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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鹿死谁手2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素珍大喜。

    他究竟想到什么办法绝处逢生,既可让她顺利办案,又不影响魏周贸易关系?

    “事情未必能成。没把握的事,说来无益。还有,这事你断不能先说出去,懂了吗?”

    素珍使劲点头,连玉既不肯多说,她也不问。他说不一定能成,也就是说他也许会失败,也许最终会阻止她,可明天还是可以期待的。可以期待的明天,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动呢?

    相府此刻正灯火微隆。

    吏部尚书夏艺达、刑部尚书萧越、京兆尹何赛、晁晃、李兆廷,这些上京内举足轻重的人物此时正齐集相府大厅,聚首一堂。

    便连那京师衙门的王仵作也被邀了过来,此刻一脸受宠若惊地坐在太师椅上。

    众人位列左右,权非同居中,其面前茶几上放着一份杀妓案的呈堂记录。

    这份卷宗,所有人均已熟看。

    权非同搁下茶盏,凤眼一扫众人,“交于诸公之事,可已办妥?”

    夏艺达和萧越站起,欠身道:“相爷,幸不辱命。”

    权非同又看向那王仵作。

    王仵作立下抖擞跪下,讨好笑道:“大人,小人已办理妥当,那些活儿已运回衙门,大人只管放心。”

    权非同颔首,道:“王仵作辛苦了,且到本相账房处支些银子买酒喝。”

    这权相并没直接给出具体银两作酬,而是让他自己报数过去。王仵作大喜过望,喜滋滋地叩谢了。

    权非同隐去眼底一抹轻嘲,目光最后落到晁晃身上,眉眼间难得砌上一抹凝意,“晁弟,这次最关键的环节,要看你了。”

    晁晃颔首,“是,晁晃一定尽快将那个地方找出来!”

    李兆廷知权非同所谋,端起茶碗,略一计较,道:“师兄,也许兆廷可以找人问到相关。”

    “哦?谁?”

    “一位故人。”

    众人相视喜顾。

    “好。”权非同屈指往呈堂记录上一敲,一笑泻暗灯火。

    权府外头,此时有一辆马车在夜色中行走。

    赶车的是一青一中两名男子,戴着毡帽,帽檐下压,看不清面貌。

    瞥了一眼权府灯火,那青年男子问道:“大人近日有否收到公子消息?”

    那中年男子笑道:“公子正忙,你我得此空隙,正好隔山观火,这次两虎相斗,好戏连台。”

    最终……渔人得利。

    青年点头,又见男子眸中划过一丝鸷杀之气。

    素珍回到别院的时候,众人正在院里……烧烤,见她回来,顿时松了口气。

    追命兴致勃勃解释,“有些小鸟从咱们屋檐上飞过,无情猎了只画眉,冷血打了只麻雀,铁手捉了只乌鸦,我射了只鹧鸪。”

    “快来,我们留着等你一起吃。”冷血拍拍她的头。

    素珍那个感动,兴冲冲揭开碟子一看,泪流满面,“这四只是信鸽、信鸽、信鸽和信鸽。万一是边防鸽,有紧急军情怎么办?不许吃了,都给我办事去。”

    众人见她神清气爽,料想皇宫一行颇为顺利,素珍也许已和皇帝达成某种共识,都是精神一振,向素珍问起详细情形。

    素珍想起方才的事,脸上一热,支吾带过,“我们只管干自己的,皇上怎么做和我们无关。每个人的责任都不一样,我们做好自己的事,问心无愧便是。”

    几人看她有所保留,不觉疑虑皇帝必有阻挠,但见她眉间始终挂着笑意,倒被她鼓动起来。

    素珍问了无情,知道不久前何赛那边已经将尸体和谢生都押解过来提刑衙门,琢磨着到衙门去一趟。莫愁问过了,案件中另一个重要的人也该见见了。略一思索,先找了莫愁,问她想不想和谢生见上一面。

    莫愁一脸冷漠,声音似冰,“若他不问,那也没什么;若他问起,麻烦大人相告,此生,除非迫不得已,除非阎罗殿前,否则,死生再也不见。”

    素珍见状,颇觉心酸,叹了口气。

    下了牢房,牢头热络地和她打了声招呼,便将她带到关押谢生的牢门前。

    谢生一身血迹脏污,呆滞地坐在木栅后。他看上去有些神智模糊不清,浑身却本能地仍在微微颤抖着。似乎是打怕了,吓怕了。便具、饭具都置放在牢中草垛上,一阵馊臭味蹿来。

    无情几人都眼露鄙夷,掩住口鼻。

    只有素珍神色如常,走到谢生面前,轻声问道:“谢公子,被何赛屈打成招了吧?但你应该招得很快,这伤不算重。我是负责重审此案的提刑官李怀素,希望能和你谈一谈。你只有这次翻案机会,再怕也没有用,要来的始终会来,此次若无法还你清白,你只有死路一条。请公子务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实。”

    谢生似乎听懂,似乎又听不懂,歪头看了她一眼,又愣愣看着牢外灯火。

    素珍事先和无情几个商议过,几人都知道素珍想问什么。看谢生一副痴呆德行,几人都气不打一处来。追命和铁手不耐,揪住他衣领便问当晚他和莫愁被白荷叫走的时候,可有人看到。

    这是个关键。

    若有村人看到他们离开,可证明谢生外出并非行窃,而是妩娘请过去的……因为裴奉机下了狠令,也许甚至可间接证明裴奉机就在现场。

    谢生却不言不语,只抱着身子傻傻笑着,情状看上去竟有些癫狂。任凭二人如何折腾都无法撬开他的嘴,又不能真打他。到最后,一旁冷血忍不住,大步上前,就想给他一顿老拳。

    素珍将冷血拉住,微微沉声道:“谢生,这机会是莫愁姑娘不顾生死求来的,行,你就再负她一回吧。”她说着,领人便走。

    出乎众人意料,谢生仿佛醍醐灌顶,一下蹦了起来,眼中浑浊、混沌一扫而清,抓着素珍,颤声问道:“莫愁、莫愁,她怎么了?”

    素珍淡淡反问:“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怎么都与你无关了。你若怕死,就好好跟我谈一谈。”

    谢生目中亮光一下黯淡下去,露出羞愧之色,半晌,低声道:“家中双亲尚在,我当晚若留下,身死则不能再侍奉父母,何堪忍心?”

    他又着急追问莫愁境况。

    素珍没说什么,重申追命二人的问题,让他将当晚的事仔细述说一遍。

    谢生到底读过诗书,一番叙述,条理清晰。他和莫愁说的出入不大,只是谈到人证一点,他轻了声音,脸上有几分不自在,“当时紧赶慢赶的,就挑些小路来走,没有遇到人。”

    追命和铁手咒骂了一句,一拳捶到栅上。

    素珍笑了笑,“只怕不是紧赶慢赶,是怕被人看到和桂香楼姑娘出入而选的小路吧?”

    她说罢,领人离去。

    谢生明显脸色一变。顿了一下,他冲将出来,厉声喊道:“大人,莫愁呢?让我见见莫愁吧!

    “为了莫愁,我和双亲翻脸。我把她接回家却也是好生对待。她本来就是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姑娘,我当时让她留下有错吗?日后我还是会待她好好的……我为这事赔上前途,更几乎赔上性命。我如此待她,如今,错的怎成了我?你们怎能如此待我?”

    在这审讯前夕关头,素珍本不想多生事端,闻言,却回了头,“谢公子,你确实很无辜、很冤枉,所以,这一生,莫愁说了,公堂以外,死生不见。”

    谢生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双目大睁,目中惊讶、愤怒、茫然……仿佛所有情绪全数糅合在一起。

    素珍走远,方听得他嘶声吼道:“她怎能如此待我,她怎能如此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