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二十九）

    已不再感觉疼痛了，意识一阵疲乏倦怠，新生的躯壳体魄也不再滋生旁枝末节，还来不及欢喜，脑海里那方狭小的空间里那个意志光点已幻化成九颗怪异的头颅、背生无数尖刺、躯干遍生手臂或触角或利爪、蛇尾虚伏的兽影，似要挣脱而去，又似要侵吞我的意识。

    我无暇顾及水面上传来的打斗声，意识脑海里只有一个意念，想要平复我自己的意志。

    那是我的意志吗？有一瞬间我茫然失措，那诡异的形态，冷漠居高临下的疏离感，意志不应该是以自我意识为转移的吗？族母曾说过自我意识明悟后能诞生独一无二的掌控自身甚至外物的力量，那是一种天然规则，一种玄理，也称为意志。自我意识可以克制自己，完善其身，明辨是非，通达豁然，意志即规则、玄理，可参悟天地，感知生命奥义。

    此刻我脑海里一片慌乱，那方狭小的空间随着意志光点的轨迹而颤动不已，我想着泉水里那古老的祭祀吟唱、诡异的字符，曾贯通嵌合我脑海里的每寸脉络，想以同样的音律，符文纹路去接触脑海里未名的空间，只是晦涩的音节，我始终难以模拟，那符文闪现的轨迹使我意识一阵抽搐，不可言书，不可违逆。

    迷茫中记起在外面山壁上自己曾小心比划过的刻图，不知道是不是如族母说的那样或可是形体诞生玄机，或可是天然阵法隐匿着既生可塑行的规则，是否能改变什么，我尝试着在脑海里环绕那方狭小空间书写那残缺的刻图，不管笔画的破损处，也不管是否外在因素覆盖了原本的图形轨迹，我竭力去摩刻着，越书写，一阵阵的灼烧感侵入我新生的肌体，明明在泉水中，那沸腾而起的气泡犹如火焰中的灰烬，周身像是火焰肆虐，可是我不能放弃啊，为什么其他生灵那么平和的生出体魄，而我像是踏入地狱般，无休无止的未知折磨，是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吗？

    新生躯体已面目全非，意识越来越模糊，行将就木一样，我依然在刻画着，不完整残缺的刻图在我一遍遍临摹下，渐渐的，脑海里那混沌黑暗中开始闪现微弱的光，是那刻图正在延展着什么，残缺断裂处开始接和着未知的轨迹，更多的光点开始接续相连，奇异的轨迹依循着相连的光点开始运行。

    恍然中，我已停止去描绘那幅刻图，刻图遵循那玄妙的轨迹运行渐渐泛发出一股天翻地覆伟岸而又苍凉的气机，弥漫着大世凋零跨越洪荒的悲悯，我一阵飘摇，意识犹如狂风大浪中的烛火。而那方狭小的空间也渐渐沉寂，我的奇异形态的意志光点也平息不再剧烈运行。

    那是什么？混沌黑暗中那幅刻图闪烁着无法探知不可直视的光芒，磅礴的气机像是要压塌星海抹灭虚空，那是无上至高的字符章体吗，不像，那运行的莫名轨迹又像是洪荒巨兽在舒展不可忤逆横越时光长河的气息，是幻觉吗？

    “纪元。。灭。。界。。碎。。”一阵宏大而晦涩的音律响彻我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