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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钓良计

    荒干水畔一老两少正在垂钓,身后只有几个亲兵相随。

    夏日的阳光洒在水面泛起粼粼波光,清风徐来,坐在柳树阴凉下的几人颇感惬意。

    “凯尔兄打猎是把好手,”阮明手持鱼竿坐在席上闭目养神:“但这钓鱼的水平嘛,可就不敢恭维了。”

    凯尔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鱼线垂入水中一动不动:“奇了怪了,这几天你和张元帅都钓上多少条了?我怎么一条也没钓到?咱们用的是一样的钩、一样的饵,我自认目力极佳,手上也极快,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钓鱼和打猎可不同,打猎讲究个快,但钓鱼却要慢,”阮明仍然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又有‘望水、观台、抛钩、收线’四个诀窍,还都要合一个‘稳’字,凯尔兄今天看我上游鱼多,明天看张元帅下游鱼多,坐立不安,辗转反侧,一时换三个地方,三刻收一次鱼竿,怎么会钓上鱼呢?”

    “什么叫望水?”凯尔听阮明说得头头是道,便询问道。

    “夏钓浅,秋钓深;夜钓浅,日钓深;活水钓浅,死水钓深,凯尔兄总以为江心鱼多,殊不知‘流水近处好咬钩’的道理。”

    “什么叫观台?”

    “入水、岔口、坡斜、树荫、水草茂盛之处鱼多。”

    “如何抛钩?”

    “轻而准者为上,凯尔兄重投猛抛不仅会使饵料散落,还容易惊走鱼群。”

    “如何收线?”

    “鱼上钩后不宜生拉硬拽,应该先轻抖竿尾,让鱼钩扎深些再收线;收时亦不可一步到底,一定要欲擒故纵,先予后取,溜得那鱼儿筋疲力尽,才好钓起啊!”

    凯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张焕却听得津津有味,老头子咂么着滋味道:“阮参军说的虽是钓鱼之术,但老夫怎么越听越像用兵之法呢?”

    “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元帅乃行伍之人,自然看到什么都想到用兵。”

    张焕点点头:“是啊,如今我每走到一处都会不自觉地想如何安营扎寨,如何提防偷袭,如何取道运粮,如何进攻撤退,真是痴迷了。”突然他又话锋一转:“不过你刚才所说的‘欲擒故纵,先予后取’老夫倒是略有所思……”

    阮明道:“请元帅试下。”

    张焕一手持竿,一手习惯性地捻着胡须:“如今左贤王索利尚在我们手里,但询问他有关匈奴军机之事却只字不肯透露,他身虽在陈营,心却向匈奴,我恐留他在营中夜长梦多啊,不如……不如放他回去?”

    阮明思虑片刻,突然睁开眼,双眼放光道:“妙啊!这几日我们对他锦衣玉食好生款待,不曾严刑逼问,等到他临走之时,咱们还可以再多赠送些财物珍宝于他,等他回到营中还能不被轲莫顿怀疑吗?到时候匈奴内部不乱也得互相怀疑。”

    凯尔补充道:“我去轲莫顿营中时,就见他两个儿子为争夺单于之位差点打起来,索利又是答律的舅舅,必定牵扯其中。”

    张焕听得不由得放下鱼竿连拍了几下手掌:“好啊,如此这离间之计我看十有八九是能够奏效的。”

    阮明又慢慢闭起眼睛,继续专心钓鱼:“离间之计虽成,但若想匈奴分崩离析我看还差些火候。”

    张焕知道阮明喜欢卖关子,便凑趣道:“那阮参军何不再给火里添把柴?”

    阮明打趣道:“添把柴哪够啊,元帅分明是嫌火烧不起来,想让我火上浇油啊!”

    “你就别卖关子了,阮贤弟有何良策快快与张元帅讲来吧。”凯尔不耐烦道:“几天前你就说有良策向南去求,这都好几天了该说了吧。”

    张焕也笑道:“是啊,几天前你还答应了老夫三约可还记得?说好了献计献策知无不言,你若敢违约,老夫可就真命人给你押回京了啊,没有老夫作保,到时候看你怎么见你那个明察秋毫、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御史中丞父亲大人。”

    阮明再次睁开眼,朝张焕嘿嘿一笑:“嘿嘿嘿,张元帅,岂不闻兵法云:‘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又云:‘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您用左贤王索利行离间之计尚且还得费些财帛,我也欲用间计,但那都是我自己的‘圣智’,我在并州积攒的‘仁义’,我在事上得的‘微妙’,元帅您一句‘添把柴’就让我都给吐露出来,我……嘿嘿,觉得亏了。”

    张焕大笑几声用手指点了点阮明,说道:“哈哈哈哈,看来为了这条计策,你没少花心思、下功夫啊,那好,你提条件吧,只要能计退匈奴,老夫力所能及无所不允。”

    阮明放下鱼竿:“我岂是拿国家大事做交易自肥之人?是这么回事元帅:之前我从冯将军那里好不容易弄来面军鼓,可军情紧急,让我给落在山村了,我那本《万物集》的乐器篇就差它了,等打完仗回朝我还得给圣上看呢。”

    凯尔想起来,那日他初到九州世界,匈奴袭击了他所在的村子,多亏阮明用军鼓吓走了匈奴斥候,这才救了他和村民的命,之后为了向郡中禀报匈奴进犯之事,只能将那面两个人才能抬走的大鼓留在山村。

    张焕不以为然:“我军中战鼓数不胜数,你拿去用便是。”

    阮明摇头道:“哎呀元帅,要真是如此简单我还提它干什么,那面鼓尺寸、用料、工艺、样式都甚是奇特,冯将军那里也就这一面,我好说歹说才要来的,我这几日在您营中都走遍了,真就没有一样的,冯将军身为度辽将军,常年跟鲜卑、乌桓打交道,这鼓肯定不是汉人所制。”

    “那也不难,等打完仗我派人去山村寻回就是。”

    “夏日炎炎,天干物燥,就算还在估计也风吹日晒,走了样了。”阮明笑道:“鲜卑王拓跋律在阴山以北走失,乌桓内部也四分五裂,若想边疆长治久安,光赶走匈奴还不够,咱们还得让东胡人也安定下来,才能继续当我们大陈抵御匈奴的屏障,等退了匈奴,安置东胡之时,元帅一定得帮我寻来个东胡工匠。”

    张焕点点头:“我就说你怎么会为了一面鼓大费周章,原来都把打退匈奴之后安定局势的事想好了啊,行,我答应你,顺手就办了的事而已,快说你的良策吧!”

    阮明见他答应,这才向张焕、凯尔两人娓娓道出他的计谋,听罢两人皆对阮明之计十分叹服。

    “嗯,这么看来老夫可赚大了,用一个东胡工匠、一面鼓就换了你这酝酿良久的妙计,退却匈奴千军万马,这买卖划算。”

    张焕话音未落,一条大鱼从水面一下子跃起,这鱼足有两尺长,竟是一条通体红色的大鲤鱼,鱼嘴上咬着的正是凯尔的鱼钩:“哈哈,终于上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