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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发兵南京

    洪承畴一脸焦急地在衙门的大堂上来回踱步,阶下站着的分别是游击将军左云龙、江宁巡抚蒋国柱。这二人对视一眼,心下凄然。

    洪承畴忽将步子一顿,侧头说:“镇江乃江宁门户断不可失。此次海寇来得凶,切勿轻敌。”

    左云龙怀着惴惴不安的心,躬身一拜,颤声道:“洪大人,镇江已失了。”

    “什么?”洪承畴转过身来,瞪大了惊恐地眼睛,说:“这是何时的事?”

    “一个时辰前得到的塘报。”左云龙急忙说道:“海寇郑森以火器优势摧毁镇江岸防,总兵高谦、知府戴可进投降。”

    闻听此言,洪承畴犹遭五雷轰顶。他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了椅子上。

    左云龙踏步上前,又说:“洪大人不必心忧。郑贼若要攻江宁,必进吴淞口。咱们不如将所有渔船、舰船全部凿沉,再以铁链贯穿,将吴淞口牢牢锁死。郑贼要打进来也是不易。”

    洪承畴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忙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是!”左云龙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洪承畴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正要端起桌上的茶碗来呷一口,却又见一个驿卒快步奔来。于是,端起的茶碗又被他放了下来。

    “报!”驿卒奔到洪承畴跟前,跪下奏道:“前明伪晋王李定国已兵发荆州,麾下大将冯双礼已向武昌逼去。博洛贝勒再催援兵!”

    “催催催!就知道催!”洪承畴怒而愤起,大声叫喊着:“江宁都快保不住了,要武昌又有何用!”

    驿卒诚惶诚恐地低下头去,不敢接话。

    蒋国柱忙靠上去,温言劝道:“大人息怒,武昌也是兵家要地,万不可失呀。”

    洪承畴拍了拍脑门,颇为烦躁地说:“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江宁已危如累卵,哪还有兵派去救他!”

    蒋国柱黑溜溜地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四川李国翰的兵可行否?”

    “李国翰?”洪承畴面相诧异之色,思索了半晌,才不无顾虑地说:“可是,李国翰和吴三桂要防着刘文秀呀。若是将他的兵力抽走,只怕刘文秀大举反攻,那四川可就危险了。”

    “哎呀,大人怎么这时候犯糊涂了。”蒋国柱也有些心急:“平西王已将刘文秀打得溃不成军,他又哪有反攻之力?再说,成都与武昌相比,哪个更重要,大人心里应该明白呀。”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洪承畴连连点头,说:“不错不错,保住武昌当是关键。好吧,我这就给李国翰写手札,要他立即带兵驰援武昌。”

    蒋国柱微微一笑,说:“大人英明。”

    洪承畴坐下来,舒了一口气,提笔便写,一挥而就。

    他将写好的手札交给那个驿卒,说:“立即备快马赶去成都,务必将此札亲手交给定西将军李国翰,不得有误!”

    “是!”驿卒答应了一声,双手举过头顶,接过手札便退了下去。

    洪承畴仍是忧心难解,问身旁的蒋国柱:“孙可望那厮呢?”

    “依大人的吩咐,软禁在鸿胪寺中。”蒋国柱答道。

    “他每日都做什么?”洪承畴又问。

    蒋国柱说:“还能做什么?吃饭喝酒,要不就闷头睡觉,有时候还会打骂下人。”

    洪承畴哂笑一声,说:“据闻这个孙可望整顿了大西南,颇有才干。哼!如此看来,竟与那福王朱由崧一样,区区庸人耳。”

    蒋国柱俯身说:“此人于我们的价值,不在有才无才,而在他深知明军的部署。若他能全盘告知,不仅江宁得保,平定天下或也不一定。”

    洪承畴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地说:“带我去见他。”

    自从朱由崧被迁到了洪承畴的宅邸之后,孙可望便又成为了鸿胪寺的“新主人”。

    洪承畴正要进门时,只听屋里一声暴喝:“这什么酒!滚!”正说间,一支酒杯便飞了出来,正摔在门框上,碎片纷飞。

    洪承畴吓了一跳,本能地闪了开来。

    蒋国柱大怒,厉声喝道:“大胆孙可望,竟如此猖狂!你眼中真无法纪吗?”

    洪承畴进屋一瞧,只见屋中凌乱一片,孙可望正盘膝坐在一张矮脚桌前,桌上杯盘狼藉,酒肉合污。在他的身旁,一个侍女正颔首跪着,瑟瑟发抖。

    孙可望将二人一望,抄起一根牙签来,一边剔牙一边说:“这不是洪承畴洪先生吗?不知是那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洪承畴望着那侍女,说道:“你先下去吧。”

    侍女闻言如获大赦,应了一声“是”,便匆匆向孙可望一拜,起身趋步退出去了。

    洪承畴一抖袍袖,上步来说:“孙可望,你当知,对于我朝而言,你唯一有用的地方就是你对明军的了解。我不需你带兵出征,不需你运筹粮草,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关于明廷的事都说出来,我可保你一个王爵。”

    孙可望与他对视良久,不禁哈哈大笑,说:“洪先生恐怕是误会了。我可没打算做鞑子皇帝的奴才。”

    洪承畴双眉一竖,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要报仇!”孙可望说:“我要借满洲之兵,去桂林将徐枫那厮擒来!然后我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脔割而死!”

    他的话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眼中也迸发着汹涌地怒火。洪承畴阅人无数,深知他不是在演戏。

    “你为什么这么恨徐枫?”洪承畴皱眉问道。

    孙可望将他一瞥,痴痴发笑,说:“洪先生,这些话我要亲口对你们的大皇帝说。你唯一要做的,就是送我去北京。”

    洪承畴也盘膝坐了下来,笑着说:“你若不愿做我朝之官,何必要见我们的皇上?哼哼!你始终不开金口,就真的这么在意功劳被抢吗?”

    孙可望恼羞成怒,双拳狠狠地砸在矮脚桌上,桌上的杯盘也为之一振。“你胡说!”他大声咆哮着。

    洪承畴也变了脸色,厉声道:“我告诉你!郑森的水师已兵临江宁城下,若是城破,你我皆作俘囚!于你,于我又有何益?”

    闻言,孙可望也是勃然色变,叫道:“郑森打来了?”

    “信不信由你!”洪承畴怒气冲冲地说。

    孙可望的精神为之一颓,垂首叹气,说:“郑森水师只听徐枫一人号令,我亦无可奈何呀。”

    洪承畴双眉一扬,说:“如你所言,郑森来攻,是徐枫的意思?”

    孙可望冷冷一笑,道:“不是他,还能有谁?”

    洪承畴瞠目结舌,牙关打颤。看来,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