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十七）

    夜深了，皓月当空，从未有过的坦然空灵感席卷着我的脑海，我闭上眼睛，月光照射进窗台，柔和而清冷。

    恍惚中，脑海里那个我睁开双眼，伴随着月华涌动，那股未名宏大的压抑感，突破进我的脑海。“虚生众生相，无名无终始，般若浮世觉，既来且无归，诸星即位”，浩瀚的意志环绕着我的意识，飞向高空。风起，云海翻涌，渐渐遮笼着月华幻化的圣洁而鬼魅般的虚影。高空中的我望着那渐行渐远窗台里熟睡的我，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脸庞，外人嘲笑声里连照镜子都觉得卑微，并不挺翘的鼻梁，紧闭着的内双，微厚的嘴唇，瘦小的脸颊上铭刻着坚韧忍让。心底一阵悲鸣，那个懵懂、迷惘的我仍将在这个世界挣扎沉浮，这剩下的岁月该怎样争渡，而我又是什么呢，哪个我才是真实存在于这浩瀚宇宙中的，这悬浮高空的我是虚幻的吗？是那个窗台里熟睡的我无法融入现实躲避世俗而臆想着自己，构想着接纳我、承认我虚无而美好的世界吗？

    悲伤失落的情绪瞬间蔓延我整个意识，逐渐消融着，“呔”，一声雷鸣般的音符响彻我的意识，那月华涌动着更加炫目的光，“虚与实，你的初意志，尚且羸弱，不可探究”。

    我收起悲伤，依托着月华，逐渐临近月球，不再是表面遍布陨石坑，泛着晶莹飘忽不定的七彩光点，深邃无垠的星海璀璨而孤寂，太阳系的行星排列着奇异的轨迹，相互牵引着幻化诡秘的光汇聚于月球某个区域。“这是哪里，这是月球吗”，我惊叹着那瑰丽宛若仙境的区域。

    “这是此位面坐标的原始点，湮灭之地，放逐之门，往生之路”，幻变的月华接近月球地表汇合着遮天盖地的虚影凝聚成一个伟岸的人形身影，超然物外，亘古悠远。

    抵临平整而漂浮七彩光点的月球表面，仿佛畅游在缩小的星海，绚烂晶莹的光点在意识形态的我周围欢动雀跃，在他们簇拥下，我终于到达那片区域，幻生着无数的花草鸟兽，又幻灭着万物的生老病死，环绕着若隐若现的时间长河，演绎生命的进程，每一朵渐起的浪花浓缩着一个生命体的一生，幻灭循环，在那时间长河尽头，矗立着一道高若万丈又微小如尘埃般的城门，古朴沧桑的门楣上雕刻着人首蛇尾、独角瑞兽、各种奇异的花草虫鱼，穿越洪荒，贯通远古的恢宏气息扑面而来。

    “我从这里离开，还能回来吗，往生之路，是通往地狱吗”，我望着那伟岸的人形身影。

    “放逐之地，本无归路，往生之路，抵达的是意识之界，虚无之界，寰宇星海，生命意志的初始地”，观察者的人形身影挥动着手臂，结成繁复而神秘的手印，推向那扇变幻莫测的门，轰的一声，那不惧岁月侵蚀的城门缓缓沉闷的推开，幽暗的光带着压塌这方世界的诡异伟力倾泻而来，我的意识，瞬间僵硬无法感知，人形身影再次挥动手臂，那时间长河渐起波澜，铺天的水花触及那幽暗的光，阻隔着，交融着，泯灭着，瞬间柔和的七彩光点覆盖着我，抵御着那排山倒海的压迫感，渐渐的，七彩光点交融着那幽暗的光在我的意识体上出没，仿佛在教导我适应那光的吞噬和侵袭，不知不觉，我的意识体闪着微弱幽暗的光，尽管仍然如刀割针刺般疼痛难忍，渐渐的我可以活动了，没有躯壳的意识体保持着人形，那锥心骨裂的痛萦绕着意识体相同的身体部位。

    我缓慢的走到门前，仰望着观察者伟岸的光影说“还有任何生命来到过这里吗？”

    “这位面历经岁月，无数文明，诞生意志者数千。”我依然期待的望着他，“杳无音讯，放逐者的命运，幻灭不定，绽放你的意识，在未名之地追随本真，接下来的路，只有你自己去探知”。

    “真的非常谢谢你，除了父母，很少有人主动跟我交谈，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笑着仰望那尊肃然高大的人形光影，观察者好像愣了一下，汇聚着光，一把推我进门内，古朴的城门缓缓沉重的闭合，一点点掩盖那尊伟岸而亲近，沉默而孤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