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然后，死了
“阿奇尔，阿奇伯德之子，威尔森，威尔之子，彼得，波特之子，安德鲁，安德烈之子。”
奥斯汀犹如春风般和煦的目光在孩子们的脸上缓缓滑过，最后落在阿德金斯的脸上。
“你杀了一只高阶马尔格，很了不起。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我……”阿德金斯条件反射似的抬起右手，发觉树枝将会掉落在地，便抬起左手，又意识到左手握着马尔格的脖子。
他只想挠挠头发，却陷入滑稽可笑的境地。他无助地看看右手，又望望左手，不知所措。
“你们谁去帮他一下？”奥斯汀看向阿奇尔等人，笑吟吟地问。“阿奇尔？彼得？威尔森？安德鲁？”他的眼睛在孩子们之间转来转去，“威尔森，你去帮帮阿德金斯，好吗？”
“我？”威尔森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却偷偷地看向阿奇尔。
正在庆幸逃过一劫的阿奇尔暗骂一声“白痴”，脖子朝与威尔森相反的方向转过几不可察的角度，巧妙地将自己置身事外。
“威尔森，我想你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吧？”
奥斯汀的表情和蔼温暖，威尔森却感到浑身不自在，好像被一千双眼睛注视着似的。他惶恐地低下头，甚至没有做出回答，慌里慌张地走到阿德金斯身边，想也没想，伸手抓住马尔格的脖子。
“谢谢。”阿德金斯松开手，对威尔森笑了。
阿德金斯的笑容唤醒威尔森，后者感觉到手中的黏滑，发出凄惨的尖叫，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与马尔格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这次，他还没来得及再次尖叫便昏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阿奇尔小声咕哝着，微微扬起下巴。
阿德金斯终于腾出手，他不慌不忙地搔了搔头发，抱着树枝朝奥斯汀走去。站到扇形桌子前面，他朝左右望了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他又用那只黏糊糊的左手挠了挠头发，将夹在腋下的树枝放在桌子上。
这一举动不仅让忙着查看威尔森状况的阿布拉睁大眼睛，连阿奇尔、安德鲁和彼得也看得目瞪口呆。
奥斯汀的金色的瞳孔中掠过一丝光泽，摸了摸嘴唇上方宛如牛角的胡须，笑得愈发慈祥可亲。“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杀死这只马尔格的吗？”
“哦，这个。”
“这个？”奥斯汀顺着阿德金斯的手指看去，注意力集中在那捆树枝上。“你用这些树枝杀死那只马尔格？”他觉察到自己失态了，因为他看见有几根树枝的顶端残留着近乎黑色的绿色污痕。
“园长，马尔格的肚子上有几个不规则的孔洞。”半蹲着的阿布拉惊诧地凝视马尔格绵软的尸体，心中掀起堪比永暗深渊爆发时的惊涛骇浪。
“你撒谎！”阿奇尔陡然叫起来，忘记自己正身处亚伦学园最具权威之人的办公室中。
“阿奇尔，不得无礼！”阿布拉检查完威尔森，发现他是被吓晕的，站起来，呵斥阿奇尔。
“无妨，阿布拉。”奥斯汀冲阿布拉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问阿奇尔：“你为什么说阿德金斯撒谎？”
“尊敬的园长，请恕我失礼。”阿奇尔低下头，向奥斯汀道歉。
“但我说阿德金斯撒谎，绝不是无的放矢。众所周知，来自永暗深渊的怪物看似软塌塌的，吹弹可破，但它们布满黏液的皮肤异常坚韧，非特殊材料制成的武器不能刺穿它们的身体。”
“阿德金斯竟说他用这些树枝杀死一只马尔格，而且还是一只高阶马尔格，他不是撒谎，又是什么？”
阿奇尔深吸一口气。“尊敬的奥斯汀园长，尊敬的阿布拉导师，我大胆请求你们剥夺阿德金斯的试炼以及加入亚伦学园的资格。”
听完阿奇尔的陈述，阿布拉的表情凝重起来。
如果阿德金交给阿德金斯一件秘密武器——尽管可能性为零，谁也没有权利不让阿德金斯参加入园的试炼。但如果他真的撒谎了，性质便彻底不同了。
被剥夺试炼及入园的资格事小，不诚实的罪名将被记录在档，成为阿德金斯一生的污点。阿德金斯将受到族人的嫌恶和唾弃，没有朋友，得不到爱情，失去家人。直到……直到战死在与怪物的战争中。
撒谎，是欧神族的禁忌之一。
诚实，是欧神族团结，强大的基石之一，亦是他们得以生存的基础。
虽然有人能够巧妙地游走在撒谎和诚实之间，而且不被人发现。
阿布拉望着阿德金斯的背影，既可怜他，为他感到悲伤，又愤恨不已，有几分痛苦。
“阿奇尔，你的分析层次分明，滴水不漏，但我们还是应该先让阿德金斯把话说完，给他一次机会。”
阿布拉愣了一下，迷惘的眼睛重新亮起希望的光芒。
“亲爱的阿德金斯，可以告诉我们你是如何用这些树枝杀死这只高阶马尔格的吗？”奥斯汀仍保持着慈爱的笑容，没有人注意到隐藏在笑容之下的那丝紧张、兴奋和期待。
“哦。”阿德金斯没有意识到他在悬崖边上溜了一圈，还是那副不紧不慢，懵懵懂懂的呆滞模样。
他把听到有人呼救，循着声音走去，到看见马尔格将巴里压到华斯树干，马尔格抛下巴里的过程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
“马尔格冲我走过来，爪子与地面发出密集的沙沙声，令我的头皮发麻。我想转身逃开，却挪不动脚。我想呼救，却张不开嘴。那只马尔格离我越来越近，嘴巴一点一点地张开，露出里面细密而尖利的牙齿。”
“它的长舌头又软又长，让我恶心，但那些嵌套三圈的牙齿闪闪发亮，好像我在书上看到的，挂在天空中的星星。当时，我真的想伸出手，摘下一颗，看看那些星星——哦，不对——看看那些牙齿为什么那么可爱。”
阿奇尔、安德鲁、彼得睁圆眼睛，仿佛听到最离奇、最荒诞、最荒谬的故事。
一丝羞愧在阿布拉的心底荡漾。她听闻关于阿德金斯傻、呆、迟钝、愚鲁的传言，但始终不相信，因为阿德金斯是阿德金和伊迪丝的儿子。这两个人的儿子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她不相信。
此刻，阿布拉动摇了，怀疑了。
或许那些传闻是真的。
奥斯汀脸上的笑容凝滞变形，随即恢复到前一刻样子。“我是不是错了？”一个无人看见的疑问在他的心头翻腾。
“马尔格离我越来越近，我已经能看清它身上缓缓下滑的黏液。从远处看，那些黏液让我不安、恶心，距离近了，它们晶莹剔透，好似爽口的鱼肉冻。我差一点扑到马尔格的身上，痛痛快快地吃一顿。”
“呕——，呕——，呕——，”安德鲁干呕着，脸色煞白。
彼得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脸色却更难看。阿奇尔涨红了脸，紧紧抿着嘴唇，厌嫌地盯着阿德金斯的侧脸，仿佛后者就是一只流着黏液的马尔格。
阿布拉轻轻地摇了摇头，等她醒悟过来，又有点懊悔自己的反应。
“亲爱的阿德金斯，你可以略去这些微妙的细节，我们以后再慢慢讨论。眼下的重点是，你究竟是如何用这些树枝杀死高阶马尔格的？”奥斯汀似乎也失去耐心，或者说愈发怀疑自己的猜测。
“哦，园长。马尔格离我越来越近，”阿德又重复一遍说过的话。
“我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回过神，发觉自己终于可以动了。马尔格张开四条胳膊，想要抓住我。我向后退去，右脚踩到一根树枝或者石子。我极力保持平衡，手忙脚乱地晃来晃去，最后还是摔倒在地。”
阿奇尔的嘴角歪到一边，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马尔格朝我扑过来，阴森的大嘴巴对准我的脑袋。透过大张的嘴巴，我看见它的咽喉处悬着一个紫色的肉囊，肉嘟嘟的，看起来挺好玩的样子。”
“呃——，”奥斯汀干咳一声，慈祥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红晕。
“阿德金斯，说重点！”阿布拉低喝一声。她不仅失去耐心，还感到尴尬难堪。她在奥斯汀园长面前力荐阿德金斯，才让他获得试炼的机会。
“哦，阿布拉阿姨。”阿德金斯再次挠了挠头皮，好像在认真思索。“然后……然后马尔格就死了，我说完了。”
“死了？！”
“死了？！”
“完了？！”
几道裹挟着愤怒、暴躁、抓狂的的惊呼声回荡在奥斯汀园长的办公室之中。
奥斯汀犹如春风般和煦的目光在孩子们的脸上缓缓滑过，最后落在阿德金斯的脸上。
“你杀了一只高阶马尔格，很了不起。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我……”阿德金斯条件反射似的抬起右手，发觉树枝将会掉落在地，便抬起左手，又意识到左手握着马尔格的脖子。
他只想挠挠头发，却陷入滑稽可笑的境地。他无助地看看右手，又望望左手，不知所措。
“你们谁去帮他一下？”奥斯汀看向阿奇尔等人，笑吟吟地问。“阿奇尔？彼得？威尔森？安德鲁？”他的眼睛在孩子们之间转来转去，“威尔森，你去帮帮阿德金斯，好吗？”
“我？”威尔森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却偷偷地看向阿奇尔。
正在庆幸逃过一劫的阿奇尔暗骂一声“白痴”，脖子朝与威尔森相反的方向转过几不可察的角度，巧妙地将自己置身事外。
“威尔森，我想你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吧？”
奥斯汀的表情和蔼温暖，威尔森却感到浑身不自在，好像被一千双眼睛注视着似的。他惶恐地低下头，甚至没有做出回答，慌里慌张地走到阿德金斯身边，想也没想，伸手抓住马尔格的脖子。
“谢谢。”阿德金斯松开手，对威尔森笑了。
阿德金斯的笑容唤醒威尔森，后者感觉到手中的黏滑，发出凄惨的尖叫，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与马尔格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这次，他还没来得及再次尖叫便昏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阿奇尔小声咕哝着，微微扬起下巴。
阿德金斯终于腾出手，他不慌不忙地搔了搔头发，抱着树枝朝奥斯汀走去。站到扇形桌子前面，他朝左右望了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他又用那只黏糊糊的左手挠了挠头发，将夹在腋下的树枝放在桌子上。
这一举动不仅让忙着查看威尔森状况的阿布拉睁大眼睛，连阿奇尔、安德鲁和彼得也看得目瞪口呆。
奥斯汀的金色的瞳孔中掠过一丝光泽，摸了摸嘴唇上方宛如牛角的胡须，笑得愈发慈祥可亲。“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杀死这只马尔格的吗？”
“哦，这个。”
“这个？”奥斯汀顺着阿德金斯的手指看去，注意力集中在那捆树枝上。“你用这些树枝杀死那只马尔格？”他觉察到自己失态了，因为他看见有几根树枝的顶端残留着近乎黑色的绿色污痕。
“园长，马尔格的肚子上有几个不规则的孔洞。”半蹲着的阿布拉惊诧地凝视马尔格绵软的尸体，心中掀起堪比永暗深渊爆发时的惊涛骇浪。
“你撒谎！”阿奇尔陡然叫起来，忘记自己正身处亚伦学园最具权威之人的办公室中。
“阿奇尔，不得无礼！”阿布拉检查完威尔森，发现他是被吓晕的，站起来，呵斥阿奇尔。
“无妨，阿布拉。”奥斯汀冲阿布拉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问阿奇尔：“你为什么说阿德金斯撒谎？”
“尊敬的园长，请恕我失礼。”阿奇尔低下头，向奥斯汀道歉。
“但我说阿德金斯撒谎，绝不是无的放矢。众所周知，来自永暗深渊的怪物看似软塌塌的，吹弹可破，但它们布满黏液的皮肤异常坚韧，非特殊材料制成的武器不能刺穿它们的身体。”
“阿德金斯竟说他用这些树枝杀死一只马尔格，而且还是一只高阶马尔格，他不是撒谎，又是什么？”
阿奇尔深吸一口气。“尊敬的奥斯汀园长，尊敬的阿布拉导师，我大胆请求你们剥夺阿德金斯的试炼以及加入亚伦学园的资格。”
听完阿奇尔的陈述，阿布拉的表情凝重起来。
如果阿德金交给阿德金斯一件秘密武器——尽管可能性为零，谁也没有权利不让阿德金斯参加入园的试炼。但如果他真的撒谎了，性质便彻底不同了。
被剥夺试炼及入园的资格事小，不诚实的罪名将被记录在档，成为阿德金斯一生的污点。阿德金斯将受到族人的嫌恶和唾弃，没有朋友，得不到爱情，失去家人。直到……直到战死在与怪物的战争中。
撒谎，是欧神族的禁忌之一。
诚实，是欧神族团结，强大的基石之一，亦是他们得以生存的基础。
虽然有人能够巧妙地游走在撒谎和诚实之间，而且不被人发现。
阿布拉望着阿德金斯的背影，既可怜他，为他感到悲伤，又愤恨不已，有几分痛苦。
“阿奇尔，你的分析层次分明，滴水不漏，但我们还是应该先让阿德金斯把话说完，给他一次机会。”
阿布拉愣了一下，迷惘的眼睛重新亮起希望的光芒。
“亲爱的阿德金斯，可以告诉我们你是如何用这些树枝杀死这只高阶马尔格的吗？”奥斯汀仍保持着慈爱的笑容，没有人注意到隐藏在笑容之下的那丝紧张、兴奋和期待。
“哦。”阿德金斯没有意识到他在悬崖边上溜了一圈，还是那副不紧不慢，懵懵懂懂的呆滞模样。
他把听到有人呼救，循着声音走去，到看见马尔格将巴里压到华斯树干，马尔格抛下巴里的过程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
“马尔格冲我走过来，爪子与地面发出密集的沙沙声，令我的头皮发麻。我想转身逃开，却挪不动脚。我想呼救，却张不开嘴。那只马尔格离我越来越近，嘴巴一点一点地张开，露出里面细密而尖利的牙齿。”
“它的长舌头又软又长，让我恶心，但那些嵌套三圈的牙齿闪闪发亮，好像我在书上看到的，挂在天空中的星星。当时，我真的想伸出手，摘下一颗，看看那些星星——哦，不对——看看那些牙齿为什么那么可爱。”
阿奇尔、安德鲁、彼得睁圆眼睛，仿佛听到最离奇、最荒诞、最荒谬的故事。
一丝羞愧在阿布拉的心底荡漾。她听闻关于阿德金斯傻、呆、迟钝、愚鲁的传言，但始终不相信，因为阿德金斯是阿德金和伊迪丝的儿子。这两个人的儿子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她不相信。
此刻，阿布拉动摇了，怀疑了。
或许那些传闻是真的。
奥斯汀脸上的笑容凝滞变形，随即恢复到前一刻样子。“我是不是错了？”一个无人看见的疑问在他的心头翻腾。
“马尔格离我越来越近，我已经能看清它身上缓缓下滑的黏液。从远处看，那些黏液让我不安、恶心，距离近了，它们晶莹剔透，好似爽口的鱼肉冻。我差一点扑到马尔格的身上，痛痛快快地吃一顿。”
“呕——，呕——，呕——，”安德鲁干呕着，脸色煞白。
彼得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脸色却更难看。阿奇尔涨红了脸，紧紧抿着嘴唇，厌嫌地盯着阿德金斯的侧脸，仿佛后者就是一只流着黏液的马尔格。
阿布拉轻轻地摇了摇头，等她醒悟过来，又有点懊悔自己的反应。
“亲爱的阿德金斯，你可以略去这些微妙的细节，我们以后再慢慢讨论。眼下的重点是，你究竟是如何用这些树枝杀死高阶马尔格的？”奥斯汀似乎也失去耐心，或者说愈发怀疑自己的猜测。
“哦，园长。马尔格离我越来越近，”阿德又重复一遍说过的话。
“我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回过神，发觉自己终于可以动了。马尔格张开四条胳膊，想要抓住我。我向后退去，右脚踩到一根树枝或者石子。我极力保持平衡，手忙脚乱地晃来晃去，最后还是摔倒在地。”
阿奇尔的嘴角歪到一边，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马尔格朝我扑过来，阴森的大嘴巴对准我的脑袋。透过大张的嘴巴，我看见它的咽喉处悬着一个紫色的肉囊，肉嘟嘟的，看起来挺好玩的样子。”
“呃——，”奥斯汀干咳一声，慈祥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红晕。
“阿德金斯，说重点！”阿布拉低喝一声。她不仅失去耐心，还感到尴尬难堪。她在奥斯汀园长面前力荐阿德金斯，才让他获得试炼的机会。
“哦，阿布拉阿姨。”阿德金斯再次挠了挠头皮，好像在认真思索。“然后……然后马尔格就死了，我说完了。”
“死了？！”
“死了？！”
“完了？！”
几道裹挟着愤怒、暴躁、抓狂的的惊呼声回荡在奥斯汀园长的办公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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