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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鹿死谁手3

    悲恸的哭号声从牢中传来,绵延不绝。

    素珍叹了口气。

    追命几人只说活该。无情拍了拍素珍肩膀。

    众人接着分析案情,都觉难办。

    无情先开口,“如今既要重审,莫愁对裴奉机提出指控,那么,裴奉机和谢生一样,也是疑犯之一。但依照何赛的呈堂记录,裴奉机当时与众商去了一家叫‘宏图’的酒楼喝酒,一众魏商,还有酒楼掌柜、小二都可以作证。”

    铁手冷笑道:“好啊,串通一伙人给假供。”

    追命立下就急了,“这可坏了。人家裴奉机收买了一堆人作假证,这谢生运气却够背,为了不想让村人说闲话,和莫愁离开的时候,谢生专拣僻静小径来走。本来,若有人看到,还能证明他过去是事出有因,未必就是行窃。事发前被裴奉机威胁吓跑,走的时候偏偏又遇到更夫。如今非但没有不在场证据,还有人能证明他到过现场。要不咱们也给谢生那倒霉蛋找些假证人?先打成平手再说。”

    冷血一贯漠然,闻言,脸上表情有些龟裂。

    素珍已劈手给了追命一板栗,“你以为咱们现下是干架?还‘打成平手’!这是妨碍律法,断不能做。何况你自己也说了,谢生回去的时候,被更夫所见。说他不在场,谁信?”

    追命脑袋一下耷拉了。

    本来尸体死因确定,皇帝也不多话,颇有柳暗花明之意,但回归到案子本身,却越分析越棘手,时间上也是个致命伤。前途茫茫,如雾笼罩,仿佛让人看不到出路。

    素珍轻声道:“容我好好想想怎样戳破裴奉机的谎言,还要拿出一份强而有力的仵作报告。”

    无情微微蹙眉,“怀素,戳破这裴世子的谎言可不容易,他们的口供必定对得丝毫不差。还有,王仵作不可能推翻自己的口供,京城各衙门的仵作估计也不愿意揽这个活儿,你要怎么办?”

    冷血也担忧道:“不错。别说裴奉机的假口供那里我们难以应对,单单是这点也难办。”

    “除非皇上开口。”追命有些迟疑,“可现下形势,你能奏请皇上帮忙吗?皇上会帮吗?”

    素珍何尝不明白,只是她并不想麻烦连玉。这节骨眼上,连玉的事情比她多了去了,她不能连这点问题也解决不了。

    她沉思片刻,却苦无头绪,怕众人失望,就说:“解散,先各自回房休息,明日再议。”

    众人明白,难免替她忧虑,但怕她难受,也没多说,各自散了。

    冷血跟着她。

    她将冷血推了出去,笑道:“我没事,明日愁来明日愁。”

    冷血知她性子倔强执拗,多劝无益,离开了。

    素珍在床上滚来滚去,却哪里睡得着?正辗转间,却闻老仆在门外道:“见大人房中仍有灯光,大人是否不曾入睡?”

    素珍有些奇怪:老仆怎么现在来找?她过去开门。

    老仆恭恭敬敬道:“这是宫中青龙大人送来的信函,说主子吩咐,若大人尚未歇息,就将这个转交大人,否则就明天再给大人。”

    青龙的主子就是连玉了。

    素珍又惊又喜,连玉有信息给她?

    她回屋一拆,清锐遒劲的墨迹跃入眼帘。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置诸死地的后生,无计可施时不妨先发制人。

    最坏结果无非失败,你败能比我败?你又何必忧虑?又及。

    慕容六

    满腹忧愁仿佛一下被抚平。

    这连玉安慰人的方法还真特别。是啊,她的压力再大,和他的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抛开所有不安和紧张,她霍然一松,将何赛送来的堂讯记录和验尸报告再仔细研看了好几遍,天色将亮的时候,疲惫地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隐隐有了计较。

    众人见她神色轻松,都是一喜。

    她微微一笑,“兵分两路,冷血和无情出个差;铁手、追命跟我到酒楼去一趟。”

    冷血和无情都是一怔,不解地看着她。

    素珍低声说了一句。两人一笑颔首,越墙而出。

    她领着铁手二人先去了趟衙门,差两名机灵的衙役便装到宏图酒楼用膳,设法拿一份菜单回来,但千万不能教人给认出来。

    衙役午后回来,笑禀任务完成,将菜单呈上。

    素珍拿起菜单仔细看了一遍,上面还列明了包间价格。这包间虽非最贵,却也价格不菲。事发当晚,最贵的包间教连玉包下了。那天,正是他们初见莫愁的日子。不料,几个时辰过后,就发生国案。

    就像焰火,在最美的时间猝然凋谢。

    未几,她领着追命二人到宏图亲走一趟。

    掌柜的很客气地将几人领进一个包间,说此处就是当日世子所用包厢。

    素珍知掌柜的早被收买,也不说什么,淡淡谢过,便打发了掌柜去忙,自己对房中布置摆设仔细观察起来,又嘱咐铁手和追命将包间里各个细节都记录下来,一桌一椅,一帚一画。

    下楼的时候,竟冤家路窄见到何赛。

    何赛先和她打招呼,“这审讯在即,李大人当真能者不乱,会者不忙,如此雅致还到这里来喝上两盅,还是说……”他语锋一转,目中蔑然终于不再掩藏,笑道,“还是说大人也知不可为之,倒不如及早放弃,喝酒行乐?”

    素珍心下一沉,几乎要破口骂人,但在连玉身边待过,时日虽短,倒也学得个“忍”字,只笑回,“下官怎么都好,不累,不比大人伪造证据来得糟心。”

    何赛脸色一变,冷冷笑道:“好啊,李大人刚上任,别的没学会,这官威却摆了个十足,这等诬陷、诬告,倒不怕何某在皇上面前参上一本?”

    “大人虽叱咤京城,皇上也相让几分,不过皇上最近烦心的事多,大人要参还是晚些再参为妙,否则,这风口浪尖上惹怒了皇上也不是件好玩的事儿。”素珍仍自淡淡回道。

    何赛目光更沉,却一时也拿她没辙。他是权非同阵营里的人,和连玉素有冲突,连玉正忍着呢,如今再为此事上奏,万一真将连玉惹怒,权相毕竟尚未起事,可也是一身麻烦。

    眼看素珍离开,他伸手往楼里一招,两个百姓打扮的男子走到他面前。

    然而,这两人却是何赛衙门的便衣。

    “怎样?”他冷冷问道。

    两人恭敬禀道:“幸不辱命。大人找对人了。我兄弟二人平素和提刑衙门的人有些往来,中午时分,果看到有两个化妆成普通食客的便装衙差过来,一眼便认出来。离去前,这两人偷偷拿了本菜单。”

    何赛捋了捋唇上短髭,心道:李怀素,你那小把戏能瞒过本官?就知你必定勘察仔细,声东击西,原来,菜单才是这次的重点。

    翌日傍晚,宫中来人,却是连玉所遣,替她打点行李,正式迁府。随来的还有连琴,说六哥吩咐,非常时期,接拜官印、祭祀新宅这些繁文缛节免了,她已算正式上任,提刑衙门的人手,随她差遣。

    她无甚行李,很快事毕。

    连琴特鄙视地说了一句:“你的家当连贼都嫌弃。”

    素珍却没心思驳他,头一回开堂办案,满心紧张,搬家一毕,便邀连琴一起过去衙门看看。这就像一些考生大考前总要到考场走走才踏实。连琴当搬运工头本已不乐意,但是连玉吩咐,自是不敢违抗,此时不理她,自行打道回府。

    素珍也不以为意,自己过了去。

    没想到,衙门口竟聚集了好些百姓,和她一样,也是先来视察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