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间少年 第二回蛤蜍子
“噗！”烛光跳动，摇晃这洞中的光影，那石上盘坐许久的人影突然吐出一道血箭，随即面色也恢复了些正常。
这股残留的内息在体内作乱，哪怕黎笙自幼打熬身体，经脉与筋骨异于常人，伤势却也不太乐观，他双手些有浮肿，皮肤上面血块斑斑，让人不忍直视。
他偏头看了眼似乎熟睡的文书和低声梦呓的饼子，起身便要往外走，只是坐得太久，突然之间动作，一时难免有些头眼昏花，差点跌倒在地。
出了山洞，一路往下跌跌撞撞，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了文书冻倒的寒潭。
那扑面而来的寒意立马冻得他一激灵，昏沉的头脑也跟着灵醒了不少。黎笙哆嗦着身子，一步一步地朝那寒潭里走去，紊乱的内息使得他身体变得异常虚弱，腹下好似火烧，身子却又感到异常的冰冷。
月光透过浓郁的森林射进寒潭，潭面瞧似一汪墨玉。黎笙探出一脚来踩进潭水，就像踩在了一块寒冰上。他不做他想，身子一倾，整个人嘭的一声，秤砣似地掉进了潭里。
刚入寒潭，这冰火两重天的痛苦，却险些让人昏死过去，胸中憋着口气喘不上来，突然一阵剧烈反胃，干呕不止，似是那肠胃也要呕了出来；折腾了半晌，整个人才慢慢缓过气来，无力地背靠着潭边，任由身体下沉，水一点点地淹没到了胸口。
夜色加深，雾水也越来越重，它压在人脸上、发梢、树枝上，不过片刻便凝结成滴滴露珠流下。深林里走兽发出低嚎，夜號幽幽长啸，在这黑沉沉的森林里危险时刻都在蠢蠢欲动。
吧哒！
突厄的破水声打碎了这汪完整的潭面，黑乎乎有一团事物从这寒潭的岩壁上滑落，掉进了水里，打起来一捧水花。那圆鼓鼓的事物似是个活物，扒拉着四肢在水面挣扎，搅碎了原本平整的水面。
黎笙抖了个哆嗦，也不知过了多久，脸上被冰露露的水珠子一沾，才从沉睡中醒来，只是身体不自禁地打起了摆子，牙根打颤。
他睁眼便见一团不明物体往他这边游来，定睛一看，这扒拉打水，四处乱转的家伙事不就是蛤蜍子吗。
黎笙、文书与吴兵哥三儿为了抓它，费了老鼻子的劲儿，前后忙活了大半个月，撒网放钩，蹲点守兔，能想的辙儿都试了个遍，愣是没能抓着，有几次得手也是让其逃脱。这哈蜍子全身漆黑，仿佛是一只墨玉雕刻的物件，细小的眼睛红宝石似的，外形与普通的蟾蜍相近，只是身子更显臃肿，后面还拖着条与身体差不多长短的蝌蚪似的尾巴。寻常遇到危险时，能口吐一口寒气，只是这寒气虽冰，却也微弱，只能冻得人一激灵。有次便是饼子被喷了一脸，吓得他‘屁股尿流’才让这蛤蜍子侥幸逃脱。
黎笙将这货拎到了眼前，后者大嘴张开，开合间像是还要努力地喷吐着什么，只是它腹中肿胀如球，似是被异物给硬生生地撑大，忙活了半晌也没能吐出一口寒气来。他摸出原用来绑蟹的细绳，捆住蛤蜍子的四肢；这黑蛤蟆四爪如钩，可是让三人吃足了暗亏。
此刻他内息已趋平稳，六腑虽然还有隐隐作痛，但经历了一番调息也好了不少，臂上的血痂大都也已淡去，便拔身出了水潭，慢步走往山上。
山洞内，灯盏火油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少，空间也跟着变得昏沉，黎笙从杂物袋里拿出来一块灰白色的蜡块，塞了进去；蜡块受热融成了灯油，洞里也随之变得亮堂。
暖黄的烛光打在文书和吴兵沉睡的脸上。朦朦胧胧间饼子似乎察觉到了洞里的变化，微微睁开眼，发现一人在身前走动，眯了会儿才发现是黎笙，嘟囔了一声，便拉起棉被盖住头，缩了进去。
刀子划破皮肤，有些粘稠的黑血便汩汩地从伤口里慢慢流出，水彩似地润红了温热的泉水。黎笙额前已经生满了细汗，随着臂上坏血的流出，感觉身体的虚弱也随其悄然流逝。
寸余的伤口，娃娃嘴似的，泡得有些泛白发肿，这坏血一流尽，便抹上了止血散，这药散见效非常快，冰冰凉凉的几乎即刻就止住了血。
转眼一看，蛤蜍子仍旧四仰八叉地躺在水中，只是这才小半会儿，它就没了适才那般扑腾的动静。这把黎笙吓了一跳，连忙捡起来一看，这黑蛤蟆在人手中跟滩烂泥似的，四肢软塌，半闭着眼睑，但还是可以看到口鼻间微有气泡鼓起，原来是昏了过去。这黑蛤蟆出奇地耐寒，倒是怕热得紧！
见此，黎笙便又只好把它扔回了泉水里，自己也摸上了青石，找个角落也躲进了被褥。
青山庄外，清流横陈，迤逦依山穿桥；日头渐薄，鸡犬相闻，可见人声喧嚣。此刻陌上的老农荷锄担蓑赶着一头老牛东归，身后缀着一众垂髫小童，嘴里唱着不知名的乡间小调。
“担山归，赶山归，青山庄外谷满堆…儿郎归，小妇归，身上兜着个小胖墩…”
“好..好..开山叔好厉害！！”
不知何时，有些破败的矮墙外，来了几个童子，众童趴在墙头，观一壮硕汉子举着大石锁，大声叫好！
壮汉虎背熊腰，身材健硕，弓起的双臂上爬着几条蜈蚣似的疤痕，让其看起来憨厚中带着些煞气。
大汉见众小儿叫好，更是练得起劲，百十斤重的石锁在他手中此刻仿若无物，掂撩耍抛花样百出。
一众顽童瞧得起劲，确是把吴老夫子让他们过来的‘正事’忘了个干净。
过了半晌，才有一女童尖声喊道：“开山叔，吴师吩咐：‘阿笙昨日与今日的课业需一并补齐了，三花节后交予夫子’。”
开山闻言放下了石锁，走进屋里拿出来一把饴糖，走至墙前分食给众顽童。那土墙还不到他的胸口，男童女童接着了糖，纷纷口似抹蜜般地道谢。
“小山灵，夫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女童舔了舔饴糖，蹙着细眉，想了会儿道：“嗯..好像没有了哩，开山叔，谢谢你的糖..”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她又道：“阿笙总是逃学，这样不好哩..夫子会生气..”
大汉哈哈笑了几声，摸摸小山灵的头：“叔说他，你和这些小子先回家..不然阿姆可得担心你了..”
“好哩..”小山灵点了点头，跳下土砖，随着一众顽童往东而去。
这股残留的内息在体内作乱，哪怕黎笙自幼打熬身体，经脉与筋骨异于常人，伤势却也不太乐观，他双手些有浮肿，皮肤上面血块斑斑，让人不忍直视。
他偏头看了眼似乎熟睡的文书和低声梦呓的饼子，起身便要往外走，只是坐得太久，突然之间动作，一时难免有些头眼昏花，差点跌倒在地。
出了山洞，一路往下跌跌撞撞，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了文书冻倒的寒潭。
那扑面而来的寒意立马冻得他一激灵，昏沉的头脑也跟着灵醒了不少。黎笙哆嗦着身子，一步一步地朝那寒潭里走去，紊乱的内息使得他身体变得异常虚弱，腹下好似火烧，身子却又感到异常的冰冷。
月光透过浓郁的森林射进寒潭，潭面瞧似一汪墨玉。黎笙探出一脚来踩进潭水，就像踩在了一块寒冰上。他不做他想，身子一倾，整个人嘭的一声，秤砣似地掉进了潭里。
刚入寒潭，这冰火两重天的痛苦，却险些让人昏死过去，胸中憋着口气喘不上来，突然一阵剧烈反胃，干呕不止，似是那肠胃也要呕了出来；折腾了半晌，整个人才慢慢缓过气来，无力地背靠着潭边，任由身体下沉，水一点点地淹没到了胸口。
夜色加深，雾水也越来越重，它压在人脸上、发梢、树枝上，不过片刻便凝结成滴滴露珠流下。深林里走兽发出低嚎，夜號幽幽长啸，在这黑沉沉的森林里危险时刻都在蠢蠢欲动。
吧哒！
突厄的破水声打碎了这汪完整的潭面，黑乎乎有一团事物从这寒潭的岩壁上滑落，掉进了水里，打起来一捧水花。那圆鼓鼓的事物似是个活物，扒拉着四肢在水面挣扎，搅碎了原本平整的水面。
黎笙抖了个哆嗦，也不知过了多久，脸上被冰露露的水珠子一沾，才从沉睡中醒来，只是身体不自禁地打起了摆子，牙根打颤。
他睁眼便见一团不明物体往他这边游来，定睛一看，这扒拉打水，四处乱转的家伙事不就是蛤蜍子吗。
黎笙、文书与吴兵哥三儿为了抓它，费了老鼻子的劲儿，前后忙活了大半个月，撒网放钩，蹲点守兔，能想的辙儿都试了个遍，愣是没能抓着，有几次得手也是让其逃脱。这哈蜍子全身漆黑，仿佛是一只墨玉雕刻的物件，细小的眼睛红宝石似的，外形与普通的蟾蜍相近，只是身子更显臃肿，后面还拖着条与身体差不多长短的蝌蚪似的尾巴。寻常遇到危险时，能口吐一口寒气，只是这寒气虽冰，却也微弱，只能冻得人一激灵。有次便是饼子被喷了一脸，吓得他‘屁股尿流’才让这蛤蜍子侥幸逃脱。
黎笙将这货拎到了眼前，后者大嘴张开，开合间像是还要努力地喷吐着什么，只是它腹中肿胀如球，似是被异物给硬生生地撑大，忙活了半晌也没能吐出一口寒气来。他摸出原用来绑蟹的细绳，捆住蛤蜍子的四肢；这黑蛤蟆四爪如钩，可是让三人吃足了暗亏。
此刻他内息已趋平稳，六腑虽然还有隐隐作痛，但经历了一番调息也好了不少，臂上的血痂大都也已淡去，便拔身出了水潭，慢步走往山上。
山洞内，灯盏火油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少，空间也跟着变得昏沉，黎笙从杂物袋里拿出来一块灰白色的蜡块，塞了进去；蜡块受热融成了灯油，洞里也随之变得亮堂。
暖黄的烛光打在文书和吴兵沉睡的脸上。朦朦胧胧间饼子似乎察觉到了洞里的变化，微微睁开眼，发现一人在身前走动，眯了会儿才发现是黎笙，嘟囔了一声，便拉起棉被盖住头，缩了进去。
刀子划破皮肤，有些粘稠的黑血便汩汩地从伤口里慢慢流出，水彩似地润红了温热的泉水。黎笙额前已经生满了细汗，随着臂上坏血的流出，感觉身体的虚弱也随其悄然流逝。
寸余的伤口，娃娃嘴似的，泡得有些泛白发肿，这坏血一流尽，便抹上了止血散，这药散见效非常快，冰冰凉凉的几乎即刻就止住了血。
转眼一看，蛤蜍子仍旧四仰八叉地躺在水中，只是这才小半会儿，它就没了适才那般扑腾的动静。这把黎笙吓了一跳，连忙捡起来一看，这黑蛤蟆在人手中跟滩烂泥似的，四肢软塌，半闭着眼睑，但还是可以看到口鼻间微有气泡鼓起，原来是昏了过去。这黑蛤蟆出奇地耐寒，倒是怕热得紧！
见此，黎笙便又只好把它扔回了泉水里，自己也摸上了青石，找个角落也躲进了被褥。
青山庄外，清流横陈，迤逦依山穿桥；日头渐薄，鸡犬相闻，可见人声喧嚣。此刻陌上的老农荷锄担蓑赶着一头老牛东归，身后缀着一众垂髫小童，嘴里唱着不知名的乡间小调。
“担山归，赶山归，青山庄外谷满堆…儿郎归，小妇归，身上兜着个小胖墩…”
“好..好..开山叔好厉害！！”
不知何时，有些破败的矮墙外，来了几个童子，众童趴在墙头，观一壮硕汉子举着大石锁，大声叫好！
壮汉虎背熊腰，身材健硕，弓起的双臂上爬着几条蜈蚣似的疤痕，让其看起来憨厚中带着些煞气。
大汉见众小儿叫好，更是练得起劲，百十斤重的石锁在他手中此刻仿若无物，掂撩耍抛花样百出。
一众顽童瞧得起劲，确是把吴老夫子让他们过来的‘正事’忘了个干净。
过了半晌，才有一女童尖声喊道：“开山叔，吴师吩咐：‘阿笙昨日与今日的课业需一并补齐了，三花节后交予夫子’。”
开山闻言放下了石锁，走进屋里拿出来一把饴糖，走至墙前分食给众顽童。那土墙还不到他的胸口，男童女童接着了糖，纷纷口似抹蜜般地道谢。
“小山灵，夫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女童舔了舔饴糖，蹙着细眉，想了会儿道：“嗯..好像没有了哩，开山叔，谢谢你的糖..”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她又道：“阿笙总是逃学，这样不好哩..夫子会生气..”
大汉哈哈笑了几声，摸摸小山灵的头：“叔说他，你和这些小子先回家..不然阿姆可得担心你了..”
“好哩..”小山灵点了点头，跳下土砖，随着一众顽童往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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