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情之请
“阿德金大人和陛下现在相信霍贝努是预言之子了吗？”
短短的时间内，奥斯汀园长仿佛老了二十岁。银色的头发失去光泽，犹如干枯的杂草。深邃的眼睛黯淡浑浊，仿佛一汪肮脏的死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好像万年古树的皴裂树皮。连他的声音也发生难以想象的变化，低沉喑哑，似乎来自于地底深处。
“一个六岁的孩子以难以置信的手段将我从自爆中救下来，难道这不是证明他是‘预言之子’最有利的证据吗？”
说完这句话，奥斯汀浑身颤抖，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阿德金自信且骄傲，但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不禁动摇了。
他望向奥德里奇，在王的眼中发现同样的困惑和怀疑。
“霍贝努，”阿德金蹲下来，审慎地打量半昏迷半清醒，脸色苍白，嘴唇乌青的霍贝努。“你能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霍贝努的嘴角勾勒出讥讽的弧线，冷冷地瞄了阿德金一眼，似乎在说“早干嘛去了？”
他艰难地摇了摇头，眼睛闭上又睁开。“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马上带我去利……利斯特要塞。”
阿德金皱起眉头，不明所以。
“你不是想用我的命换利斯特要塞和战士们的性命吗？忽然于心不忍了？哼，我最讨厌你们这种成天将所谓的‘大义’放在嘴边的人。”霍贝努看向阿布拉，“麻烦你扶我起来。”
阿布拉感觉自己在做梦，无法相信亲眼目睹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霍贝努，打量他的侧脸。
多么稚嫩，多么年轻，除了预言之子，谁还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的传送阵已不能到达利斯特要塞，你的信之水晶也联系不上镇守要塞的烈焰骑士。不信？”霍贝努噘起下嘴唇，“试试又不会让你少一斤肉。”
“呵呵——，呵呵——，”好久未啃声的阿德金斯不合时宜地憨笑起来。
没人理他。
被一个孩子当众调侃，换做他人或许觉得颜面扫地，恼羞成怒。但阿德金不是一般人，对他来说，欧神族人的安危高于一切。他掏出信之水晶，注入能量，联系伦道夫。
毫无反应！
阿德金露出惶恐的表情。他亲身经历过巴顿毫无征兆失联的事情，对这种诡异的事情比其他人怀有更深的印象。
虽然伦道夫是年龄最大的烈焰骑士，但他终究是烈焰骑士。即便陷入永暗魔物的重围，若他想走，他绝对可以活着离开。
难道……？他的脸沉了下来，都快能挤出水了。
“陛下，利斯特要塞可能真的发生不好的事情了，我们应该马上带人驰援伦道夫大人。”
“好，你先率领王宫禁军前去，我召集其他烈焰骑士，命他们即刻从各自的驻地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利斯特要塞。”
“如果……”阿德金想起失踪的巴顿，不禁瞥了霍贝努一眼。“如果信之水晶无法联系伦道夫，那么传送阵也不能到达利斯特要塞。”
“利斯特要塞拥有五千架机械傀儡，城墙高达七十米，还有铭文法阵加持，辅以二百门能量炮和上千充能枪，至少能坚持三天。距利斯特要塞最近的沃尔登能够在一天半的时间内抵达那里，我这就给他下命令。”
“你们君臣偶尔糊涂，关键时刻倒是思路清晰，逻辑缜密。”霍贝努戏谑地笑着，“从这里到利斯特要塞需要多长时间？”
“直线距离，需要五天。迂回的话，需要一天半。”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霍贝努瞬间想明白其中的奥秘。
“那位烈焰骑士大概不能坚守一天半。最坏的情况下，利斯特要塞在半天之内将沦为一堆废墟，你们念念不忘的战士将全部死于永暗魔物的爪牙之下。”
纵然奥斯汀对霍贝努绝对相信，听到他的话，也不禁露出惊诧的表情，更别提阿布拉、阿德金和奥德里奇了。
“不相信？”霍贝努勉强耸了耸肩，摊开双手。“传送阵不能使用，信之水晶不能使用，你们以为永暗魔物还是你们熟悉的魔物吗？呵呵。你们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按照你们最初的打算，杀了我。第二，”他看了瑟瑟发抖的奥斯汀一眼，“第二条路比第一条路难。你们想听吗？”
“你说。”阿德金毫不犹豫地回答。
“承诺永远不走第一条路。”霍贝努狡黠地眨了眨眼。
“不要挑战陛下和我的耐心！”阿德金的眼中掠过一道怒火。“如果杀了你能解决利斯特要塞的危机，我不会下不去手的。”
霍贝努竖起修长的食指，在阿德金面前晃了晃。“不，你不会杀我的，你已经开始相信传说是真的，开始相信我是‘预言之子’了。你不会亲手埋葬欧神族消灭永暗魔物的机会。”
阿德金沉默。
沉默意味着承认。
“如果承诺能够解决利斯特要塞的危机，我答应你。”奥德里奇插进话来，化解阿德金的尴尬。“这样便能化解利斯特要塞的危机了？”
“不，还需要封印我。”
霍贝努再次令所有的人大吃一惊。奥德里奇和阿德金面面相觑，被一个孩子搞得一头雾水。
“不可！”奥斯汀站出来反对。他虽被霍贝努封印了那段印象，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预言之子乃拯救欧神族的希望，被封印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们宁愿用预言之子的性命换取利斯特要塞和战士们的安全，难道不能用两万战士的性命换取欧神族美好的未来吗？”
“你这么说不对，园长。”霍贝努轻轻地摇了摇头，“除非心甘情愿，否则任何人——无论他是你的父母，还是一族的王——都没有权利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奥德里奇、阿德金、奥斯汀和阿布拉同时皱起眉头，霍贝努的见解与欧神族人的价值观大相径庭。
不过，被所有人忽视的阿德金斯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如果封印我仍不能化解利斯特要塞的危机，请阿德金大人帮我一个忙。”
“只要我能做到，我必全力以赴。”说不清楚原因，阿德金对眼前的孩子生出一种莫名的信赖。
“杀了我。”
“什么？”
所有人——包括呆萌的阿德金斯在内——异口同声地惊呼。他们瞪圆眼睛，半张着嘴巴，脸上挂满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几个欧神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在霍贝努这个孩子面前倒像个孩子，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
“我说什么也不同意，坚决反对！”奥斯汀苍白的脸上泛起晚霞似的暗红色。“谁想杀预言之子，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我也反对！”阿布拉的话语权当然不如德高望重的奥斯汀园长，但她情不自禁地表态。“杀了霍贝努，我们欧神族将永远不能摆脱永暗魔物这些梦魇。为了将来，为了子孙后代，我们必须做出牺牲！”
“我也反对！”阿德金斯犹豫地举起手，又放下，语气十分坚决。霍贝努曾狠毒地殴打他，他一点都不恨霍贝努，甚至对他还有一种奇怪的亲近感。
阿德金感到棘手，看向奥德里奇王，不偏不倚地遇上后者的目光。君臣的视线在半空中僵持着，无声地传递着看不见的信息。最后，阿德金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转向霍贝努。
“好，我答应你。”
“不行！”奥斯汀挺起虚弱的胸膛，寸步不让地挡在霍贝努身前。
阿布拉和阿德金斯一左一右站在奥斯汀两边，立起一道老弱妇孺的人墙。
“奥斯汀园长，阿布拉导师，阿德金斯，谢谢你们。”霍贝努分开人墙，走到前面，特意看了看阿德金斯。“我为那样殴打你向你道歉，对不起。”
遭受过背叛和伤害的人常常陷入偏激和偏执的泥淖，却也极容易被真情感动。
“请你们放心，即使我死了，另一个‘预言之子’也会出现的。”霍贝努坦然地站到阿德金面前，看不到一丝一毫对死亡的恐惧。
“你为什么这么做？”阿德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的一生坦坦荡荡，一心一意为了欧神族的族人和未来。然而，今天却被一个孩子教育了。
“无论如何，我也是欧神族人，岂能因我一个人让数万战士丢掉性命？”霍贝努的嘴角荡漾着一抹意味莫名的微笑。“虽然我是孩子，但我知道的事情是你们绝对无法想象的。”
阿德金望着霍贝努的眸子，看到一片幽暗深邃的星空，令他生出叹服仰止、顶礼膜拜的感觉。“预言之子真的存在吗？他果真是预言之子吗？”
“烈焰骑士大人，动手吧。”
短短的时间内，奥斯汀园长仿佛老了二十岁。银色的头发失去光泽，犹如干枯的杂草。深邃的眼睛黯淡浑浊，仿佛一汪肮脏的死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好像万年古树的皴裂树皮。连他的声音也发生难以想象的变化，低沉喑哑，似乎来自于地底深处。
“一个六岁的孩子以难以置信的手段将我从自爆中救下来，难道这不是证明他是‘预言之子’最有利的证据吗？”
说完这句话，奥斯汀浑身颤抖，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阿德金自信且骄傲，但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不禁动摇了。
他望向奥德里奇，在王的眼中发现同样的困惑和怀疑。
“霍贝努，”阿德金蹲下来，审慎地打量半昏迷半清醒，脸色苍白，嘴唇乌青的霍贝努。“你能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霍贝努的嘴角勾勒出讥讽的弧线，冷冷地瞄了阿德金一眼，似乎在说“早干嘛去了？”
他艰难地摇了摇头，眼睛闭上又睁开。“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马上带我去利……利斯特要塞。”
阿德金皱起眉头，不明所以。
“你不是想用我的命换利斯特要塞和战士们的性命吗？忽然于心不忍了？哼，我最讨厌你们这种成天将所谓的‘大义’放在嘴边的人。”霍贝努看向阿布拉，“麻烦你扶我起来。”
阿布拉感觉自己在做梦，无法相信亲眼目睹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霍贝努，打量他的侧脸。
多么稚嫩，多么年轻，除了预言之子，谁还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的传送阵已不能到达利斯特要塞，你的信之水晶也联系不上镇守要塞的烈焰骑士。不信？”霍贝努噘起下嘴唇，“试试又不会让你少一斤肉。”
“呵呵——，呵呵——，”好久未啃声的阿德金斯不合时宜地憨笑起来。
没人理他。
被一个孩子当众调侃，换做他人或许觉得颜面扫地，恼羞成怒。但阿德金不是一般人，对他来说，欧神族人的安危高于一切。他掏出信之水晶，注入能量，联系伦道夫。
毫无反应！
阿德金露出惶恐的表情。他亲身经历过巴顿毫无征兆失联的事情，对这种诡异的事情比其他人怀有更深的印象。
虽然伦道夫是年龄最大的烈焰骑士，但他终究是烈焰骑士。即便陷入永暗魔物的重围，若他想走，他绝对可以活着离开。
难道……？他的脸沉了下来，都快能挤出水了。
“陛下，利斯特要塞可能真的发生不好的事情了，我们应该马上带人驰援伦道夫大人。”
“好，你先率领王宫禁军前去，我召集其他烈焰骑士，命他们即刻从各自的驻地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利斯特要塞。”
“如果……”阿德金想起失踪的巴顿，不禁瞥了霍贝努一眼。“如果信之水晶无法联系伦道夫，那么传送阵也不能到达利斯特要塞。”
“利斯特要塞拥有五千架机械傀儡，城墙高达七十米，还有铭文法阵加持，辅以二百门能量炮和上千充能枪，至少能坚持三天。距利斯特要塞最近的沃尔登能够在一天半的时间内抵达那里，我这就给他下命令。”
“你们君臣偶尔糊涂，关键时刻倒是思路清晰，逻辑缜密。”霍贝努戏谑地笑着，“从这里到利斯特要塞需要多长时间？”
“直线距离，需要五天。迂回的话，需要一天半。”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霍贝努瞬间想明白其中的奥秘。
“那位烈焰骑士大概不能坚守一天半。最坏的情况下，利斯特要塞在半天之内将沦为一堆废墟，你们念念不忘的战士将全部死于永暗魔物的爪牙之下。”
纵然奥斯汀对霍贝努绝对相信，听到他的话，也不禁露出惊诧的表情，更别提阿布拉、阿德金和奥德里奇了。
“不相信？”霍贝努勉强耸了耸肩，摊开双手。“传送阵不能使用，信之水晶不能使用，你们以为永暗魔物还是你们熟悉的魔物吗？呵呵。你们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按照你们最初的打算，杀了我。第二，”他看了瑟瑟发抖的奥斯汀一眼，“第二条路比第一条路难。你们想听吗？”
“你说。”阿德金毫不犹豫地回答。
“承诺永远不走第一条路。”霍贝努狡黠地眨了眨眼。
“不要挑战陛下和我的耐心！”阿德金的眼中掠过一道怒火。“如果杀了你能解决利斯特要塞的危机，我不会下不去手的。”
霍贝努竖起修长的食指，在阿德金面前晃了晃。“不，你不会杀我的，你已经开始相信传说是真的，开始相信我是‘预言之子’了。你不会亲手埋葬欧神族消灭永暗魔物的机会。”
阿德金沉默。
沉默意味着承认。
“如果承诺能够解决利斯特要塞的危机，我答应你。”奥德里奇插进话来，化解阿德金的尴尬。“这样便能化解利斯特要塞的危机了？”
“不，还需要封印我。”
霍贝努再次令所有的人大吃一惊。奥德里奇和阿德金面面相觑，被一个孩子搞得一头雾水。
“不可！”奥斯汀站出来反对。他虽被霍贝努封印了那段印象，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预言之子乃拯救欧神族的希望，被封印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们宁愿用预言之子的性命换取利斯特要塞和战士们的安全，难道不能用两万战士的性命换取欧神族美好的未来吗？”
“你这么说不对，园长。”霍贝努轻轻地摇了摇头，“除非心甘情愿，否则任何人——无论他是你的父母，还是一族的王——都没有权利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奥德里奇、阿德金、奥斯汀和阿布拉同时皱起眉头，霍贝努的见解与欧神族人的价值观大相径庭。
不过，被所有人忽视的阿德金斯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如果封印我仍不能化解利斯特要塞的危机，请阿德金大人帮我一个忙。”
“只要我能做到，我必全力以赴。”说不清楚原因，阿德金对眼前的孩子生出一种莫名的信赖。
“杀了我。”
“什么？”
所有人——包括呆萌的阿德金斯在内——异口同声地惊呼。他们瞪圆眼睛，半张着嘴巴，脸上挂满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几个欧神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在霍贝努这个孩子面前倒像个孩子，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
“我说什么也不同意，坚决反对！”奥斯汀苍白的脸上泛起晚霞似的暗红色。“谁想杀预言之子，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我也反对！”阿布拉的话语权当然不如德高望重的奥斯汀园长，但她情不自禁地表态。“杀了霍贝努，我们欧神族将永远不能摆脱永暗魔物这些梦魇。为了将来，为了子孙后代，我们必须做出牺牲！”
“我也反对！”阿德金斯犹豫地举起手，又放下，语气十分坚决。霍贝努曾狠毒地殴打他，他一点都不恨霍贝努，甚至对他还有一种奇怪的亲近感。
阿德金感到棘手，看向奥德里奇王，不偏不倚地遇上后者的目光。君臣的视线在半空中僵持着，无声地传递着看不见的信息。最后，阿德金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转向霍贝努。
“好，我答应你。”
“不行！”奥斯汀挺起虚弱的胸膛，寸步不让地挡在霍贝努身前。
阿布拉和阿德金斯一左一右站在奥斯汀两边，立起一道老弱妇孺的人墙。
“奥斯汀园长，阿布拉导师，阿德金斯，谢谢你们。”霍贝努分开人墙，走到前面，特意看了看阿德金斯。“我为那样殴打你向你道歉，对不起。”
遭受过背叛和伤害的人常常陷入偏激和偏执的泥淖，却也极容易被真情感动。
“请你们放心，即使我死了，另一个‘预言之子’也会出现的。”霍贝努坦然地站到阿德金面前，看不到一丝一毫对死亡的恐惧。
“你为什么这么做？”阿德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的一生坦坦荡荡，一心一意为了欧神族的族人和未来。然而，今天却被一个孩子教育了。
“无论如何，我也是欧神族人，岂能因我一个人让数万战士丢掉性命？”霍贝努的嘴角荡漾着一抹意味莫名的微笑。“虽然我是孩子，但我知道的事情是你们绝对无法想象的。”
阿德金望着霍贝努的眸子，看到一片幽暗深邃的星空，令他生出叹服仰止、顶礼膜拜的感觉。“预言之子真的存在吗？他果真是预言之子吗？”
“烈焰骑士大人，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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