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溶酶体们（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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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廿在研究院的第一任师父，曾经善意地提醒过她，单位不比学校，工作岗位讲究的是职业化，即使是研究院也不会例外，这既与日常的着装方式、行为模式相关，也囊括了内心里基本态度的转变。第三年转到政策研究岗后，二任师父也有念叨过类似的嘱咐，走脑别走心，善为抵千金。

    毕业10多年，苏廿对两位师父的感激与钦佩之情，不仅没有随着自己的离开与月岁的老去而殆销干净，反而因为这些先见之明屡屡为后覆之车所佐证而历久弥新。第一次被实打实地鉴证，就是癸巳年换宿风波里谣传之一的徐喆涛晚夜送归情节，即上文提及的壬辰年岁末在俞发小大聚后的酒醉离别。即将离俞出国的小徐同学，出于对苏廿的安全考虑，头一回也仅此一次地迈进到了她日常生活工作的内控区域，并直接护送至了催化三的楼门口，不想却为有心之人，留在了眼底，记在了心上。

    苏廿有的时候会想，有些人，为什么通过十几年的劳辛努力，明明已经拥有了可以妥妥过活的基础条件，却非要放着好好的清静日子不过，一定要对他人之事，特别是各种糗迹囧情，如此这般地“知疼着热”与“无微不至”，甚至不惜降下身段，去掺和营造交头接耳、街谈巷议的茶料子。她是认真想了许多年的，临了也没能彻彻底底弄明白其中的所以然。直到五年后第二次调整工作，来到了系统内的文化建设部门，才真正体会与了解到了“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的真实意味。

    己亥年这个年景啊，对苏廿与大部分的小伙伴来说，都是有些个迷玄成分在里头的。这一年，云淼在年末突然没有先兆地调任了桑格市；谭秋平与季贤自然求子再次失败，两人已经说不清楚具体的序数字了，偏偏在心气慢慢转至平和而略略存有那么一点点儿沮丧的时候，谭家消失了近20年的尊父突然间高调归来，后续还随跟着，将他俩从来没有想及过的试管育儿相关事项，提到了不可思议的日程上来；于畅接风宴一个半月后，苏廿与大家又接收到了，本已准备南下的秦晴，莫名其妙染上了“蝴蝶病”的消息，沈秦两家自此走入了将近两年多的糟心时月；冬月，唐东图博研毕业四个月，在俞商谈工作未果后，接受了家里的沟通与安排，去往粤城任职；腊月里，已经有了两个宝贝的向秀娟，和离了，刚搭建起来五六年的服装小厂，也崩塌掉了，她与学长一铁一木、同舟共济铺设就了的家庭事业双重轨道，同步奔走到了地平终点线。其实，彼时还有一件连祸事件，就是十二月末时，谭季二人第一次试管尝试告败了，只是，当时当下，谭家没有告诉任何家族以外的亲朋好友，自然，苏廿与大家也是不清楚、不了解的，再者，就算是真的有意可以顾念到这些细节情状，恐怕苏廿与她的整个古城寨子，也都是自顾无暇、有心没力的了。

    于苏廿自己，早在于畅接风宴的大半个月前，生活与事业就遭逢到了第四季冰期。她的34岁生日，是在寂寂无声中度过的，除了当时远在俞城之外出差中的云淼，早两天送推她了一票昆角儿们的名场子外，就再没有什么可以嘱记的了。不过，那一场意料之外很是精彩的《望江亭》选段，的的确确让苏廿那颗漂浮了焦久的心，有了那么一记暂驻悬停的达鲁花赤，督管着了半刻里想要暴走的疯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