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余波未了

    一场风波，本以为随着这顿卤煮过去了，没想到隔天刚上班，满意和张老师就被通知紧急开会，推开会议室的门，社长，主编，陈副主编都在。

    除了陈副主编，其他的满意都不认识，张老师预感到形势不妙，低着头做到3位领导对面。陈副主编今天一身千鸟格西服，一头大波浪卷着，她很反常地抽出一颗烟点上，打火机的火熄灭，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冲张老师挥挥手：“老张，你说说事情原委吧”。

    张老师点点头，心知是封面专题的事儿，他从外拍开始，到样稿发现问题，一五一十，不紧不慢讲述，满意没听张老师讲，过程他都了解，他好奇的是，陈副主编抽烟，而且是当着两位更大的领导，她抽烟的样子可真迷人啊，看起来有一丝丝忧伤，又有一些洒脱，她的心里，一定装着很多，很多的故事吧，她的故事，会和谁分享呢？

    对面的社长咳嗽了一声问：“张老师，你也是老人了，这样的低级错误很不应该”，满意醒过神，看着身边的张老师，他刚要站起来承认错误，被张老师在桌子下一把摁住了膝盖。“社长您说的对，我应该负责任”。

    主编接过话头：“这件事在同事们中间的影响很不好，实习生嘛，辞退了，张老师你已经罚了500，再补个检查，反思反思。”

    “行，没问题，主编，实习生的事儿您再考虑下，这是个还没毕业的孩子，没有稿费他都可能回不去学校。”

    听张老师为自己求情这么卑微，满意眼泪都快出来了，做事连累别人他没法放过自己，他挣脱张老师摁在膝盖上的手，站起来对着三位领导鞠了一躬，带着哭腔，一字一顿：“社长，主编，陈副主编，在我拍照之前张老师都给我讲过了，是我自己走神，我的问题，我辞职。感谢杂志社对我的培养。”

    “都没问题的话，结束了吧，啊？”社长两手扶在椅背上，准备走了。

    “社长，主编，等一下”，陈副主编掐灭手里的烟头，“我有不同意见”。

    “嗯？你说”，社长重又坐下。

    “实习生确实犯错了，但有两个原因可以原谅，这和他有没有钱回学校没关系，所以张老师你刚说得不对，回不回得去学校是他的私事，不应该在工作场合讨论，我们应该讨论的是这件事造成了什么后果，他是否值得被原谅。第一个，这件事的负面后果非常有限，在一个，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犯了错，还是第一次犯，为什么不能给一个改过的机会，难道有谁一辈子不犯错吗？”

    “有同事找我聊过，错误太低级。”主编丝毫不放过，显然背后告状的人，将事件本身描述得非常严重。

    “但是我们已经有很好的解决方案了呀”，陈副主编耸耸肩，看着主编。

    空气仿佛凝固，所有的人静悄悄，甚至隐约能听见社长手腕上机械表走动得声音。

    “我和陈满意，各自补一份检查，社长您看可以吗？”张老师打了个圆场。

    社长嘴角动了一下，愣了半晌问：“陈满意，这个实习生的名字叫陈满意？”

    “对的社长，是不是很有趣”？陈副主编微微笑着看一眼社长。

    “哈哈哈哈是的，你们再各自补一份检查吧，小伙子，好好干，要让更多读者满意。”社长开怀大笑，主编跟着连称满意的名字有趣。

    从会议室出来，满意脖子里一层细密的汗珠，这是他人生里第一次和这么大的领导一起开会，也是他人生里第一次开这么严肃的会，有点被吓到，他要缓缓，发了会儿呆，他请求张老师带他去给陈副主编道谢，要不是她，自己这会儿已经卷铺盖滚蛋了。

    “行，你确实有必要感谢她”，张老师爽快答应。

    没想到满意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陈副主编只说了两个字“没事”。

    满意很好奇，为啥陈副主编连社长，主编的意见都敢反驳，张老师喝口水，慢慢说，首先肯定是她占理儿，再者，陈副主编爷爷奶奶都是国社元老，父亲母亲也为新闻事业奉献了一辈子，她从小受到的教育，都很方正，总之就是她有资本反驳大佬们，就是她这个人吧，太冷淡了些。

    照片风波渐渐平息，一切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不同的是，满意买了一包烟，没事的时候抽抽，他很想感受一下陈副主编抽烟时的感觉。

    租住的地方每到晚上喧闹非常，一屋子小伙子，打电话的，打游戏的，屋里什么声音都有，这天晚上满意实在被吵得不行，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楼道里翻书，忽然，里面客厅传来“砰”的一声，他把书丢在椅子上，转身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