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山的两个条件
马汉阳哭得昏天黑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道：“师父啊，您老人家不知道，我本以为这世间的妖魔鬼怪早被前辈们斩尽杀绝了，而建国后又不许成精，那我修持道法，又有何用？还能白日飞升不成？还不如尽早找个工地搬砖，或者找个工厂打螺丝，赚点小钱，娶个媳妇，生个儿子，眼睛一闭，两腿一蹬，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但今天这只老妖，真真给我上了一课，原来这世间不单还有老妖，恐怕还有不少，我要是还窝在这山上，到死怕也再难碰到一只了。师父啊，您老人家就准我下山去吧，山下的芸芸众生，如久旱盼甘霖，久病望良医，正需要我等除秽去邪，拨乱反正……”
冲虚道长沉吟良久，问道：“你确定要下山？”
马汉阳忙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你确定你看见的是一只山那么高的老妖？我怎么看着像个小姑娘？”
马汉阳赞叹道：“师父您老人家真是神通广大，掐指一算就知道徒儿夸大其辞，那妖怪虽然看起来像个小姑娘，但道行极深，有山那么重，绝对是一只千年老妖。”
冲虚道长点头道：“算你还有些眼力见，这是一只九尾妖狐，想当年，我和你师公二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困住，饶是如此，你师公也因此耗尽真元，不久便撒手人寰……你师娘，为此恨了我一辈子……”
冲虚道长想起往事，不胜唏嘘。
“竟然还有这事？”马汉阳不解地问道：“既然你们困住了那九尾妖狐，为何不趁手灭了它？反倒让它今日来找我们的晦气？”
“还不是为了你！”冲虚道长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你不是要下山历练吗？为师准了。”
“真的？”马汉阳从地上跳了起来。
其实冲虚道长早有把徒弟送下山去历练一番的打算，现在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真当然是真的，但有两个条件，答应了你就可以下山。”
马汉阳喜道：“别说是两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我也答应。”
其实马汉阳心里想的是，等我下了山，你还管我呢，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天高任鸟飞。
冲虚道长道：“人生四戒，酒、色、财、气，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你体质特殊，喝酒如喝水，‘酒’这一戒就算了；你古灵精怪，不气死人就算好的了，别人怕是气不到你，‘气’这一戒也算了；唯有‘财’、‘色’二字，是你命中之劫，务必小心谨慎。两个条件，一戒贪财，二戒女色。你做得到么？”
马汉阳道：“师父啊，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没有碰过钱，我对钱没有兴趣；至于女人，我连母猪的手都没摸过，我对母猪也没有兴趣：您老人家放一百个心。”
“如此甚好！”
冲虚道长取过一支毛笔，在砚台上蘸上朱砂，喝道：“把手伸出来！”
马汉阳慌忙跪下，叫道：“师父饶命啊！”
冲虚道长好笑：“饶什么命？谁要你的命？”
“师父您老人家拿笔干嘛？写诗作赋您蘸墨水啊，你蘸朱砂干嘛？难道不是要给我下禁制？”
“恭喜你，答对了！禁制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小命。”
“师父啊，我下山坐车、吃饭、买东西不用钱啊？俗话说得好，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一分钱还能憋死英雄汉哩，您不让我碰钱，不是要我的命是什么？”
冲虚道长怒道：“古时僧侣道士云游四方，沿门托钵，随地化缘，未闻有饿死者；你年纪轻轻的，身体也健康，叫苦连天是什么道理？”
马汉阳哀道：“师父，您老人家也说是‘古时’，现在人心不古，道法式微啊，不信您去化缘试试，不被打出来算好的了。”
冲虚道长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也别叫了，又不是完全禁止你碰钱，只禁不义之财而已。”
马汉阳从地上爬起来，擦干眼泪，问道：“何为不义之财？”
冲虚道长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说道：“你下山去自然就知道了。”
马汉阳又问：“那女色又是怎么个禁制法？是不是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
冲虚道长不耐烦地挥挥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下山去自然就知道了。”
马汉阳怒道：“喂，老东西，我还是童子之身啊，您这样搞法，是想我孤独终老，断子绝孙吗？”
冲虚道长叹道：“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我也是为你好！”
马汉阳心想，这老东西疯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身形一闪，已经出了门口，头也不回地叫道：“师父，徒儿去了，过段时间再回来看您老人家。”
冲虚道长不怒反笑：“小猴子，你以为你逃得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吗？”
冲虚道长身形一晃，也出了门口，不一会，便如老鹰抓小鸡一样，拎着马汉阳回来，丢在地上。
马汉阳经脉被封，已是动弹不得，不住哀求：“师父饶命，徒儿不敢了！”
冲虚道长不由分说，撸起马汉阳的袖子，提笔在两条手臂上画满符文，叽里咕噜念咒。
马汉阳竟然听不懂念的是什么咒，不由得大惊失色：“喂，喂，老东西你来真的？救命啊！我还是个孩子！救救孩子！……”
冲虚道长不为所动，继续念咒，马汉阳手臂上的符文泛起金光，慢慢转淡，然后消失了，只在左手内侧留下一个红色的圆点，而右手内侧则是一个红色的月牙。
冲虚道长长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马汉阳身上各处点了几下，解开被封住的经脉。
他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他自己清楚，本事早已经不在他之下，只是经验不足而已；要不是自己留有一手，今日怕是要制不住这只小猴子。
马汉阳烂在地上不起来，呆呆看着手上的日月印记，像死了师父一样难过。
“你知道观音菩萨为什么要教唐僧念紧箍咒吗？”冲虚道长自问自答：“因为孙悟空本事太大，心性太野了，就像野马没有鞍辔，容易失控。”
马汉阳根本不想搭理他。
“你也不要怪为师，为师也是为你好，”冲虚道长安慰道：“好了，为师送你一件法宝，算补偿你了。”
打一顿，一定要拿糖哄回来——这是冲虚道长从育儿宝典上学到的一招。最好有人配合，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黑脸；可惜这些年来，冲虚道长既当爹又当娘的，红脸、黑脸都只能自己唱了。
现在孩子大了，他也慢慢觉得力不从心了，终究自己还是老了啊！
冲虚道长沉吟良久，问道：“你确定要下山？”
马汉阳忙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你确定你看见的是一只山那么高的老妖？我怎么看着像个小姑娘？”
马汉阳赞叹道：“师父您老人家真是神通广大，掐指一算就知道徒儿夸大其辞，那妖怪虽然看起来像个小姑娘，但道行极深，有山那么重，绝对是一只千年老妖。”
冲虚道长点头道：“算你还有些眼力见，这是一只九尾妖狐，想当年，我和你师公二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困住，饶是如此，你师公也因此耗尽真元，不久便撒手人寰……你师娘，为此恨了我一辈子……”
冲虚道长想起往事，不胜唏嘘。
“竟然还有这事？”马汉阳不解地问道：“既然你们困住了那九尾妖狐，为何不趁手灭了它？反倒让它今日来找我们的晦气？”
“还不是为了你！”冲虚道长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你不是要下山历练吗？为师准了。”
“真的？”马汉阳从地上跳了起来。
其实冲虚道长早有把徒弟送下山去历练一番的打算，现在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真当然是真的，但有两个条件，答应了你就可以下山。”
马汉阳喜道：“别说是两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我也答应。”
其实马汉阳心里想的是，等我下了山，你还管我呢，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天高任鸟飞。
冲虚道长道：“人生四戒，酒、色、财、气，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你体质特殊，喝酒如喝水，‘酒’这一戒就算了；你古灵精怪，不气死人就算好的了，别人怕是气不到你，‘气’这一戒也算了；唯有‘财’、‘色’二字，是你命中之劫，务必小心谨慎。两个条件，一戒贪财，二戒女色。你做得到么？”
马汉阳道：“师父啊，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没有碰过钱，我对钱没有兴趣；至于女人，我连母猪的手都没摸过，我对母猪也没有兴趣：您老人家放一百个心。”
“如此甚好！”
冲虚道长取过一支毛笔，在砚台上蘸上朱砂，喝道：“把手伸出来！”
马汉阳慌忙跪下，叫道：“师父饶命啊！”
冲虚道长好笑：“饶什么命？谁要你的命？”
“师父您老人家拿笔干嘛？写诗作赋您蘸墨水啊，你蘸朱砂干嘛？难道不是要给我下禁制？”
“恭喜你，答对了！禁制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小命。”
“师父啊，我下山坐车、吃饭、买东西不用钱啊？俗话说得好，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一分钱还能憋死英雄汉哩，您不让我碰钱，不是要我的命是什么？”
冲虚道长怒道：“古时僧侣道士云游四方，沿门托钵，随地化缘，未闻有饿死者；你年纪轻轻的，身体也健康，叫苦连天是什么道理？”
马汉阳哀道：“师父，您老人家也说是‘古时’，现在人心不古，道法式微啊，不信您去化缘试试，不被打出来算好的了。”
冲虚道长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也别叫了，又不是完全禁止你碰钱，只禁不义之财而已。”
马汉阳从地上爬起来，擦干眼泪，问道：“何为不义之财？”
冲虚道长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说道：“你下山去自然就知道了。”
马汉阳又问：“那女色又是怎么个禁制法？是不是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
冲虚道长不耐烦地挥挥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下山去自然就知道了。”
马汉阳怒道：“喂，老东西，我还是童子之身啊，您这样搞法，是想我孤独终老，断子绝孙吗？”
冲虚道长叹道：“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我也是为你好！”
马汉阳心想，这老东西疯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身形一闪，已经出了门口，头也不回地叫道：“师父，徒儿去了，过段时间再回来看您老人家。”
冲虚道长不怒反笑：“小猴子，你以为你逃得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吗？”
冲虚道长身形一晃，也出了门口，不一会，便如老鹰抓小鸡一样，拎着马汉阳回来，丢在地上。
马汉阳经脉被封，已是动弹不得，不住哀求：“师父饶命，徒儿不敢了！”
冲虚道长不由分说，撸起马汉阳的袖子，提笔在两条手臂上画满符文，叽里咕噜念咒。
马汉阳竟然听不懂念的是什么咒，不由得大惊失色：“喂，喂，老东西你来真的？救命啊！我还是个孩子！救救孩子！……”
冲虚道长不为所动，继续念咒，马汉阳手臂上的符文泛起金光，慢慢转淡，然后消失了，只在左手内侧留下一个红色的圆点，而右手内侧则是一个红色的月牙。
冲虚道长长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马汉阳身上各处点了几下，解开被封住的经脉。
他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他自己清楚，本事早已经不在他之下，只是经验不足而已；要不是自己留有一手，今日怕是要制不住这只小猴子。
马汉阳烂在地上不起来，呆呆看着手上的日月印记，像死了师父一样难过。
“你知道观音菩萨为什么要教唐僧念紧箍咒吗？”冲虚道长自问自答：“因为孙悟空本事太大，心性太野了，就像野马没有鞍辔，容易失控。”
马汉阳根本不想搭理他。
“你也不要怪为师，为师也是为你好，”冲虚道长安慰道：“好了，为师送你一件法宝，算补偿你了。”
打一顿，一定要拿糖哄回来——这是冲虚道长从育儿宝典上学到的一招。最好有人配合，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黑脸；可惜这些年来，冲虚道长既当爹又当娘的，红脸、黑脸都只能自己唱了。
现在孩子大了，他也慢慢觉得力不从心了，终究自己还是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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