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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一把柴刀

         吃完一碗雪菜粉干,宝珠领了徐桐花到厢房的楼上。二楼是一个大统间,窄窄的木楼梯上去,在角落里铺了一张简易的竹床。一顶蓝色的土布蚊帐用几根竹竿撑着,勉强算是一个隔断。

        “被子是拆洗过的,现在秋风起了。夜里凉的话把这个压在被子上。”宝珠递过来一件棕线穿的蓑衣。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那个蓑衣吗?”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心想,蓑衣也能当被子盖?那岂不是扎人的很。

         牛皮糖点点头:“想睡觉了就不怕水碓屋,天冷了有蓑衣也不差。”

        是啊,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不是只有男子汉大丈夫才能屈能伸的。徐桐花林宝珠的过去不就是我和小C的现在吗?

         下岗失业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你爸被抓走了,你妈带着你大姐二姐还有你哥都在宣平。你三姐在王坑跟着你奶奶岂不是要哭鼻子了?”我继续问道。

         “是啊,我三姐一个人被留在了王坑,那年我姐才四岁。”牛皮糖回应我。

         三女儿琳平天刚蒙蒙亮就跑到露水未干的晒谷场等妈妈。在那里可以看到通往小村外的道路。她踮起脚尖拼命朝远处寻找,期盼路的尽头很快出现熟悉的身影。

         昨天母亲没有带着姐姐和弟弟回家,原本睡觉的爸爸也忽然被拥进来的人群带走。三丫头有些发懵,除了扯开嗓子哭她别无他法。

         奶奶点着煤油灯,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房间,抚慰她快点睡觉。三丫头想着爸爸想着妈妈又想着姐姐,还是止不住的要哭。

         瘫痪在床上的爷爷咳嗽两声,对奶奶说:“这丫头莫非是惊了魂,我们这大晚上的山门紧。你去找个铁器来放她枕头底下守着。”

         奶奶应声出门,在堂屋找了一把柴刀,掀起枕头席子把它放在床板上。三丫头睁着泪眼奇怪的问奶奶:“奶奶你把刀放那里干什么?”

        奶奶瞪着眼睛吓唬说:“小丫头片子快睡觉,不准哭。再哭就用刀割耳朵。”

         三丫头把半记哭声咽下去,惶恐的看着奶奶。爷爷用手拍拍床板:“没事你吓小孩子干什么!琳平乖,跟爷爷奶奶睡觉,明天你妈妈就回来了。”

          三丫头抽抽答答的进入梦乡,梦里时不时有拿着柴刀割耳朵的奶奶,又时不时有追赶的怪兽。这一觉直睡得她浑身汗湿,后半夜几乎都是睁着眼睛缩在被窝里度过的。

         徐桐花儿子昨天下山的时候遇到平路还可以下来自己走上几步。今天回王坑的路上就像一个寄生胎长在了徐桐花身上,双脚一步也不肯沾地。

        抱得累了,徐桐花也想狠狠心拍打一下儿子的屁股,让他下来自己走上几步。可是儿子越发像个小猫一样瑟瑟发抖的佝偻着,连哭声都有些有气无力。

         徐桐花又有些不忍心,只能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抱紧儿子往前走。看来儿子的病耽搁不起,明天该起早去爬插花岭,到丽水的地区医院找大医生看看。

         两个女儿住在宣平的医院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虽然托付了林宝珠加以照顾,可毕竟还是让一个10岁的姐姐单独照看8岁生病的妹妹。我是不是像宝珠说的一样,实在狠心的像一个后妈?

         看来明天也顾不上牛皮糖老爸的伤腿了,还是兵分两路。我带了儿子去丽水,叫牛皮糖老爸去宣平医院吧。

         徐桐花边走山路边在心里一路盘算,咬紧牙关硬撑,中午时分终于看到了王坑村头的老松树。

          刚刚松了口气,只见三丫头梨花带雨“妈妈、妈妈”的叫着,从晒谷场方向飞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