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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他处人间 第二十八回他处人间

    少年撕下一块裙布,把所有的蛇虫都捡到里面,然后在湖水里清洗了一番。接下来他又把这些虫蝎毒蛇放到火堆旁边烤干。

    去掉了水分的毒物被人塞进竹筒里开始研磨成浆,反复几次筛选,留下了两只竹筒。

    这时,黎笙走向火堆,从一队火灰下掏出来一个用泥包着的竹筒,打开筒口的筒塞,一阵扑鼻的草药香味从中溢出。他露出几分喜色,把还热乎的药浆倒进了两个半满的竹筒里,然后把筒口塞住,静置在火堆旁。

    一番忙活下来,日头已经西沉半没入水,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水平线上,天地之间夜色袭来。

    柴火在凉风里噼驳作响,不时有火星迸溅,橘红色的火焰能照亮附近的三丈方圆。水浪在有些冰冷的湖风裹挟下卷上岸来,拍打在礁石上敲击出风浪的声音。

    天上的星辰像是岸边的白沙一般密密麻麻,它们围绕在一轮圆月周围,月华洒落,霜漫山水湖林。

    火堆逐渐走向暗淡,湿重的寒气开始沾骨。天才微微亮,烟色里一道人影爬起身来,走向那还留有余热的篝火,他又添了些枯叶,架上几根干柴,捯饬了一会儿这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像是要赶巧一样,这火刚起,一道橙黄色的光芒便刺穿了山林,唤醒了已经沉睡一晚的山林。闻得第一声的鸟鸣,黎笙拍了拍屁敦儿上的沙子,手中被他啃食得干干净净的烤鱼也被随手丢到一旁,然后把埋在沙里的两只竹筒挖了出来。

    他就在这柴火旁边坐下,把竹筒打开,里面有大半筒黄不拉几的药汁,摇摇荡荡间还能看到某些不可描述的残渣。

    少年憋着一口气把筒里的药汁喝下,味道有些恶心,就像是吃了一口发霉的馊饭。不过这药汁味道不好,药效却见效显著。

    一股燥热就像是一堆火焰在腹中开始燃烧,而且越来越旺。亏空的气血在此时得到了极大的补充,虫蝎主以阴寒而草药石散主以阳炙,二者中和之后留下的是源源不绝的元气。

    黎笙现在就像是喝多了酒上了头一般,两脸红胀,浑身开始鼓噪起水雾,这是气血沸腾导致体内水分大量蒸发的缘故。

    八段体有规律有节奏地在身体里运行,帮助每一个细胞,每一丝肌肉,每一颗器官吞噬着药力所化的磅礴气血,然后沉淀在体内。神桥之间的鸽卵同样释放出内息,抓取着这些似乎不会枯竭的能量,不断壮大自己。

    一个时辰之后,少年张目,看到远处的云霞倒映在湖里,形成一张天与水几乎交融的油画。

    “嘎嘎嘎!”

    老鸦子的嘎嘎叫声穿透着丛林,惊起远处一众山雀群起飞落。

    这老林里面越往深处走,蛇虫越密。它们天然与周遭环境融于一体,随时随地就会从你不能意料的地方偷袭。

    黎笙用剑在一棵松树上割了个口子,当即有亮黄的油脂从中汩汩流出,还带着淡淡的松香。他把剑插回了腰间,忙用手将那松脂油接着抹在身上。松脂油虽然有些粘黏,但抹在身上一会儿就干了,在人衣物与皮肤上形成一层薄薄的膜,可以掩盖自身的气味,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阻隔自身散发的热量。

    赶了一路,难免有些饥肠辘辘,刚好前头有一片林子,里面都是同一种树,树木高大茂密,结着不少的大青果。地上也掉许多,少年一看有些又被动物啃咬的痕迹,也摘了两个。

    这大青果,像是一个放大了十倍的鸭梨,割开外面的果壳,露出里面白色的果肉以及晶莹的清汁,有股奶香味扑鼻而来。果肉糖分含量很高,他吃了两个就有了果腹之感。

    “哦哦哦...”

    “吼吼吼...”

    划开的树浪里隐隐有兽声传来,急促而欢快。一群大黑猴在树木间攀行如风,如雨蜂至。它们踩落在结有青果树梢枝头,把这些原就硕果累累的树枝压得更弯。

    大猴黑毛浓密,塌鼻平脸,嘴角露出两颗尖牙颇显凶悍,皱巴巴的红色面皮像是一张百年的老树皮。

    平静的山林在猴群来后,顿时就像是煮沸了一锅水。它们即采且摘,将那一枝青果提在手中抱在胸前,一些熟透了的经不得颠簸,还不待大猴去摘就掉了下来。

    群猴来得快,走得也快。见猴群几乎消失了踪迹,一丛矮木后面钻出来一道人影,追着众猴离去的方向寻去。

    这处山谷像是一只倒地的沙漏,只是它有些不太对称,前大后小。大头的山谷周围的崖壁上密密麻麻的有着数不尽山洞。群猴或卧或伏、或三五成群或只影成单,有藏于洞内、有攀于山壁、有纵于树间,数不尽数!

    小头的山谷,更显葱郁,林木遮盖拢拢,山猴却见少;当中巨木擎天如伞盖,挤占了小半个谷中的天空,五根粗壮的树干就像是五指成爪捏起,底下盘根如群蛇纠缠蔓延,紧紧地咬进大地,中心中空露出一个黑黝黝的两米不到大的洞口。

    猴群来来往往,像是一群密集的蚂蚁似地攀上巨木,各色的山果雨点般往那地洞里丢去。

    黎笙抽动着鼻头,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醇厚的酒香,可能是这酒实在是太过香醇,光是闻着就能醉人。他脸上开始有些燥热,变得酡红,连忙运功压制住腹中的躁动,更加小心地将身子埋进杂草堆中。

    谷中的夜色比外头来得更早,山外天还见青,山谷里就已经被黑暗所笼盖。

    虫鸣声炽。月光如水,却是落不进茂密的草丛下面。一只黑色的跳虫落在黎笙鼻头,他却也不敢拨弄动弹,在地上趴了两三个时辰,身子变得有些僵硬;此时已经深夜了,山谷之中静悄悄的,除了了了的风声与虫鸣,再难听到其他的声响。

    少年此时运起了八段体,随着功法的运行,身体开始缓缓地有节奏地律动起来,凝滞的气血与僵硬的肌肉慢慢恢复通畅与松弛。他蛇行草下,而身体碰动所引起的草木摇晃掩在了风吹过的痕迹里。

    巨木周围有数猴警惕,不过他们没有靠近大树周围,这留足了足够的空档给黎笙。他紧张而小心地穿过警卫的三猴,短短二十丈他用了半个小时才来到巨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