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遭受围观

    原来，客厅紧挨着洗手间，洗手间的水管因年久老化，居然裂了，水流哗哗，很快跨过洗手间，冲进客厅，再从客厅冲进卧室，两三分钟的功夫，整个房间地上水流浩荡。

    所有人丢下手里的活儿，有人给房东打电话，有人在抢救自己放在地上的东西，满意一个激灵，楼上大水蔓延，楼下肯定遭灾，他一步三个台阶冲下楼，敲开楼下的门，告诉他们楼上水管裂了，请他们立刻观察房顶哪里下水，相应地方的东西立刻挪开。楼下听满意说完，回身一看，客厅和洗手间相接的地方墙皮已经湿了。

    回到楼上，大家忙着拾掇自己放地上的东西，衣服、电器、鞋子等等，满意没有像样的行李箱，只有个布质的框子，里面放着几件日常换洗衣物，他急忙过去，里面的衣服已经泡透，没有挽救的必要，干脆不管了，房东一时半会过不来，满意转而去看裂开的水管。

    这条管子是房东改水电的时候新增加的，裸露在外，水压很大，刚走过去就被刷刷浇透，他冒水仔细看了下管道走向，应该受总阀控制。

    满意从洗手间跑出来，抹一把满脸满头的水，冲他隔壁床的小伙子喊：“秦龙，快去把厨房里的总阀关了，快”！

    秦龙中等个子，烫了一头小卷儿，跑起来略长的卷发忽闪忽闪的，很喜感，他关了水阀，卫生间平静下来，其他人用簸箕，脸盆一点点清理地上的积水。房东喘着气站在门口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屋里打理干净，大家要求房东沟通明天尽快换上新管子。好在楼下没有被淹，否则要赔偿人家损失。

    满意把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晾好，躺下，他想，什么时候才能在BJ租一个像样的单间，现在这个地方，地上电线来来往往，密密麻麻，水管和网线交织，一点都不安全。

    可能是昨晚忙的有点累，满意睡晚了，洗脸是来不及了，可是昨晚泡湿的衣服没有一件干的，他摸着后脑勺来来回回在地下转圈儿。秦龙扔过来一件T恤，一条短裤，“满意，穿我的衣服先去上班，按照我俩的体型，我这裤衩你穿着可能有点小哦，你家老二要受委屈了哈哈哈哈”。

    虽然被秦龙搞得哭笑不得，但有衣服穿着去上班，总比裸奔好一点，满意套上短裤，上身效果有点喜剧，只能忍了。

    一到公司，满意的衣裤引发了同事围观，连一向平稳的张老师都打趣，“你这是要走男模范儿啊？哈哈！”

    满意尴尬地笑笑，坐在工位上没再起来，他这样子被别人看到多难为情，秦龙这裤子紧得可以。中午饭后，他在翻阅本期杂志，手机上一个陌生号码来电，别人都在休息，他小声接起电话：“喂？”

    “陈满意，你下来，到一楼大厅”，听起来像陈副主编的声音，一句话说完就给挂了。

    满意一肚子疑问下楼，真的是她？不可能吧，她找我干嘛？还用得着避开同事，陈副主编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走出电梯间，他瞬间心里很慌乱，果然是陈副主编，她递给满意一个塑料袋：“去卫生间，把这个短裤换了”。

    “不不不”，满意拼命摆手摇头后退，脸红到眼泪快要掉下来，他太难为情了。

    “几十块钱，不值什么，拿着吧，下个月发工资了还我四十块钱”，她上前一步。

    “哦，好的，谢谢您”，满意鞠了一躬，他又是感动，又是感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陈副主编没有像其他人取笑他，怕他难堪没有问他原因，照顾他的自尊要他还钱，她根本不是大家说的那么冷酷，她细腻，尊重别人。

    晚上到家，满意扔给秦龙他的短裤，“谢了啊秦龙”。

    秦龙一把接住，发出了惊奇三连：“擦，公司回来裤子都换了，有故事，奇哉，奇哉，奇哉！”

    满意才不愿意告诉他新短裤是怎么来的，这是他心里甜蜜的秘密，不会对任何人说。

    他不言语，秦龙不再追问，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叹了一口气：“陈满意，你说咱们在BJ啥时候才能混出个头啊，我这堂堂名校新闻系毕业的才子，如今沦落到古玩店站台。”

    “不知道啊，我马上结束实习回学校了，毕业后工作也没着落，走一步看一步吧”。满意问过张老师毕业后能不能留在杂志社，张老师没明确说可以或者不可以，只说上次他拍图出了岔子，毛老师背地里在领导面前没少说他的坏话，他心里知道希望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