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灰葬
夜半，星稀。
一股炙热，将孙源从睡梦中吵醒。
孙源只觉浑身上下，炙热难当，下意识的撕扯着身上的衣服。随着衣服的的脱落，露出了通体发红的脊四肢、前胸、后背。细汗如雨，滴滴答答的下落……
孙源的动静太大，终于将宋喜年吵醒。
宋喜年睡眼朦胧，睁着一对模糊的眼睛，询问道“孩子，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等爷爷，爷爷这就起来……”
孙源眼见宋喜年打算起身，不想叫他担心，忍着身体中的炙热难耐，忙道“爷爷，我没事。就是肚子疼，可能……可能是着凉了吧！”
“真的？”宋喜年怀疑道。
“真……真的……”孙源强忍着身上的炙热感，“我出去……去趟茅房……就……就没事了……”
孙源说完，忙跳下床，拉开门，如一阵风，冲了出去……
“慢着点，慢着点。”宋喜年慢慢的起身，将门合上，嘴里不住的道“这孩子，还是这般的毛毛躁躁……”
冷风拂面，说不出的舒爽。
孙源迎着风，从山跑下来，跑向更宽阔的田野……
炙热感终于缓缓减弱，孙源也累倒——倒在一片荒草地上。
草很软，比孙源的被褥还要软。风很轻，轻的仿佛是纱，拂过面颊，令人顿感安逸，放松。疲惫，也在这一刻，汹涌澎湃的袭来，将孙源冲的溃不成军，缓缓合上眼帘……
就在静逸与方清终于将火灵珠的禁制打破之时，孙源突然再次从睡梦中惊醒，嘴里发出一声巨大的、痛苦的吼叫……
歇斯底里的吼叫。
吼叫声终于停止，孙源也已昏厥。身下的汗水，仿如溪流，转眼又被孙源身体忽然爆发出的炙热火焰蒸发，化成白烟，将孙源包裹其中，缓缓消散……
“这夜，实在太长。”静逸把玩着手中的火球，缓缓道“我实在讨厌今天的夜晚，讨厌天上那几点星辰……”
方清冷冷的瞧着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村庄，又斜眼瞧了瞧一身黑衣打扮的静逸，冷冷道“我也不喜欢。”
静逸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掌中的火球，又暴虐了几分，炙热了几分。
杀意一闪而过，当然不会被背过身的方清发现。
方清虽然不曾发现，却从没有放松戒备。背过身，也只不过是是试探。倘若静逸刚才出手，此刻静逸已安静的倒下去，不会再有醒来的可能。
“师叔！”
方清缓缓转身，瞧了瞧静逸，笑道“何事？”
“为何不能将方虚也干掉？”
“杀了他，只会削弱我们的力量，”方清叹息道“得不偿失。”
“哦？”静逸有些疑惑的道“那师叔为何建议杀掉那些弟子？”顿了顿接着道“他们能杀掉魔教的人，想必日后定有所为。”
“变数，”方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也不乐意，只是无可奈何，不得不去做。”
“师叔，”静逸躬身一礼，道“多谢师叔良苦用心。”
“若不是为了你，我又何故搭上那些未来可期的弟子！”方清不禁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只望你日后有大作为，不枉我今日做的决定。”
静逸心里冷笑道：为了我？说的好听，还不是为了你自己！如今说来是这般不忍，下手时，可没见你有丝毫的怜惜之情。
静逸心里这般想，嘴里却连忙感谢，道“静逸定不负师叔今日这般对待！”
“唉！”方清又轻轻叹息一声，道“只是不知如何瞒过方虚师兄！”
静逸瞧了瞧方清左臂，以及胸口处受的“伤”，又瞧了瞧自己的“伤口”，缓缓道“难道，这伤，还是瞒不过去？”
“假的，毕竟是假的。”方清摇头道。
“那……”
“事在人为，”方清道“事已做，剩下的，就是天意了……”
方虚醒来时，宋家庄只剩下三个人：因他保护而活下来的宋思淼与宋思哲，还有未被寻到的孙源。
方清与静逸，已被弟子抬走。他们二人，也已昏迷。看起来受了很严重的“伤”。
二十四位弟子，如今只剩下六名。而这六人，也受了伤。
十二人被杀，三人与魔教弟子同归于尽，两人残疾，终身难在有作为，一人失踪，不知去向。
方虚瞧着山下的废墟，心里一阵强烈的伤心涌来：若不是他大意，山下的人，不必死。
方虚也恨，恨魔教的人，竟然如此的暴虐、残忍。
方虚瞧着宋思淼与宋思哲，心里总有一种愧疚感。
方虚交待赶来的弟子将宋思淼与宋思哲带回山门，还有受伤的五名弟子，以及残废的两名弟子，还有战死的十五名弟子。受伤最轻的那名报信的弟子，此刻正在山上接受治疗。
同归于尽的弟子，遗体并不好找。
交待完这一切，方虚慢慢的起身，向宋家庄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孙源终于醒来。
睁开眼的那一瞬，孙源惊恐的自荒草地上弹起。瞧着身边烧成一片狼藉的、曾经的荒草丛，内心无比的震惊。
望着眼前的一切，孙源心底突然出现一个不好的念头。
就在那个念头出现的时候，孙源已最大的力量，向自己的家跑去。
茅草屋，遇火既燃。
孙源跑回家时，除了灰烬，一无所获。
孙源整个人傻掉了，仿似被抽去了灵魂，“咚”，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孙源幽幽转醒，但化成灰的茅草屋，终究不是一场梦。
孙源跪着，无助的跪着。
孙源不知该做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就那般跪着，跪着……
孙源的身前，突然多了一双脚。顺着脚，向上是一件灰色的袍子，然后是一张看起来疲惫却慈祥的脸。
见到那张脸，孙源心底突然涌出些许的恐惧，恐惧瞬间被愤怒淹没……
方虚并没有还手，也没有躲，静静的站在那，任由孙源的拳打脚踢落在衣服上、身上。
孙源打累了，身心也疲惫了。
孙源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温暖的怀抱中。
怀抱竟是那般温暖，就在孙源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孙源的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嘴里轻轻的念着“爷爷……”
方虚一个人，站在废墟之中，原本疲惫的身体，又添几分沉重……
茫然四顾，方虚寻不到一丝生机。只有燃烧着的木头，残垣断壁，还有焦黑的尸体，以及那股焦味，还有残肢……
暴虐，残忍，无情，冷血……
方虚将能够想到的形容词都在嘴里骂了一遍，却无法发泄心中的怒火，以及那份沉重……
而就在此时，孙源那一抹小小的身影，突然映入方虚眼帘。
方虚右手轻挥，身形化作一道灰影，几个起落，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孙源身后。
方虚就那般静静的瞧着孙源失魂落魄的晕倒。静静的坐在一旁守护，又静静的瞧着孙源再次转醒，瞧着孙源静静的跪着……
直到方虚觉得该上前做些什么的时候，方才被孙源瞧见，默默的承受着孙源的悲伤。
孙源醒来过两次，一次打累了再次昏厥；一次泪水流尽，再次昏死……
孙源再次醒来，安静许多，不打，不闹，不哭，静静的跪着，跪在方虚身旁，跪向那堆黑灰色的灰烬前……
夜幕不知何时落下，稀稀落落的星星，不知被谁点在天空。
月光太亮，拉长了孙源小小的身影，也拉长了方虚消瘦的身影，也照亮了二人心中的伤心。
伤心无处躲藏，亦无处宣泄。
孙源好想再哭一场，怎奈双眼通红，竟落不下一滴眼泪……
方虚也想痛痛快快的发泄，也想大哭一场，怎奈，小小的孙源就在眼前，叫他不能落一滴泪，不能表现出丝毫的伤心。
两个伤心的人，总要有一个坚强。坚强的那个，是不是最伤心的那个？
“孩子，”方虚柔声道“你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孙源知道方虚并无恶意，可是心里面对方虚总有一种莫名的愤怒，将方虚当成了宣泄口。抬起小脸，冷冰冰的望着方虚。
方虚瞧着孙源眼中的茫然，柔声道“入土为安。”
孙源对这四个字，十分的陌生，并不知道它的意思。
方虚细心的解释，孙源方才明白。
葬，葬何物？
孙源瞧着那一堆灰烬，慢慢的用手笼在一块，埋入坑中……
葬灰，亦是葬孙源唯一的亲人。
一股炙热，将孙源从睡梦中吵醒。
孙源只觉浑身上下，炙热难当，下意识的撕扯着身上的衣服。随着衣服的的脱落，露出了通体发红的脊四肢、前胸、后背。细汗如雨，滴滴答答的下落……
孙源的动静太大，终于将宋喜年吵醒。
宋喜年睡眼朦胧，睁着一对模糊的眼睛，询问道“孩子，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等爷爷，爷爷这就起来……”
孙源眼见宋喜年打算起身，不想叫他担心，忍着身体中的炙热难耐，忙道“爷爷，我没事。就是肚子疼，可能……可能是着凉了吧！”
“真的？”宋喜年怀疑道。
“真……真的……”孙源强忍着身上的炙热感，“我出去……去趟茅房……就……就没事了……”
孙源说完，忙跳下床，拉开门，如一阵风，冲了出去……
“慢着点，慢着点。”宋喜年慢慢的起身，将门合上，嘴里不住的道“这孩子，还是这般的毛毛躁躁……”
冷风拂面，说不出的舒爽。
孙源迎着风，从山跑下来，跑向更宽阔的田野……
炙热感终于缓缓减弱，孙源也累倒——倒在一片荒草地上。
草很软，比孙源的被褥还要软。风很轻，轻的仿佛是纱，拂过面颊，令人顿感安逸，放松。疲惫，也在这一刻，汹涌澎湃的袭来，将孙源冲的溃不成军，缓缓合上眼帘……
就在静逸与方清终于将火灵珠的禁制打破之时，孙源突然再次从睡梦中惊醒，嘴里发出一声巨大的、痛苦的吼叫……
歇斯底里的吼叫。
吼叫声终于停止，孙源也已昏厥。身下的汗水，仿如溪流，转眼又被孙源身体忽然爆发出的炙热火焰蒸发，化成白烟，将孙源包裹其中，缓缓消散……
“这夜，实在太长。”静逸把玩着手中的火球，缓缓道“我实在讨厌今天的夜晚，讨厌天上那几点星辰……”
方清冷冷的瞧着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村庄，又斜眼瞧了瞧一身黑衣打扮的静逸，冷冷道“我也不喜欢。”
静逸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掌中的火球，又暴虐了几分，炙热了几分。
杀意一闪而过，当然不会被背过身的方清发现。
方清虽然不曾发现，却从没有放松戒备。背过身，也只不过是是试探。倘若静逸刚才出手，此刻静逸已安静的倒下去，不会再有醒来的可能。
“师叔！”
方清缓缓转身，瞧了瞧静逸，笑道“何事？”
“为何不能将方虚也干掉？”
“杀了他，只会削弱我们的力量，”方清叹息道“得不偿失。”
“哦？”静逸有些疑惑的道“那师叔为何建议杀掉那些弟子？”顿了顿接着道“他们能杀掉魔教的人，想必日后定有所为。”
“变数，”方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也不乐意，只是无可奈何，不得不去做。”
“师叔，”静逸躬身一礼，道“多谢师叔良苦用心。”
“若不是为了你，我又何故搭上那些未来可期的弟子！”方清不禁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只望你日后有大作为，不枉我今日做的决定。”
静逸心里冷笑道：为了我？说的好听，还不是为了你自己！如今说来是这般不忍，下手时，可没见你有丝毫的怜惜之情。
静逸心里这般想，嘴里却连忙感谢，道“静逸定不负师叔今日这般对待！”
“唉！”方清又轻轻叹息一声，道“只是不知如何瞒过方虚师兄！”
静逸瞧了瞧方清左臂，以及胸口处受的“伤”，又瞧了瞧自己的“伤口”，缓缓道“难道，这伤，还是瞒不过去？”
“假的，毕竟是假的。”方清摇头道。
“那……”
“事在人为，”方清道“事已做，剩下的，就是天意了……”
方虚醒来时，宋家庄只剩下三个人：因他保护而活下来的宋思淼与宋思哲，还有未被寻到的孙源。
方清与静逸，已被弟子抬走。他们二人，也已昏迷。看起来受了很严重的“伤”。
二十四位弟子，如今只剩下六名。而这六人，也受了伤。
十二人被杀，三人与魔教弟子同归于尽，两人残疾，终身难在有作为，一人失踪，不知去向。
方虚瞧着山下的废墟，心里一阵强烈的伤心涌来：若不是他大意，山下的人，不必死。
方虚也恨，恨魔教的人，竟然如此的暴虐、残忍。
方虚瞧着宋思淼与宋思哲，心里总有一种愧疚感。
方虚交待赶来的弟子将宋思淼与宋思哲带回山门，还有受伤的五名弟子，以及残废的两名弟子，还有战死的十五名弟子。受伤最轻的那名报信的弟子，此刻正在山上接受治疗。
同归于尽的弟子，遗体并不好找。
交待完这一切，方虚慢慢的起身，向宋家庄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孙源终于醒来。
睁开眼的那一瞬，孙源惊恐的自荒草地上弹起。瞧着身边烧成一片狼藉的、曾经的荒草丛，内心无比的震惊。
望着眼前的一切，孙源心底突然出现一个不好的念头。
就在那个念头出现的时候，孙源已最大的力量，向自己的家跑去。
茅草屋，遇火既燃。
孙源跑回家时，除了灰烬，一无所获。
孙源整个人傻掉了，仿似被抽去了灵魂，“咚”，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孙源幽幽转醒，但化成灰的茅草屋，终究不是一场梦。
孙源跪着，无助的跪着。
孙源不知该做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就那般跪着，跪着……
孙源的身前，突然多了一双脚。顺着脚，向上是一件灰色的袍子，然后是一张看起来疲惫却慈祥的脸。
见到那张脸，孙源心底突然涌出些许的恐惧，恐惧瞬间被愤怒淹没……
方虚并没有还手，也没有躲，静静的站在那，任由孙源的拳打脚踢落在衣服上、身上。
孙源打累了，身心也疲惫了。
孙源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温暖的怀抱中。
怀抱竟是那般温暖，就在孙源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孙源的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嘴里轻轻的念着“爷爷……”
方虚一个人，站在废墟之中，原本疲惫的身体，又添几分沉重……
茫然四顾，方虚寻不到一丝生机。只有燃烧着的木头，残垣断壁，还有焦黑的尸体，以及那股焦味，还有残肢……
暴虐，残忍，无情，冷血……
方虚将能够想到的形容词都在嘴里骂了一遍，却无法发泄心中的怒火，以及那份沉重……
而就在此时，孙源那一抹小小的身影，突然映入方虚眼帘。
方虚右手轻挥，身形化作一道灰影，几个起落，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孙源身后。
方虚就那般静静的瞧着孙源失魂落魄的晕倒。静静的坐在一旁守护，又静静的瞧着孙源再次转醒，瞧着孙源静静的跪着……
直到方虚觉得该上前做些什么的时候，方才被孙源瞧见，默默的承受着孙源的悲伤。
孙源醒来过两次，一次打累了再次昏厥；一次泪水流尽，再次昏死……
孙源再次醒来，安静许多，不打，不闹，不哭，静静的跪着，跪在方虚身旁，跪向那堆黑灰色的灰烬前……
夜幕不知何时落下，稀稀落落的星星，不知被谁点在天空。
月光太亮，拉长了孙源小小的身影，也拉长了方虚消瘦的身影，也照亮了二人心中的伤心。
伤心无处躲藏，亦无处宣泄。
孙源好想再哭一场，怎奈双眼通红，竟落不下一滴眼泪……
方虚也想痛痛快快的发泄，也想大哭一场，怎奈，小小的孙源就在眼前，叫他不能落一滴泪，不能表现出丝毫的伤心。
两个伤心的人，总要有一个坚强。坚强的那个，是不是最伤心的那个？
“孩子，”方虚柔声道“你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孙源知道方虚并无恶意，可是心里面对方虚总有一种莫名的愤怒，将方虚当成了宣泄口。抬起小脸，冷冰冰的望着方虚。
方虚瞧着孙源眼中的茫然，柔声道“入土为安。”
孙源对这四个字，十分的陌生，并不知道它的意思。
方虚细心的解释，孙源方才明白。
葬，葬何物？
孙源瞧着那一堆灰烬，慢慢的用手笼在一块，埋入坑中……
葬灰，亦是葬孙源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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