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不进一家门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们县委里最多的就是南下干部。这些干部原来老家大多是定了亲结过婚的，有些甚至小孩子都很大了。但是到了南方，很多人休妻再娶。你宝珠外婆的姐姐，就是嫁了南下干部，摆脱了

    父亲平时话不多，但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有点刹不住车。只听他继续说道：“那时候县妇联三朵金花，你婆婆算得上是第一朵。长得漂亮又有文化，还是区长的堂妹。多少年轻干部排着长队由她挑啊。追的最勤的那个张德厚，我们私底下都管他叫区长妹夫了。可后来我们都想不通她怎么就嫁给你公公了。不过你公公这个人倒是还不错的。我在宣平快五十年，都说谁人人前不说人，谁人人后不被说。你这公公倒是人前人后都没有人说他不好的。”

    县妇联第一朵金花？宣平第一好人？我在脑海里恶补了一下我公公婆婆的样子，好像很难将它们联系起来。

    那你说我婆婆怎么就嫁给我公公了呢？她们怎么就下放回农村种田了？”我疑惑的问道。

    “你婆婆怎么就嫁给你公公了，这个问题我回答不出来。我还想问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就要嫁给徐桐花儿子呢，你也给我一个理由啊？”父亲微微皱着眉。

    “那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命中注定的吧，上辈子欠了他呗。那你说说她们怎么就下放回农村了呢？”我伸伸舌头，央求父亲继续讲故事。

    “精简下放么，这是历史的潮流。就和你的下岗一样并不由得你选择。生活的波澜起伏中，大多数人都是随波逐流的，而你婆婆喜欢勇立潮头，逆水行舟。你说下放不放他们一家下放谁？还好，苦头吃尽总算盼来了出头之日。落实政策了，日子也该像芝麻开花节节高了。”父亲摇摇头。

    “那你还是没说原因啊？是因为徐桐花不愿嫁南下干部被穿小鞋了？”我开始演绎

    “有一部分原因吧，不过如果就是这个原因那倒也不至于。新社会了，婚姻自由，更何况你婆婆既是县妇联干部又是区长妹妹，也没有人敢明着打击报复。”父亲喝了一口水，看看我。

    “你婆婆原来在缙云的时候，家里也是给她定过亲的。她读了几年书，不愿意接受父母包办婚姻。刚好她堂哥当年是有名的武工队长，组织派他来宣平当区长。那时候宣平刚刚解放，百废待兴，正需要人才。你婆婆就从家里跑出来参加革命了呗。”

    “啊！”我惊叹一声，原来一直以为那段烽火硝烟的时光离我很远，却没想到我婆婆就是一名逃婚的林道静！

    真是一个时代就有一个时代的女性！推动摇篮的手永远推动世界！

    “唉，前进的道路就是不断修正错误的一个过程。那个年头，运动一项接一项，每个普通人的命运都会被轻易改写。你看我，从县委干部到工厂退休，也仅仅是因为所谓的海外关系吧？”父亲叹了一口气。

    “工厂比农村还是条件好一点的，徐桐花一家在农村应该受了很多苦，也是不容易。你别东拉西扯，倒是给你这个宝贝女儿说说徐桐花最终下放到农村的原因。给她上上课，不要整天噘着嘴长不大，到时候结婚事小，丢脸事大。”母亲笑着对

    “我记得多年前徐桐花老公和我聊过，最后导致下放的最直接原因是因为一条别直参！”父亲接着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