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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溯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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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山离开杜兴一大段距离后,就转身向北,在山脚溪边找到了楼星雨的马车。

    此时楼星雨已经给马喂了草,正好把马系好。张山便从车厢后门进去,在亓元身边坐了下来。

    车厢很宽敞,车顶四角吊着四盏琉璃灯,两侧有存放衣物的木架、箱子。这里面除了有衣服鞋帽、化妆用品、书籍笔纸之外,还有一些牙雕玉器、珊瑚宝石,而且还有一张古琴。

    车厢里还弥散着淡淡的沉香香气。

    亓元一家已经换上了新衣服。亓元穿楼星雨的衣服倒还算合身,但是也偏短,小齐穿上后则显得宽长。而颛顼芙蓉穿上庄绣的衣裳后,却变成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美丽妇人,她虽然没有庄绣那么妩媚妖娆,但却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当她看到张山在看她,便对着他轻轻一笑,眼神清澈温柔。

    张山脸一红,马上看向别处。颛顼芙蓉已经不是那个“张阿婆”了。

    “怎么样?交代好了吧?”亓元问道。

    “交代好了,他说天亮后就带小月去洛阳。”

    亓元听了,点了点头。

    此时楼星雨也系好了马,坐到了车厢前。马车前面是一条小路,左边是一条大道,他问道:“我们是走小路还是走大路?”

    突然间他发现已经不会有人来回答他的问题了,于是顿了一下,便说道:“走大路吧!”然后掉转马头,驾驶马车上了大路。

    这时亓元盯着张山,又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这水池是怎么回事?”

    “这水池是我师父带我来的。”张山说,“我来到黄店村那时正好发热病,师父当天晚上就带我到山洞,让我泡到水池里,我的热病就逐渐退了。”

    亓元点了点头。那天他也还记得,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孩,步履蹒跚、歪歪斜斜地走在村口的大道上,然后就倒在地上。他、秦老头和其他几个村民过去看,开始以为又是一个饿死的饥民,但发现那个小孩还活着,只不过面色赤红、全身烫热、不省人事。后来“陈安”便把他抱到山上张道长那里让他医治。虽然一开始这小孩还是会反复发病,但似乎长大后就痊愈了。

    原来治好小孩的居然是那口水池。

    “想不到那么多年,张道长一个字也没有提过这口水池的事。”亓元说,他看看张山,“你师父有没有跟你说这水池是怎么来的吗?”

    “没有,”张山说,“他说他来黄店时这水池就有了。他只跟我说这水池只能治我的病,其他人用不得。他叫我不能跟任何人说水池的事!当时村里的牛大叔得了热病死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带他到水池来医治,但他说水池没办法治好他。”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车厢顶,似乎又想到什么,“现在想起来,好像是我自己来找我师父的。在没有来黄店村之前,我自己总觉得要往这个方向来,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你知道那里有个能够治好你的病的奇怪的水池?”亓元问道。

    “我也不知道。”张山说,“我也问过师父,为什么他知道这水池能够治好我的病。他说他是受人所托,等我来找他治病。他说他看到我后马上就知道我是他要等的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在村子里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我,他还怕他老死之前我还没来。”说到这里,他的眼睛有些湿润,“在他仙逝之前,我问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他说他是为了报恩,因为我的先人曾经救了他全家的性命。”

    亓元听了,点了点头,说:“看来这水池是你先人留下的。但你的先人居然会知道几十年后,你会来黄店村找张道长治病!我们两人虽然也经历过很多奇事,但这样的事还真的没有听说过。若不是我们亲眼看你长大,真的无法相信你所说的话!”他和颛顼芙蓉对看了一眼,又问张山:“这么说水池里面那些衣服是谁的,你也不知道了?”

    张山摇了摇头。

    “张道长也没说过这个?”

    张山点了点头。

    “那个池底的西呢?这又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张山说着,从身怀掏出那个蛇形镖,看了看。他想去把两块铁片掰开,但居然掰不动。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大家现在清楚,是这个东西的其中一半在池底产生了巨大的寒气,让池水保持半冰冻的状态,当这个东西的两半合在一起时,寒气消失,池水也渗透入泥土里流走了。

    “给我看看。”亓元看着张山的蛇形镖说。

    张山把那镖递给他。

    亓元接过来,看了看,试了试,但也是无法把两块铁片分开。他又递给颛顼芙蓉看。颛顼芙蓉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脸色有些变。她把蛇形镖还给张山,“这东西如果落在恶人手里,就会是一个可怕的凶器!”她说,又看看亓元,“这恐怕就是阴阳镖!”

    “阴阳镖?”张山和小齐异口同声地说道。

    “是的,据说有几件古代流传下来、很可怕的武器,这是其一!”颛顼芙蓉说,“我是听一个武林奇人说的,他叫李白衣。这个人近几十年都没有消息,恐怕你们也不认识的。”

    “我娘亲知道很多人,”此时楼星雨在车厢外说,“但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个人。”

    “对!此人在江湖上也很少人知道。知道有他这个人的人,基本也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他神出鬼没,经常易容为各种各样的人,没有人能够找到他。因为机缘巧合,正好给我非常幸运地遇到了,只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传说中的、江湖人称‘无人知晓’的李白衣。”

    “连我娘都不知道,真的是‘无人知晓’。”

    “是啊。不过他还有一个外号,叫‘无不知晓’。”

    “无不知晓?”

    “对。因为他这个人见识渊博,什么都知道,而且还会各种各样的武功!我的易容术就是他所教的。他还知道天下各种各样的奇门兵器。他说在古代,有能工巧匠将天下掉下的陨石锻炼成铁,打造成武器,流传下来的有几样。他给我看了一本图册,上面就有这镖!这镖叫‘阴阳镖’,由两块神铁合成,一块叫阴铁,一块叫阳铁。据说阴铁能够见水化冰,而阳铁能够见木化火。”

    “那池底那一块就是阴铁了?”

    “应该是。不过奇怪的是,好像这阳铁不像传说中的火烫。”

    “会不会这块不是阳铁?”

    “但李白衣说阴阳两块神铁相近时,会互相吸引,其作用会互相中和,然后这镖就变成一件平常普通的物品。”

    “那么另一块是阳铁没错了。”

    “是的。”颛顼芙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李白衣还说,这些东西虽然说是神器,但其实也是魔器,用的时间久了,有的会摄人心魄、释放心魔!这些东西不要碰到最好,最好是在人世间永远消失不知下落。”她又补充了一句,“楼公子你的剑也是!”

    车厢外没有回答。等了一下,楼星雨才说:“李白衣的图册也有这把剑吗?”

    “没有,只有名字没有图样,”颛顼芙蓉说,“它的名字叫‘饮血剑’。据说这把剑如果遇到它想杀的人,它就会鸣叫!如果它刺入那人的身体之内,可以把那个人的血吸干!”

    “这……也太可怕了……”张山说。

    “是的,”颛顼芙蓉说,“所以才说它是魔器!这把剑之前没有人见过它的真身,所以图册上没有它的图样。但李白衣说,如果我遇到这把剑,我就会知道了。”她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那天你到村了里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感受到这把剑的邪气!”

    车厢外又静了下来,大家一时都没有说话,只有车轮辘辘和马蹄嘚嘚的声音。

    过一会儿,楼星雨的声音才从车厢外传来。

    “其实我也很怕这把剑,”他说,“这把剑是我外祖父的。本来他把剑藏在一个外人寻不到的地方,但还是给我娘亲找到了,又把它给我了。这次回洛阳,我也是想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不让它再现人世。”

    “这样最好!”亓元说,“这些东西毕竟都是在害人害己。”

    “想到这些东西会这么可怕。”张山此时说,他看了看手里的阴阳镖,“我也得找个地方把这个镖藏起来,不让它再现人间。”他又看到小齐也在盯着这镖看,眼睛里闪烁着恐惧的目光,就把镖收回怀里。

    “这镖是张道长留给你的?”亓元问道。

    “不是,”张山说。

    “那你怎么知道有这个镖?”

    “在山洞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在书里看过几幅图画,画的是从神像手中盘子里,拿出其中一块铁片,去吸水池里的铁片。我发现图画里的神像跟观里的祖像是一样的!所以……也好像我也曾经做梦梦见过这个事……我记不清楚了。”

    “是什么书?”亓元又问。

    “我小时候看过的书,上面有很多图画,有的地方也有一些文字。”张山说道,此时他目光一闪,突然想起自己看过一幅图,上面就是画着玉面人,人像旁边写着“二哥”两个字!

    此人是亓元一家的对头!他想到这里,感到有些线索似乎开始清晰起来,于是他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