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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略懂一二

    “其有三色,难道还不明显?”

    “那依在下高见,堂中地山神爷岂不是七色琉璃所制?”

    众人看向啬夫身后供奉的山神爷,全身涂满七种颜色,不由得哄堂大笑。

    “照此推算,这尊神像少说也得值万金!”

    不知谁补了一句,又引来一阵哄笑。

    男子恶狠狠瞪了吴庸一眼,脸色阴沉不再言语。

    “兄弟,你真是年轻气盛,此人是春武馆第一武师,人送外号铁牛,出了名的心胸狭隘,今日你得罪了他,恐怕以后要吃亏..”吴庸身侧一名青年善意提醒道。

    不一会,一个拄着拐杖的矮小老者,在家仆搀扶下颤颤巍巍来到堂内,啬夫将来龙去脉大致说了,将碎片递了过去。

    老者坐在椅子上认真端详着碎片,时而抚摸,时而弹指,时而吹气,显得极为专业。

    “确实是三色琉璃,且成色极佳,是上品,估价九两白银。”

    一盏茶后,老者将碎片递了回去,朗声说道。

    “什么?”张氏吓得面色惨白,“刘员外您瞧清楚了?”

    “货真价实,错不了。”刘员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份笃定。

    “这!”张氏瘫倒在地,面如死灰,“我一个做布匹小生意的,去哪凑这九两白银..”

    “我看你那祖宅还值点钱,就拿来赔我这宝碗吧。”毛员外叹气道,好似做了个赔本买卖。

    “没了祖宅,我张家便没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张氏连连摇头,由坐变跪,“毛员外,看在咱们这么多年邻居,能否宽限几年,我定能将这钱补齐。”

    “可以,但每月要收三分利。”毛员外冷哼道。

    张氏眼中刚要燃起地希望瞬间熄灭,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失魂落魄地垂下脑袋。

    “张氏,事已至此,只能这样。”啬夫无奈道。

    “画押吧。”毛员外从衣袖中拿出契文和朱砂印泥,递到了张氏面前。

    “蠢夫断案,难得明白一回!”

    “唉。可怜了这张氏一家日渐凋零,传到这一代竟是连个最后地栖身之地都弄没了..”

    在众人一阵惋惜,张氏举起犹如千斤重的手臂准备画押之际,却听得一声大喝。

    “且慢!”

    众人齐刷刷侧目,只见吴庸闲庭信步走到堂中。

    “啬夫大人,在下对鉴赏古物也略懂一二,能否让小生瞧一瞧这三色琉璃碗?”

    “你是何人?敢质疑我的决断!”啬夫有些动怒。

    “黄毛小儿,敢在公堂之上捣乱!”毛员外更是怒不可遏,“来人!把他轰出去!”

    话音刚落,堂外冲入几个毛家奴仆,朝吴庸扑将过来。

    “我朝律法有云,旁观者有疑,可当堂提出,判者酌情受理!”

    吴庸双手背负,说话掷地有声,毛家奴仆不明所以,楞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此碗若是真品,让我瞧上一瞧又有何妨,莫非其中有诈?”

    吴庸此话一出,围观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对啬夫指指点点,眼神中满是狐疑。

    “法也有言,扰乱公堂,与犯者同罪!”啬夫咬牙切齿道:“你可想清楚了!”

    吴庸不以为然,走上前去拾起地上碎片认真端详起来。

    其实吴庸对品鉴之事一窍不通!

    但案件本身疑点重重,经不起任何推敲,吴庸断定其中必然有鬼,那这所谓地三色琉璃碗也必是赝品。

    疑点其一,此碗要是当真如此珍贵,为何会被放在路边,碗碎先是狗怒,足见此碗就是放置狗食的破碗。

    当然,如果追问此事,毛员外必然早已准备了一套说辞,家中孩童贪玩不知轻重拿了出去等等,自然解释得通,可毛员外紧跟着家犬出现,似乎也太凑巧。

    疑点其二,三老乃是乡里学识最为渊博之人,以宽厚仁慈闻名,为何此次品鉴不去邀请三老,而是乡绅刘员外。

    疑点其三,这毛员外当堂便拿出契文,可见对张氏祖宅势在必得,恐怕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疑点其四,便是啬夫毛员外刘员外三人地言行举止。这些原本私交甚密之人,此刻变得非常客气,就好像初次见面一般,公堂之上避嫌是有必要的,但几人这种过分的拘谨,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众人只见西骁左翻右看了半炷香时间,随后对着碎片凹面啐了一口吐沫,伸出食指如同磨墨般搅动起来。

    “他到底在搞什么..”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却见西骁喜上眉梢,将手中碎片高高举起,不停慢慢左右旋转。

    “诸位且看,这就是所谓地三色琉璃!”

    众人细细一瞧,不由得发出阵阵低呼,原本泾渭分明地黄绿褐三色,在唾液地作用下,竟融合在了一起。

    “原来是染料!”

    众人恍然大悟,又见吴庸将碎片上地唾液甩掉,再次将碎片举了起来,露出中心位置灰白色的土坯。

    “没想到还真是个骗局!”

    “毛员外你良心真是让狗吃了,竟作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要不是这少年,张氏恐怕得家破人亡!造孽啊!”

    张氏也回过神来,起身揪着毛员外领口。

    “你个牲口,为何要害我??”

    正当群情激愤之时,啬夫大手一挥。

    “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两侧十名大刀手应声而动,来到门口一字排开,怒目圆瞪的看着众人,这才将混乱局面压制住。

    “张氏,稍安勿躁,我与毛员外相识多年,想来其中定有误会。”

    啬夫上前将张氏拉开。

    “此物乃我祖上代代相传,直至今日方知竟是赝品,我也大感意外。”毛员外的眼光在吴庸脸上停留了一个呼吸,“连见多识广地刘员外都看走了眼,更何况我等,若说我故意陷害张氏,更是无稽之谈!”

    “唉,丢人丢到家了,唉..”刘员外长吁短叹连连摇头,自怨自艾地慢慢挪出了厅堂。

    “我相信此事毛员外也是备受打击..”啬夫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大抵意思是大家都是受害者,要彼此理解和包容,还对吴庸一番大加赞赏。

    张氏原本还想反告毛员外,可瞧见啬夫态度,只能作罢,转而对吴庸是千恩万谢。

    一场闹剧就此作罢,吴庸正要离开祠堂,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吴庸侧目一瞧,见一名大刀手眼神冰冷地盯着自己。

    “是他!”

    吴庸猛然想起,此人便是自己与小夜初次相遇,与狗熊斗智斗勇之际,突然蹿出扬言取自己性命之人。

    “啬夫什么来头?”出了祠堂,吴庸便向张氏问道。

    原来这啬夫姓春,是外来户,他表哥是县尉,十八年前乡里啬夫卸任后,便是他来接替诉讼和税收。

    此人武艺高强,十三年前在镇上开了唯一的武馆——春武馆,搜罗了十余个武师,带着三十余名武夫,战斗力远超游徼队伍,俨然成了临河乡霸主。

    平日里这啬夫行事无所无忌,喜欢恃强凌弱。断案时全凭心情,公然徇私枉法,所以被人戏称蠢夫,但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吴庸才回到卧房,此事便传到三老耳中,特意赶来大加赞赏一番,晚些时候张员外再次登门拜访,送来了一两白银和一本功法。

    吴庸毫不客气照单全收,为了这厮彻底得罪了地头蛇,收他点礼物也是心安理得。

    照张氏地说法,这功法比之一两白银珍贵许多,当初他的祖上便是靠此秘技官至正四品参将,后因得罪朝中权贵,被罢免并驱逐至此。

    此功法对体魄要求极高,可自打其祖上来到临河乡落脚,身体素养便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张氏祖父那一辈,竟已无法修炼此功法。

    “又是狗屁的代代相传。”吴庸现在一听到这个头疼,打开包裹功法地白色丝绸。

    《伏虎棍法》四个字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