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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虎方邑

    许多年以后,对于埙声唤虣的场景,盘龙记忆犹新。如果当时没有义无反顾地尾随追踪,就没有虎方遗迹的再现,八珍依迷的秘密也不可能解开,达成三族的夙愿难于登天。

    当时,流火、大鸟、黑蕨、血丝......这些从未见过的东西实在令盘玉二人欣喜和不安。说是欣喜是因为这些东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说不出的奇异神秘,不安之处在于盘桓良久后,始终没有发现虎纹依迷的踪迹。流火通体闪耀着光芒,安静时光芒骤敛,飞翔时火光四射,如椽大鸟在空中盘旋,玉刀看得真切,竟有三只脚,还有那黑蕨,羽片已异化为柳条形状,这在盘龙的记忆里是头一次看见。一连串的惊变使二人应接不暇,看见短尾甝化虣成功,缺耳虪意外身死,感叹之余,甚至认为这里可能仅仅是虎化虣之地,要寻找虎纹依迷甚至是虎纹石函,铲除诡异的血丝和探寻隐藏血丝的洞窟自然成为二人唯一的希望所在。

    但由于时间太过短暂,血丝的真容二人根本没有看清,而且看情状血丝似乎威力奇大危险异常,在没有把握前冒然进洞实不敢为。犹豫间,埙声响起,虣群响应,还有出现在山脊上的人影就像是一声声惊雷在二人心中炸响。盘龙和玉刀灵光忽闪,地底人?这比一切都来得重要,只要找到此人,地底世界的一切秘密自然解开,说不定还能知道石函的所在。

    虎善游泳,化虣后的虎群听见埙声招唤,相继跃入水中,如鱼得水,瞬间不见了踪影。盘玉二人内心焦急,等走天兕到来虣群已不知游到了哪里游了多远。走天兕生长在蓝湖,有着通天水性,但化虣后的虎群已不可同日而语,饶是走天兕神勇,却只能凭借来自水面上的细微感觉在后面不舍穷追。

    大脚怪背上的吹埙之人隐约还在,埙声在空旷的地底回荡,无疑在等待虣群的到来。走天兕在二人的催促下,快潜的像要飞离水面,但仍然不见虣群的踪影,只好认定方向不断向吹埙人靠近。不多时,埙声戛然而止,虣群的身影出现在山脊上,那种依恋和乖巧的模样就像一群孩子回到了母亲的身旁。等二人二兕赶到地方,但见山岛耸峙,空谷绝响,哪还有虣群和吹埙人的身影,盘玉二人唯余扼腕感叹。

    “怎么就没了身影,才几分钟时间。”看着岩石上虣群上岸后留下的水渍,玉刀不甘。

    “朋友,你-在-哪-里-,我-们-到-了-”盘龙并不理会玉刀,竟扯开嗓子大喊,声音在空谷回响,一连几声竟没有丝毫反应。

    “走远了?”玉刀有些疑惑。

    “用埙声回应,看有什么动静。”盘龙灵机一动。

    话音刚落,玉刀即以口技吹出埙声,兴许是刚才距离尚远,传到小岛上的埙声已失去原韵,吹了几次总感觉不像。埙是中国的特有乐器,但埙有陶、骨、玉等不同制式,又有六孔、八孔、乃至十孔之别,音色朴拙抱素,乃是乐器中最接近道家的地籁之音。玉刀并不陌生,但在今天的这种场合却始终吹不出刚才的意韵。

    “没关系,这是我们善意的表达,如果再没反应,只好辛苦走天兕了,有它俩在,我并不担忧。”

    玉刀在盘龙的鼓励下又吹了几声,比之刚才进步不少。

    “停,有反应。”

    “不会吧,这样也可以?”

    “善意嘛,总会有回报的。”

    玉刀得意洋洋,盘龙蹙眉舒卷,二人会心,翻身兕背,寻着埙声而去。玉刀怕埙声停歇,不断回应,两股埙声在谷底此起彼伏,相互缱绻,渐渐的二人跟随埙声离开山脊,穿过丛林,涉过河流,绕过几处堆洞,来到了一块绝壁台塬下,因为玉刀听得清楚,刚才那最后一声埙音便是落在此处。

    再一看,绝壁台塬足有十几米高,两条河流绕塬而过,东西交汇把台塬箍住,像极了一把静躺在绝壁前的纺梭。台塬上,隐约可见残破的屋宇,都是用大小不等的石块垒砌,其中的一座虽显破败,但其尺度和高度仍可视为所有屋宇中的殿堂级存在,整个台塬的遗址从大小规模上估计,容纳小几百人不在话下。河流中有栈道通行,也是山石搭建,要上到台塬,必须经由蜿蜒于石壁上的石阶,那石阶将就着只能二人通过,窄小而惊险。

    吹埙人还真会挑地方,修真都修到地底下来了,还真不错,就是阴暗了些。玉刀嘀咕了一声便和盘龙一前一后穿过石桥拾阶而上。由于石壁惊险,二人下了兕背,集中专注力,也不好说话,只偶尔相互提醒一声。终于上到台塬,走了一段距离,一盏昏暗的光亮,自破败的殿堂中发散,穿透暗幕的阻隔射进眼帘。二人久历雪天,又在黑夜中急行,突然有光亮出现,一丝暖意涌上心间。昏暗的光亮下,吹埙人趺坐如佛,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经文,声音如蝇,嗡嗡不断。

    正当二人靠近,六虣闪现挡住去路,看它们的身形,已然和先前大不一样,浑身不着一毛金光游走,眼睛如炬呲牙沉吼,气势上并不惧怕箕尾亮犄蓄势待发的走天兕。眼看两厢对峙,互吼声声,一场厮杀在所难免。只见吹埙人站起吹埙出音,六虣忽然后退,在若大的殿堂门前左右各三,齐刷刷端坐如犼,任凭走天兕挑衅再不理会。

    “来了二位?”吹埙人突然开口。

    哇操,什么人?竟会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盘龙和玉刀惊诧对望,当真是惊出一身冷汗。再看吹埙人并无异样,手上只拿着埙正朝这边端详。二人还未从惊魂中回过神来,又听吹埙人催促道:“折腾了这么多天,进来喝口茶,消消乏。”

    哇操,老熟人?好像他早就认识我们一样,没有任何陌生感。我怎么不记得熟人中有这号人。

    “前辈那就打扰了。”称呼前辈总没错,听声音估计也八九不离十。盘龙心想。

    二人安抚好走天兕,大着胆子从环伺的虣眼前走过,跨过一道石槛,小心翼翼地在吹埙人面前坐下,此时才把吹埙人看个真切,然而,站在吹埙人身后的一人却让盘玉二者再也压不住激动的心情,异口同声惊呼:“姬本灿?”

    “盘兄、刀哥,别来无恙?”姬本烂微笑着问道,一如从前,不惊不乍。

    “你怎么会在这里?”说完,盘龙就要上前来个拥抱,见姬本灿只伸出右手,转而握住狂抖了三抖。

    “没想到天涯斩一别,会是在这种地方相见,难得难得。”玉刀脱口而出,满满的生僻感落下大半。

    “这种地方不好吗?交城台塬上,环壁是绝响。虎虣左右伺,飞鸟相与还。”吹埙人一语把堆满笑容的玉刀僵在当下。

    “大师别误会。这地方好是好,但太幽暗太寂静了点。”

    “你倒是心直口快。”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性子倒是耿直不爽。”

    几句简短的对话刚落,吹埙者蚨坐的身形猛然爆涌,一股强大的真气托举其身,对着玉刀就是一掌。

    “来得好!”玉刀断喝,也是一掌推了出去。两掌相碰,本可真气鼓荡,来他个天昏地暗,却瞬间即碰即离,吹埙者身形微荡,而玉刀却后退了半尺,两厢相较,高下立判。

    “年轻人果然了得,内力深厚,武品上乘。”吹埙人收掌吐气,脸色红潮,对着众人夸赞了一句。

    “大师赐教,实不敢当。”玉刀抱拳,脸不红,气平喘。

    “这是五蝉玉露,请盘总闻品。”吹埙人转而又对盘龙说道。

    “五蝉玉露?”盘龙刚把茶水递至口边,一听是五蝉玉露的名头,不免失声,竟双手颤抖差点掉碗。五蝉玉露是红茶中的极品,早在清康熙年间便已绝迹,其历史可谓昙花一现。据传说,此茶极为难寻也极其难以制作,是红茶中的顶级存在,比之宋朝的龙凤小团茶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重现,怎不叫人心惊。盘龙借助微弱的烛光细审,见五片茶叶浸泡在红亮的茶汤中,悬停于青瓷盏中段,如五蝉饮露鸣声,不可妙言。郑重地呷了一口,含在口中,立感味蕊奔放,口舌生津,全身经脉舒爽,神元和调。小啜过后反而觉得面前的老者不怀好意,竟脱口反问道,“大师何意?”

    “先不谈这个。我想你们一定有很多的疑问,先问问看,我能回答的尽量满足你们。”吹埙者淡淡微笑继而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托你们的福才能饮品此物。”

    盘龙看向老者,没想到此人性格如此直爽,但想想先期坐等于此,必有深意,既然这般,那就一步步来吧。

    “大师可否表明身份?”这是盘龙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如果连对方的身份都不知道,还谈个什么劲。

    “我,姬再春,是灿儿的父亲,广西健民药业集团总经理,你们会问,龙虎闻香会,烂儿代表广西都能集团出战意欲何为,这简单,因为都能集团是健民药业的下属子公司,要两条腿走路,又有那么好的机会,自然是他出战。”一问三说,姬再春边品着玉露边侃侃而谈,不仅表明了与姬本灿的关系,还度心及人说出了姬本灿参加闻香会的原因。看来这个姬再春不仅爽直,还是个度心高手。“不过,成绩不怎么样,全当是见了世面,增加了历练。”

    “哪能这么说,本灿兄一如其名,在闻香会上也是开得灿烂。”盘龙对答道,见姬本灿向自己和玉刀抱拳行礼,也微笑着抱拳还施一礼。“大师,我的第二个问题是我们所在的是什么地方,如此幽暗不见天光,却自成生态,着实令人不解。”

    “虎方国听说过吗?”

    “虎方国?”

    “对,虎方国。”看见盘玉二人吃惊的表情,姬再春也不怎么惊讶。“我个人认为这是虎方国的一处小邑遗址。”

    “个人认为?怎么理解?”盘龙反问道。

    “虎方国,历史资料记载太少,业内人士目前都没搞得很明白,所以是我的个人猜想。实证有三,一是商殷墟出土的甲骨文有句卜辞‘贞,令望乘暨举途虎方,十一月’,说明,虎方国确实存在。二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江西新干县的大洋洲发掘了一座商代大墓,出土了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青铜虎--伏鸟双尾青铜虎以及各类陶器、玉器等随葬品,后来距离此处20多公里的樟树吴城又发现了商代的一处城邑遗址,据考证和测定,年代与早商并行。这样一来,当时与商朝并列的文化除了北方的夏家店、西方的光社、西南的三星堆和东方的岳石,南方又出现了一个文化,而这个文化所对应的国家应该就是虎方国。三是据出土的青铜器的测定结果来看,不仅器型大于殷墟的出土文物,而且青铜的硬度更高,因为在它的附近瑞昌的厦坂镇铜岭村发现了大规模的铜矿开采和冶炼遗址,比之北方,铜矿资源相当丰富。商朝时期是我国青铜文化的巅峰时代,国之范围主要以黄河流域的中原为主,而虎方隅居长江以南,虽以国小但经济实力不弱。卜辞记载商三征虎方而未果,大概都是冲着铜矿资源的争夺。”昏暗的烛光中,姬再春的脸庞又起红潮,似乎是因为头一次有人这么认真倾听着他的诉说。

    “没想到,大师对虎方国的研究颇深,令人敬佩,何以大师对虎方如此感兴趣呢?”姬再春俨然成了位历史学家,看得出来对虎方国颇有研究,但是所有的这些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总不至于牵强附会到把虎化虣的事也按到虎方国的头上吧。盘龙心想。

    “从出土的伏鸟双尾青铜虎判断,虎绝对是虎方这个小国的图腾。据我个人查证和推测,历史上湖南、江西多虎是事实,虎方人在与虎的长期斗争中,因虎威猛、力强而逐渐成为虎方人加以敬仰和崇拜的对象,代表的是权力和威望。”姬再春呷了一口玉露又道,“而且,中国文字中对虎有多种称谓,如彪,小虎,甝,白虎,虪,黑虎,虣,猛虎等等,你想这么多种虎不会是凭空杜撰出来的吧。”

    “那倒不是,白虎黑虎现实中都有,不过已成珍稀动物,难得一见。”盘龙应和道,想想又觉得姬再春话中有话,“大师是想说虎方国与此处小邑以及虎化虣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

    姬再春点点头,对于这种能顺着自己的思路层层推进的对话深感受用。

    “虎方国崇虎,湖南境多虎,虎不应该是虎方人惧怕而应该是亲近的对象,于是在湖南和江西之间一定有可供族人和虎来往的城邑,我想,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谷底世界就是当时可供往返的小邑之一,因被堆洞深埋而保留至今,其它的就没这么幸运了。”姬再春接着说道。

    “不会吧,这个想法也太大胆了。”玉刀抢了一句,言下之意表达了强烈的不认同。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个人还认定,这处小邑的作用不光是虎方人往返的休憩地,还是牧猎虎虣的中转站。”唉,对于固执己见的老者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且看他如何圆场。盘玉二人只好侧耳倾听。“我的祖上曾经遗留下多款出自小邑的物件,经碳-14法测定距今超过3000年,物型与风格特点与大洋洲发掘的几乎一样,这是一点,第二,商朝对周边的国家皆以方称,代表不同属中原文化的外域之地,而当时的南方虎国最为强大,地域覆盖湖南是有可能的,有了这两点,足以说明小邑肯定是虎方国的一个城池。至于说它是牧猎虎虣的中转站就是我个人的推测了,权且听之。”说完,姬再春在石台上点了点手指,姬本灿不知从哪里摆上来一件人虎骑行青铜像,尺寸不大但活灵活现。“怎么样?这就是物证。”

    哇塞,好东西,如果真是商代的那就值老钱了。二人相继掌眼,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感觉这东西沉甸甸压手,历史厚重感强烈。

    “我们所在的地域为建极崖,所处之地是建极崖之底,如果你们再把先前的焰晶洞和伥藤涧二者连起来想,会是什么结果?”这一句石破天惊,在盘玉二人想来当真是离谱的紧。

    “大师是说,整个湖南境当时都是虎方国牧虎猎虣的场所?焰晶洞是强虎之基,伥藤涧是治虎圣地,建极崖是化虎之所?”

    “不然呢?还有其他解释吗?”

    虽然听上去有些异想天开,但盘玉二人细细琢磨却找不出漏洞,如果真是这样,早在几千年前虎方国人就已知晓虎虣的生活规律并和虎虣缔结了生死盟约。这真是一个大胆得不能再大胆的猜想。如果不能反驳,那面前所坐之人必不是常人,一定有其隐蔽的背景,但直到当下也只知他是个总经理,其他的一概不知。能带着儿子深入建极崖底,独坐虎方小邑,幽品五蝉玉露,在等待中听响,在交谈中语的,必是有备而来。盘龙越想越是兴奋。

    “大师言之凿凿,灼灼华章,对虎方国如此熟悉,仅凭一个总经理的名头还不足以取信于人,望大师坦诚相告。”盘龙再也按捺不住驿动的心绪,铺垫了这么多,该触及核心问题了。

    大师微微抬头,呷了口茶转身吩咐姬本灿道:“灿儿,把那物件拿来。”姬本灿照做,从幽暗中取出一方石函放在盘玉二人面前。“知道这是什么吧!这就是你们正在寻找的虎纹石函。”

    盘玉二人腾地站起,看见心心念念的石函就在面前,一股热血上涌竟说不出话来。昏暗的烛光里,石函静静伫立,光滑的表面悠悠的反射着光芒,而这光芒在二者的眼中是那么的灿烂耀眼。盘龙抚摸着石函,口中谢谢连连。

    姬再春一看再不止住,怕是二人要附身倒地作揖叩拜,赶忙伸手示意道:“坐坐坐,别太激动,坐下说话--”看着二人回归原座,安抚好心绪后,终于说出了一段尘封久远的家族往事。

    四百多年前,姬姓家族早已定居湖南通道一带,族中有位后生名叫姬耕旦,耕作以外喜以山林为伍采药为娱。那时的通道,自然环境优越,山林河潭中蕴育了取之不尽的珍奇药草。姬耕旦好学,跟从了一位年长的冲傩,靠心口相传学到了一些药物知识,隔三差五便钻入深山密林沟谷潭壑,寻找些药材贴补家用,在一次采药过程中带着儿子无意间闯入地底虎方小邑,一时喜不自胜,第一次便在交河台塬内得了些青铜小玩意,事后更是不敢声张,用心秘藏,后来禁不住诱惑多次往返潜入,继而发现了沙滩小岛,流火黑蕨,血丝虎虣,自然还有小岛背面的虎纹依迷,自此以后,虎方小邑成为他密不外宣天成独享的一个秘密去处。

    几年中,姬耕旦的医术见长,在卜拉中的声誉日隆,成为十里八寨小有名气的又一名冲傩。成为冲傩后才大胆地在原有骨折方的基础上加入虎皮蒜,疗效更是立竿见影,一时声名鹊起,风头无两,虎方小邑自然成为其密方天成的一大助力。

    又过了几年,因其为人厚道,医术精湛被推举为当地侗款长老。某一天,已过不惑之年的姬耕旦又一次深入虎方小邑,本想采些虎皮蒜补充些药材,却碰到了休憩于台塬殿堂中的支进一伙。看情形队中的人大半都已负伤,最严重的当属支进,左腿白骨外露,鲜血浸满裤管,如果不进行及时救治万难保全。此时的姬耕旦医者仁心二话不说帮助支进正骨接续,又取来折骨散内服外敷处理停当,一众人等的伤势在姬耕旦的精心照料下日见好转,双方自此结下深缘。

    支进走后,转眼几年时间过去,姬耕旦绝然没有想到,支进和上官先人有一天会突然登门拜访,郑重地把虎纹石函交付到他的手上。说石函内有猿眉的秘密,一种比之虎皮蒜更为神奇的草药和它的生长地,并要求姬耕旦以族誉性命为誓,世代守护,如后世无人来取可打开石函自行处置。以医药持家的姬耕旦自然无法推脱思虑再三应承下来。就这样又过了许多年,姬耕旦的等待一直无果,在感觉命不久矣时终于打开石函,组织了家族史上第一次猿眉行动,可惜人死财亡无功而返,在行将就木前交代好后事命归了罗天。

    此后几代人对猿眉都有征伐,但都折戟沉沙,由于动静过大,引起了当地人的关注和怀疑,一怒之下举家搬迁到了现今的广西贺州,凭着祖传的医术扎下根基,家族壮大后又发起过一次失败的猿眉行动,然而仅此一次便再无人问津,石函却被家族世代保管珍藏至今。

    “大概就是这样,简单粗糙了点。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族中有族谱族志和祖训,传到我这一代总算有了点兴趣。虽耿耿于怀,但我也不敢造次,碰巧,你们策划的玉山天坑旅游宣传周撩动了我的心弦。”姬再春舒了口气,如释重负,端起茶盏抿了小口,注视着盘玉二人沉默不语。

    “好故事,不简单。”玉刀随口丢出一句。

    “我知道你们心中还有疑虑,不妨说出来,但我郑重相告,这并不是故事。”姬再春婉言正色道。

    “大师是想重启猿眉征伐,了了家族夙愿?”盘龙问道。

    “这不正合了你们的心意?”

    “话虽如此,但山高路险,生死难料。”

    “看来,盘总是相信了我说的‘故事’?”

    “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过往已成云烟,猿眉才最重要?”

    “爽快!”姬再春终于露出微笑,和盘龙碰了碰杯一饮而尽,接着说出了久藏于心的想法,“我和我身后的集团并不想参与八珍依迷的探险,但猿眉这一关我过不去,我的家族也过不去,希望能够共进退。”

    “没问题,我想米伯他们一定不会反对,不过此事还需周密安排。”盘龙瞄了眼玉刀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心想,虎纹石函对姬氏家族已不是秘密,而且姬氏与支氏和上官氏家族历史渊源深厚,几代人在猎取猿眉上还前赴后继付出过巨大的牺牲,如今仅在猿眉一环上提出共进退的要求怎么样都不好拒绝。按一般常理推测,姬再春完全可以拿着虎纹石函找上门来狮子大开口,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在地底世界的虎方小邑诚恳相商,足见姬再春个人拥有上乘的品格,坚定的心志,行事谨慎老道相权不害,与这样的人共进退实在是天作之合。

    “好,就这么说定。那我先走,不日在贺州健民集团总部恭候。”见盘龙一口答应,起身便要离去。

    “大师不急,我还有几个问题烦请赐教。”

    “你们想问的问题我大概知道,还是留待日后相告吧,该离开了。”姬再春与盘玉二人一一握手告别。

    “我会让本灿在沿途留下标记,你们出去不必走回头路。”刚走几步,突然回首,冲着玉刀抱拳说道,“谢谢真武仁君给我留面子,日后相见还望不吝赐教。”说完转身,父子俩相搀的背景逐渐消失于黑暗。

    昏黄的烛光中,唯余一方石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