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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初长成

    那个早上,一切都跟平常一样,打鸣的还是那只秃尾巴的公鸡,吱吱呀呀推开门的还是瘦弱的娘。

    唯有爹,六十多岁的爹却没有背着他的粪筐子出去捡早,而是一只腿放在凳子上用半边屁股坐着,吧嗒吧嗒地闷抽着他那管古铜色的旱烟,看得出,爹今天肯定有一个重大的决定要宣布。

    斌,不抬头,斌一言不发地从爹的身边走过。斌知道,爹的重大决定与自己有关。

    斌从那个透着穿堂风、布满绿头蝇的茅厕出来,带着满身的臭味站在爹的面前等着聆听爹的重大决定。

    爹在长木凳上磕磕古铜色的旱烟管,又装上一锅,然后语气低沉地说起来:“伢子,你也30大几的人了,看看我们的家,冬天比外面冷,夏天比外面热,不关门连个小偷也不来,炕上连个女人陪你也没有,地上连个娃让你娘撵也没有。你啊,除了肚子大得像个教授,还有什么啊?每天就知道躲在家里鬼画符一样写什么鬼东西,哪能给你带来女人、带来娃吗?只会把些干干净净的纸弄得连引火都不燃。明天你还是跟华伢子去外面做教授吧,反正外面的人多的是钱。”

    屋后菜园子里又传来那只秃尾巴公鸡惊惶的尖叫声,叫得凄厉、叫得兴奋。

    斌知道是娘在撵着那只又跑到菜园子去撒欢的公鸡,而公鸡又在追逐着那些喜欢卖弄风情的母鸡。

    菜园子里一地的翠绿、一地的嫣红,那是娘一春的辛勤、油盐的希望。

    斌很羡慕秃尾巴的公鸡,羡慕它不用担心炕上没有女人陪、不用担心地上没有娃儿让娘撵、更不用惦记着那被人称作为钱的薄纸片儿。

    爹终于背着他的粪筐子带着一嘴笛唠叨出去捡早了,爹再唠叨也不会耽误了他每天都要惦记着的那些野狗屎,爹总是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爹捡早就像娘每天早上都要撵秃尾巴公鸡一样成了习惯。

    时间在安静的过去,踩着落日的尾巴,华伢子终于走进了斌的家。

    华伢子穿着笔挺的西装,脖子里吊着一条叫领带的花里胡哨的碎布片儿,挺着将军肚,迈着四方步,手指上更是带着一黄一白的两个牙箍一样沉重的戒指,还真有些教授的摸样。

    如今的华伢子可是一家什么画金医疗股份公司的大董事长了,再也不是那个几年前还靠在人群中做钳工混生活的二流子了。

    其实,华伢子能做成医疗股份公司的大董事长,还真是搭帮在医院的人群中做钳工时发现的机遇。

    几年前的华伢子家里也是不该透风的地方透风、不该露光的地方露光,放着家里的田不种、地不锄,让它们自由自在的长草长树,还说那是为了地球上的绿色环保,常年在城里跟着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哪里热闹哪里挤,专往别人的口袋里练钳工活。

    村里的老人们提到他便总是说,要是在***的那个好年代,早就把他挂牌游街了看他还种不种田、锄不锄地、说不说什么狗屁绿色环保,工人就该做工,农民就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找生活。

    后来,有一天,华伢子正在一家大型医院的门诊大楼里如鱼得水、快活而惬意地练着他的钳工活时,也不知脑袋里搭错了哪条筋,竟然把已到手的厚厚一沓钱还给了失主,然后傻笑着招呼几个同伴走了。

    那是华伢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违背他贼不空手的誓言。

    接下来的几天,华伢子和他的伙伴整日里穿梭在城市的几家大型医院里,忙碌而斯文,他们只是看却再不去人群里挤,有时,手实在痒了,就把它咬在嘴里,直到有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那样子很是滑稽而庄严。

    就这样忙碌而斯文地穿梭了十几天医院、在同伴们熬红了眼睛、所有手指头都已被咬破之后,华伢子选择了一家高档酒店,向疑惑不解的伙伴们敞开了自己的计划。

    其实,华伢子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要大家凑份子去医院承包科室。

    花伢子任酒汁从嘴角里溢出,说:“我们去医院里承包一个办公室,挂一个专科牌子,白大褂一穿,谁知道你是哪家庙里出来的和尚啊,反正现在的世道就是歪嘴和尚好念经,病人一来,能哄的哄能吓的吓能诈的诈,钱来得轻松又安全,咱还过得有尊严。”

    一个斜眼的伙伴敬了华伢子一杯,说出了大家都担心的事:“我们什么都不懂,看什么病?怎么看?”

    华伢子使劲咽下喉咙里的一口菜,吞下一杯酒,站起来,走到斜眼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斜眼,不是我看不起你,做医生的形象很重要,像你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以后负责收钱就行了,做医生需要很全面的知识,我们肯定不行,但我们可以做教授,教授是权威,教授的话错了也是有道理的,哪个病人敢反驳?病人想巴结还来不及呢,而且我们并不是什么病都看,我们就看性病、就看肝病,就看那些病人不敢到处说而又害怕的病。不懂?你总认识几个字吧,我们去买几本带图的书来看,记住一些医生最爱唬人的话不就行了?”

    在华伢子巧舌如簧的诱导和对美好前景的憧憬下,华伢子的医疗股份公司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当然,这些细节都是在斌当上教授以后才知道的。

    斌局促地坐在华伢子的面前,心情并不轻松,虽然华伢子是他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伙伴和邻居,虽然华伢子读书时经常依靠抄自己的作业才能逃过老师的惩罚。但现在的华伢子,哦,应该说是朱华朱董事长可是财大气粗啊,那不经意的眼光漫无目的的巡视着斌和斌周围的一切,斌无形中便感觉到了压力,如泰山压顶透不过气来,斌只能附和着朱董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朱董的话里充满着迷雾一样的玄机。

    爹今天好不容易捧着了一顿可以放开肚量喝酒的机会,爹早就开始有些晕头晕脑了,但爹的思想还非常清楚,就像他闭着眼睛也能说出山旮旯里每一条小路的走向。爹知道今天吃这顿饭的意义。于是,爹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望望默默坐在一边的娘,望望桌面上散发着香味的秃尾巴公鸡零乱的肉体,爹的眼睛还是不敢坦然的看过去的二流子、今天的朱董,爹嗫嗫嘘嘘的说:“华伢子,你现在出息了,还记得你的斌兄弟,好人啊,以后斌交给你去做教授了,也能让他娘早日撵上个娃,我啊,老两口子就给你烧高香了。”爹一边说着一边去揉眼睛,也不知是让烟熏的,还是贫穷想让他流眼泪。

    华伢子探身过去把手压在爹的肩上,让爹坐直了身子,又转过头啪地一声吐了口痰在娘的脚边,用两只戴着黄白牙箍的手指剔者牙缝,含混不清地说:“叔,亲不亲,故乡人,我和斌一起长大,我知道斌的能力,斌是这山里卧着的龙啊,我现在是出息了,我肯定搭帮搭帮他。再说,就我们这破村里,我和斌从小最好,我不帮他帮谁啊?放心吧,斌跟我做了教授,不出一年半载的。我就能让他变成有出息的,让你和婶子不再为想着撵他的娃操心了。”

    一直默坐着为秃尾巴公鸡哀悼的娘这时也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满心的喜悦和希望,这时的娘已不再为那只她一直舍不得杀的秃尾巴公鸡惋惜了,娘为华伢子、爹和斌又斟了一杯满满的酒,也第一次为自己夹了一块秃尾巴公鸡那仍然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肉,很响亮的撕咬起来。

    屋里很快就充满了快乐的笑声。

    这个晚上,屋里的两张床都没有因为疲倦而停止折腾,兴奋和希望让家里的三个人都失去了睡眠的欲望。

    凌晨的时候,极度兴奋的斌终于微笑着进入了梦乡,梦里,有高楼,有汽车,有钞票,最开心的是还有美丽的女人和可爱的娃儿。

    早上,被汽车喇叭声吵醒的斌才发现枕巾被自己的口水浸湿了,散发出一股陈年的臭味。

    开始,斌还没意识到汽车喇叭是来催促自己的,毕竟,这村里的公路上偶尔除了来干部外,是听不到汽车声的。

    汽车的喇叭声一声更比一声急时,斌终于想起了这是财大气粗的朱董来接自己了。

    大门早就被娘打开了,爹就蹲在门槛上仰着头在听华伢子说话。

    华伢子的身后是一辆乌黑蹭亮的甲壳虫小桥车,车里还有一个平常只能在年画上才能看到的漂亮女人。

    门口围满了跟华伢子套近乎的村人,村人们看斌的眼神里满是羡慕,看华伢子的眼神里更是崇拜和敬仰,自然,这些质朴的村人们是不敢放眼去看那车里的女人的,他们害怕自己猥琐的眼神亵渎了高贵的女神。他们可以鄙视过去的华伢子,但从心里敬畏和崇仰现在的朱董,毕竟,他们也希望有一天能被朱董看中带出去做教授啊。毕竟,过去满口环保的华伢子,现在已成了城里有房、兜里有钱、路上有车、车里有美丽女人的朱董,何况,听说平常跟朱董称兄道弟、举杯论盅的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啊。

    村长能贵嘴里嘟囔着什么一路小跑着过来了,披一件夹皮袄,灰黑得早已看不见原来的颜色,村长的手里还提着一只裂了口的人造革袋。

    华伢子见村长过来了,就走过去握了握村长的手,像干部一样,还给了村长一包烟,

    昨晚,斌听华伢子说过,那样一包烟就可以让斌的家里有两个月足够的油和盐。

    车来到三十里外的镇上时,华伢子又给了村长能贵一个真皮的公文包。能贵哈着腰下了车,站在车尾的灰尘里向华伢子的背影一直挥着手,直到灰尘散去。

    终于到了离家300多粒的三华市,车却并没有去医院,而是停在了一家酒店的门口。

    华伢子说,斌终究是他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弟兄,就先在这里休息两天,理个发,换上新买的衣服,调整一下心态再接受做教授的培训,大概半个月。

    华伢子说相信斌的领悟力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三华市对于斌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因为斌的高中三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但斌只知道学校里的面貌,外面对于缺钱的斌来说是一堵最高的围墙。

    车一停稳,斌就急急地走到路边的排水口呕吐起来,斌说自己闻不惯汽油的味。其实,斌没有完全说出自己呕吐的原因,斌还闻不惯那画一般女人身上浓浓的香水味,当然,这酒店门口像树一样挺立的门童也给了自己压力。

    斌不说出来,是因为斌不想让华伢子说自己太没出息,何况,华伢子也没多少耐心听斌说完。

    华伢子已走上了酒店的台阶,那个画一般美丽的女人挽着华伢子的手臂,紧紧地贴着,似乎害怕别人看不出她是华董的女人。

    此时,斌已知道这个女人叫米娜,但并不知道华伢子是否已和她结婚,因为斌没听见华伢子叫她一声婆姨,而总是眯缝着一双细眼叫她米娜宝贝,就是开车时华伢子的一只手也老是不正经地在米娜的大腿上指点江山。

    斌走在华伢子和米娜的身后,感受着华伢子的霸气,所以也不敢多偷看一眼米娜妖娆的背影和磨一般的臀部。

    开好房,华伢子就叫斌干干净净地洗一个澡,好换上在路上给他买的衣服。

    斌走进浴室的瞬间看见华伢子和米娜的嘴唇已经急不可耐地咬合在一起了。

    等到斌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房间里已只剩下了米娜一个人。

    米娜看着洗浴后的斌,眼神里不由自主地竟闪过了一丝光彩,稍纵即逝。

    米娜拿出一条橙色的领带一边教斌怎么系在脖子上,一边用温柔的声音告诉斌,朱董的伙伴们来了,所以他先去了餐厅的包房。

    斌不敢看面前的米娜,但米娜身上浓烈的香水味直往斌的鼻子里钻,斌使劲地闭着呼吸,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

    斌一下子就红了脸,小声地说:“我不系这领带了,勒着脖子很难受。”

    米娜望着手脚无助的斌,也轻声地说:“朱董说了,从今天开始,系领带要成为你的习惯,你以后也不要老是低着头,要知道,过了培训,你就是受万千病人敬仰的教授,而且,你也不要忘了,你是个男人,是个有着顶天立地的脊骨的男人。”

    正说着话,床上一只小巧的手包里传出一阵悦耳的歌声,米娜放开在斌的脖子上帮着整理领带的手,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一边嗯嗯啊啊地答应着,一边示意斌跟着她往外面走。

    包房里,华伢子正在听斜眼眉飞色舞地说着这几天各个承包点的营业情况。

    斜眼现在是华金医疗股份公司的财务总监。

    华伢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坐在斜眼左手的刘玉成,是公司专门负责广告宣传的,这是个颇有心计的人,他的眼神平静而深沉,脸上的笑容也是随着华伢子一点一点的加深,头顶有一条浅浅的疤痕刚好把头发均匀地分成两半。大家都叫他二锅头。二锅头的外号自然与他头顶的疤痕有关,当然也令人不由得联想到他的酒量肯定也有一定的功底。

    刘玉成一边听斜眼说营业情况,一边不时喝一口白兰地,一边不时用眼神向华伢子透露某种信息。华伢子抬手让斜眼停止了汇报成绩,指着刘玉成,“你说,二锅头,先别喝你的酒,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

    “华哥,昨天市电视台的张主任打电话告诉我,下星期的广告黄金时间段竞标价肯定要升高百分之三十,因为有人也想上。”刘玉成拿一张纸巾擦拭着嘴唇说。

    华伢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冷若冰霜,声音硬硬的,“那你昨天干嘛不告诉我?他妈的,姓张的真是一只喂不饱的王八蛋。”

    刘玉成低下了头,下意识地用手旋转着面前的空酒杯,“昨天张主任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怕影响你和米娜姐的好心情,所以就……”。

    “操他妈,肯定是那些广西仔搞的鬼,他们想抢我们的生意,还有那姓张的王八蛋,肯定也是被他们给喂了。华哥,哪天找个机会教训教训这些外地仔,让他们懂味点。”

    站起来口水四溅说话的是杨义雄,脸上青筋鼓鼓,一米八的个头,近两百斤的体重,像座铁搭一般,头顶是短而平的青梗发茬,四季不变。言如其人,炮筒子般的杨,很多时候都不喜欢按常理出牌,又没有耐心去专门做某一件事。华伢子也就没有安排他参与管理,只让他时常跟着自己四处巡查,名曰巡查总理,实为自己的贴身保镖。炮筒子杨业是字得其乐,反正他是什么都想管,也什么都不想管,到处走走、喝喝、玩玩,日子过得也是美滋滋的。

    华伢子责怪地看了一眼炮筒子,说出的话却是冲着大家的,“现在我们在座的都是公司的高层管理者和决策者,不是过去的废品了,心思应该用在开拓市场和扩大业务上去,而不是和别人争强斗狠,当然也不能任由别人在我们的头上拉屎拉尿。”

    停顿一下,华伢子拿烟盒在桌子上敲敲,抽出一支衔在嘴里,却拒绝斜眼为他点燃。华伢子就让烟在嘴里随着说话的气流转来转去。说:“斜眼,打电话叫米娜他们下来吃饭。”

    斜眼拿着手机走出包房。

    华伢子又对伙伴们说:“玉成,你等下给我们约张主任12点桑拿。炮筒子,你去摸摸那些广西仔的底,但不准惹事、不准张扬。现在准备吃饭,给我们的新教授接风洗尘,新来的斌教授是我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弟兄,大家以后尽量罩着他点。”

    话刚落音,斜眼带着米娜和斌进来了。

    握手、介绍、喝酒、聊天。

    这就是斌来到三华市的第一天。不过,就在这七天的时间里斌领悟了很多。他现在从客户一踏进精品店,就能发现客户的眼神里是否真的有购买的欲望和目标,他也可以面对极端挑剔和新潮的女性顾客,面色坦然甚至带些陶醉样的推荐顾客所选择的文胸等,说出手感,让顾客满意。

    这天,送走最后一个顾客,斌疲倦地坐了下来。米娜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叫斌拉下卷闸门回去休息,而是依然坐在收银台的后面,拖着腮,微偏着脸,任秀发瀑布似的倾泻下来,眼神慵懒而怜爱地看着斌。

    米娜就住在这精品店的后面的一间房里。

    米娜只是华伢子的情人。

    稍稍休息了一会,斌站起来,望一眼仍然望着自己的米娜,欲言又止。

    斌走出去轻轻地拉下卷闸门,第一次在打烊后又折返回来。斌不敢正视米娜的眼睛、甚至米娜被秀发遮盖了大半的脸庞。

    斌低低地说:“米娜姐,华哥叫我明天去医院找他,以后……以后我就不能再帮你照看店子了,你自己要多注意休息,别太累自己了。”

    “我知道。”米娜的声音很小声。

    “米娜姐,你是个好女孩,我……谢谢你,我走了。”

    斌转身往外走。

    “等等。”斌听见米娜在身后急急的站起来,然后是脚步声,脚步声却是往后面的房间去的。

    斌站住,并不转身,但是,斌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斌又感觉到了那种领带系在脖子上的缺氧。

    “斌,以后好好做教授,有时间了就想想这间精品店……这是我送给你的,他们说绿色是希望和祝福,我希望你快乐、祝福你幸福。”

    斌接住米娜从身后递过来的长方形盒子,盒子里是一条浅绿色条纹的金利来领带,那条纹就像故乡那绿色的草、绿色的叶,摇曳多姿。

    “米娜姐,其实现在我不想做教授了,我怕自己的良心总有一天承受不了,我想……”。

    “不,斌,你是个有理想的人,现在只是你人生的起点,我相信你会有自己的事业的。”

    “米娜姐……”。

    “斌……你……走吧。”

    斌能感觉到米娜站得离自己远了点。

    斌终于走出了那扇狭窄的闸门。

    斌站在空旷的街上,街上只有路灯还在不知疲倦的闪亮着。

    黑夜过去就是黎明了吗?斌问自己,斌并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间内衣店,但斌知道它会永远在自己的心里。

    ……

    清晨的风揉揉软软、缠缠绵绵的。这是三月,种植希望的季节。

    斌系上了那条华伢子送的领带,米娜送的,斌舍不得,斌期待能在一个作家渴盼的时刻系上它,毕竟,那是绿色的希望和祝福。

    斌来到医院的时候,华伢子正从车上下来,看着医院门口的镀金招牌,斌悄悄的问自己:今天,我是教授了吗?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