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份邀请
“呵呵，很好奇？”缪莎牧师微微一笑，“远洋航行动辄数月半年，船员水手们被困在狭窄的船舱孤岛上，自然需要一位牧师来抚慰精神。”
季行之对这个解释不买账：“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缪莎牧师没有否认他的猜测，只是保持着笑容，眨了下眼睛，“就不是你现在的身份可以知道的了。”
季行之听懂了这言下之意。
他也语气带笑，乖巧问道：“那我要拥有什么样的身份才能知道、了解这些事情呢？”
“这要看你更希望过什么样的生活，也要顾及一定的合理性——这方面的信息，需要完全对你的家人保密，想必你能够理解，这也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缪莎牧师把问题抛了回来，“不如你先说说自己对未来是怎么打算的吧？”
“既然来教会学校进修，那是打算接一些非正式文书委托？还是考虑去正式学校进修？哦，对了，你还有翻译的才能，是考虑往这方面发展吗？”缪莎牧师有所猜测，并提出建议，“考虑担任教会或圣堂的文书员或者记录员吗？”
文书员和记录员……想来不是字面意思这么简单的职务，兴许是负责记录类似超凡时间的人员吧。
季行之一边思索猜测，一边讲述自己原本的打算。
“在教会的免费学堂结识贵族，得到港务局岗位的推荐……”缪莎牧师被季行之的“图谋”震得不轻，但仔细一想，这似乎又是非常可行的方法。她这么一想，不由发自内心地感叹：“给你出主意的人倒是个头脑灵活的人，选了个最适合你的方法。”
“既然原本有这个计划，就好办了。你可以继续往这个方向发展，入职港务局安全部，这个部门由贵族、军队和教会共同掌握，你完全可以说自己受到大贵族青睐，被推荐进去。”缪莎牧师似乎对这个部门很熟悉，“安全部明面上是对海上冒险者的‘宝物’进行鉴定和收购，实际上主要负责对长期远洋的船长、水手进行身体和精神的监测、检查。在外人眼里，这就是个专门替贵族捞油水的白手套部门。”
“呃……”
替贵族捞油水什么的……咳咳。
扎巴科·德罗塔的面孔在季行之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得不说，这个选项让季行之十分心动。
但心动之余，他又有了些担心和狐疑——这么重要，真正事关岛屿城邦安危的，真正的海关部门，就这样轻易地让他加入了？
想到这里，季行之决定直白、直接地询问：“您说的这个安全部的岗位……应该已经涉及到，嗯，城邦非凡现象管理体系的，不说核心，至少是体系重要组成部分了吧？这种岗位可以如此轻易地分配给我吗？而且，您之前……”
说到这里，他语调放缓，有所犹豫。
反倒是缪莎牧师轻车熟路地接过他的话：“之前和你说了那么多关于非凡者的信息？”
您可真是能看透人心啊……
“……嗯。”
季行之态度不坚定地点点头。
他能够猜到，至少缪莎牧师本人是很希望他成为非凡者，并且在有意提供信息的。但他自己并不确定要不要深入接触这个领域，毕竟，作为被保护的凡人，他大概率是可以安稳度过一生，甚至拥有不错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形成有影响力的家族……
他询问岗位筛选看起来太过轻松随意，就是希望能从这个角度打探出更多信息，以方便他作参考。
况且，听缪莎牧师的语气，仿佛成为非凡者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
这完全不符常理！
想要获得这种危险，诡异，危害巨大的力量，不应该经过重重考验，层层审核，才能逐渐被信任，被允许吗？
“呵呵，你大概对教会，对非凡者都仍有一定误会。”缪莎牧师语调轻快，显出不符合年纪的活泼。
她的面容一半落在白色火光的阴影中，平白添上了沉郁的气质：
“事实上，我们从来都希望这个世界上有尽可能多的非凡者——心智稳定的非凡者，而不是未来的怪物。所以只要符合条件，我们都会尽可能吸纳，尽全力帮助。”
“当然，先不提我们有多么大的需求。单说加入我们所失去的，相较于所得到的……在很多人看来，是不值得的。”
缪莎牧师在祷告的长椅上坐下，整张脸完全浸入阴影：
“非凡者追逐知识，又被知识追逐，成为稳定的，安全的非凡者，首先需要有良好的思维能力，成体系的世界观，坚定的自我认识。你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人至少要受过教育，意味着他所在的家庭经济能力支持他受教育，意味着他原本就有一个不错的前程。”
“加入教会或者军队不会让他有更好的发展，却会让他失去很多。不允许无故离开城邦，不允许泄露超凡信息，甚至危急时刻要随时待命，随时到岗……”
“当然，这些也可以都不提。总有些人有觉悟，有信仰，有大义。”
“单说你加入官方管理体系，成为非凡者这一点，也有不少问题需要考虑。第一，你没有一定的学历、文凭，在体系内晋升速度会比其他人慢很多，也基本无法接触真正的核心。”
“第二，你并非海洋与风暴之神的虔诚信徒，无法真正向女神靠近，也就无法选择体系成熟的，最可控也最安全的，属于女神的‘道途’”
季行之准确地听出每一个不属于班尼萨语的词汇：“道途？”
缪莎牧师“嗯”了一声，随口解释：“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特殊的知识集合。”
“最重要的是第三点。”她紧接着继续说，没有给季行之插嘴提问的机会，“你是预先承受污染的人，情况比多年前我的那位同事更加严重。成为非凡者对你来说，可能意味着彻底解决隐患，也可能意味着……提前引发问题。”
“……进而变成污染案件的主角。”
缪莎牧师直视着青年人的双眼。
季行之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几乎不用太多时间做思考，追问道：“那，假如我加入港务局安全部，我一定要成为非凡者吗？还是可以作为普通人长期生活下去？”
“而且……你们吸纳我加入的初衷是希望得到更多的非凡者同事，如果我可能选择不成为非凡者，我还能如此轻松随意地进入一个‘油水丰富’的重要部门吗？”
缪莎牧师笑容轻松了些：
“看来你已经有所倾向，并且十分谨慎、理智。这是非常好的品质。”
她微笑着一一作出解答：“我认为最好的，最合适的方式也是如此。先加入安全部进行一些记录、翻译一类的文书工作。当你有了这个身份，关于非凡者的大多数边缘信息就会向你公开，比如为什么远洋航行需要随船牧师，比如面对超凡事件如何自救，比如非凡者主要面临哪些隐患……”
季行之点了点头，把话接下去：“等我足够清楚这些信息，可以再决定是否要成为非凡者？而反过来，假如我最终决定安心当一个普通人，因为我接触的是‘边缘信息’，所以危险性不会比今天直接回家，当做无事发生更大？”
“没错，是这样。”缪莎牧师欣慰地点头，“身为文职人员，你不会接触任何与超凡力量直接相关的‘超凡知识’，也就是‘知识（古格林索亚语）’，这不会增加你被污染的奉献——除非我们被异端邪物杀到大本营来。”
缪莎牧师甚至开了个不那么好笑的玩笑。
她见季行之开始思考，有所意动，开口继续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至于让你加入安全部……这本身就是个合理的安排，与你是否成为非凡者关系不大。假如你真正成为了非凡者，可能用不了几年就要调离。”
“合理的安排？”季行之指了指自己，用手势表示疑问。
安排一个没有学历，没有贵族姓氏，没有身份背景的普通人进入重要部门，哪里合理了？
“唔，首先——你的岗位实际上并不需求什么高深技能，属于人人可以胜任的岗位。”
“其次，嗯……单说才能，我相信你也有自信自己值得一个体面而富裕的工作吧？你的语言天赋我有所耳闻，可以与七城访客流畅沟通，这就给我们工作省了很多事。当然，也许你要问，我们没有专门的翻译员来应对来自不同地方的冒险者吗？”
说到这里，缪莎牧师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是的，我们没有。”
“我们的成员主要由教会神职人员和长期培养的军人组成，前者一生都在钻研圣典，虽然精通古格林索亚文，但也只精通这一门语言，而后者……嗯……完全是凭借多年锤炼的意志和本能驾驭力量，在学习方面可能稍显逊色。”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很年轻，学习能力很强，几乎可以胜任我们需要的任何一个技术岗位。如果能把你招纳进安全部，我们每年的招新考核都会轻松不少的。”缪莎牧师眨了眨眼，“那些教会学校和军事学校的考生也不必如此焦头烂额地补习文化课了。”
季行之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被说服了。
“年轻人哪里都能找，懂得外邦语言的人也十分多，仅仅因为这个就认为我适合这个岗位吗？”
“嗯，是很多没错。但……能绕过《联合保密条例》吸纳进来的，就很少了。”
“《联合保密条例》？”
季行之对这个解释不买账：“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缪莎牧师没有否认他的猜测，只是保持着笑容，眨了下眼睛，“就不是你现在的身份可以知道的了。”
季行之听懂了这言下之意。
他也语气带笑，乖巧问道：“那我要拥有什么样的身份才能知道、了解这些事情呢？”
“这要看你更希望过什么样的生活，也要顾及一定的合理性——这方面的信息，需要完全对你的家人保密，想必你能够理解，这也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缪莎牧师把问题抛了回来，“不如你先说说自己对未来是怎么打算的吧？”
“既然来教会学校进修，那是打算接一些非正式文书委托？还是考虑去正式学校进修？哦，对了，你还有翻译的才能，是考虑往这方面发展吗？”缪莎牧师有所猜测，并提出建议，“考虑担任教会或圣堂的文书员或者记录员吗？”
文书员和记录员……想来不是字面意思这么简单的职务，兴许是负责记录类似超凡时间的人员吧。
季行之一边思索猜测，一边讲述自己原本的打算。
“在教会的免费学堂结识贵族，得到港务局岗位的推荐……”缪莎牧师被季行之的“图谋”震得不轻，但仔细一想，这似乎又是非常可行的方法。她这么一想，不由发自内心地感叹：“给你出主意的人倒是个头脑灵活的人，选了个最适合你的方法。”
“既然原本有这个计划，就好办了。你可以继续往这个方向发展，入职港务局安全部，这个部门由贵族、军队和教会共同掌握，你完全可以说自己受到大贵族青睐，被推荐进去。”缪莎牧师似乎对这个部门很熟悉，“安全部明面上是对海上冒险者的‘宝物’进行鉴定和收购，实际上主要负责对长期远洋的船长、水手进行身体和精神的监测、检查。在外人眼里，这就是个专门替贵族捞油水的白手套部门。”
“呃……”
替贵族捞油水什么的……咳咳。
扎巴科·德罗塔的面孔在季行之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得不说，这个选项让季行之十分心动。
但心动之余，他又有了些担心和狐疑——这么重要，真正事关岛屿城邦安危的，真正的海关部门，就这样轻易地让他加入了？
想到这里，季行之决定直白、直接地询问：“您说的这个安全部的岗位……应该已经涉及到，嗯，城邦非凡现象管理体系的，不说核心，至少是体系重要组成部分了吧？这种岗位可以如此轻易地分配给我吗？而且，您之前……”
说到这里，他语调放缓，有所犹豫。
反倒是缪莎牧师轻车熟路地接过他的话：“之前和你说了那么多关于非凡者的信息？”
您可真是能看透人心啊……
“……嗯。”
季行之态度不坚定地点点头。
他能够猜到，至少缪莎牧师本人是很希望他成为非凡者，并且在有意提供信息的。但他自己并不确定要不要深入接触这个领域，毕竟，作为被保护的凡人，他大概率是可以安稳度过一生，甚至拥有不错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形成有影响力的家族……
他询问岗位筛选看起来太过轻松随意，就是希望能从这个角度打探出更多信息，以方便他作参考。
况且，听缪莎牧师的语气，仿佛成为非凡者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
这完全不符常理！
想要获得这种危险，诡异，危害巨大的力量，不应该经过重重考验，层层审核，才能逐渐被信任，被允许吗？
“呵呵，你大概对教会，对非凡者都仍有一定误会。”缪莎牧师语调轻快，显出不符合年纪的活泼。
她的面容一半落在白色火光的阴影中，平白添上了沉郁的气质：
“事实上，我们从来都希望这个世界上有尽可能多的非凡者——心智稳定的非凡者，而不是未来的怪物。所以只要符合条件，我们都会尽可能吸纳，尽全力帮助。”
“当然，先不提我们有多么大的需求。单说加入我们所失去的，相较于所得到的……在很多人看来，是不值得的。”
缪莎牧师在祷告的长椅上坐下，整张脸完全浸入阴影：
“非凡者追逐知识，又被知识追逐，成为稳定的，安全的非凡者，首先需要有良好的思维能力，成体系的世界观，坚定的自我认识。你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人至少要受过教育，意味着他所在的家庭经济能力支持他受教育，意味着他原本就有一个不错的前程。”
“加入教会或者军队不会让他有更好的发展，却会让他失去很多。不允许无故离开城邦，不允许泄露超凡信息，甚至危急时刻要随时待命，随时到岗……”
“当然，这些也可以都不提。总有些人有觉悟，有信仰，有大义。”
“单说你加入官方管理体系，成为非凡者这一点，也有不少问题需要考虑。第一，你没有一定的学历、文凭，在体系内晋升速度会比其他人慢很多，也基本无法接触真正的核心。”
“第二，你并非海洋与风暴之神的虔诚信徒，无法真正向女神靠近，也就无法选择体系成熟的，最可控也最安全的，属于女神的‘道途’”
季行之准确地听出每一个不属于班尼萨语的词汇：“道途？”
缪莎牧师“嗯”了一声，随口解释：“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特殊的知识集合。”
“最重要的是第三点。”她紧接着继续说，没有给季行之插嘴提问的机会，“你是预先承受污染的人，情况比多年前我的那位同事更加严重。成为非凡者对你来说，可能意味着彻底解决隐患，也可能意味着……提前引发问题。”
“……进而变成污染案件的主角。”
缪莎牧师直视着青年人的双眼。
季行之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几乎不用太多时间做思考，追问道：“那，假如我加入港务局安全部，我一定要成为非凡者吗？还是可以作为普通人长期生活下去？”
“而且……你们吸纳我加入的初衷是希望得到更多的非凡者同事，如果我可能选择不成为非凡者，我还能如此轻松随意地进入一个‘油水丰富’的重要部门吗？”
缪莎牧师笑容轻松了些：
“看来你已经有所倾向，并且十分谨慎、理智。这是非常好的品质。”
她微笑着一一作出解答：“我认为最好的，最合适的方式也是如此。先加入安全部进行一些记录、翻译一类的文书工作。当你有了这个身份，关于非凡者的大多数边缘信息就会向你公开，比如为什么远洋航行需要随船牧师，比如面对超凡事件如何自救，比如非凡者主要面临哪些隐患……”
季行之点了点头，把话接下去：“等我足够清楚这些信息，可以再决定是否要成为非凡者？而反过来，假如我最终决定安心当一个普通人，因为我接触的是‘边缘信息’，所以危险性不会比今天直接回家，当做无事发生更大？”
“没错，是这样。”缪莎牧师欣慰地点头，“身为文职人员，你不会接触任何与超凡力量直接相关的‘超凡知识’，也就是‘知识（古格林索亚语）’，这不会增加你被污染的奉献——除非我们被异端邪物杀到大本营来。”
缪莎牧师甚至开了个不那么好笑的玩笑。
她见季行之开始思考，有所意动，开口继续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至于让你加入安全部……这本身就是个合理的安排，与你是否成为非凡者关系不大。假如你真正成为了非凡者，可能用不了几年就要调离。”
“合理的安排？”季行之指了指自己，用手势表示疑问。
安排一个没有学历，没有贵族姓氏，没有身份背景的普通人进入重要部门，哪里合理了？
“唔，首先——你的岗位实际上并不需求什么高深技能，属于人人可以胜任的岗位。”
“其次，嗯……单说才能，我相信你也有自信自己值得一个体面而富裕的工作吧？你的语言天赋我有所耳闻，可以与七城访客流畅沟通，这就给我们工作省了很多事。当然，也许你要问，我们没有专门的翻译员来应对来自不同地方的冒险者吗？”
说到这里，缪莎牧师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是的，我们没有。”
“我们的成员主要由教会神职人员和长期培养的军人组成，前者一生都在钻研圣典，虽然精通古格林索亚文，但也只精通这一门语言，而后者……嗯……完全是凭借多年锤炼的意志和本能驾驭力量，在学习方面可能稍显逊色。”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很年轻，学习能力很强，几乎可以胜任我们需要的任何一个技术岗位。如果能把你招纳进安全部，我们每年的招新考核都会轻松不少的。”缪莎牧师眨了眨眼，“那些教会学校和军事学校的考生也不必如此焦头烂额地补习文化课了。”
季行之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被说服了。
“年轻人哪里都能找，懂得外邦语言的人也十分多，仅仅因为这个就认为我适合这个岗位吗？”
“嗯，是很多没错。但……能绕过《联合保密条例》吸纳进来的，就很少了。”
“《联合保密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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