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陈副主编

    满意牛仔裤T恤来上班，张老师大为满意，张老师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上班的第三天，他们就出差去海南了，每一张照片张老师都亲自指点，满意进步神速。

    工作没有让满意有特别为难的地方，为难的是他的经济亮起红灯。出差前满意找同样在BJ实习的大学同学借了200块钱，回到BJ已经寥寥无几，隔天去杂志社交完照片，帮张老师修了一些图片，下班时间一到立刻关电脑去公交车站，没日没夜熬了十几天，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上了公交，满意打开钱包，摇摇晃晃往售票员那边走，他豁然发现，钱包里静静躺着一块五，回家需要两块，尴尬，怎么办，他低着头，额头上青筋暴起，鼻尖冒出来细密的汗珠。

    “怎么回事儿啊小伙子”，售票员是个胖胖的大姐。

    满意看着大姐，喉结一上一下说不出话来，他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跟人解释啊，哪有出门连两块钱都没有的，可他就是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块五了。

    “忘带钱了吧”？大姐询问。

    “嗯嗯，也不是，带少了，不够，还差五毛”，他连连点头，又摇头。

    “没事儿，下次补上吧”。大姐说完转身对车厢里人喊，“上车的都往里走走，往里走走”。

    晚饭没钱吃了，满意躺在自己的床上，肚子里叽里咕噜叫，今晚明早不吃都没关系，明天中午杂志社有盒饭，问题是明早的公交车费怎么办，才上班半个月，接下来半个月的生活费怎么办？他不想跟家里张口，妈妈会很担心。

    正胡思乱想，电话来了，是他借钱的同学，问他啥时候能还钱，他自己也快接济不上了，满意答应尽快，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一夜，饥饿与着急交织，满意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好，早上起来坐在床边上呆呆的，上铺男孩下来问他咋不洗漱，难道今天不赶车吗？

    “兄弟，我昨天回来钱包丢了，你借我十块钱行吗？工资发下来就还”，其实没打算跟上铺舍友借钱，可能是情势所逼，满意脱口而出。

    “十块钱能坚持到发工资？”

    “我的工资是稿费，半月就发一次，今天恰恰是我上班满半个月”，满意撒谎了。

    好歹搞定了上班的路费，满意一边洗漱，一边想，要是还坐上昨晚那趟车，就赶紧还了昨晚欠下的五毛。

    公司中午的盒饭，两荤两素，大家坐在会议室一起吃饭，两个女同事吃了一半丢掉，嘟囔着“吃盒饭都快吃吐了”，满意十分不解，盒饭多好吃啊，白生生的大米饭，肉菜有猪肉，鸡肉，牛肉，鱼肉每天换着来，两顿没吃饭的他，认认真真吃光了最后一粒米。

    下午是杂志社内部的分享会，张老师给同事们讲一些摄影的构图技巧，分享会结束，满意还有一些没想明白的，单独跟张老师请教。

    “满意，你这个月表现不错，看来大学的时候认真学了摄影课，我们这实习生没有工资，但我估摸着，你的稿费大概有两千”。

    “这么多？”满意有点不大相信，一个念头在心里冒出来，何不问一下张老师预支稿费呢？

    “怎么了，满意？”张老师看他愣愣的，手里翻着几张稿子问他。

    满意请示张老师是否可以帮他预支工资，张老师答应了，但是要给副主编先打个报告。

    为了提现公司员工之间的平等性，杂志社社长，主编，副主编的工位和其他员工们一样，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只不过在办公区最靠里的地方一字儿排着三位领导。

    这是满意第一次来到杂志社所谓的“领导区”，张老师在一个清秀的女性背影后面站住，“陈主编，这是咱们这新来半个月的实习生，表现还不错，我估计这个月他能有2000稿费，他着急用钱，能不能先给他预支一下？”

    “哦”，她扭头看了下他们两个，“稍等两分钟，我处理完手里的事儿”。

    满意和张老师拉了旁边的两把空椅子，坐下等她忙完，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动，从侧面能看到长长的睫毛上翘，一头大波浪简单扎了个马尾，沉静地在那里忙，满意觉得，她就是女神。

    顷刻，她推开键盘，转身看了一眼满意，眼神落到满意身上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电到了，脑子里空空如也，她大概询问了下张老师满意的情况，然后请满意和张老师去财务处办理稿费预支事宜。

    起身把椅子推回原位，等走得远了，满意小心翼翼问张老师副主编贵姓，他生怕张老师看出他心里的波澜。“姓陈啊”，张老师凑近满意耳边，压低了声音：“一个脑子里只有工作的女人，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