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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魂销尚愧金炉烬

    两个小时后,宫哉带着石头,一左一右搀着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的雨营。这时阵法已经彻底消失,刀涂让阿郎托起雨格,大家一起再次回到会议室。

    扶雨营落座后,石头再次问道:“怎么会这样?雨格他没事了?”

    雨营开口道:“别担心,雨格已经完全恢复了,很快就会苏醒。”

    “那您老人家……”

    “呵呵,好孩子,我也没事,只是消耗过巨,休息几天就好了。”

    石头这才喜形于色,高兴地向雨营举了个躬,“谢谢雨营伯伯,谢谢宫老师!”

    刀涂哼道:“我老头子就没人感谢。”

    石头一阵尴尬,他其实想谢的,可是他不认识刀涂,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雨营没好气道:“小石头,那也是你伯伯,也去谢谢那个老不死的刀伯伯。哼,为老不尊。”

    石头赶紧再次鞠躬:“谢谢刀伯伯。”

    刀涂哈哈大笑,“别客气别客气……老大,我和小家伙开个玩笑嘛。”

    众人正说话的功夫,雨格缓缓醒来,阿郎高兴地用舍雅语叫道:“雨格醒了!”声音特别大。

    众人吓了一跳,虽然没有听懂,但是顺着他的眼神也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了,一个个都围了上来。

    雨格看着众人关切的目光,眼神里充满疑惑,“我这是怎么了?”

    宫哉没有回答他,反而开口问道:“你还记得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雨格凝眉苦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刚才正看着那个符号,突然间就感觉脑袋一昏,似乎前面有一个无底洞,里面有强烈的拉扯之力,一下子就把我拉进洞里,我就在洞里不停的下落,却怎么样也落不到底……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宫哉和雨营、刀涂对望了一眼,然后才对雨格说道:“你的身体属于很罕见的寄魂之体。”

    “寄魂之体?”

    “是,也有人称之为暗黑之体。”

    “那是什么意思?”

    刀涂抢着回答道:“寄魂之体的意思就是说,一旦你意外身死,或者灵魂离开肉体,只要肉身没有损坏,在一定的时间内任何鬼物和魂体都可以借助你的肉身复活,当然你自己也可以,这就相当于你多了一条命。”

    雨格闻听此言,脑子轰的一下炸响了,脸色一时变得苍白,他情不自禁地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刀涂见状安慰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只要你寿元未尽,灵魂没散,别人想霸占你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容易的,毕竟最契合你身体的还是你自己的灵魂。而一旦有人试图夺舍你的肉身,不管有没有成功,你这具肉身的寄魂潜能也就消耗殆尽了,再没有任何人可以争夺,可是作为肉身主人的你,却没有任何损失。”

    雨营也安慰道:“是啊,要说起来,这具……哦,这种体质其实还有很大好处的,它意味着你以后再修炼任何画术,尤其是符术,都将变得极其容易,几乎感受不到瓶颈,所以也有人称之为暗黑体质。当然,事关雨格的性命安危,为避免被心怀叵测之人利用,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到处宣扬为好,那就要拜托在座各位了,呵呵……”

    刀涂首先说道:“这一点请营公放心,小弟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此事就我们六人知道,绝不会从我之口传入到第七人之耳。”

    宫哉同样说道:“我自然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雨营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望向石头和阿郎。

    石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我还不太明白,不过既然关系到雨格的生命安危,今晚的事我也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讲的。”

    阿郎也嗡声道:“你们在说啥?”众人直接无视他了。

    恰好这时,雨格也缓了过来,他想了想问道:“如果真的有人夺走了我的身体,那么他会拥有我的记忆吗?”

    宫哉答道:“不会,但是你的修为等级他会继承下来,毕竟那是属于身体的能量。不过这个过程也是有风险的,一旦在融合的过程中出现意外,那后果就谁也说不清楚了。”

    雨格点了点头,没有再询问什么,他想到了他猎杀恐怖魔龙的情况,现在终于可以解释,为什么他能够猎杀恐怖魔龙了,其实借助的还是那个已经死掉的雨格的能力。

    宫哉以仅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问雨营道:“励王那里?”

    雨营答道:“自然不能瞒他,此事就由我来说吧。”

    宫哉开口对雨格和石头说道:“今天的课程就先上到这里吧,大家休息一晚,明天再接着上课。”

    刀涂同样点头道:“雨格现在的状态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晚。既然这样,我还要赶回家里,就先走了。哦,营公,你呢,一起走?”

    雨营答应道:“好啊,那就一起走。”

    军部专门给雨格和石头等人准备的房间,就连宫哉也留了下来。

    躺在床上,雨格久久难寐,他想了许多,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一个流落到地球的灵壶,那个灵壶他印象深刻,和紫慕身上携带的灵壶一模一样,那上面有双生金曳菊,所以可以肯定是属于赫尔织金堡宫廷之物的。雨格陷入沉思,紫慕知不知道自己的阿仔已经不是原本的阿仔呢?肉身虽然没换,但是灵魂换了,这还能算是同一个人吗?

    紫慕知不知道雨格换了一个灵魂?

    这是雨格迫切需要弄明白的一件事,他思考了好久,最后不得不得出结论:按常理推测,她恐怕早已经知道,现在的阿仔不是原本那个阿仔了,因为他已经太多次露出破绽,最大的破绽就是他画的那幅自己上一世妻子的画像。

    可是紫慕为什么不揭穿自己呢?非但不揭穿,她反而更加用心的呵护自己,无论谁都可以看出来,紫慕对雨格那是最纯粹的母爱,一心付出、不求回报。雨格想不通,或许是因为紫慕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即使明知道自己的阿仔已经不是原来的阿仔了,仍然在欺骗自己?可是她没有任何精神方面的问题,这一点雨格还是可以判断出来的。

    或许这就是用真心换真心吧。雨格自问,自从他从这个世界清醒过来,对待铁山一家,他也是像对待最亲的亲人一样。毕竟现在雨格身上流淌的也还是来自锋族和雨族的血,这是如假包换的。

    所以紫慕也许并不在乎雨格的灵魂发生了意外?毕竟哪怕是现在的雨格,也是她再一次培养起来的,雨格丧失了原来的所有记忆,而紫慕并没有任何不耐,她又从最基础的知识开始教授,一点一滴教雨格认识这个世界……可以说紫慕再一次的,像对待真正的婴儿一样重新养育了雨格。

    这份情,重如山。

    雨格自嘲一笑,甩了甩头,不再胡思乱想,没多久便沉沉睡去,他嘴角含笑,又做了个梦,但是这次的梦中人,不再是他前世的妻子,而是他的娘亲紫慕。他梦到紫慕搀扶着他下床,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只一步他便汗流浃背,脊柱和双腿骨骼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站稳,他不得不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紫慕身上。但是紫慕鼓励他不要放弃,于是他又勇敢地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直到他能领先自己的力量完全站起来并行动自由。

    第二天雨励便让人带来一块密封的玉盒,雨格打开后发现是一块玉符,还有一张便笺,便笺上雨励郑重嘱咐,让雨格贴身配戴玉符,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情,都千万不可摘下,也不要告诉任何人。雨格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这一定是防止别人夺舍他肉身的护身符,雨励并不知道,雨格这副身体早就丧失了寄魂的潜能,不过这是他的一番心意,雨格并不打算违逆,当然也没打算坦白。

    宫哉确实是一个好老师,他的知识之渊博,令雨格大为叹服,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两人的修为简直突飞猛进,已经接近中级画师的水平,现在石头28级,雨格30级。对此宫哉也深感不可思议,他觉得雨格二人的天赋实在太好了,不愧是拥有特殊体质的人。

    他们都不知道,这却是有原因的,对于修炼基础画术的人而言,每个人的身体都像是一个巨大的容器,他们通过不断的吸纳天地之灵来提升个人等级。而锋族作为世界第二强族,其身体素质本就远超其他任何一个种族,如果说别的种族默认身体容量是3~5的话,那么锋族的默认身体容量就是8~10,是绝大多数种族的2倍还多。可惜的是锋族自身却拥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这个缺陷就相当于他们虽然拥有一个超大的容器,但是这个容器却是一个四面漏气的筛子,根本装不下灵,哪怕吸纳再多,也都从筛子的缝隙溜走了。而雨格和石头,因为是混血儿的缘故,反而弥补了锋族的这一缺陷,这就使他们拥有了比绝大多数人都恐怖的吸收能力,要不是因为他们修炼的时间太晚,修炼速度只会更快。

    在学习的过程中,葛十八也拉着葛十五和陀正雨燕一起来看过他们几次,现在雨格已经能够正确认识三女的画师等级,葛十八35级,葛十五36级,陀正雨燕37级。葛十八的天赋并不比陀正雨燕差,甚至更好一些,只是她太贪玩,因此被陀正雨燕甩开了两级。到中级画师后,修炼速度也明显慢下来,二女自从认识雨格,快一年了,一共才提升了四级,即使这样,也比述迁什快了很多,只是他们想要在30岁之前升到高级画师,希望仍然十分渺茫。

    这段时间,西诸忽察也经常传来喜讯,切奇水族的狂化野人已经不足虑,负责指挥狂化野人的舍雅人已经不敢露面了。但是九夜月族的狂化野人仍然没有任何消息,这个问题就像是压在大家心底的一块大石,令所有高层都沉甸甸的,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到了8月初,雨格再次献计,还是那句话:“擒贼先擒王,让他和阿郎一起深入霍都曼拉大草原,寻找隐藏在狂化野人背后的真正阴谋。”

    一开始他还好奇,大堡内部也有不少的高级画师,为什么不出动高级画师直接镇压狂化野人,反而用普通战士的命去填?现在他已经明白过来,高级画师虽然攻击力很强,但物理防御太薄弱,而且大多是单攻型法师,在战场上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万一死一个,对大堡的损失就非常巨大,完全是得不偿失的。

    雨格知道军部的几位戊公是不可能答应他这个提议的,他们也不敢,他让石头继续待在军部学习,自己则孤身去了王宫,他主动找到雨励,向他表达了自己想要上前线的想法,他说了三点:

    一、要执行“擒贼先擒王”的计划,在整个大堡恐怕只有他才具备完成这个任务的条件,因为整个大堡只有他拥有阿郎这个熟悉草原环境的向导。

    二、他自从来到大堡,手无寸功,虽然凭借着一些小聪明在各位大佬当中站稳了脚跟,可是想要用这些小聪明来继承王位,却是远远不够,恐怕即使是雨族内部,那些表兄弟们也不会服气。他需要更多战功来确定自己在大堡的地位。

    三、他拥有不弱于舍雅人的武力,其“矮小”的身高在草原上也占据绝对优势,更重要的是舍雅人对他的气息很陌生,即使是遇到危险,他也能够轻易躲过。

    一开始雨励是坚决反对的,他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后代又轻易失去,也没办法向他的女儿交代。可是经过雨格的分析之后,他思考再三,终于点头答应了。他也明白,温室的花朵是长不成参天大树的,雨格想要有所成就,就必须要经历一些苦难。

    临走前雨励给雨格的灵壶里留下了一点东西,说是可以救命的,但是暂时他无法查看,要等到时机熟悉了才能查看到,但是怎样才算时机成熟,他却没说。雨励让他带着石头一起,石头来自瞳族血脉的天赋无疑可以帮上大忙,可是却被雨格拒绝了。

    “外公,石头是瞳族唯一的血脉了,他跟着我来到大堡,是增长见识的,我不想他出意外。当初我答应让他追随我,时间也只是一年而已,现在一年的期限早过了,我不能再把他绑在身边,那样太自私了,就让他待在大堡等待我母亲和阿爹他们吧。”

    “恐怕石头不会答应啊,那小伙子很富有正义感和同情心。”

    “我会悄悄的走,不打算告诉他。一旦出了大堡,灵壶传信的功能也就失效了,他也联系不上我。”

    “好吧,我不勉强你。现在西诸忽察的狂化野人也清理的差不多了,以你的能力,只要小心一点,在西境荒原应该不会有什么风险。你切记千万不要硬拼,只要找到舍雅人狂化的秘密就立刻回来,这是战争,不是靠你一个人就能够解决的。另外,现在大草原上到处都有我们的嘑士,你有困难记得一定要寻求他们的帮助,或者让他们给我传个信息也行,虽然那里没有信号塔,可是他们可以接力传递信息,效率还是很高的。”

    “放心啦外公,我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如果需要找人帮忙,我一定不会客气的。而且我也不打算从西诸出去,我要去寻找小龙马,然后从南诸忽察出发,阿郎的族人都在南诸忽察,他也需要去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