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辈恩赐三重泅水
采珠人！
在枯荒宗内较为特殊，也是一种较为凶险的职业！
采珠人一个月的月钱，足有三两银，只要是开出了二品以上的蚌珠，还有额外赏钱。
若是能够取得一颗三品蚌珠，赏钱就有百两纹银了。
除此之外，采珠人之中的佼佼者，每年都有机会被提拔到外门，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修炼者。
只是采珠人的门槛也不低，非要有淬体境五重天才行。
毕竟采珠人可是一个危险行当，没有足够的实力，很容易葬身海底。
而陈尧现在连修炼的入门门径都没有看到，要从孙管事的手里拿到采珠的资格，那就是痴心妄想。
可修炼功法这些东西都被枯荒宗给垄断了，他们也是依照天赋而发放对应的功法。
天赋异禀的人可以学习内门、外门的上乘功法。
天资一般，被编入采珠人行列的人也会得到一种初阶功法来傍身。
但像是陈尧这种悟性、根骨、天赋全废，只配当杂役的人，枯荒宗是不会在他身上浪费任何功法资源的。
所以，陈尧就只能通过其他途径了……
“阿尧，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陈奎见弟弟沉默了这么久，不禁皱眉问道。
“啊，没什么，兄长，喝了这碗酒之后，我就要回枯荒宗了，你在家切要保重。”
陈尧缓过神来，语气有些沉重。
“啊？你不是放假三天吗，为何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呢？”
陈奎急忙问道，眼神之中充满了不舍。
“集珠营里还有很多活没干，拖不得太久，以后若是有假，我再回来看你。”
陈尧也想要多陪兄长一些时日，只是肺痨顽疾一日重过一日，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说完，陈尧就仰头干掉了那一碗黄酒，然后就起身向外走去。
“等等，把钱带上。”
陈奎诧异了一下，刚想要追上去，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羸弱的身子根本就赶不上陈尧的脚力。
听着那一声重过一声的咳嗦，陈尧就心如刀绞。
他不敢停下脚步，更不敢回头看一眼，怕被兄长发现他那红了眼眶的样子。
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成为采珠人。
虽然他资格还不够，但是他却知道有一个人肯定能帮到他。
一个多时辰之后，陈尧就一路狂奔到了集珠营的伙房，并且找到了一个头发花白，右腿残疾的老人。
老人姓穆，陈尧一直称呼他为穆伯。
穆伯曾经是集珠营之中首屈一指的采珠人，不过后来被一条鱼妖震碎了丹田，还被叼走了半条右腿。
残废之后，穆伯就再也没有下海了，而是被下派到了伙房，干一些切菜，刷碗的杂活。
可就算穆伯是一个废人，那他也实实在在地掌握着采珠人的功法。
“陈尧，你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穆伯见到了陈尧，立即就露出了一抹慈善和蔼的笑容。
在这三年以来，陈尧总是会在伙房肝基础刀法的熟练度，又看到了残疾的穆伯干活着实吃力，所以就一直主动揽下了本该是穆伯的工作。
如果不是陈尧，穆伯早就被‘不养闲人’的集珠营给清扫出门，到外面自生自灭了。
对此，穆伯心中一直都特别感动。
虽然有些话从没说出口，但穆伯却一直记在心里。
“我想成为采珠人……”
陈尧开门见山，并且提出了让穆伯传他功法的请求。
“我劝你放弃这个想法。”
“干采珠人这一行，能善终的不多，八百里荒海，哪一年都要收下三百采珠人，像是我这种以残废收场的，那都算是老祖宗保佑。”
穆伯顿了顿，跟陈尧讲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穆伯，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我兄长他……”
陈尧把自己的想法与面临的窘境都跟穆伯提了一遍，语气坚定如铁。
三年之前，兄长一路背着他从中原逃难至此，如今，也该陈尧来护着兄长了。
“好吧，既然你有苦衷，我又念在你帮我切菜剁骨，让我过了三年逍遥日子的份上，我那秘籍可以给你。。”
“不过，我的秘籍在荒海外围还好，进入绝地海岭就不够看了……你要多加小心。”
八百里荒海。
其中有一百里的浅滩，一百里的斑斓珊瑚海。
再往外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二百里绝地海岭，如果还敢继续深入，那就到了从未有人生还的四百里幽罗海沟。
大部分的采珠人只在浅滩劳作，只有实力超群的采珠人才敢深入斑斓珊瑚海去碰运气。
至于绝地海岭，虽然那里蕴藏着无数高阶蚌珠，但是其中的凶险程度却也是极高的。
穆伯当年就是在绝地海岭被海兽吞掉了一条腿。
在集珠营，一直都有一句俗话。
说的是二百里绝地海岭从不吃人，吃人的只有贪欲。
每年总是会有采珠人铤而走险，深入绝地海岭采珠，但能回来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嗯，穆伯，我清楚了。”
陈尧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阿尧，这本《三重泅水法》，是我以枯荒宗功法为基础，加上我多年的经验与领悟创作而成功法。”
“你拿回去研读，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询问我。”
穆伯从枕下拿出了一本古朴的秘籍，一边摩挲着，一边对陈尧轻声低语。
接下来，陈尧又跟穆伯聊了一会，还帮他把今天的肉和菜给剁了，忙到傍晚之前才起身告辞。
而陈尧回到了宿舍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翻阅起了《三重泅水法》。
陈尧认识秘籍中的每一个字，但连在了一起，那就宛如天书一样，一句话都读不懂。
那就更别谈什么领悟和修炼了。
这该死的天赋……
陈尧喟叹了一声，对此深表无奈。
而就这个时候，他脑海里的太昊神衍台震动了一下。
【三重泅水法，由枯荒宗的基础功法跃海十六式改良而来，是一种更具实战性的水中鏖战之法。】
【熟练度：入门（0/100000）】
【功效，泛海蹈浪，行如鱼龙，潜波无痕。】
这就入门了？
陈尧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说陈尧是百年难遇的废柴，甚至枯荒宗都不屑于把最基础的功法发放给他。
但是从刚才的遭遇来看，古今天下也再难找出一个能与他媲美的人了。
陈尧根本就不用刻意去理解，只需要将秘籍通读一遍，脑海之中的太昊神衍台就会判定他已经领悟到了入门的境界。
嗡……
突然，陈尧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好似有无数数据流强行解压在他的大脑里一般。
这种野蛮式的灌输足足持续了半炷香，就在陈尧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撑爆的时候才算是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三重泅水法》的精髓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意识之中。
再难抹去。
《三重泅水法》一共分三个阶段。
练至精熟可增益心肺，能于深水潜游而不需频繁换气。
练至小成可在水中灵敏万分，速游如离弦之箭。
练至大成可识暗涌，辨潮汐，得心应手如天生水物。
嘶……
陈尧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万万没有想到，穆伯所归纳总结的功法居然如此逆天。
这简直就是为采珠人量身定做的功法。
一旦练到了大成境界，岂不是可以视汪洋大海如等闲，海阔凭鱼跃了？
到时候逐浪采珠，肯定信手拈来。
可反过来一想，穆伯拥有如此强悍的功法，可最终还是难以落得一个残废收场，难不成八百里荒海之中真的蕴藏着什么妖魔不成？
此外，陈尧还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三重泅水法》的三个阶段全部都是海中游泳的本事，与提升自身修为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是反过来一想也就释然了。
不管穆伯将其改良到了什么程度，《三重泅水法》本身都是脱胎于枯荒宗的基础功法。
而且又是一种水中鏖战之法，侧重点根本就不在于境界的修炼。
所以于修为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而是更倾向于能在水中展开持续的行动力。
不过也无所谓了。
对于陈尧来说，这个功法已经足够让他解决目前所有的困境了。
接下来，陈尧收起了《三重泅水法》，准备找一个地方实验一下功法。
其实，集珠营外三里就有一条汇入八百里荒海的清水河。
河水不深，流速也不湍急，刚好适合陈尧这种旱鸭子开始接触水性。
犹如正值大年初一，所有渔船都停在了码头边，冰冷的河岸上也晒了不少渔网。
只有几个极其热衷于钓鱼的集珠营杂工还坐在扁舟上垂钓。
他们并不是为了吃上一口更加香嫩的淡水鱼，纯是就是为了消遣。
噗通！
一道浪花激起。
陈尧犹如龙入大海一般跳了进去。
在这之前，他可是从中原逃难过来的旱鸭子，从来都没有下过水。
可现在他完全就是无师自通，水性都可以和土生土长的同龄人媲美。
“刚才是什么东西跳进海里了？”
“我凑巧看了一眼，好像是干杂工的骆驼，嘶，他不是不习水性吗？怎么突然跳海里了？”
“我的天，他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跑过来寻短见了？快，快些捞他！”
几个在扁舟上垂钓的杂工大惊失色，立即开始脱起了衣物，纷纷跳入海中救援。
而此时此刻，陈尧正潜于海中，犹如鱼、豚一般肆无忌惮地畅游。
【功法：三重泅水法】
【潜水一息，增长熟练度1点。】
【进度：入门（1/100000）】
【……】
不但如此，太昊神衍台上还有一副名为共工霸海的天道图也随着熠熠生辉。
共工那如同巨鲲般的神体做出了与陈尧一模一样的动作，在黑波翻滚的大海中遨游无阻！
很好，可以开始肝了。
【吴刚伐桂，开拓蒙昧。】
【熟练度获取速度提升百倍，持续时间为一个时辰。】
计时开始！
陈尧计划要在放假的三天之内，尽量把《三重泅水法》练到粗通的境界。
但他却不知此时河面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清水河上，灯火通明。
十几个杂工正在黑夜之中匆忙的打捞着‘落水’的陈尧。
倒不是他们有多关心陈尧，毕竟陈尧只是集珠营的边缘人物，没人在乎他的生死。
只是当地有一个说法。
那就是如果有人溺死在河里，那就必须要把尸体捞出来火化，否则就会化成凶戾水鬼，祸害在附近讨生活的人。
“真是见了鬼，我明明记得骆驼是从这里跳下水的，怎么不见了踪影？”
“不是被吃人的大鱼给拖走，拿去当了点心吧？”
“别胡说八道，说荒海里有吃人的大鱼我倒是信，但这条小小的清水河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随着打捞的继续，清水河上的声响又吸引了不少人前来看热闹。
他们一听是陈尧落水了，却都说起了一些风凉话。
又是说陈尧一直都患有失心疯，又是说陈尧忍受不了集珠营那些人的欺凌，寻了短见……
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周遭的人也非常奇怪。
清水河就那么大，水也不是很深，可这么多水性上佳的人，为什么就是捞不到陈尧？
其实，陈尧早就已经逆流而上，游出了四五里水路。
下游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一概不知。
却说陈尧经过了一个时辰的练习，三重泅水法的熟练度得到了显著的增长。
按照这个进度下去，最多三天时间，陈尧就可以将其练到粗通境界。
吴刚伐桂这张天道图的效果实在是太逆天了。
在百倍熟练度获取的加持之下，完全可以弥补陈尧在天赋上的不足。
可惜天道图的效果只能持续一个时辰……
如果没有时间限制的话，陈尧自信在三天之内就可以通过采珠人的考核。
不过俗话说的好，欲速则不达。
陈尧也并没有勉强，今天练习了一个时辰就准备休息了。
可是就在他准备要上岸的时候，耳畔却突然听到了一阵低沉的议论声。
“我在荒海浅滩处发现了一个青涯蚌，里面肯定有三品珠。”
一个略显猥琐的声音响起，但是水下的陈尧却对此很陌生，分辨不出到底是谁。
“三品珠？这种品阶的珠子可不好碰，只要是采到一颗，就够咱们潇洒半年了，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一个特别沙哑的声音立即说道。
陈尧对这个声音很熟悉，如此沙哑，一听就是集珠营的四大采珠高手之一的胡大山。
因为整个集珠营之中，只有他是烟袋不离嘴的，嗓子早就已经熏熬的特别有辨识度。
而且这三年以来，胡大山所采集的海蚌都交给陈尧来砍。
所以私下里陈尧也跟他接触了很多次，对于他的嗓音是再熟悉不过了。
“胡爷，机会确实很难得，但是青涯蚌的附近盘踞着一头三阶的血齿黑鱼，那东西的毒性很烈，如若一个不小心，那可是会死人的。”
猥琐的声音继续说道。
“没关系，按老规矩办。”
“再找一个人当饵料，把那条血齿黑鱼给引开，那畜生最抗拒不了鲜人肉的味道。”
胡大山语气逐渐变得阴冷，听起来都让头皮发麻。
以人当饵？
听到了这些话，陈尧心中震惊万分。
他万万没有想到，胡大山这个采珠高手居然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而且从他的口吻之中也不难听出，他以前也应该也没少这么干。
怪不得采珠人的死亡率这么高。
原来除了海里的威胁，还有可能会被同行当做饵料来献祭……
有些东西，不接触也就算了，一旦窥伺到了门径，必然能看到黑暗血腥的一幕。
还好现在陈尧识得了一些水性，可以在水下闭气一段时间，否则被胡大山他们发现，今天晚上肯定是要被他们灭口了……
“那就按胡头所说的去办，但人饵可是不好找了。”
“那些独身一人，又无权无势的采珠人都被咱们给用了，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了……”
猥琐的声音缓缓地响起，语气之中充满了为难之色。
“采珠人之中无人可用，那就从杂工里面找，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近几年中原旱灾、蝗灾、兵乱不断，跑到咱们这里做杂工、讨生活的人不在少数，就算是消失了几个，也没有人会在意的。”
胡大山轻咳了一声，语气之中的杀意比正月间的清水河还要冰冷上三分。
陈尧立即神经一紧。
逃难、杂工……
这说的不正是他吗？
一股恶寒瞬间就传遍了陈尧全身，让他差一点就没有憋住气息。
还好今天误打误撞地听到了这个消息，让陈尧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否则他可不敢保证自己在被他们算计的时候，能不能全身而退……
“好，胡爷，那我明白了，我这就去物色一个。”
猥琐的声音说完之后，他们的脚步就渐行渐远了。
呼……
陈尧缓缓地从水中探出了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想不到风平浪静的集珠营之中还会潜藏着如此凶险。
身为难民，命居然这么不值钱。
本以为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一个避风港，但实际上这条命可能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看来想要在这个吃人的世界活下去，除了自身的实力够硬之外，就没有任何避风港可言。
变强。
必须要变强。
陈尧从来都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可不想像块碎肉一样，被人穿在钓钩上去吸引一条鱼……
随后，陈尧就游上了岸，一路悄无声息地返回到了集珠营的宿舍之中。
但就算是如此，他内心里依旧还萦绕着浓郁的危机感。
总是觉得在某一个阴暗的角落之中，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这让陈尧猛然警惕了起来。
他立即捡起了角落之中的斧头，做出了防卫姿态。
如果真是那些人找上门来，准备要拿陈尧充当鱼饵，那陈尧绝对要跟他们死战到底。
“吱嘎……”
宿舍的门被缓缓推开了。
随即就有两个肥胖的身影出现在了陈尧的眼前……
在枯荒宗内较为特殊，也是一种较为凶险的职业！
采珠人一个月的月钱，足有三两银，只要是开出了二品以上的蚌珠，还有额外赏钱。
若是能够取得一颗三品蚌珠，赏钱就有百两纹银了。
除此之外，采珠人之中的佼佼者，每年都有机会被提拔到外门，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修炼者。
只是采珠人的门槛也不低，非要有淬体境五重天才行。
毕竟采珠人可是一个危险行当，没有足够的实力，很容易葬身海底。
而陈尧现在连修炼的入门门径都没有看到，要从孙管事的手里拿到采珠的资格，那就是痴心妄想。
可修炼功法这些东西都被枯荒宗给垄断了，他们也是依照天赋而发放对应的功法。
天赋异禀的人可以学习内门、外门的上乘功法。
天资一般，被编入采珠人行列的人也会得到一种初阶功法来傍身。
但像是陈尧这种悟性、根骨、天赋全废，只配当杂役的人，枯荒宗是不会在他身上浪费任何功法资源的。
所以，陈尧就只能通过其他途径了……
“阿尧，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陈奎见弟弟沉默了这么久，不禁皱眉问道。
“啊，没什么，兄长，喝了这碗酒之后，我就要回枯荒宗了，你在家切要保重。”
陈尧缓过神来，语气有些沉重。
“啊？你不是放假三天吗，为何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呢？”
陈奎急忙问道，眼神之中充满了不舍。
“集珠营里还有很多活没干，拖不得太久，以后若是有假，我再回来看你。”
陈尧也想要多陪兄长一些时日，只是肺痨顽疾一日重过一日，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说完，陈尧就仰头干掉了那一碗黄酒，然后就起身向外走去。
“等等，把钱带上。”
陈奎诧异了一下，刚想要追上去，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羸弱的身子根本就赶不上陈尧的脚力。
听着那一声重过一声的咳嗦，陈尧就心如刀绞。
他不敢停下脚步，更不敢回头看一眼，怕被兄长发现他那红了眼眶的样子。
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成为采珠人。
虽然他资格还不够，但是他却知道有一个人肯定能帮到他。
一个多时辰之后，陈尧就一路狂奔到了集珠营的伙房，并且找到了一个头发花白，右腿残疾的老人。
老人姓穆，陈尧一直称呼他为穆伯。
穆伯曾经是集珠营之中首屈一指的采珠人，不过后来被一条鱼妖震碎了丹田，还被叼走了半条右腿。
残废之后，穆伯就再也没有下海了，而是被下派到了伙房，干一些切菜，刷碗的杂活。
可就算穆伯是一个废人，那他也实实在在地掌握着采珠人的功法。
“陈尧，你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穆伯见到了陈尧，立即就露出了一抹慈善和蔼的笑容。
在这三年以来，陈尧总是会在伙房肝基础刀法的熟练度，又看到了残疾的穆伯干活着实吃力，所以就一直主动揽下了本该是穆伯的工作。
如果不是陈尧，穆伯早就被‘不养闲人’的集珠营给清扫出门，到外面自生自灭了。
对此，穆伯心中一直都特别感动。
虽然有些话从没说出口，但穆伯却一直记在心里。
“我想成为采珠人……”
陈尧开门见山，并且提出了让穆伯传他功法的请求。
“我劝你放弃这个想法。”
“干采珠人这一行，能善终的不多，八百里荒海，哪一年都要收下三百采珠人，像是我这种以残废收场的，那都算是老祖宗保佑。”
穆伯顿了顿，跟陈尧讲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穆伯，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我兄长他……”
陈尧把自己的想法与面临的窘境都跟穆伯提了一遍，语气坚定如铁。
三年之前，兄长一路背着他从中原逃难至此，如今，也该陈尧来护着兄长了。
“好吧，既然你有苦衷，我又念在你帮我切菜剁骨，让我过了三年逍遥日子的份上，我那秘籍可以给你。。”
“不过，我的秘籍在荒海外围还好，进入绝地海岭就不够看了……你要多加小心。”
八百里荒海。
其中有一百里的浅滩，一百里的斑斓珊瑚海。
再往外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二百里绝地海岭，如果还敢继续深入，那就到了从未有人生还的四百里幽罗海沟。
大部分的采珠人只在浅滩劳作，只有实力超群的采珠人才敢深入斑斓珊瑚海去碰运气。
至于绝地海岭，虽然那里蕴藏着无数高阶蚌珠，但是其中的凶险程度却也是极高的。
穆伯当年就是在绝地海岭被海兽吞掉了一条腿。
在集珠营，一直都有一句俗话。
说的是二百里绝地海岭从不吃人，吃人的只有贪欲。
每年总是会有采珠人铤而走险，深入绝地海岭采珠，但能回来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嗯，穆伯，我清楚了。”
陈尧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阿尧，这本《三重泅水法》，是我以枯荒宗功法为基础，加上我多年的经验与领悟创作而成功法。”
“你拿回去研读，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询问我。”
穆伯从枕下拿出了一本古朴的秘籍，一边摩挲着，一边对陈尧轻声低语。
接下来，陈尧又跟穆伯聊了一会，还帮他把今天的肉和菜给剁了，忙到傍晚之前才起身告辞。
而陈尧回到了宿舍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翻阅起了《三重泅水法》。
陈尧认识秘籍中的每一个字，但连在了一起，那就宛如天书一样，一句话都读不懂。
那就更别谈什么领悟和修炼了。
这该死的天赋……
陈尧喟叹了一声，对此深表无奈。
而就这个时候，他脑海里的太昊神衍台震动了一下。
【三重泅水法，由枯荒宗的基础功法跃海十六式改良而来，是一种更具实战性的水中鏖战之法。】
【熟练度：入门（0/100000）】
【功效，泛海蹈浪，行如鱼龙，潜波无痕。】
这就入门了？
陈尧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说陈尧是百年难遇的废柴，甚至枯荒宗都不屑于把最基础的功法发放给他。
但是从刚才的遭遇来看，古今天下也再难找出一个能与他媲美的人了。
陈尧根本就不用刻意去理解，只需要将秘籍通读一遍，脑海之中的太昊神衍台就会判定他已经领悟到了入门的境界。
嗡……
突然，陈尧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好似有无数数据流强行解压在他的大脑里一般。
这种野蛮式的灌输足足持续了半炷香，就在陈尧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撑爆的时候才算是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三重泅水法》的精髓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意识之中。
再难抹去。
《三重泅水法》一共分三个阶段。
练至精熟可增益心肺，能于深水潜游而不需频繁换气。
练至小成可在水中灵敏万分，速游如离弦之箭。
练至大成可识暗涌，辨潮汐，得心应手如天生水物。
嘶……
陈尧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万万没有想到，穆伯所归纳总结的功法居然如此逆天。
这简直就是为采珠人量身定做的功法。
一旦练到了大成境界，岂不是可以视汪洋大海如等闲，海阔凭鱼跃了？
到时候逐浪采珠，肯定信手拈来。
可反过来一想，穆伯拥有如此强悍的功法，可最终还是难以落得一个残废收场，难不成八百里荒海之中真的蕴藏着什么妖魔不成？
此外，陈尧还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三重泅水法》的三个阶段全部都是海中游泳的本事，与提升自身修为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是反过来一想也就释然了。
不管穆伯将其改良到了什么程度，《三重泅水法》本身都是脱胎于枯荒宗的基础功法。
而且又是一种水中鏖战之法，侧重点根本就不在于境界的修炼。
所以于修为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而是更倾向于能在水中展开持续的行动力。
不过也无所谓了。
对于陈尧来说，这个功法已经足够让他解决目前所有的困境了。
接下来，陈尧收起了《三重泅水法》，准备找一个地方实验一下功法。
其实，集珠营外三里就有一条汇入八百里荒海的清水河。
河水不深，流速也不湍急，刚好适合陈尧这种旱鸭子开始接触水性。
犹如正值大年初一，所有渔船都停在了码头边，冰冷的河岸上也晒了不少渔网。
只有几个极其热衷于钓鱼的集珠营杂工还坐在扁舟上垂钓。
他们并不是为了吃上一口更加香嫩的淡水鱼，纯是就是为了消遣。
噗通！
一道浪花激起。
陈尧犹如龙入大海一般跳了进去。
在这之前，他可是从中原逃难过来的旱鸭子，从来都没有下过水。
可现在他完全就是无师自通，水性都可以和土生土长的同龄人媲美。
“刚才是什么东西跳进海里了？”
“我凑巧看了一眼，好像是干杂工的骆驼，嘶，他不是不习水性吗？怎么突然跳海里了？”
“我的天，他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跑过来寻短见了？快，快些捞他！”
几个在扁舟上垂钓的杂工大惊失色，立即开始脱起了衣物，纷纷跳入海中救援。
而此时此刻，陈尧正潜于海中，犹如鱼、豚一般肆无忌惮地畅游。
【功法：三重泅水法】
【潜水一息，增长熟练度1点。】
【进度：入门（1/100000）】
【……】
不但如此，太昊神衍台上还有一副名为共工霸海的天道图也随着熠熠生辉。
共工那如同巨鲲般的神体做出了与陈尧一模一样的动作，在黑波翻滚的大海中遨游无阻！
很好，可以开始肝了。
【吴刚伐桂，开拓蒙昧。】
【熟练度获取速度提升百倍，持续时间为一个时辰。】
计时开始！
陈尧计划要在放假的三天之内，尽量把《三重泅水法》练到粗通的境界。
但他却不知此时河面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清水河上，灯火通明。
十几个杂工正在黑夜之中匆忙的打捞着‘落水’的陈尧。
倒不是他们有多关心陈尧，毕竟陈尧只是集珠营的边缘人物，没人在乎他的生死。
只是当地有一个说法。
那就是如果有人溺死在河里，那就必须要把尸体捞出来火化，否则就会化成凶戾水鬼，祸害在附近讨生活的人。
“真是见了鬼，我明明记得骆驼是从这里跳下水的，怎么不见了踪影？”
“不是被吃人的大鱼给拖走，拿去当了点心吧？”
“别胡说八道，说荒海里有吃人的大鱼我倒是信，但这条小小的清水河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随着打捞的继续，清水河上的声响又吸引了不少人前来看热闹。
他们一听是陈尧落水了，却都说起了一些风凉话。
又是说陈尧一直都患有失心疯，又是说陈尧忍受不了集珠营那些人的欺凌，寻了短见……
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周遭的人也非常奇怪。
清水河就那么大，水也不是很深，可这么多水性上佳的人，为什么就是捞不到陈尧？
其实，陈尧早就已经逆流而上，游出了四五里水路。
下游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一概不知。
却说陈尧经过了一个时辰的练习，三重泅水法的熟练度得到了显著的增长。
按照这个进度下去，最多三天时间，陈尧就可以将其练到粗通境界。
吴刚伐桂这张天道图的效果实在是太逆天了。
在百倍熟练度获取的加持之下，完全可以弥补陈尧在天赋上的不足。
可惜天道图的效果只能持续一个时辰……
如果没有时间限制的话，陈尧自信在三天之内就可以通过采珠人的考核。
不过俗话说的好，欲速则不达。
陈尧也并没有勉强，今天练习了一个时辰就准备休息了。
可是就在他准备要上岸的时候，耳畔却突然听到了一阵低沉的议论声。
“我在荒海浅滩处发现了一个青涯蚌，里面肯定有三品珠。”
一个略显猥琐的声音响起，但是水下的陈尧却对此很陌生，分辨不出到底是谁。
“三品珠？这种品阶的珠子可不好碰，只要是采到一颗，就够咱们潇洒半年了，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一个特别沙哑的声音立即说道。
陈尧对这个声音很熟悉，如此沙哑，一听就是集珠营的四大采珠高手之一的胡大山。
因为整个集珠营之中，只有他是烟袋不离嘴的，嗓子早就已经熏熬的特别有辨识度。
而且这三年以来，胡大山所采集的海蚌都交给陈尧来砍。
所以私下里陈尧也跟他接触了很多次，对于他的嗓音是再熟悉不过了。
“胡爷，机会确实很难得，但是青涯蚌的附近盘踞着一头三阶的血齿黑鱼，那东西的毒性很烈，如若一个不小心，那可是会死人的。”
猥琐的声音继续说道。
“没关系，按老规矩办。”
“再找一个人当饵料，把那条血齿黑鱼给引开，那畜生最抗拒不了鲜人肉的味道。”
胡大山语气逐渐变得阴冷，听起来都让头皮发麻。
以人当饵？
听到了这些话，陈尧心中震惊万分。
他万万没有想到，胡大山这个采珠高手居然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而且从他的口吻之中也不难听出，他以前也应该也没少这么干。
怪不得采珠人的死亡率这么高。
原来除了海里的威胁，还有可能会被同行当做饵料来献祭……
有些东西，不接触也就算了，一旦窥伺到了门径，必然能看到黑暗血腥的一幕。
还好现在陈尧识得了一些水性，可以在水下闭气一段时间，否则被胡大山他们发现，今天晚上肯定是要被他们灭口了……
“那就按胡头所说的去办，但人饵可是不好找了。”
“那些独身一人，又无权无势的采珠人都被咱们给用了，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了……”
猥琐的声音缓缓地响起，语气之中充满了为难之色。
“采珠人之中无人可用，那就从杂工里面找，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近几年中原旱灾、蝗灾、兵乱不断，跑到咱们这里做杂工、讨生活的人不在少数，就算是消失了几个，也没有人会在意的。”
胡大山轻咳了一声，语气之中的杀意比正月间的清水河还要冰冷上三分。
陈尧立即神经一紧。
逃难、杂工……
这说的不正是他吗？
一股恶寒瞬间就传遍了陈尧全身，让他差一点就没有憋住气息。
还好今天误打误撞地听到了这个消息，让陈尧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否则他可不敢保证自己在被他们算计的时候，能不能全身而退……
“好，胡爷，那我明白了，我这就去物色一个。”
猥琐的声音说完之后，他们的脚步就渐行渐远了。
呼……
陈尧缓缓地从水中探出了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想不到风平浪静的集珠营之中还会潜藏着如此凶险。
身为难民，命居然这么不值钱。
本以为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一个避风港，但实际上这条命可能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看来想要在这个吃人的世界活下去，除了自身的实力够硬之外，就没有任何避风港可言。
变强。
必须要变强。
陈尧从来都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可不想像块碎肉一样，被人穿在钓钩上去吸引一条鱼……
随后，陈尧就游上了岸，一路悄无声息地返回到了集珠营的宿舍之中。
但就算是如此，他内心里依旧还萦绕着浓郁的危机感。
总是觉得在某一个阴暗的角落之中，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这让陈尧猛然警惕了起来。
他立即捡起了角落之中的斧头，做出了防卫姿态。
如果真是那些人找上门来，准备要拿陈尧充当鱼饵，那陈尧绝对要跟他们死战到底。
“吱嘎……”
宿舍的门被缓缓推开了。
随即就有两个肥胖的身影出现在了陈尧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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