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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岁一念起

    其实我最想问出口的是:“放着家里的老公不管,厮混在你边上的帅小伙是谁?也不介绍一下。作为一名已婚妇女,你这样吃着碗里 看着锅里的,像话吗?”

         卫红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她指指边上的小伙子说到:“我工友,在温州一起上班的。老家青田,陈飞鹏”。

        小伙子站起来冲我笑笑。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下面这支是慢三,我们上去跳一下?”

         我赶紧摆摆手,“刚刚一段24步下来,我要先把气喘一喘。你和卫红跳吧。”

         卫红和飞鹏相视一笑,果真手牵着手滑进了舞池。我摇摇头,一定是我眼花了,我怎么看到了空气中荷尔蒙在发酵。这样是不可以的。卫红已经罗敷有夫了,卫红还有一个女儿!这可是1993年!

         也许他们真的就是普通工友的关系吧?一定是我想多了。我甩甩头发按着胸口在条子椅上坐了下来。

        小镇的舞厅就设在物资大楼的三楼,其实就是一个大会议室,简陋的很。会议室中间的天花板上吊着几盏旋转的射灯,发出闪闪烁烁的光。整场的灯光被调的很暗,射灯的光带打在跳舞的人脸上,明暗交错,透出几分欣喜又有几分颓废。

        角落里的音响还在播着邓丽君的《美酒加咖啡》,我拿起杯子冲坐在对面的小C举举杯,“来,以茶代酒,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小C近来也有些烦恼,23岁的女孩子最烦恼的事莫过于怎么走进新生活,会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

         去舞厅除了散心,私下里我还希望能看到我曾经的男朋友。舞厅是年轻人的集中营,也许说不清什么时候就碰上了。这一年多来,没有任何联系,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有没有重新找女朋友。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有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情绪。前一分钟让你恨的牙痒痒的人,后一分钟可能又让你牵肠挂肚。

         我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的无可救药,一边用眼光搜寻黑暗中的人群。一支舞曲结束了,卫红重新落座在我身边,我也没看到我想找的人。

        也许又是我想多了,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好动,他爱清净。像舞厅这种地方,在他看来一定是乌烟瘴气的罢,一般好青年都不会踏足。道不同不相谋,过去的就让它随风去吧。

        “你在温州怎么样?”

        “你在深圳怎么样?”

       几乎是同时,我和卫红问出了这句话。然后我们又相对傻笑,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现在大家都是在外面讨生活的打工妹,车衣服和装打火机工序不同,可是都是用重复的劳动换取微薄的工资,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远离家乡一个人在外面漂泊,夜里12点下班,排队等冲澡,凌晨四点起床抢厕位的事情谁都干过吧?每次给家里打电话忍住眼泪说我在外面一切都好,你们在家一定注意身体,挂掉电话再抹眼泪也是经常性的吧?每次吃食堂吃到要吐,泡包方便面就算改善生活的时候,特别想念家里热气腾腾刚出锅的馄饨、芋饺、小麦饼吧?

        每次和公司里的同事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的时候特别想念父亲宽厚的肩膀母亲温暖的怀抱吧?可是只要迈出了那道家门,所有的柔弱只能放在心底,挂在脸上就只有坚强。谁出门谁知道。

         出门在外,谁不想有一个肩膀可以让自己闭上眼睛靠一靠?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我看着卫红,鼻子酸酸的,很想回到小学里的那块茶园。我们尽情的在蓝天下“做戏”,就算是只能演个丫鬟也认了。

        可是时光不会倒流,一切都回不去了。人总要学会自己慢慢长大。这个世界,我们都是过客。父母陪伴我们的前半生,我们的后半生又贡献给子女。普天之下,谁又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为了让生我的人骄傲,为了让我生的人幸福,这也许是生活的真谛吧?如果不是这样,奋斗的意义何在呢?

         正当我在脑子里翻江倒海思索一个人活着的意义的时候,卫红突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句:“我要离婚,我要嫁给飞鹏。”

         如果说卫红19岁结婚,20岁生女让我吃惊,那么现在23岁的她说要离婚,更是让我大跌眼镜。

        “你疯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有女儿,我老公是嫁到我家的。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父母没有儿子,我要给父母养老送终。”卫红看着我的眼睛,坚定的对我说。

        我知道卫红是一个会做出果断决定的人,但我没想到她说的如此坚定。

         “你老公人很好的,你们又不吵架。”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弱弱的补了一句。

         “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心里的感受。我老公是我父母找的,他好让他们一起过。我还年轻,我要过自己的生活,我要有自己的人生。”卫红再次坚定的说。

         “那你女儿是无辜的,你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你要对她负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小学同学王慧芬?她父母离婚了,谁都不管她,她五年级就被人搞大了肚子倒在卫生院门口地上?你忘了那时候我们去照顾她的时候,你说如果你有女儿你不管吃多大苦你都要保护她周全?”我慌乱的有些口不择言。那神情就像一个突然看到房子着火扑上去拍打的人一样,不管不顾。

         “女儿我会管好的。”卫红的口气弱了下来,偷眼看了一下坐在边上的飞鹏。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陈飞鹏,只见他像个花痴一样的盯着卫红,脸上露出宝玉式的傻笑。那神情分明是在说:“这个妹妹是天上掉下来的罢?”

        我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飞鹏问卫红:“他家里有矿吗?你要为他抛家舍业?”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台词是:“为这么一个傻子,你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