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妖月湖（上）
姬再春的精心安排，可谓下了不少心思，每个人都心照不宣，虽然米一对所谓的香事并不能完全体悟，但奉若上宾的感觉一直使他怀揣着愉悦，这种心境和龙虎闻香会的紧张刺激不同，更多的是和美与香甜。
一个小时的茶香会很快结束，一众的兴致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大家纷纷走出画舫，沐浴青岚，凭栏骚啸，却始终没有注意在画舫的另一头那位黝黑俊逸的和香师正静静地留意着他们。
第二天的会谈如时到来，看着一个个略带倦容的年轻人在座，姬本灿在父亲狐疑而严厉的目光中用手掩住了半个脑袋，心想，我也没办法，他们玩起来真的比我还嗨。
“米教授，上官大师，昨晚休息还好？”姬再春笑呵呵地询问。
“多谢关心，自有一份宁静。”上官竹答道。
“我是很安逸，不然我也要呵气连天带着黑眼圈到会啦。”米一指桑骂槐毫不吝啬地指责了一句，随即顿了顿又补充道，“兴许是萌渚岭的茶太好喝，黄姚镇的情太浓厚了吧。”
“哈哈哈，承蒙夸奖，过誉过誉。”米一话毕，姬再春哈哈大笑，心想不愧是领头的，话里话外全都是好。既而话锋一转言道，“我和盘魁首玉仁君地底堆洞小别，昨天又迎来米教授和上官大师一行，奢望变成了现实，落寞也就被博山的风吹走了，实在叫人欣喜和感怀。在地底堆洞，小侄盘龙亲口答应了我猎取猿眉共同进退的恳求，今天希望两位大师把这件事进一步明确下来。”
“好说。”米一和上官竹对视了一眼，上官竹摆了摆手，示意米一说了就算。“这是肯定的，在猿眉上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地底堆洞我后来去了，一个神秘而奇妙的世界。回来后小龙小刀也把情况详细给我们说了，很是体会姬氏族人对猎取猿眉的心态，但听你儿子说地底堆洞发生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所以我们有必要再把相关的情况梳理清楚，把事情理出个头绪来。”
“谢谢。在这件事上我会毫无保留地把我所知所想奉献给大家。”姬再春思索片刻，略略抬头继而说道，“这样，我先把我族与石函卷轴的渊源说清，而后请大家发问，我有问必答，如何？”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历史久远，只能凭家族的传承和自己的研究说个大概。
“先祖姬耕旦与支进的交集，族志中有明确记载的只有两次，但经我的研究应该不少于三次。第一次是支进负伤在虎方小邑偶遇姬耕旦，因疗伤的关系双方结下深缘。第二次就是托付石函，之所以把珍贵的石函相托，族志中根本没有说明原因，只是记载了某年某月‘支托石函与旦’几个字，经过我的研究和推测，当时的情况颇为复杂，支进遭明廷追捕已然是在逃犯人，虎方小岛在他发现以前姬耕旦就已知道，如果仓促把石函藏匿于堆洞地底并不保险，万一被姬耕旦寻获反而心生嫌隙，后果难料，索性开诚布公把石函相托，这样也显得意诚心坚，还嘱托若干年后无人来取可自行打开处置，更是坚定了姬耕旦的护函之责。这是族志中有明确记载的两次。第三次是我的猜想，因为埙声唤虣的缘故。我查了族志，从来没有说族人中有人会吹埙，还能以埙唤虣，但在支进受伤得到救治的记载后突然出现了埙声唤虣的描述。所以我断定，伤好之后的支进后来又回到过虎方小岛，或者说又见到过姬耕旦，因为他们已经获得了治服虎虣的办法，那就是埙，并把埙的使用方法教会了姬耕旦，一直流传了下来。
“也许你们会想，考虑到姬耕旦的原因，虎纹石函不必藏到虎方小岛，随便藏个其他地方，在蛇信石函中记载清楚不就得了，为什么要把如此珍贵的石函托付给姬耕旦，把石函藏于别处用卷轴加以说明不是更为稳妥吗？可惜蛇信石函内卷轴不翼而飞，记没记载相托之事已经没人知道。
还有一点我也不甚理解，当初支进以石函相托并明确告知可以在适当时机打开处置，却为什么族志中没有留下猎取猿眉的具体方法，我猜想支进当时根本就没有明说，是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或者下一代人中重启八珍星途，不曾想，世事变迁，时易世移，竟成了死局，这种结果我想支进的后人也是想象不到的，姬氏族人历史上的几次失败也就成为必然，这也是我不敢擅动的主要原因。好了，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
“我有预感，你的这两个为什么肯定是关键。”上官竹说道，“其他的问题都在其次，大家说说看，能理个头绪出来最好。”
“我看这两个为什么缠绕姬大师已久，有什么要问的想说的就趁现在。”米一见一个个默不作声也催促道。
盘龙倒吸口凉气，好像有话要说，但想想还是问了个简单的问题：“姬大师，我想问，您或者姬氏族志中记载过三足乌的事吗？”
“没有。”
“鸟人呢？”
“也没有。”
“那就奇怪了，偏偏这次都出现了，还留下首小诗。”
“不过，三足乌在十年前出现过，我当场远远地见证了捕食虎虣的血腥场景，以后就再没出现，直到这一次，鸟人和所谓的龙鼓声也是第一次。”
“身把明月来相见，相邀梵净大罗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上官青衣把小诗念了出来。
“我始终认为，万物都有预兆，万事都有转机，这首小诗就是线索和机缘。字面很好理解，叫我们平静下来，退一步赶往梵净山，所以我们的下一步就是梵净山。”盘龙直白。
“我就说嘛，大罗天走一趟不就什么都清楚了。”玉刀附言。
“遗憾的是，梵净山根本没有大罗天。”姬本灿颓然，“回来后我就查了，也问过本地人。”
“那还搞个毛！有没有搞错！”玉刀暴了粗口。
“又说脏话，什么人呢。”支沃若埋怨。
“牛！”上官青衣轻声赞叹。
回弓错抿笑不语。
一时，大家陷入沉默，似乎刚刚冒出的一些念头纷纷断了丝线。
米一终于点燃雪茄，烟香腾空而起。
上官竹猛喝了口白毛，若有所思。
姬再春虽不似先前兴致，仍期待有加。
“嗯--嗯嗯--”支沃若打破沉默，清了清喉咙脆脆地说道，“我异想天开一次，纯属瞎想瞎猜。鸟人现身地底，说明他有求于我们，或者想帮助我们。指明大罗天，说明他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大罗天，如果真的没有这个地方，那他就一定会再次出现，不然就达不成他的目的，那他何必现身。至于猿眉，我们有卷轴在手，只要估计充足准备妥当，比之更险更要的地方我们都去过，还怕个云岭？我怕的是鸟人和云岭之间有关联，怕的是当年支进在鸟人和云岭之间有过安排。哦，不好意思，好像我又回到了原点。”
“说得很好啊，打开点思路总归有不经意的发现。”米一表扬道。
“现在看来，鸟人就是大罗天，大罗天就是鸟人，找到鸟人就能找到大罗天。”这不费话嘛，玉刀暗骂自己。“对，我们再等等，我想沃若的猜想是正确的。说不定那鸟人就是独龙。”
“诶，最后一句还有点意思，接着往下说。”不知是谁鼓励道。
“如果虎纹卷轴是真的，证明猿眉被支进寻获到，鸟人却现身湖南，湖南距云岭何止千里，两者再怎么样也扯不到一块。”说到这，玉刀似理穷词短断了思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只好天马行空胡诌一气，“假设鸟人就是独龙，独龙在兹，是为当克，说明支进得到过鸟人的帮助，鸟人又在湖南出现，大老远跑来湖南干嘛，难道是为虎虣，为三足乌？”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想象千万里思绪一箩筐，还真敢说。”米一没好气地瞟了眼玉刀。
“对呀，刀哥的话有道理。我......”盘龙正想接着往下说，却被推门而入的姬本灿打断了话头。
原来，姬本灿在大家海阔天空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他闲步着出去却匆匆地闯了进来，激动地说道：“出现了，鸟人出现了。”
“别急，坐下，慢慢说。”姬再春赶忙制止了姬本灿的失态。
“他让我们去紫月灵溪，还说他就是那个地底槌鼓人。”
“紫月灵溪？”
“对，紫月灵溪的妖月湖，就在平桂区西北百十公里处。”
“真的假的，这么及时。”
“我们的举动那鸟人应该了如指掌。”
“那还等什么，去就是了。”
“应该是真的，我们三人都认识他，假不了。”
大家三言两语后即该散会，这掐着点的好消息真让支沃若说中了。姬本灿立刻从车行调来一辆越野军威，在米一的安排下，盘龙、玉刀、上官青衣跟随姬本灿似狂飙一般杀向妖月湖。
驾驶员当然是姬本灿，能在三大高手面前淋漓尽致地展现一次车技，自然兴奋难当，而且紫月灵溪和妖月湖对于他实在熟悉不过，那可是一处贺州香道达人经常光顾的香材聚宝盆。据姬本灿说，紫月灵溪范围广大，虽然最高峰鸡乌岭海拔不过千米，但地貌丰富，生物多样，早已被当地政府申列为省级自然保护区，少有开发，鲜有人踪，在这片广袤的崇山峻岭中还镶嵌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山林湖泊，妖月湖就是其中最大最神秘的一个。要进入保护区可以，但必须持有当地政府颁发的相关通行证明。
车子在省道上急驰了近一个小时，又在山道间绕行了一刻钟，姬本灿终于来了个急速飘移，把车子停在了保护区正式入口的门牌前。此去妖月湖还有很长的山路要走，车子不进只能徒步。众人刚一下车，便有位年轻的小伙向他们走来。
咦！这不是茶香会上那位深情而黝黑的独龙族学生吗。他怎么会在这，还频频地打着手势，莫非他早已在此等候？四人有些错愕，刚想上前招呼，只听小伙命令道：跟我走。说罢，扭头拣了条山路径直走在了最前。没有反驳的余地，只有跟着吧，四人交汇着眼神没有意见。
又是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天空下的妖月湖隐现，偶尔站在高处眺望，弥弥浅浪，层层云霄。不知何时，霏霏的春雨又落了下来，打湿了林坡山石。小伙只顾往前走，根本没有机会搭上半句话，偶尔在叉路旁回头，黝黑的脸明亮的眼似乎在提醒着大家不要迷失在林间。
到了，小屋就是。
你不去吗？
我还要回学校呢。
谢谢了。
小伙摆了摆手，几个转弯便消失了身影。顺着小伙手指的方向望去，并不宽大的湖面在两岸山峦的掬捧中狭长而悠远，两只白鹳飞过，可见一座小屋隐逸在一处山峦的前面湖岸的旁边。走了这么久的山路，四个人更是神清气爽，望见小屋，有些燥热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前，都希望能很快见到那位神秘的击鼓人。
推门而入，击鼓人正掐指盘腿闭目调元。四个人站了小会儿，见他兀自不动，也不开口，玉刀有些看不下去，不动声色运转真如，一股暗罡向击鼓人撞去，击鼓人眉发一时飘动，整个盘坐的身体向后飘移了两尺，见他仍不开眼，玉刀斟了半盏茶水，催动四层真气，微一捻指，茶盏朝着击鼓人的面门射来。如此短的距离，茶盏忽闪即到，处置不当，茶盏倾倒必要泼了一脸的水渍。击鼓人再也不能无动于衷，睁眼，伸手，迅急鼓荡起无形真气，急速变幻手型硬生生把茶盏的速度减慢，然后无形之力把茶盏包裹，使茶盏急停于空，飘浮于胸前，但还是洒了些水渍出来。
击鼓人终于站起，抱拳说道：“不愧真武仁君，受教受教。”
“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称呼？”玉刀还礼。
“鹿昆，紫月灵溪的护林员。”
护林员？鬼才会信你。上官斜睨着鹿昆心里暗哂。
玉刀刚想介绍剩下的三人，鹿昆手一挥大声说道：“不用介绍，我都认识。盘龙、上官青衣，龙虎闻香会的风云人物，至于小姬，那我更熟了，经常能见到。”
“可我并不认识你。”姬本灿反诘。
“这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
“也是。看来我还挺有名气的。”
认识完毕，鹿昆把大家让进了里屋，边泡茶边调侃道：“你们在研究大罗天吧，有眉目吗？”
“你也在研究我们吧？”盘龙看鹿昆泡好茶归座也不无好气地回怼过去。
鹿昆也不生气，笑笑，扫视众人一眼然后说道：“大罗天是有的，不过不是地名，而是独龙天饲场。”
“独龙？天饲场？希望昆兄说个明白。”
听鹿昆提及独龙，四人吃惊，既然是一种要饲养的东西，那肯定是一种特殊的生物。姬本灿原以为这鸟人是个难打交道的主，不曾想几个照面下来，双方完全没有了陌生感，字里行间直奔主题，倒也爽快。
“独龙就是三足乌，它并不是后羿射下的太阳鸟也不是西王母的胯下坐骑，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听鹿昆如此说，众人惊异，面面相觑，都在用异样的眼光期待着鹿昆的下文。“独龙生长在云岭飘风谷，也就是你们说的梦幻谷，那里才是它们真正的家，它和走天兕一样都是远古遗落的神兽，我族的精神寄托。”
“哦！既然是图腾，昆兄应该是独龙族人？”
“可以这么说，我们的祖先最早可以追溯到最远古的羌人，现在我们都以独龙族的身份位列五十六个民族之中。”
“汉羌同源本是一家。”
“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唉，炎黄子孙，炎帝是羌人的始祖。”
“这么说我就懂了。”
“你不是有事找我们吗？请言归正传。”尽扯些闲篇，盘龙立刻把话题转正。
鹿昆瞟了眼盘龙，心道急就对了。“好-好-，独龙不同于别的生物，专以虎虣为食，当然了，实在没有也猎杀些其他的大型兽类。因为它是兽类，是兽类就要繁衍生息，但它的生产要十年才有一次，它是卵生，每次只产一枚蛋，所以珍贵非凡。”鹿昆侃侃而谈，说得仔细，似乎心里早已打好了腹稿，“但它的生产却并不容易，要在类似于焰晶洞或者血丝岛之类的地方才行，还必须要有水，冰冷的水，它把蛋产在这些冷热胶着的地方，依靠地底庞大的能量和巨量的冰水滋养温润蛋卵才能顺利孵化。”
“难道妖月湖就是这种地方？大罗天也是？”
“对，还有云岭飘风谷。现今只有这三个地方具备了独龙生产和孵化的条件，但这二十年来，飘风谷和大罗天不知怎么的，三足乌的生产地出现了能量萎缩现象，而妖月湖正值盛年，为了让三足乌安全顺利的生产，我们才把宝全压在了妖月湖上。同时我们还注意到一个现象，焰晶洞随时有焰晶兽出现，这种东西一般很难出现，五年、十年、二十年一出都有可能，惊喜的是今年偏偏出现，上一次也是在十年前，这可是虎的最爱，因为它要化虣，用当今的科学说法就是一种生物自然属性的内存要求，不是它自身可以决定的。所以我估计当时方圆几百里范围内的虎群都被焰晶洞内的焰晶兽吸引，希望吞食大量的焰晶兽后，到建极崖底的血丝岛化虣。虎化虣，三足乌的机会就来了。你们不知道，虎虣从来是三足乌的最爱，尤其是虣，对三足乌的生产和孵化作用远胜于一般的老虎，其他的兽类就更不可比了，也许是虎吸食了焰晶兽后再被血丝改造，肉体筋骨蕴含了大量的火属性能量的缘故吧。”
鹿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口干了也不知道喝茶，不是盘龙提醒，还要接着往下说。但盘龙总觉得鹿昆说了这么多，似乎和此行的目的没多大关系。大老远跑一趟，就是为了瞎侃一只鸟，还有这只鸟的蛋？
“也太玄乎了。这里面巧合这么多，不会是你瞎编的吧。”上官青衣也听出了不对，继而问道，“你看，我们正巧赶上了十年一期的三足乌生产，又赶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焰晶兽和虎化虣，还赶上了我们正在实施的猿眉计划。听起来都不像是真的。”
“哈哈，天下大事就是这么巧，要不怎么说你们福星高照三喜临门呢。不然，你们想得到猿眉难比登天。”鹿昆一拍桌面，神情激动，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起身提壶给大家逐一把茶水酌满，“一喜是你们遇到了姬再春，他主动现身堆洞奉献石函，你们有了卷轴，但凡他有一点私心，你们都够呛。二喜遇到了我，我主动现身奉献一腔热血，你们有了支撑。你们一定会想，有了卷轴获取猿眉不就容易了，其实不然，没有我的谏言和族长的允许，你们连飘风谷都进不去。”说到这，鹿昆停住话头，扫视众人一眼，见大家不喜于色，不发一言，心里畅快。“三喜嘛就是上官竹，这老--不，上官大师有两下子，没有他焰晶洞和建极崖在哪都不知道。所以说你们福星高照。”
嘿！这小子，一点也不谦虚，把自己比之与姬再春、上官竹同等层次的福星还真会自擂。但想想也是有些道理，估计也是四个人没有发飙的原因吧。
“这些和猿眉有关系吗？”
“还有关系吗。大了去了，没有三足乌，你们休想得到猿眉。”
“怎么说？”
“猿眉是什么？是我族的重宝，三足乌是什么，是我族的至宝。卷轴上说‘猿眉之山在横断云岭之梦幻谷，其上多黑蝗、泪虫，蝗毒、泪幻，不能与之争。’还说‘冰峰四围，谷以涧流，飘风暴雨蝗泪出、猿眉见。独龙在兹，可为当克。’没有独龙，怎么抵挡暴雨，没有独龙怎么克服泪幻？”
在四人听来，鹿昆的话这个时候才入了佳境，说到了关键。看来，把自己比之福星还谦虚了，应该是救世主恰当。
“卷轴上的内容你怎么这么清楚，你不可能看过。”
“这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三足乌呢，怎么看不到它们？”
“两只在生产，其他的已回大罗天。唉--”鹿昆长叹了一声，脸色严肃，便不再说话。
盘龙立刻会意，见玉刀也正在看过来，刚想开口，玉刀刷地站起说道：“虽然当时情况出于危急，但毕竟是我杀的，责任我负，郑重地向你和你的族人说声对不起。”
鹿昆一摆手，对于玉刀的直爽还算满意。“杀都杀了，又不能起死回生，把你杀了不成，算了。”
“没事，三足乌有的是，孵化出来不就更多了嘛。”姬本灿随口一词。
“你！”鹿昆有些暴怒，瞪大了眼睛盯视着姬本灿怒道：“总共才九只，杀了两只，现在才七只，你以为是养鸡啊，那么容易。”姬本灿见鹿昆瞬间变脸，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赔着不是，众人又都相劝了一番才将就着压下了鹿昆的火气。“而且那两只里有一只母的，到现在我的心都在滴血。”
“这样吧，我不啰嗦，你有话直说。”
“我也出份力。”
看着怨愤难当的鹿昆，玉刀和姬本灿站起身表态。玉刀心想，说了这么多，还动之以情，不就是想帮你达成某些目的嘛，只要不犯法，那就没什么。
“先吃饭，吃了饭，跟我下湖。”
不会吧，有门。
众人欣喜。
一个小时的茶香会很快结束，一众的兴致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大家纷纷走出画舫，沐浴青岚，凭栏骚啸，却始终没有注意在画舫的另一头那位黝黑俊逸的和香师正静静地留意着他们。
第二天的会谈如时到来，看着一个个略带倦容的年轻人在座，姬本灿在父亲狐疑而严厉的目光中用手掩住了半个脑袋，心想，我也没办法，他们玩起来真的比我还嗨。
“米教授，上官大师，昨晚休息还好？”姬再春笑呵呵地询问。
“多谢关心，自有一份宁静。”上官竹答道。
“我是很安逸，不然我也要呵气连天带着黑眼圈到会啦。”米一指桑骂槐毫不吝啬地指责了一句，随即顿了顿又补充道，“兴许是萌渚岭的茶太好喝，黄姚镇的情太浓厚了吧。”
“哈哈哈，承蒙夸奖，过誉过誉。”米一话毕，姬再春哈哈大笑，心想不愧是领头的，话里话外全都是好。既而话锋一转言道，“我和盘魁首玉仁君地底堆洞小别，昨天又迎来米教授和上官大师一行，奢望变成了现实，落寞也就被博山的风吹走了，实在叫人欣喜和感怀。在地底堆洞，小侄盘龙亲口答应了我猎取猿眉共同进退的恳求，今天希望两位大师把这件事进一步明确下来。”
“好说。”米一和上官竹对视了一眼，上官竹摆了摆手，示意米一说了就算。“这是肯定的，在猿眉上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地底堆洞我后来去了，一个神秘而奇妙的世界。回来后小龙小刀也把情况详细给我们说了，很是体会姬氏族人对猎取猿眉的心态，但听你儿子说地底堆洞发生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所以我们有必要再把相关的情况梳理清楚，把事情理出个头绪来。”
“谢谢。在这件事上我会毫无保留地把我所知所想奉献给大家。”姬再春思索片刻，略略抬头继而说道，“这样，我先把我族与石函卷轴的渊源说清，而后请大家发问，我有问必答，如何？”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历史久远，只能凭家族的传承和自己的研究说个大概。
“先祖姬耕旦与支进的交集，族志中有明确记载的只有两次，但经我的研究应该不少于三次。第一次是支进负伤在虎方小邑偶遇姬耕旦，因疗伤的关系双方结下深缘。第二次就是托付石函，之所以把珍贵的石函相托，族志中根本没有说明原因，只是记载了某年某月‘支托石函与旦’几个字，经过我的研究和推测，当时的情况颇为复杂，支进遭明廷追捕已然是在逃犯人，虎方小岛在他发现以前姬耕旦就已知道，如果仓促把石函藏匿于堆洞地底并不保险，万一被姬耕旦寻获反而心生嫌隙，后果难料，索性开诚布公把石函相托，这样也显得意诚心坚，还嘱托若干年后无人来取可自行打开处置，更是坚定了姬耕旦的护函之责。这是族志中有明确记载的两次。第三次是我的猜想，因为埙声唤虣的缘故。我查了族志，从来没有说族人中有人会吹埙，还能以埙唤虣，但在支进受伤得到救治的记载后突然出现了埙声唤虣的描述。所以我断定，伤好之后的支进后来又回到过虎方小岛，或者说又见到过姬耕旦，因为他们已经获得了治服虎虣的办法，那就是埙，并把埙的使用方法教会了姬耕旦，一直流传了下来。
“也许你们会想，考虑到姬耕旦的原因，虎纹石函不必藏到虎方小岛，随便藏个其他地方，在蛇信石函中记载清楚不就得了，为什么要把如此珍贵的石函托付给姬耕旦，把石函藏于别处用卷轴加以说明不是更为稳妥吗？可惜蛇信石函内卷轴不翼而飞，记没记载相托之事已经没人知道。
还有一点我也不甚理解，当初支进以石函相托并明确告知可以在适当时机打开处置，却为什么族志中没有留下猎取猿眉的具体方法，我猜想支进当时根本就没有明说，是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或者下一代人中重启八珍星途，不曾想，世事变迁，时易世移，竟成了死局，这种结果我想支进的后人也是想象不到的，姬氏族人历史上的几次失败也就成为必然，这也是我不敢擅动的主要原因。好了，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
“我有预感，你的这两个为什么肯定是关键。”上官竹说道，“其他的问题都在其次，大家说说看，能理个头绪出来最好。”
“我看这两个为什么缠绕姬大师已久，有什么要问的想说的就趁现在。”米一见一个个默不作声也催促道。
盘龙倒吸口凉气，好像有话要说，但想想还是问了个简单的问题：“姬大师，我想问，您或者姬氏族志中记载过三足乌的事吗？”
“没有。”
“鸟人呢？”
“也没有。”
“那就奇怪了，偏偏这次都出现了，还留下首小诗。”
“不过，三足乌在十年前出现过，我当场远远地见证了捕食虎虣的血腥场景，以后就再没出现，直到这一次，鸟人和所谓的龙鼓声也是第一次。”
“身把明月来相见，相邀梵净大罗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上官青衣把小诗念了出来。
“我始终认为，万物都有预兆，万事都有转机，这首小诗就是线索和机缘。字面很好理解，叫我们平静下来，退一步赶往梵净山，所以我们的下一步就是梵净山。”盘龙直白。
“我就说嘛，大罗天走一趟不就什么都清楚了。”玉刀附言。
“遗憾的是，梵净山根本没有大罗天。”姬本灿颓然，“回来后我就查了，也问过本地人。”
“那还搞个毛！有没有搞错！”玉刀暴了粗口。
“又说脏话，什么人呢。”支沃若埋怨。
“牛！”上官青衣轻声赞叹。
回弓错抿笑不语。
一时，大家陷入沉默，似乎刚刚冒出的一些念头纷纷断了丝线。
米一终于点燃雪茄，烟香腾空而起。
上官竹猛喝了口白毛，若有所思。
姬再春虽不似先前兴致，仍期待有加。
“嗯--嗯嗯--”支沃若打破沉默，清了清喉咙脆脆地说道，“我异想天开一次，纯属瞎想瞎猜。鸟人现身地底，说明他有求于我们，或者想帮助我们。指明大罗天，说明他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大罗天，如果真的没有这个地方，那他就一定会再次出现，不然就达不成他的目的，那他何必现身。至于猿眉，我们有卷轴在手，只要估计充足准备妥当，比之更险更要的地方我们都去过，还怕个云岭？我怕的是鸟人和云岭之间有关联，怕的是当年支进在鸟人和云岭之间有过安排。哦，不好意思，好像我又回到了原点。”
“说得很好啊，打开点思路总归有不经意的发现。”米一表扬道。
“现在看来，鸟人就是大罗天，大罗天就是鸟人，找到鸟人就能找到大罗天。”这不费话嘛，玉刀暗骂自己。“对，我们再等等，我想沃若的猜想是正确的。说不定那鸟人就是独龙。”
“诶，最后一句还有点意思，接着往下说。”不知是谁鼓励道。
“如果虎纹卷轴是真的，证明猿眉被支进寻获到，鸟人却现身湖南，湖南距云岭何止千里，两者再怎么样也扯不到一块。”说到这，玉刀似理穷词短断了思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只好天马行空胡诌一气，“假设鸟人就是独龙，独龙在兹，是为当克，说明支进得到过鸟人的帮助，鸟人又在湖南出现，大老远跑来湖南干嘛，难道是为虎虣，为三足乌？”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想象千万里思绪一箩筐，还真敢说。”米一没好气地瞟了眼玉刀。
“对呀，刀哥的话有道理。我......”盘龙正想接着往下说，却被推门而入的姬本灿打断了话头。
原来，姬本灿在大家海阔天空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他闲步着出去却匆匆地闯了进来，激动地说道：“出现了，鸟人出现了。”
“别急，坐下，慢慢说。”姬再春赶忙制止了姬本灿的失态。
“他让我们去紫月灵溪，还说他就是那个地底槌鼓人。”
“紫月灵溪？”
“对，紫月灵溪的妖月湖，就在平桂区西北百十公里处。”
“真的假的，这么及时。”
“我们的举动那鸟人应该了如指掌。”
“那还等什么，去就是了。”
“应该是真的，我们三人都认识他，假不了。”
大家三言两语后即该散会，这掐着点的好消息真让支沃若说中了。姬本灿立刻从车行调来一辆越野军威，在米一的安排下，盘龙、玉刀、上官青衣跟随姬本灿似狂飙一般杀向妖月湖。
驾驶员当然是姬本灿，能在三大高手面前淋漓尽致地展现一次车技，自然兴奋难当，而且紫月灵溪和妖月湖对于他实在熟悉不过，那可是一处贺州香道达人经常光顾的香材聚宝盆。据姬本灿说，紫月灵溪范围广大，虽然最高峰鸡乌岭海拔不过千米，但地貌丰富，生物多样，早已被当地政府申列为省级自然保护区，少有开发，鲜有人踪，在这片广袤的崇山峻岭中还镶嵌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山林湖泊，妖月湖就是其中最大最神秘的一个。要进入保护区可以，但必须持有当地政府颁发的相关通行证明。
车子在省道上急驰了近一个小时，又在山道间绕行了一刻钟，姬本灿终于来了个急速飘移，把车子停在了保护区正式入口的门牌前。此去妖月湖还有很长的山路要走，车子不进只能徒步。众人刚一下车，便有位年轻的小伙向他们走来。
咦！这不是茶香会上那位深情而黝黑的独龙族学生吗。他怎么会在这，还频频地打着手势，莫非他早已在此等候？四人有些错愕，刚想上前招呼，只听小伙命令道：跟我走。说罢，扭头拣了条山路径直走在了最前。没有反驳的余地，只有跟着吧，四人交汇着眼神没有意见。
又是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天空下的妖月湖隐现，偶尔站在高处眺望，弥弥浅浪，层层云霄。不知何时，霏霏的春雨又落了下来，打湿了林坡山石。小伙只顾往前走，根本没有机会搭上半句话，偶尔在叉路旁回头，黝黑的脸明亮的眼似乎在提醒着大家不要迷失在林间。
到了，小屋就是。
你不去吗？
我还要回学校呢。
谢谢了。
小伙摆了摆手，几个转弯便消失了身影。顺着小伙手指的方向望去，并不宽大的湖面在两岸山峦的掬捧中狭长而悠远，两只白鹳飞过，可见一座小屋隐逸在一处山峦的前面湖岸的旁边。走了这么久的山路，四个人更是神清气爽，望见小屋，有些燥热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前，都希望能很快见到那位神秘的击鼓人。
推门而入，击鼓人正掐指盘腿闭目调元。四个人站了小会儿，见他兀自不动，也不开口，玉刀有些看不下去，不动声色运转真如，一股暗罡向击鼓人撞去，击鼓人眉发一时飘动，整个盘坐的身体向后飘移了两尺，见他仍不开眼，玉刀斟了半盏茶水，催动四层真气，微一捻指，茶盏朝着击鼓人的面门射来。如此短的距离，茶盏忽闪即到，处置不当，茶盏倾倒必要泼了一脸的水渍。击鼓人再也不能无动于衷，睁眼，伸手，迅急鼓荡起无形真气，急速变幻手型硬生生把茶盏的速度减慢，然后无形之力把茶盏包裹，使茶盏急停于空，飘浮于胸前，但还是洒了些水渍出来。
击鼓人终于站起，抱拳说道：“不愧真武仁君，受教受教。”
“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称呼？”玉刀还礼。
“鹿昆，紫月灵溪的护林员。”
护林员？鬼才会信你。上官斜睨着鹿昆心里暗哂。
玉刀刚想介绍剩下的三人，鹿昆手一挥大声说道：“不用介绍，我都认识。盘龙、上官青衣，龙虎闻香会的风云人物，至于小姬，那我更熟了，经常能见到。”
“可我并不认识你。”姬本灿反诘。
“这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
“也是。看来我还挺有名气的。”
认识完毕，鹿昆把大家让进了里屋，边泡茶边调侃道：“你们在研究大罗天吧，有眉目吗？”
“你也在研究我们吧？”盘龙看鹿昆泡好茶归座也不无好气地回怼过去。
鹿昆也不生气，笑笑，扫视众人一眼然后说道：“大罗天是有的，不过不是地名，而是独龙天饲场。”
“独龙？天饲场？希望昆兄说个明白。”
听鹿昆提及独龙，四人吃惊，既然是一种要饲养的东西，那肯定是一种特殊的生物。姬本灿原以为这鸟人是个难打交道的主，不曾想几个照面下来，双方完全没有了陌生感，字里行间直奔主题，倒也爽快。
“独龙就是三足乌，它并不是后羿射下的太阳鸟也不是西王母的胯下坐骑，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听鹿昆如此说，众人惊异，面面相觑，都在用异样的眼光期待着鹿昆的下文。“独龙生长在云岭飘风谷，也就是你们说的梦幻谷，那里才是它们真正的家，它和走天兕一样都是远古遗落的神兽，我族的精神寄托。”
“哦！既然是图腾，昆兄应该是独龙族人？”
“可以这么说，我们的祖先最早可以追溯到最远古的羌人，现在我们都以独龙族的身份位列五十六个民族之中。”
“汉羌同源本是一家。”
“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唉，炎黄子孙，炎帝是羌人的始祖。”
“这么说我就懂了。”
“你不是有事找我们吗？请言归正传。”尽扯些闲篇，盘龙立刻把话题转正。
鹿昆瞟了眼盘龙，心道急就对了。“好-好-，独龙不同于别的生物，专以虎虣为食，当然了，实在没有也猎杀些其他的大型兽类。因为它是兽类，是兽类就要繁衍生息，但它的生产要十年才有一次，它是卵生，每次只产一枚蛋，所以珍贵非凡。”鹿昆侃侃而谈，说得仔细，似乎心里早已打好了腹稿，“但它的生产却并不容易，要在类似于焰晶洞或者血丝岛之类的地方才行，还必须要有水，冰冷的水，它把蛋产在这些冷热胶着的地方，依靠地底庞大的能量和巨量的冰水滋养温润蛋卵才能顺利孵化。”
“难道妖月湖就是这种地方？大罗天也是？”
“对，还有云岭飘风谷。现今只有这三个地方具备了独龙生产和孵化的条件，但这二十年来，飘风谷和大罗天不知怎么的，三足乌的生产地出现了能量萎缩现象，而妖月湖正值盛年，为了让三足乌安全顺利的生产，我们才把宝全压在了妖月湖上。同时我们还注意到一个现象，焰晶洞随时有焰晶兽出现，这种东西一般很难出现，五年、十年、二十年一出都有可能，惊喜的是今年偏偏出现，上一次也是在十年前，这可是虎的最爱，因为它要化虣，用当今的科学说法就是一种生物自然属性的内存要求，不是它自身可以决定的。所以我估计当时方圆几百里范围内的虎群都被焰晶洞内的焰晶兽吸引，希望吞食大量的焰晶兽后，到建极崖底的血丝岛化虣。虎化虣，三足乌的机会就来了。你们不知道，虎虣从来是三足乌的最爱，尤其是虣，对三足乌的生产和孵化作用远胜于一般的老虎，其他的兽类就更不可比了，也许是虎吸食了焰晶兽后再被血丝改造，肉体筋骨蕴含了大量的火属性能量的缘故吧。”
鹿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口干了也不知道喝茶，不是盘龙提醒，还要接着往下说。但盘龙总觉得鹿昆说了这么多，似乎和此行的目的没多大关系。大老远跑一趟，就是为了瞎侃一只鸟，还有这只鸟的蛋？
“也太玄乎了。这里面巧合这么多，不会是你瞎编的吧。”上官青衣也听出了不对，继而问道，“你看，我们正巧赶上了十年一期的三足乌生产，又赶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焰晶兽和虎化虣，还赶上了我们正在实施的猿眉计划。听起来都不像是真的。”
“哈哈，天下大事就是这么巧，要不怎么说你们福星高照三喜临门呢。不然，你们想得到猿眉难比登天。”鹿昆一拍桌面，神情激动，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起身提壶给大家逐一把茶水酌满，“一喜是你们遇到了姬再春，他主动现身堆洞奉献石函，你们有了卷轴，但凡他有一点私心，你们都够呛。二喜遇到了我，我主动现身奉献一腔热血，你们有了支撑。你们一定会想，有了卷轴获取猿眉不就容易了，其实不然，没有我的谏言和族长的允许，你们连飘风谷都进不去。”说到这，鹿昆停住话头，扫视众人一眼，见大家不喜于色，不发一言，心里畅快。“三喜嘛就是上官竹，这老--不，上官大师有两下子，没有他焰晶洞和建极崖在哪都不知道。所以说你们福星高照。”
嘿！这小子，一点也不谦虚，把自己比之与姬再春、上官竹同等层次的福星还真会自擂。但想想也是有些道理，估计也是四个人没有发飙的原因吧。
“这些和猿眉有关系吗？”
“还有关系吗。大了去了，没有三足乌，你们休想得到猿眉。”
“怎么说？”
“猿眉是什么？是我族的重宝，三足乌是什么，是我族的至宝。卷轴上说‘猿眉之山在横断云岭之梦幻谷，其上多黑蝗、泪虫，蝗毒、泪幻，不能与之争。’还说‘冰峰四围，谷以涧流，飘风暴雨蝗泪出、猿眉见。独龙在兹，可为当克。’没有独龙，怎么抵挡暴雨，没有独龙怎么克服泪幻？”
在四人听来，鹿昆的话这个时候才入了佳境，说到了关键。看来，把自己比之福星还谦虚了，应该是救世主恰当。
“卷轴上的内容你怎么这么清楚，你不可能看过。”
“这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三足乌呢，怎么看不到它们？”
“两只在生产，其他的已回大罗天。唉--”鹿昆长叹了一声，脸色严肃，便不再说话。
盘龙立刻会意，见玉刀也正在看过来，刚想开口，玉刀刷地站起说道：“虽然当时情况出于危急，但毕竟是我杀的，责任我负，郑重地向你和你的族人说声对不起。”
鹿昆一摆手，对于玉刀的直爽还算满意。“杀都杀了，又不能起死回生，把你杀了不成，算了。”
“没事，三足乌有的是，孵化出来不就更多了嘛。”姬本灿随口一词。
“你！”鹿昆有些暴怒，瞪大了眼睛盯视着姬本灿怒道：“总共才九只，杀了两只，现在才七只，你以为是养鸡啊，那么容易。”姬本灿见鹿昆瞬间变脸，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赔着不是，众人又都相劝了一番才将就着压下了鹿昆的火气。“而且那两只里有一只母的，到现在我的心都在滴血。”
“这样吧，我不啰嗦，你有话直说。”
“我也出份力。”
看着怨愤难当的鹿昆，玉刀和姬本灿站起身表态。玉刀心想，说了这么多，还动之以情，不就是想帮你达成某些目的嘛，只要不犯法，那就没什么。
“先吃饭，吃了饭，跟我下湖。”
不会吧，有门。
众人欣喜。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