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附录》、危险与代价
“但超凡知识本身有着‘被了解’‘被领悟’的倾向，具有主动性。”
“比如说，如果我认识了那种疫病，又没法用自己的世界观解释这种存在，那疫病背后的……唔，污染，或者说超凡知识，就会主动给我灌输它的本质，进而扭曲我的精神？”
按照这个逻辑……对普通文职人员要求不能直视伤口，聆听声音，是因为他们的认知能力不足以对这些现象做出合理的解释、猜测和容纳，这会导致他们被迫地被‘灌注’一些‘血疫本质是什么’的知识，进而导致污染冲破理智。
但污染冲破理智又是一种什么样的过程？
季行之捏着脸颊想了想，没想出来。
不过他慢慢领悟到了《文职守则》内容的作用——通过强硬直白的指令，让文职人员在尽可能规避直面和了解污染的情况下，又能够对污染事件进行快速反应，及时规避可能带来的伤害。
所以这份《文职守则》里面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行为要求，这些行为要求是出于某种文职人员不能知道的超凡污染的特性所制定出来的。文职们根本不需要知道自己面对的污染是什么，只需要机械而迅速地执行命令，就可以最大限度保证自己远离危险区。
根本就是一个案例构建的操作黑箱嘛！
“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来让普通人参与到超凡事件中，贡献力量……真是天才。”
季行之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感叹。
他很快将第五篇和第六篇看完，第五篇讲述了冯德普兰港务局的办公内容和注意事项，是《文职守则》里看起来最像正经入职工作指南的一篇。同时也用了一定篇幅讲了如何分辨可能会遇到的，有异常状况的海上冒险者。
但因为港务局安全部办公室铭刻有守秘圣徽，也有佩戴守秘圣徽的非凡者值班，所以应对手段一律是求助非凡者。
第六篇《文职人员守则》则是再次强调了文职人员的认知问题，只是相比于开篇《通则》直白没有歧义的命令口吻，这一篇章的内容更加意识流，需要一定的理解能力。
比如说“你时刻坚信自己是也只能是人类，人类的赞歌是相信自己的勇气、传递希望的信任和绝不动摇的忠诚。”
又比如说“为了公义而死是值得的，但公义的人应当阻止和避免他人死于公义。”
季行之对这种奇奇怪怪疑似中二小孩的空间宣言的话语一目十行，飞快掠了过去。他用右手捻着纸张，很快摸到一张质感有些怪异的，更厚的纸页。
他掀起一角，发现那是一页厚实的，染成纯黑色的羊皮纸，顿时意识到这后面是通常情况下不允许阅读的《附录（保密）》部分。
根据之前几个篇章的要求，季行之认为，《附录（保密）》是一系列的应急手段，应用在文职人员遭受异常和污染，没能及时摆脱，陷入困境，又无法寻找到值得信任的非凡者进行求救的情况下。
这一篇章的指令或许均有一定的概率性和危险性，甚至可能使照做的人污染加深，属于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又或者这些办法也许透露了一些包含“知识”的内容，只要阅读就必定会遭到这些“知识”本身的入侵和污染，所以才禁止查看。
这么一来，这本《文职守则》还真能算得上“最重要的办公用品”。
这可是保命的玩意儿啊！
季行之又反过来从封面和《通则》开始看，打算根据《文职守则》的要求背诵通则。
但就在这时，办公室外的大铁门另一端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
“喂？有人在吗？”
季行之打开办公室，站在室内向外看去。
果然是那个门口接待的小姑娘。她一头琥珀色卷发已经束起来，搭配上头花，还穿上了精致的胸衣和束腰，层叠的下摆下多了较窄但形状挺拔的裙撑。
总之就是穿得很正式，过于正式。
“亚伦女士？”季行之礼貌地问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妮芙·亚伦把轮廓柔和偏窄的下巴搁在铁门横杆上，那双活泼清澈的蓝眼睛看了看他：“叫我妮芙就好。你看完《文职守则》了吗？”
“看完了。”季行之点了下头，接着问道，“你是要给我做一些详细指导吗？”
“不是不是，我又不是非凡者，我不能指导你……”妮芙慌忙摇头，“就是，嗯……就是，就是，就是我知道大家第一次看《文职守则》都会有点被吓到，所以来跟你说一声，这个东西只是指导我们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要想太多。”
“毕竟，大人物们的命令有时候总是来的莫名其妙，无法理解，放在这里也是，非凡者的命令更加莫名其妙，没有规律，无法理解……”
“吓到？”
季行之愣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看手册，又回想了一下手册内容：“为什么会被这种东西吓到？”
他甚至仔细回忆了一遍，确定手册里没有提到“阅读《文职守则》后感到恐惧”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诶——？你难道不觉得很可怕吗！”妮芙扬高了一点声调，“就明明生活里很正常的事情，被单独拿出来强调一遍，然后就会忍不住想，是不是有更多不正常的事情潜伏着，我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正不正常，到处都充满看不见的危险——”
“我第一次看这个胡思乱想了整整两个晚上，还是缪莎阿姨带我去吃了我最喜欢的柠檬芝士蛋糕才慢慢好起来。”
妮芙惊讶地瞪大眼睛。
季行之哭笑不得地想：这算是美食治愈心灵（唯物）吗？
“这个因人而异吧，我的联想能力没那么丰富，所以感觉还好。”季行之随意找了个借口，将话题引到别的方向去，“对了，你不是在一楼大厅值班吗？就这么离开没问题吗？”
“没有呀，我换班啦！顺便来给你送吃的！你不饿吗？”妮芙眯着眼睛笑了一下，“也是想着要来提醒你一下，我之前见过一个可怜人，和现在一样，是因为当时几位非凡者阁下都很忙，先让他自己拿着一本《文职守则》阅读熟悉，结果他越看越害怕，原本稳定的精神状态反而变得不稳定了……”
“虽然当时卡西安阁下，就是风暴圣堂的一位战斗牧师，现在是审判官啦！卡西安阁下及时赶到，稳定了那个人的状态。但……”
妮芙神情黯淡下去。
“但他没多久就遭受了一些事件，被迫翻看了《附录》。”
季行之挑了下眉头，打断了小姑娘的叙述：“你看过《附录》吗？”
“没有，我没看过。”妮芙摇摇头，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哦哦，你担心我给你说《附录》内容是吧？不会的不会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嗯，这个是能说的，我知道，看过《附录》的人很快就会开始尝试成为非凡者，但……”
有一个“但”。
季行之猜到她将要说什么了，也猜到那个可怜人的结局了。
“但他刚成为非凡者不到一周就异化了，是我们教区异化最快的非凡者。还好那些成为非凡者很长时间的大人们对新生非凡者有所防备，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唉……但他以前还带过我，教过我工作上的小技巧之类的呢……”
季行之挑了下眉头。
看来翻看《附录》的确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看起来大概率是他猜测的第二种——即《附录》内容里包含着真正的“知识”。翻看附录之后，就要尽快选择成为非凡者，主动掌握“知识”，不能反悔，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他的确有个问题……
“既然翻看《附录》后果那么严重，为什么不将两部分分开给我们，或者至少严肃地提醒我们一下？”季行之指了指手中的书册，“万一有人不严肃对待序言的要求，随手翻阅了《附录》，或者干脆从最后开始看，岂不是平白无故……违规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妮芙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显然没想过。
季行之纳闷地问：“难道只是缪莎牧师忘记了提醒我，别人会被严肃警告不允许翻阅《附录》？”
“不是诶，我当时拿到书也是先看，也没给额外的提醒。”
妮芙想了两秒，很自信地说：“可能这也是什么‘非凡者的智慧考量’吧！”
这个回答有些过于敷衍，但又很合理。
至少季行之被说服了：“嗯，也是。”
“那我走了哦，回家了哦。”妮芙见这个倒霉的青年人确实没啥事，精神稳定，笑着打了招呼，将手中的餐篮从铁栅栏门递进来。
季行之也含笑回礼，目送少女提着裙摆，脚步优雅气质从容地小步离开。
看起来像是要参加什么下午茶宴会……看来是个家世很不错的姑娘，甚至可能是某位伯爵或子爵的女儿。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这都不是重点。
季行之并不在意这个叫妮芙·亚伦的小姑娘为什么在这工作，有什么身份，他现在更在意别的事。
讲道理，他刚才看书太入迷了，真的很饿……
“比如说，如果我认识了那种疫病，又没法用自己的世界观解释这种存在，那疫病背后的……唔，污染，或者说超凡知识，就会主动给我灌输它的本质，进而扭曲我的精神？”
按照这个逻辑……对普通文职人员要求不能直视伤口，聆听声音，是因为他们的认知能力不足以对这些现象做出合理的解释、猜测和容纳，这会导致他们被迫地被‘灌注’一些‘血疫本质是什么’的知识，进而导致污染冲破理智。
但污染冲破理智又是一种什么样的过程？
季行之捏着脸颊想了想，没想出来。
不过他慢慢领悟到了《文职守则》内容的作用——通过强硬直白的指令，让文职人员在尽可能规避直面和了解污染的情况下，又能够对污染事件进行快速反应，及时规避可能带来的伤害。
所以这份《文职守则》里面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行为要求，这些行为要求是出于某种文职人员不能知道的超凡污染的特性所制定出来的。文职们根本不需要知道自己面对的污染是什么，只需要机械而迅速地执行命令，就可以最大限度保证自己远离危险区。
根本就是一个案例构建的操作黑箱嘛！
“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来让普通人参与到超凡事件中，贡献力量……真是天才。”
季行之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感叹。
他很快将第五篇和第六篇看完，第五篇讲述了冯德普兰港务局的办公内容和注意事项，是《文职守则》里看起来最像正经入职工作指南的一篇。同时也用了一定篇幅讲了如何分辨可能会遇到的，有异常状况的海上冒险者。
但因为港务局安全部办公室铭刻有守秘圣徽，也有佩戴守秘圣徽的非凡者值班，所以应对手段一律是求助非凡者。
第六篇《文职人员守则》则是再次强调了文职人员的认知问题，只是相比于开篇《通则》直白没有歧义的命令口吻，这一篇章的内容更加意识流，需要一定的理解能力。
比如说“你时刻坚信自己是也只能是人类，人类的赞歌是相信自己的勇气、传递希望的信任和绝不动摇的忠诚。”
又比如说“为了公义而死是值得的，但公义的人应当阻止和避免他人死于公义。”
季行之对这种奇奇怪怪疑似中二小孩的空间宣言的话语一目十行，飞快掠了过去。他用右手捻着纸张，很快摸到一张质感有些怪异的，更厚的纸页。
他掀起一角，发现那是一页厚实的，染成纯黑色的羊皮纸，顿时意识到这后面是通常情况下不允许阅读的《附录（保密）》部分。
根据之前几个篇章的要求，季行之认为，《附录（保密）》是一系列的应急手段，应用在文职人员遭受异常和污染，没能及时摆脱，陷入困境，又无法寻找到值得信任的非凡者进行求救的情况下。
这一篇章的指令或许均有一定的概率性和危险性，甚至可能使照做的人污染加深，属于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又或者这些办法也许透露了一些包含“知识”的内容，只要阅读就必定会遭到这些“知识”本身的入侵和污染，所以才禁止查看。
这么一来，这本《文职守则》还真能算得上“最重要的办公用品”。
这可是保命的玩意儿啊！
季行之又反过来从封面和《通则》开始看，打算根据《文职守则》的要求背诵通则。
但就在这时，办公室外的大铁门另一端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
“喂？有人在吗？”
季行之打开办公室，站在室内向外看去。
果然是那个门口接待的小姑娘。她一头琥珀色卷发已经束起来，搭配上头花，还穿上了精致的胸衣和束腰，层叠的下摆下多了较窄但形状挺拔的裙撑。
总之就是穿得很正式，过于正式。
“亚伦女士？”季行之礼貌地问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妮芙·亚伦把轮廓柔和偏窄的下巴搁在铁门横杆上，那双活泼清澈的蓝眼睛看了看他：“叫我妮芙就好。你看完《文职守则》了吗？”
“看完了。”季行之点了下头，接着问道，“你是要给我做一些详细指导吗？”
“不是不是，我又不是非凡者，我不能指导你……”妮芙慌忙摇头，“就是，嗯……就是，就是，就是我知道大家第一次看《文职守则》都会有点被吓到，所以来跟你说一声，这个东西只是指导我们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要想太多。”
“毕竟，大人物们的命令有时候总是来的莫名其妙，无法理解，放在这里也是，非凡者的命令更加莫名其妙，没有规律，无法理解……”
“吓到？”
季行之愣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看手册，又回想了一下手册内容：“为什么会被这种东西吓到？”
他甚至仔细回忆了一遍，确定手册里没有提到“阅读《文职守则》后感到恐惧”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诶——？你难道不觉得很可怕吗！”妮芙扬高了一点声调，“就明明生活里很正常的事情，被单独拿出来强调一遍，然后就会忍不住想，是不是有更多不正常的事情潜伏着，我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正不正常，到处都充满看不见的危险——”
“我第一次看这个胡思乱想了整整两个晚上，还是缪莎阿姨带我去吃了我最喜欢的柠檬芝士蛋糕才慢慢好起来。”
妮芙惊讶地瞪大眼睛。
季行之哭笑不得地想：这算是美食治愈心灵（唯物）吗？
“这个因人而异吧，我的联想能力没那么丰富，所以感觉还好。”季行之随意找了个借口，将话题引到别的方向去，“对了，你不是在一楼大厅值班吗？就这么离开没问题吗？”
“没有呀，我换班啦！顺便来给你送吃的！你不饿吗？”妮芙眯着眼睛笑了一下，“也是想着要来提醒你一下，我之前见过一个可怜人，和现在一样，是因为当时几位非凡者阁下都很忙，先让他自己拿着一本《文职守则》阅读熟悉，结果他越看越害怕，原本稳定的精神状态反而变得不稳定了……”
“虽然当时卡西安阁下，就是风暴圣堂的一位战斗牧师，现在是审判官啦！卡西安阁下及时赶到，稳定了那个人的状态。但……”
妮芙神情黯淡下去。
“但他没多久就遭受了一些事件，被迫翻看了《附录》。”
季行之挑了下眉头，打断了小姑娘的叙述：“你看过《附录》吗？”
“没有，我没看过。”妮芙摇摇头，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哦哦，你担心我给你说《附录》内容是吧？不会的不会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嗯，这个是能说的，我知道，看过《附录》的人很快就会开始尝试成为非凡者，但……”
有一个“但”。
季行之猜到她将要说什么了，也猜到那个可怜人的结局了。
“但他刚成为非凡者不到一周就异化了，是我们教区异化最快的非凡者。还好那些成为非凡者很长时间的大人们对新生非凡者有所防备，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唉……但他以前还带过我，教过我工作上的小技巧之类的呢……”
季行之挑了下眉头。
看来翻看《附录》的确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看起来大概率是他猜测的第二种——即《附录》内容里包含着真正的“知识”。翻看附录之后，就要尽快选择成为非凡者，主动掌握“知识”，不能反悔，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他的确有个问题……
“既然翻看《附录》后果那么严重，为什么不将两部分分开给我们，或者至少严肃地提醒我们一下？”季行之指了指手中的书册，“万一有人不严肃对待序言的要求，随手翻阅了《附录》，或者干脆从最后开始看，岂不是平白无故……违规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妮芙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显然没想过。
季行之纳闷地问：“难道只是缪莎牧师忘记了提醒我，别人会被严肃警告不允许翻阅《附录》？”
“不是诶，我当时拿到书也是先看，也没给额外的提醒。”
妮芙想了两秒，很自信地说：“可能这也是什么‘非凡者的智慧考量’吧！”
这个回答有些过于敷衍，但又很合理。
至少季行之被说服了：“嗯，也是。”
“那我走了哦，回家了哦。”妮芙见这个倒霉的青年人确实没啥事，精神稳定，笑着打了招呼，将手中的餐篮从铁栅栏门递进来。
季行之也含笑回礼，目送少女提着裙摆，脚步优雅气质从容地小步离开。
看起来像是要参加什么下午茶宴会……看来是个家世很不错的姑娘，甚至可能是某位伯爵或子爵的女儿。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这都不是重点。
季行之并不在意这个叫妮芙·亚伦的小姑娘为什么在这工作，有什么身份，他现在更在意别的事。
讲道理，他刚才看书太入迷了，真的很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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