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马道婆兴风作浪 娇平儿以身饲虎

    有一日贾政空闲检阅功课，贾政一举目，见宝玉站在跟前，神彩飘逸，秀色夺人；看看贾环，人物委琐，举止荒疏；忽又想起贾珠来，再看看王夫人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儿子，素爱如珍，自己的胡须将已苍白：因这几件上，把素日嫌恶宝玉之心不觉减了八九。又见远远坠个赵义，真似潜龙在渊，只是不知如何拉拢于他，只在贾母王夫人那里听见黛玉与他两情相悦，不如寻个机会，把黛玉嫁给他，将其招赘在贾家，做个中流砥柱，少说贾家二十年无虞。如此这般想着，心思已然大定。

    赵姨娘一日与宝玉的干娘马道婆商量怎么算计宝玉和凤姐，见钱眼开，白花花的银子当面放着，满口里应着伸手先去接了银子掖起来。又向裤腰里掏了半晌，掏出十个纸铰的青脸白发的鬼来，并两个纸人，递与赵姨娘，言明如何使用。

    这日凤姐与黛玉在一起吃茶，凤姐道：“那是暹罗进贡来的。我尝着也没什么趣儿，还不如我每日吃的呢。”黛玉道：“我吃着好。”凤姐道：“我叫人送就是了，明儿还有一件事求你。”林黛玉听了笑道：“听听，这是吃了他们家一点子茶叶，就来使唤我来了。”凤姐笑道：“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黛玉便红了脸，一声儿也不言语，回头过去了。

    那边马道婆正纳闷，通灵到阴界听见：“我说这活计不能接，你们断不依我的话，如今要见这个运旺时盛的人，谁去？”众鬼见都判如此，也都忙了手脚，一面又抱怨道：“你老人家原来见不得‘阳气’二字。依我们愚见，他是阳间，我们是阴间，我们也不去理会他。”都判道：“放屁！俗语说得好，‘天下官管天下事’，阴阳并无二理。别管他阴也罢，阳也罢，敬着没错了的，只试探一二，不行就回来。若他遭过去，再送他一份机缘也无妨。”

    这里赵义在凤姐院落寻她下人只说吃茶去了，也不着急就在这里等她，苦等不得倒是候来了取茶的平儿。正说了三两句，赵义忽然感觉一阵阴恻恻冷风袭来，不一会儿四肢百骸如坠冰窟，死命保着一口气不松，一时三刻冷气如滚水烫雪冰雪消融。方松一口气，不料由免疫不足转为免疫过强，阳气冲顶，这会子又像是蒸着桑拿烤电暖，拉着平儿的袖子，只是嘻嘻的笑，心里有话，只是口里说不出来。此时，平儿只是禁不住把脸红涨起来了，挣着要走。赵义忽然“嗳哟”了一声，说：“好头疼！”就在地上滚将起来，平儿和一众小厮都唬慌了。

    当下众人七言八语，有的说请端公送祟的，有的说请巫婆跳神的，有的又荐玉皇阁的张真人，种种喧腾不一。不一时赵义愈发胡涂，不省人事，睡在床上，浑身火炭一般，口内无般不说。平儿冰雪聪明，已经是猜到了三分，悄悄的屏退左右，无论如何也抱不动赵义就径直在地上，褪了衣裙。

    如她这样天生没有富贵命的，最多最多也就是给贾琏作小，还要天天受凤姐的气，现下明白的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平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的，是狼是虎，都已经羊入他口就是了。

    泄了火赵义终于恢复清明，平儿他是想要的，今日正准备找凤姐要过去，只是如此情形，攻守易行是他没有料到的。

    向前一步看她三分嗔怒，三分娇媚，也没有山盟海誓海枯石烂，含着她的耳垂道：“下一次我要在上面。”

    说完这句，赵义仰天大笑出门去，忽地一道声音传入耳中：“我是阴司在编人员，阴司欠了人情不得不对你出手，不料两道发文见你阳气盛似星辰，都寻了你去。我们阴物已生灵智自是不愿见你，阴风之属却每每飞蛾扑火，你既洪福滔天扛了过去，在我职权范围内，可让一离世不久的魂魄重新入体，只是咱们这联系持续不了多久，长则三五天，短则一二日，你斟酌使用，到时候心念流转，我就能带你去。”

    “仙官可告知原委？”

    “发令人说不得，但接令者可以告诉你”说着打入两道记忆，正是宝玉和凤姐。

    赵义心中老大不是滋味，给不认自己的便宜老婆挡枪也就算了，给宝玉骗技能就亏大发了。除了平儿，赵义觉得这次被骗的裤衩子都不剩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