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统之路（47）

    “我饿了。”婴治如是说道。

    果然他家大公子没有让他‘失望’，牛图早有准备的回应：“为您温着锅呢！”

    牛图微偻着身子，走出书房，抬眼望着被光圈晕染的月亮映射着朦胧的月光，蓝黑的天空缀着星星点点，他想起以前的一件事，那时的楚庄还未成为质子，甚至婴治还住在接近正院的地方。

    正值春夏交替之际，风把杏花花瓣吹得一院花白。听牛图提起过，他的娘亲最喜欢闻这杏花香，因为能让她想起家乡。牛图未提及的是，这是他手植唯一存活的一棵。

    这一年蝗灾肆虐，百姓颗粒无收。就有谋士为楚庄献策，若他此时能够为王晋献私己钱，王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于是，楚庄府上下搜集着各种能够变卖钱财的东西，希冀着能够为楚庄搏回个所谓前程。

    还是孩童的兆伥，看到杏花树下的婴治头上别着一束看起来劣质玉的发簪，他想起今早阿母又在念叨着为什么自己不是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脚上去，就把背对着他的婴治踢到了地上，一把扯过那支发簪。

    婴治转身也毫不客气的向袭击自己的人挥舞着双拳，一时之间，两人在一众花瓣间扑腾出了一块空地。

    在奴仆的带路下，楚庄路过，见此情景脸色一沉。

    “成何体统！”

    兆伥看着面色不善的楚庄，腿肚子禁不住的打哆嗦，最重要的是刚刚的事若是被阿母知晓，这是他更不能承受的事。

    低着头的兆伥，眼珠不停的转动着，一下瞥见手里的玉簪。

    “他明明身戴玉簪，却不愿在此时与楚庄府同舟共济，我上前劝说，他才会恼羞成怒地打了我。”兆伥双手将玉簪呈上。“都是我不好，我不应有失礼仪。”

    楚庄拿过那个玉簪，一眼就识出这玉簪的劣质。不过，他在意的却不是这个小小的东西，而是他们的态度。

    听着兆伥颠倒黑白的话，婴治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眼着，可刚刚他真的上了脾气。那玉簪是他娘留给他唯一的念想，是陪他度过许多日日夜夜的珍贵之物。除了牛图，世人都未曾把他生身母亲当做个人看待！他是年纪小，但许多事他看得比许多人都看得清。尤其是看多了这么多令人生恶的事，所以养成了孤僻的性子。

    “伥儿有心了。婴治，你就这般不愿？”楚庄冷眼看着这个孤僻孩子，若不是他还占有长子的地位，有时他真想弃了他，看着他有时会想起那个宫女，若不是那个低贱的人，自己何苦早早被逐出王宫。

    看着还是不愿搭理人的婴治，楚庄心底这把火有些越烧越旺！他越想越觉得一切都是那个低贱东西造成的。

    抑制不住这么想的楚庄，将玉簪对着土地猛然的砸去，果然，玉簪碎成三半，静静地躺在杏树底下。

    “即日起，大公子迁至偏院。这院留给二公子做书院！”走远了一阵之后，楚庄突然想起个麻烦，“若是牛中贵不愿，就让他来找我！”

    这时的牛图还未彻底从宫中出来做事，当他赶回来时，只看见小小的婴治跪在杏花树下，满手泥土的，呆坐着看着一个新埋的小土丘。

    “大公子？”牛图轻轻地蹲在他的旁边。

    小婴治转过脸，好看的丹凤眼眼尾染满了红色，一开口声音发颤着问着牛图：“是我做错了吗？”

    心蓦的一下被被揪起，牛图心疼地抱住眼前的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从小就聪慧，与周围吃人的环境、刻板的礼仪格格不入，所以他明白他一直隐忍着、沉默着。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在面对伤害时，却反而怀疑自己。

    “不不不，是我，是我，做错了！若是当时我……”牛图不敢说完这句假设。

    小婴治风淡云轻的重复了一边刚刚发生过的事，而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了一口气：“相信我吧，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也是自那日之后，他们搬离了那所院子，那棵杏花树也被伐了，婴治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个性子，变得调皮、不着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