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车窗外的广阔天地让刘明宇颇为震撼，高铁所处的高度带来的视野让人感到宏大壮阔，长江北岸是一副青山绿水的景象。盛夏的八月，高温天气，阳光很强烈，早上明宇从住处出发时，让合租的室友骑电瓶车把自己送到地铁站，乘坐地铁来到H市的高铁站。除了在站台等车的那几分钟感到特别炎热外，其余的时间他没有感到高温难耐。他感受到了自身精神状态的变化，往常高温的时候他的心会很浮躁，总是不自觉地皱眉，觉得太热。而今天，他背着一书包的行李，走路的时候觉得精力充沛，身心得到了放松和舒缓。

    高铁快速地向南行驶着，明宇坐在右边靠窗的位置上，侧头看着窗外。绿油油的稻田，蔚蓝的天空，漂浮在半空中一片片大朵的白云，让人赏心悦目。延绵不断的山脉，随着高铁的快速行驶，在旅客的视线中高低起伏变化着。尤其是那被绿树覆盖的山脉，有大朵的白云漂浮在山顶上方的半空中，耀眼的阳光照射在大山上，从远处看去壮阔且庄严。大朵白云的影子投影在半山腰上，组合成一副亮暗分明、层次分明的青山白云图。

    南方的青山绿水让明宇眼前一亮，甚是喜欢，他是头一次看见矮矮的大片云朵漂浮在半空中，跟H市和自己家乡的天空云朵相比截然不同。高铁在长江以北行驶在平原之上，跨越长江以后，就穿行于群山之中了。车身略过较近的山腰时，山腰上的杂草树木看得很清楚，看着离车窗很近，似乎伸手可得。连绵山脉上的杂草树木，有的泛着嫩绿，有的呈现出新绿，体型较大的则是浓绿、暗绿的样子。

    他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几段录像视频，在心里暗自想，这次来对了，路途中的景色已经完全吸引住他的注意力。这里的天空，漂浮着的云朵，都比北方的天空和云朵低矮了许多。感觉伸出手，向上跳几下就能触摸到，就能置身于半空中。

    高铁驶过长江半小时后，已经来到皖南的群山之中，这里天空中的大块云朵更多了，也比刚刚看到的又矮了些。在天空西面的尽头，看到满天密密麻麻的大片云朵，连绵不绝地向前方延伸。眼前近些的天空中漂浮着三层高低不同、形状各异的云朵，蔚蓝的天空作背景，有一种来到了平行世界的错觉。明宇扭头看向另一边的车窗外，东面的天空同样如此。

    快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到达了黄山北站，乘客们下车后组成流动的人群，沿着指示牌的方向走出车站。阳光炙烤着大地和群山，明宇站在出站的走廊上看着手机导航，预定的民宿旅馆离车站的距离只有几公里，前面的上车点走廊旁停着几十辆出租车。他走过去叫了一辆，把地图导航给司机看，让司机按着导航的路线前往目的地。

    五六分钟后，明宇下了出租车，这是一条未通车的宽阔柏油路。柏油路旁边是一个满是白墙灰瓦的徽派村庄，他看着导航，在村子的小路中向民宿旅馆走去。一边走一边环顾周围的民用住房，有两层楼、三层楼的，都是徽派建筑的马头墙样式，通过外墙的痕迹可以看出这些房子是现代人新建的。在村子里的小路上走了一百多米，来到了导航标记的目的地，是一幢三间宽，三层楼的民用住宅，同样是白墙灰瓦的徽派样式。

    他走进一楼的大厅中，看到一个中年女人，对她说自己是来住宿的，在网上预定的房间。旅馆的女主人看到明宇有些惊讶，问他怎么过来的，他说从高铁站搭出租车过来的。

    “怎么不打电话让我们去接，打车不是浪费钱吗？”旅馆女主人不解地说。

    听到女主人这么说，明宇有些疑惑，他问：“你们是免费去接吗？”

    “是的，你住在我家里，是有从高铁站免费接送这项服务的。”

    明宇呆住了几秒后说：“我不知道你们能免费接送。”

    民宿旅馆的男主人从厨房里走出来，把他老婆刚刚说的意思重新说了一遍：“你住我这里的房间，是有从车站接送你的服务的，下次你可不能浪费钱了。”

    明宇看到一个头发半白、身形瘦削的中年男人，他白头发的数量跟他脸上的年龄感不匹配。

    “我知道了，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再让你们到高铁站接我。”他说。

    “你订的是哪个房间？”女主人问。

    “三零一。”他回答。

    女主人坐下去查看电脑上的信息，说这房间的人还没走，需要明宇等一会。男主人让明宇把身份证拿出来，他接过明宇的身份证在识别机器上刷了一下，让明宇到西边一间的餐厅里坐着等一会。明宇把背包放在八仙桌上，坐在凳子上开始刷手机短视频，还没坐两分钟，男主人说那个房间现在是空着的，刚刚他老婆看错了。

    明宇拿着房卡和身份证问老板：“等会一点多我准备从高铁站做车去宏村，到时候你送我去车站。”

    “我这里有私家车拼车的，你想不想坐，比汽车站的票贵十块钱，你要去的话我帮你订个位置。”男主人对明宇说，明宇意识到老板是在给黑车拉客，从中赚人头费。

    “几点出发的，我还没吃中午饭，我先去房间吃了泡面再去。”明宇犹豫着说。

    “那估计来不及了，中午这班车过几分钟就发车了。”

    明宇感到无所谓，就说：“那等会我吃晚饭，你送我去高铁站旁边的汽车站吧。”

    旅馆男主人带着明宇来到三楼的房间，告诉明宇怎么开空调，喝热水就用热水壶烧开了再喝。男主人走后，明宇把背包放在大床上，拿出泡面，香蕉，和矿泉水。用热水器烧了开水泡方便面吃，吃完了泡面又吃了一根香蕉，抽了根烟。

    他在斜挎包里装进一瓶矿泉水，关上房间的门，走到一楼大厅，让老板开车送他到汽车站。来到汽车站的售票大厅，他询问工作人员如何买票时，工作人员对他说去黄山风景区需要提前一天在微信小程序中预约。这个指导他买票的小伙子是黄山本地人，他说自己今天去宏村，明天去爬黄山。小伙子皱着眉说，宏村有什么好去的，我就是本地人，就没去过宏村。明宇说来这里玩几天，总要找些景点逛逛。在汽车站工作人员的指导下，买好去宏村的车票，在微信小程序中提前一天预约到黄山风景区的行程。离发车时间还有几十分钟，他在候车大厅里坐着等发车，候车大厅里的人不多不少。黄山的景色与北方完全不同，洁白的大片云朵，澄澈纯净的天空，随处可见的矮山，每一眼望去都是美景。

    下午两点钟，大巴车载着乘客从汽车站出发，坐在车里面，大巴车拐了几次弯后大部分乘客都分辨不出方向了。到处都是矮山，每次转弯后看到的画面都很相似。

    经过一个小时的行程，大巴车停在宏村景区的停车场，刘明宇下了车，刚下车他感到阳光格外的刺眼，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没一会就像火烤一般发烫。他走到一个广告牌的阴凉处，点着一根烟，一边抽烟一边观察周围。阳光太强烈了，他想在太阳下待时间长了肯定受不了。景区的入口处有跟随导游的一群群游客，不同的旅游团人群带着不同颜色的帽子，他看到入口处有人摆摊卖遮阳帽，犹豫了一会，抽完烟后走过去买了一个。三十块钱一个的遮阳帽，他觉得只值十块钱，他没有独自旅游的经验，没有提前买好装备，被宰了一次。

    买好门票，带着遮阳帽进到宏村的景区内，看到里面绿树成荫，顿时觉得遮阳帽派不上用场了。一条古旧宽阔地石板路，路上面有阳光穿过树叶缝隙照射出的斑驳亮点。宏村的标志性画面映入眼帘，碧绿的湖水，年代久远的白墙灰瓦建筑，跟网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抬头看到翠绿葱郁的大山坐落在古村后面，有高山仰止之妙。

    明宇跟着人群的方向慢走着，湖边有许多不同年龄段的学生在画架前作画，画纸上画着眼前的湖和房子。悠闲惬意的感觉萦绕在心中，视野中看到不少妙龄女子，纷纷对他投以笑意。站在湖边望着徽派建筑的房子看了一会，确实很美妙，他在心里想。继续向前走去，来到村子的巷子里，每一条巷子里都是人来人往。各种地方特色的小吃店、茶馆、餐馆分布在一家家房子的屋檐下。他走进一个人不多的巷子中，从一个坐在巷子里卖酸梅汤的女人那里买了一袋酸梅汤，尝个新鲜。走到一个旅客更多的巷子里时，两边的房子像过元宵节一样，张灯结彩地挂着各种装饰品。不少房子的墙面能看到有墙皮脱落留下的痕迹，展示着宏村徽派建筑群的古老身份。旁边有导游用扩音器说，接下来去参观宏村最富裕人家的房子，明宇听到后觉得自己可以跟着去看看。他跟在旅游团身后几米远，拐进一个小巷子，巷子里有石头砌成的下水道，下水道里流淌着清澈的水。导游说，巷子里的流水是宏村独有的，黄山的其他古村落没有。

    明宇蹲下身子，把手伸进水里面，感受着流水的清凉，见识到古人美妙的智慧，在心中发出感叹。每个巷子里都有商店，他走着观察着，没有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走到月湖旁对着湖水和汪氏祠堂的房子拍了几张照片。古村西头的千年大树下坐满了休息的游客，他在旁边的石板上坐下歇了一会，拿出自拍杆给自己拍照留念。随后跟着人群的方向，在村子前的湖边小路上从西头走到东头。折回到石板路的林荫道上，他坐在路旁边草地上的石凳上抽了一根烟，眼睛不自觉注意到一个穿着银色吊带连衣裙的美女在不远处拍照。美女身旁有一个矮胖且丑陋的男人举着照相机示意她变换姿态，美女看到他注视着自己，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有钱才能潇洒快乐，美女相伴。

    回到景区的停车场时，已经过了下午六点，回停车场的路上听到有人说过了下午六点，就没有景区的班车了。他在停车场观望一圈，想着自己又大意了，这时一个开黑车的中年男人到他面前问他要不要坐车去HS市区。明宇说不坐，往公共厕所走去，上完厕所后，那个中年男人又来问他要不要坐车，并强调说现在已经没有班车了。明宇问他多少钱，黑车司机说四十，就同意搭他的车。司机领他来到车上，又在外面叫喊了几句，没看到有想坐车的人，就只拉着明宇一个人出发了。

    坐在副驾驶的视野比在大巴车上的视野大了许多，明宇想虽然黑车比班车贵了十块钱，回去的路上能一直看到山景也不算亏。司机说只能载他到市区，司机的家在市区，去高铁站那边太远了。明宇想去市区也行，自己正好逛一逛黎阳老街，然后自己再打车回旅馆。回HS市区的路途中看到路边许多民房的门口挂着卖茶叶的广告牌，司机说这边盛产黄山毛峰和祁门红茶，中间还停下来在司机卖茶叶的朋友家待了一会。茶叶店老板和司机劝说明宇买点茶叶回去，明宇说自己是北方人，很少喝茶，没有喝茶的习惯，坚决不买。

    到达市区时天已经黑了，司机把明宇送到黎阳老街附近。明宇看着手机导航走到了黎阳老街，在里面走了一圈，买了一袋小烧饼吃，由于天很黑，看不清老街房子的特点，也没有看到特别想买的东西，走到老街的出入口搭乘网约车回旅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