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赫赫那苏
白马昏过去之前，见到黑虎被从后面砍了一刀。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那座山一样高的野猪已经倒在了地上，那个涂着黑白图腾的奇怪骑手也面朝下趴在野猪面前。
黑虎就在离那野猪不远的地方，浑身是血，就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像是很累，在休息似的。
奇异的是，他手里正捧着之前白马见过的那个女邪魔的头，而那女邪魔的躯干则离他不远，又有一只握着长镰刀的手臂还挂在那把镰刀上，手臂上也流着血。
除了黑虎以外，还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
这两个人倒是衣冠楚楚的。
男的全身雪白，上身是个皮毛制成的坎肩，下半身穿着皮质的裤子，也是雪白的。他个子奇高，找遍整个金花城都不会有这么高的人，甚至金花城里最高最壮的马用两个后蹄站起来也不会有他那么高。
女的穿的像个女公子似的，全身通红的，她身上还有白色的布条，分别是在她的小臂上，腰间和胸前。
他们两个都各带了一柄斧子和一支手杖。男的那柄斧子斧面很大，几乎是个半圆，看起来很沉，他的手杖插在地上，笔直笔直的，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只是在一段有一个金色的箍；女的那柄斧子则很是秀气，斧面很小，上面篆刻着花纹，她的手杖不长不短，有点像一支伞的伞柄似的，手持的部分还是弯的。
两个人在野猪附近转来转去，像是在翻找着什么东西似的。
白马感觉自己身上的力量稍微恢复了一些，便手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紧跑了几步，跑到黑虎身边。他先是看了看黑虎，只见黑虎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但还没有完全断气，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他又转脸看向黑虎手里那颗邪魔的头，那邪魔倒是很精神，两只眼睛附近虽然全是血迹，但是还能眨巴眨巴的，她的嘴角泛着血泡，因为不能动，所以用眼睛斜瞟着白马。这邪魔平时嘴里的一支长舌头似乎是被她自己咬断了，只能发出一些含糊的话语：
“小孩儿……把吾的……下半亨……拖古来……还有那只吼臂……”
白马大哭着喊道：“是谁把你们弄成这样的？是谁？”
那邪魔看着他，一脸疲倦的样子，还是用半只舌头一边喷血一边说：“你能不能……先听吾的，把吾的下半亨……”
白马根本没听她说什么，他脑子里想，一定是那两个人干的。
他看到黑虎的斧子就在旁边，就一把抄起黑虎的斧子来。
黑虎的斧子只剩了半个，另一半已经不知所踪了。他抓着这半只斧子，用尽全身力量往那两个人的方向冲过去。
邪魔想叫住他，但是根本没奈何，只得叹了一口气。
白马先是冲到那个大个儿男人的身前，跑到他身边，才发现自己只有他腰那么高。他大喊一声，便把斧子朝着那个男人的腰部砍过去。
那个男人本来没有注意到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他一转头，见一柄残斧朝他腰处挥过来，就往后一闪，斧子贴着他身子过去了。
白马又一挥，刚把斧子往后一引，只听见那高个儿男人说了一句：“还来？”便觉得肩膀被那男人抬起脚来，重重地踢了一脚，随即往斜后方一仰，应声倒地，又滚出去好远。
等他爬起来再想追上那俩人，只见两个人已经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他又追了上去，那男人烦了，一把抓住他的肩头，手上一运力，把他像打水漂用的片片石头一样丢了出去。
白马一瞬间腾空飞了起来，随即脸朝下，重重地摔在了邪魔那还在抽动的下半身身旁，又一次昏了过去。
“小孩儿……小孩儿！”
等到白马苏醒过来，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他感觉似乎是有人一直在叫他，仔细听，发现是黑虎那邪魔的声音。
等白马感到手脚能使唤了，马上又冲到了黑虎身边。但是为时已晚，黑虎的头已经歪向了一边，不见有进出的气儿了。
黑虎是真的死了。
邪魔是不会死的，她的头还在黑虎的手里捧着，血已经不怎么流了，她的舌头似乎自己长好了，说话也流利了一些。
“小孩儿，去把我的身子给我找回来。让你见你师父最后一面。赶快。”
邪魔刚才一直在叫他，这会儿更加显得疲劳了，她用眼睛望着白马，不停地给他使眼色。
白马念念不舍地离开黑虎的尸体身边，走过去把邪魔柔软的身体扛了起来。他之前从来没和这邪魔接触过，竟没想到她的身体如此轻盈，他一只肩膀扛着邪魔，一只手提着那支长镰刀，镰刀上的手臂还紧紧地抓在上面。
白马把邪魔的头和身体贴着放在了一起。
邪魔的脖颈处本来是撕裂状，看着和人类没什么不同，刚接上去的时候，那些骨头和血管还接合地不是很好，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但是血很快就干了，邪魔脖子上的伤痕慢慢开始愈合，那些碎肉自动地长合到了一起。邪魔躯干上剩下的那只手支起来，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痕。
突然，那手往脖子还没愈合的地方一插，在里面又翻腾了好半天，接着用两只洁白纤细的手指夹着一片断掉的铁片，扯了出来。
邪魔坐了起来，又把那只断了的手臂拿起来，接回到肩膀上。
她的虎皮衣裙已经破烂了，见白马在盯着她看，便诡异地露出一个微笑，说道：“咦？你想看？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说着便把手往胸口处探进去。
“别开玩笑啊。”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黑虎的声音。
白马听见黑虎的声音，连忙惊喜地朝着黑虎的尸体方向看去。可是他的尸身却一动不动。
“你要见你师父，现在赶紧打开灵幻界，还来得及。”邪魔发出“切”的一声，站了起来。
白马赶紧打开灵幻界，只见黑虎正站在他的面前。
“徒儿，我死了。”
白马一见黑虎便恸哭起来，说：“师父，是谁害了你？”
黑虎没有回答，他朝着白马伸开了双臂。白马和他拥抱在一起，黑虎说：“我的时候到了，这是天命。”
白马抽泣着没有回答，黑虎接着说：“我们之前在金花城里拿到的那个金蟾，很重要，但是被人捡走了。刚才那两个人是谁，你要帮我查清楚，那个东西不能落进坏人的手里，你听清楚了吗？”
白马点了点头，说：“师父，之后我该怎么办？”
黑虎说：“赫赫那苏的白鹿老太太，让她给你讲吧。”
白马抬起流满泪的脸，看着黑虎。
黑虎的样子正在发生变化，他正逐渐变得年轻起来。
他的白头发在变黑，他脸上的皱纹在一点点减弱。
那个邪魔的两条腿像个蛇一样缠在黑虎的腰间，她伏在他的肩膀上，轻飘飘的，像没有任何重量似的。她的舌头贪婪地在黑虎的脖颈上游走。
黑虎用一只手推开邪魔的脸说：“你先停一会儿。”
他接着对白马说：“这儿已经不安全了，估计还会再有人来，你要赶快离开这里，去赫赫那苏。”
白马还要争辩：“可是……”
黑虎的脸变得越来越年轻，他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不耐烦：“可是什么呀，你赶快走吧。任务就交给你了！”
终于，他用那根白桦木的马头杖断开灵幻界，把白马击回了现实之中。
旷野之上，只剩下一个少年、一个老人的尸体，和一个山一样大的野猪。
白马从白石海子来到了金花城，在金花城呆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准备往赫赫那苏去了。
他虽然知道赫赫那苏在哪儿，可是他从没见过白鹿萨满。据黑虎以前说，他们曾经是是老朋友了，只是很多年没见了。这些年他们又没有来往，白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走了一整天，终于来到了赫赫那苏。
赫赫那苏是个小村子，位于一片以六名勇士为名的巍峨山峰下面。
正当白马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发现这个村里似乎每一个人都在腰间插着一把小斧子。
“老丈……你们这儿……有萨满吗？”
那被他拉住的老人家被问得一脸疑惑，接着他便一笑道：“你是要找白鹿婆婆？”
白马很是吃惊，在金花城里，萨满可是一个不能被提及的字眼。
那个老人家见他一脸惊慌的样子，便笑着说道：“少年人，这里可不是金花城。”
白马以讪笑回应，而老人家用手指往村最深处的一座茅草屋的方向一指，说：“你要找的人在那里。”
白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一片鳞次栉比的茅草屋的深处，有一座最大茅草屋，门口放置着一个大火盆，看起来是石头制成的。火盆中点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门口放置着巨大的门帘，上面用白色的石灰书写着萨满的语言。
“这是萨满的村子，白鹿婆婆可是这个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人。”
那老者两只手撑在一只磨得光滑的手杖上，笑容极为诚恳。
“你一定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让我帮你拿着你的行李。”
这时从老者身边又出现一个年轻人，一脸微笑地看着白马，他身材魁梧，腰上也是别着一把斧子。他伸出一只手来，不容分说地把白马的行李提了过去。
白马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很不适应，他刚想拦住那个年轻人，但那个年轻人快跑几步，就不见了。
他慢慢地往那个深处的茅草屋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两边的茅草屋。
这些茅草屋布置得很整齐，门口像是刚刚打扫过的；时间是正晌午，可是没有一家在煮饭。
他看到有一个铁匠的火炉，火炉里的火快要灭了，可是没有人管；羊圈里没有羊，但是旁边堆得整整齐齐的有牧草；有一些人家的门口看起来是养了狗的，可是见不到狗。所有那些村子里的人都在看着他，朝着他微笑，但是不说话，也不继续做他们的事儿。
白马刚觉得有点不对，想转脸对那老人家说点儿什么，只见四周的人已经围了上来。这些人长得各式各样，有男女老少似的，但是白马细看之下，才发现他们虽是如此，但面庞实是一个。那是个男人式的面庞，两只眼睛有一只是耷拉着的，鼻翼很宽，脸上画着一个诡异的螺旋符号。这脸长在那些小孩子、女人的头上，就显得更加怪异了。
那些人纷纷从腰间掏出一柄斧子来，那斧子通体是铁铸的，斧刃很长且薄，整体看起来不算重的样子。
白马知道自己中埋伏了，而且对方应该也是一个萨满，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他师父以外的其他萨满。
好在他的斧子和手杖并没有被刚才那个年轻人拿走，他把自己那柄平平无奇的木柄斧子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拿着白桦木做的手杖，嘴里开始念动咒语，灵幻界慢慢打开，力量的感觉从地面上涌起。
借由灵幻界的打开，他才意识到，这村子笼罩在一个巨大的、像蒸笼一样的以灵力构成的捕鸟器之中，刚刚他进来的地方，也就是村口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开口，而他，就是那个误入捕鸟器的鸟儿。
“上！”
人群深处突然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白马来不及找到那声音的来处，只见那些人一股脑地挥舞着斧子冲了上来。
他连忙挥舞起手杖和斧子来防御，只是对方人太多，他很快就感觉到那些斧子划破了他以兽皮织成的衣服外套，在他的胳膊上、背上，一些他看不到的地方留下了一些口子。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本能地，他像个疯子一样挥舞着手里的东西。
突然，他闻到一阵子花香。
那种花香好像是……栀子花的味道似的。
那些围着他的人，身上莫名其妙地长出一些枝叶来，接着这些枝叶又长出许多白色的栀子花骨朵来。
随着那些白色的栀子花骨朵越长越大，终于，在砰的一声下，这些花朵纷纷爆开了。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那座山一样高的野猪已经倒在了地上，那个涂着黑白图腾的奇怪骑手也面朝下趴在野猪面前。
黑虎就在离那野猪不远的地方，浑身是血，就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像是很累，在休息似的。
奇异的是，他手里正捧着之前白马见过的那个女邪魔的头，而那女邪魔的躯干则离他不远，又有一只握着长镰刀的手臂还挂在那把镰刀上，手臂上也流着血。
除了黑虎以外，还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
这两个人倒是衣冠楚楚的。
男的全身雪白，上身是个皮毛制成的坎肩，下半身穿着皮质的裤子，也是雪白的。他个子奇高，找遍整个金花城都不会有这么高的人，甚至金花城里最高最壮的马用两个后蹄站起来也不会有他那么高。
女的穿的像个女公子似的，全身通红的，她身上还有白色的布条，分别是在她的小臂上，腰间和胸前。
他们两个都各带了一柄斧子和一支手杖。男的那柄斧子斧面很大，几乎是个半圆，看起来很沉，他的手杖插在地上，笔直笔直的，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只是在一段有一个金色的箍；女的那柄斧子则很是秀气，斧面很小，上面篆刻着花纹，她的手杖不长不短，有点像一支伞的伞柄似的，手持的部分还是弯的。
两个人在野猪附近转来转去，像是在翻找着什么东西似的。
白马感觉自己身上的力量稍微恢复了一些，便手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紧跑了几步，跑到黑虎身边。他先是看了看黑虎，只见黑虎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但还没有完全断气，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他又转脸看向黑虎手里那颗邪魔的头，那邪魔倒是很精神，两只眼睛附近虽然全是血迹，但是还能眨巴眨巴的，她的嘴角泛着血泡，因为不能动，所以用眼睛斜瞟着白马。这邪魔平时嘴里的一支长舌头似乎是被她自己咬断了，只能发出一些含糊的话语：
“小孩儿……把吾的……下半亨……拖古来……还有那只吼臂……”
白马大哭着喊道：“是谁把你们弄成这样的？是谁？”
那邪魔看着他，一脸疲倦的样子，还是用半只舌头一边喷血一边说：“你能不能……先听吾的，把吾的下半亨……”
白马根本没听她说什么，他脑子里想，一定是那两个人干的。
他看到黑虎的斧子就在旁边，就一把抄起黑虎的斧子来。
黑虎的斧子只剩了半个，另一半已经不知所踪了。他抓着这半只斧子，用尽全身力量往那两个人的方向冲过去。
邪魔想叫住他，但是根本没奈何，只得叹了一口气。
白马先是冲到那个大个儿男人的身前，跑到他身边，才发现自己只有他腰那么高。他大喊一声，便把斧子朝着那个男人的腰部砍过去。
那个男人本来没有注意到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他一转头，见一柄残斧朝他腰处挥过来，就往后一闪，斧子贴着他身子过去了。
白马又一挥，刚把斧子往后一引，只听见那高个儿男人说了一句：“还来？”便觉得肩膀被那男人抬起脚来，重重地踢了一脚，随即往斜后方一仰，应声倒地，又滚出去好远。
等他爬起来再想追上那俩人，只见两个人已经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他又追了上去，那男人烦了，一把抓住他的肩头，手上一运力，把他像打水漂用的片片石头一样丢了出去。
白马一瞬间腾空飞了起来，随即脸朝下，重重地摔在了邪魔那还在抽动的下半身身旁，又一次昏了过去。
“小孩儿……小孩儿！”
等到白马苏醒过来，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他感觉似乎是有人一直在叫他，仔细听，发现是黑虎那邪魔的声音。
等白马感到手脚能使唤了，马上又冲到了黑虎身边。但是为时已晚，黑虎的头已经歪向了一边，不见有进出的气儿了。
黑虎是真的死了。
邪魔是不会死的，她的头还在黑虎的手里捧着，血已经不怎么流了，她的舌头似乎自己长好了，说话也流利了一些。
“小孩儿，去把我的身子给我找回来。让你见你师父最后一面。赶快。”
邪魔刚才一直在叫他，这会儿更加显得疲劳了，她用眼睛望着白马，不停地给他使眼色。
白马念念不舍地离开黑虎的尸体身边，走过去把邪魔柔软的身体扛了起来。他之前从来没和这邪魔接触过，竟没想到她的身体如此轻盈，他一只肩膀扛着邪魔，一只手提着那支长镰刀，镰刀上的手臂还紧紧地抓在上面。
白马把邪魔的头和身体贴着放在了一起。
邪魔的脖颈处本来是撕裂状，看着和人类没什么不同，刚接上去的时候，那些骨头和血管还接合地不是很好，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但是血很快就干了，邪魔脖子上的伤痕慢慢开始愈合，那些碎肉自动地长合到了一起。邪魔躯干上剩下的那只手支起来，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痕。
突然，那手往脖子还没愈合的地方一插，在里面又翻腾了好半天，接着用两只洁白纤细的手指夹着一片断掉的铁片，扯了出来。
邪魔坐了起来，又把那只断了的手臂拿起来，接回到肩膀上。
她的虎皮衣裙已经破烂了，见白马在盯着她看，便诡异地露出一个微笑，说道：“咦？你想看？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说着便把手往胸口处探进去。
“别开玩笑啊。”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黑虎的声音。
白马听见黑虎的声音，连忙惊喜地朝着黑虎的尸体方向看去。可是他的尸身却一动不动。
“你要见你师父，现在赶紧打开灵幻界，还来得及。”邪魔发出“切”的一声，站了起来。
白马赶紧打开灵幻界，只见黑虎正站在他的面前。
“徒儿，我死了。”
白马一见黑虎便恸哭起来，说：“师父，是谁害了你？”
黑虎没有回答，他朝着白马伸开了双臂。白马和他拥抱在一起，黑虎说：“我的时候到了，这是天命。”
白马抽泣着没有回答，黑虎接着说：“我们之前在金花城里拿到的那个金蟾，很重要，但是被人捡走了。刚才那两个人是谁，你要帮我查清楚，那个东西不能落进坏人的手里，你听清楚了吗？”
白马点了点头，说：“师父，之后我该怎么办？”
黑虎说：“赫赫那苏的白鹿老太太，让她给你讲吧。”
白马抬起流满泪的脸，看着黑虎。
黑虎的样子正在发生变化，他正逐渐变得年轻起来。
他的白头发在变黑，他脸上的皱纹在一点点减弱。
那个邪魔的两条腿像个蛇一样缠在黑虎的腰间，她伏在他的肩膀上，轻飘飘的，像没有任何重量似的。她的舌头贪婪地在黑虎的脖颈上游走。
黑虎用一只手推开邪魔的脸说：“你先停一会儿。”
他接着对白马说：“这儿已经不安全了，估计还会再有人来，你要赶快离开这里，去赫赫那苏。”
白马还要争辩：“可是……”
黑虎的脸变得越来越年轻，他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不耐烦：“可是什么呀，你赶快走吧。任务就交给你了！”
终于，他用那根白桦木的马头杖断开灵幻界，把白马击回了现实之中。
旷野之上，只剩下一个少年、一个老人的尸体，和一个山一样大的野猪。
白马从白石海子来到了金花城，在金花城呆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准备往赫赫那苏去了。
他虽然知道赫赫那苏在哪儿，可是他从没见过白鹿萨满。据黑虎以前说，他们曾经是是老朋友了，只是很多年没见了。这些年他们又没有来往，白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走了一整天，终于来到了赫赫那苏。
赫赫那苏是个小村子，位于一片以六名勇士为名的巍峨山峰下面。
正当白马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发现这个村里似乎每一个人都在腰间插着一把小斧子。
“老丈……你们这儿……有萨满吗？”
那被他拉住的老人家被问得一脸疑惑，接着他便一笑道：“你是要找白鹿婆婆？”
白马很是吃惊，在金花城里，萨满可是一个不能被提及的字眼。
那个老人家见他一脸惊慌的样子，便笑着说道：“少年人，这里可不是金花城。”
白马以讪笑回应，而老人家用手指往村最深处的一座茅草屋的方向一指，说：“你要找的人在那里。”
白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一片鳞次栉比的茅草屋的深处，有一座最大茅草屋，门口放置着一个大火盆，看起来是石头制成的。火盆中点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门口放置着巨大的门帘，上面用白色的石灰书写着萨满的语言。
“这是萨满的村子，白鹿婆婆可是这个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人。”
那老者两只手撑在一只磨得光滑的手杖上，笑容极为诚恳。
“你一定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让我帮你拿着你的行李。”
这时从老者身边又出现一个年轻人，一脸微笑地看着白马，他身材魁梧，腰上也是别着一把斧子。他伸出一只手来，不容分说地把白马的行李提了过去。
白马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很不适应，他刚想拦住那个年轻人，但那个年轻人快跑几步，就不见了。
他慢慢地往那个深处的茅草屋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两边的茅草屋。
这些茅草屋布置得很整齐，门口像是刚刚打扫过的；时间是正晌午，可是没有一家在煮饭。
他看到有一个铁匠的火炉，火炉里的火快要灭了，可是没有人管；羊圈里没有羊，但是旁边堆得整整齐齐的有牧草；有一些人家的门口看起来是养了狗的，可是见不到狗。所有那些村子里的人都在看着他，朝着他微笑，但是不说话，也不继续做他们的事儿。
白马刚觉得有点不对，想转脸对那老人家说点儿什么，只见四周的人已经围了上来。这些人长得各式各样，有男女老少似的，但是白马细看之下，才发现他们虽是如此，但面庞实是一个。那是个男人式的面庞，两只眼睛有一只是耷拉着的，鼻翼很宽，脸上画着一个诡异的螺旋符号。这脸长在那些小孩子、女人的头上，就显得更加怪异了。
那些人纷纷从腰间掏出一柄斧子来，那斧子通体是铁铸的，斧刃很长且薄，整体看起来不算重的样子。
白马知道自己中埋伏了，而且对方应该也是一个萨满，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他师父以外的其他萨满。
好在他的斧子和手杖并没有被刚才那个年轻人拿走，他把自己那柄平平无奇的木柄斧子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拿着白桦木做的手杖，嘴里开始念动咒语，灵幻界慢慢打开，力量的感觉从地面上涌起。
借由灵幻界的打开，他才意识到，这村子笼罩在一个巨大的、像蒸笼一样的以灵力构成的捕鸟器之中，刚刚他进来的地方，也就是村口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开口，而他，就是那个误入捕鸟器的鸟儿。
“上！”
人群深处突然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白马来不及找到那声音的来处，只见那些人一股脑地挥舞着斧子冲了上来。
他连忙挥舞起手杖和斧子来防御，只是对方人太多，他很快就感觉到那些斧子划破了他以兽皮织成的衣服外套，在他的胳膊上、背上，一些他看不到的地方留下了一些口子。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本能地，他像个疯子一样挥舞着手里的东西。
突然，他闻到一阵子花香。
那种花香好像是……栀子花的味道似的。
那些围着他的人，身上莫名其妙地长出一些枝叶来，接着这些枝叶又长出许多白色的栀子花骨朵来。
随着那些白色的栀子花骨朵越长越大，终于，在砰的一声下，这些花朵纷纷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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