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美人入怀画芳华 鳏夫冷月葬花魂

    遂到蓼风轩惜春房中来。因惜春年少，尚未识事，吓得不知当有什么事故赵义也少不得安慰她。还未搜查，便一股脑把房里情况全倒了出来。

    “四妹妹今日怎不作画了？”赵义笑着说。

    “王……王爷，天气寒冷了，胶性皆凝涩不润，画了恐不好看，故此收起来。”

    赵义道：“家里有雪浪纸，又大又托墨。”惜春道：“错了，那雪浪纸写字，画写意画儿，或是会山水的画南宗山水，托墨，禁得皴染。拿了画这个，又不托色，又难滃，画也不好，纸也可惜。需要一块重绢，叫相公矾了，配这些青绿颜色并泥金泥银。也得另爖上风炉子，预备化胶、出胶、洗笔。还得一张粉油大案，铺上毡子。那些碟子也不全，笔也不全，都得从新再置一分儿才好。”说到作画，便连赵义是王爷的事也忘了，说话也利索了。

    “不过随手写字的笔画画罢了。就是颜色，只有赭石、广花、藤黄、胭脂这四样。再有，不过是两支着色笔就完了。”

    赵义道：“你怎不早说，你既喜欢作画，教那司坊送来便是。”

    “如此便谢过义哥哥了。”惜春欠身道。赵义听她话有趣，按着惜春头揉着。

    挥手招来一旁侍候的丹青圣手：“听王爷姑娘言，需头号排笔四支，二号排笔四支，三号排笔四支，大染四支，中染四支，小染四支，大南蟹爪十支，小蟹爪十支，须眉十支，大着色二十支，小着色二十支，开面十支，柳条二十支，箭头朱四两，南赭四两，石黄四两，石青四两，石绿四两，管黄四两，广花八两，蛤粉四匣，胭脂十片，大赤飞金二百帖，青金二百帖，广匀胶四两，净矾四两。矾绢的胶矾在外，别管他们，你只把绢交出去叫他们矾去。这些颜色，咱们淘澄飞跌着，又玩了，又使了，包你一辈子都够使了。再要顶细绢箩四个，粗绢箩四个，担笔四支，大小乳钵四个，大粗碗二十个，五寸粗碟十个，三寸粗白碟二十个，风炉两个，沙锅大小四个，新瓷罐二口，新水桶四只，一尺长白布口袋四条，浮炭二十斤，柳木炭一斤，三屉木箱一个，实地纱一丈，生姜二两，酱半斤。”湘云笑道：“林姐姐若在，只怕是要说铁锅锅铲了。”便见赵义暗下脸来，湘云忙住了口，那画师笑道：“你那里知道。那粗色碟子保不住不上火烤，不拿姜汁子和酱预先抹在底子上烤过了，一经了火是要炸的。”

    听着画师絮絮叨叨，赵义拉了惜春进内房来，早有下人拿几大盘物什，惜春不明何物，只当是赵义要她进餐，遂净了手候着。闻得一股清香，几般滋味，再看那些盘中皆是酱油类东西，更是不明所以。

    赵义笑道：“知四妹妹擅画，本王对此道也浸淫已久。”说着食指抹了一指头红色伸到惜春嘴前，惜春半晌方明，香舌舔了一口，原来是番茄做的酱，再看那五颜六色涂料，想是大半也可吃的了。

    赵义拉她入怀，铁臂禁锢住挣扎，把她衣衫褪下来，将那青菜绿葡萄紫橘子橙悉数涂抹在惜春身前身后，不一阵涂出一个色彩斑斓的雀儿，赵义揽她出来，微风入怀微凉，惜春更是羞怯，竟似个小鸟般依附着赵义。

    赵义大笑着拥她进了门，把那略显干涸的颜料寸寸舔尽，惜春捂着眼睛掩耳盗铃，那处子女儿家羞怯尽付与男人。

    惜春初承欢好，已经怯着身子沉沉睡了过去，赵义抽出女儿家脑袋下的臂膀，踱步在月光之下。

    清风拂面，那日黛玉放风筝言笑晏晏犹在眼前，时春暖花开草色青青，赵义拉着线放风筝，黛玉瞧着有趣，拿过来自己放了半天，三番五次只起房高便落了下去。急得黛玉头上出汗，赵义又笑。黛玉恨得掷在地下，赵义搂了她，拉了风筝高高向天去，黛玉拿把小剪子齐轴下寸丝不留铰断，那风筝飘飘摇摇，只管往后退了去，一时只有鸡蛋大小，展眼只剩了一点黑星儿，再展眼便不见了。赵义凝着笑眯眯的黛玉，宛似一对璧人。

    天天到潇湘馆一带地方徘徊瞻顾，见其轩窗寂寞，屏帐翛然，不过有几个该班上夜的老妪；再看那岸上的蓼花苇叶，池内的翠荇香菱，也都觉摇摇落落，似有追忆故人之态，迥非素常逞妍斗色之可比。既领略得如此寥落凄惨之景，是以情不自禁奏上一曲。

    众人都陷入了那沉眠，更夫的梆子声有气无力的传来，只听桂花阴里，呜呜咽咽，袅袅悠悠，又发出一缕音来，果真比先越发凄凉。赵义寂然而坐泪眼朦胧，夜静月明，且曲声悲怨，听此声音，不免有触于心，禁不住堕下泪来。一个人，陶埙的悠扬声音断续传来，一首《穿越时空的思念》带着黛玉的绝唱，带着赵义的潸然泪下……

    那荷塘田田的芙蓉，一夜之间落尽，顺水沉的沉漂的漂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