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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这位师兄您来晚了

    世间风风雨雨不停的冲刷着一切,年头时好时坏,天下总有一些豪杰英雄在那里争夺着些什么,但是这些东西却很难渗进大山之中。

    这座不知名的山峡间的小路上便行走着一群穿着淡蓝色道袍的修道士,人手一柄长短兵刃在日光下光彩闪耀一看便不是凡品。

    “师兄,总是听你说快到了快到了,到底还要走多远啊?”一个年轻些的少年实在是受不了这苦修般的行路,开始抱怨道。

    “是啊!是啊!师兄……”

    “师兄!……”

    “……”

    这种事但凡一个人起头,那必然是一群人也都憋不住了,顺着这个豁口都卖了出去。

    往日间这些娇惯了的小道士们,那里经历过这样的长距离的山间野行,口干舌燥不说,心中的不快也都越积越多了起来。

    为首的青年道士看了一眼身后的师弟们,摇摇头道:“行了!行了!知道大家受了委屈了,我何尝不想一个纵剑齐飞直奔人家山门?”

    “咱们这不是找不到吗?”“人家是隐世门派,能让师尊和掌门们念叨的门派不怪咱们前些天在上面找不到。”

    年轻人解下腰间的银质水壶饮了一口又递给身后的师弟们,这才接着道:“师尊们可是来之前就交代了,这藏坤门也不是个小门派,按理来说咱们找了这么几天了,也应该找到了啊!”

    “我总觉哪里有些不对……”

    这时一群小师弟们总有一个博闻强记阅览较多的人出来问道:“师兄!往日读过的书间都有写,有的门派在立派之处便开有大阵,整个门派藏于阵中等闲者根本找不到。”

    “这些门派想要进去都要有路引,或人或物的才能找到那个门派的正途。师兄是不是咱们走得急,忘了向师尊们索要了?”

    青年师兄听来后直摇头:“这种杂书你还是少看的为好,如今修行都比古时艰难的多了,哪里还有灵气给各大门派设立大阵?”

    “就是听说上五门所在的地方已经是灵气绝佳之地,也没有听说时时刻刻开着大阵的说法。”

    “但是就这样寻找也不是办法啊!?”一个稍胖一些的师弟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树根上泄气道。

    青年师兄正摇头苦笑时,一个瘦高个却来了精神道:“师兄!我听到附近有人行路说话的声音,距离不近,按咱们的速度半柱香便能遇见了!”

    “你带路!”师兄兴奋的不行了,直接将带路的职责安排下去,拖了几下几个不愿起身的师弟们是在拖不起来,终于放弃了道:“那你们在此休息好了,我和猴子先去见见那人问问路,说不定就有门路了。”

    不愿起身和其他已经起身但也走不动的师弟们又是重新瘫软下去齐齐朗声道:“一切拜托师兄了!祝师兄凯旋!”

    师兄和那个外号猴子的师弟几个快步便在山间蹿的没影了,林间的野路时有时无,一切全靠那“猴子”一副天生的好耳朵寻找前路,终于是在一处山涧前看到一个背着竹篓提着两只木桶的小道士正缓步与破败的梯节之上。

    两人从一旁的林间蹿到路上,一把拦住小道士行了个礼法道:“这位师弟,可是藏坤门的门徒?”

    小道士原本还一副戒备,直看到两人礼后的衣服时这才回礼道:“如两位师兄得见,在下韩非,便是这藏坤门的门人。敢问道兄如此匆匆忙忙的有什么事情?”

    两人听见小道士的回答便是欣喜万分。

    那个一身乳白色华丽道袍的青年道士在路边找了还算平整的地方一屁股坐下,长长缓出一口气道:“我等乃是正央门的修士,在下金祭,这位是我的师弟李候。”

    “金师兄,李师兄安好!”重新给两个人行了礼将东西放在一旁和两人坐下这才又听到金祭师兄又道:“我们是受我正央门门主所遣前来寻找贵门派,让在下取回当年家师曾经委托放置于贵派的物品。敢问韩师弟贵门门主可在门派之中。”

    听到金祭的话,韩非先是愣了一会,这才又变的苦笑道:“唉,师兄来的不巧,家师两年前便因寿数道尽作古了。”

    两人先是一愣,又不知怎么说了,这才又听到韩非道:“如果二位找的是曾经的藏坤门,那你们便已经找到了,这方圆万里的大山便是曾经的藏坤门。”

    万里大山便是曾经的藏坤门?两人听到这话便是一惊,曾经的藏坤门居然有这么大的底盘,那其门中弟子又该有多少?

    但是从眼前的韩非来看,却是其中必有一些事情发生过。

    “听师傅所说,这方圆万里的地方曾经都是藏坤门的门内之地,城镇坊市不知其数,人来人往不可断绝,却是于千百年前发生过一场大灾难直接毁了曾经的藏坤门,那时门人去走的人不知多少,唯有一些忠实弟子仍旧留守,几百年下来便是没有几个人口了。”

    “在下不才便是这藏坤门的最后一名弟子了,如果不是十四年前师傅将我从山外捡了回来,你们此时来这里怕是一场空了。而且师傅说这些大山早就于往日年间出售给其他门派了,就连我暂时居住的小山头也都在十几年前售出,藏坤门已经算绝了。”

    听到韩非话的两人面面相觑更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的少年了。

    “不过两位放心。但是家师确实说过有一处秘境是存放过一些曾经之物的。只要有通行令法便可进入,如果贵派的东西还在里面那绝对不会丢失的。”

    “当然,要是没了,两位师兄就是将我扒光摘净我也拿不出来啊!”

    一句笑话说的自己呵呵呵的笑起来,但却无法引得对面做出什么回应。

    金祭思量了一下,自己确实有门主托付的法令在手,去看看是必须得去的了。

    想着便给了一旁休息的猴子一脚道:“猴子。你回去带师弟们过来,我和韩师弟先行去道场,你们随后追来就是了。”

    “是,必将师弟们带来。”

    韩非拽了猴子的袖子一下,递过去一个葫芦瓢的水道:“师兄不用着急,来到这里只要顺着这里的阶梯向上爬去便好,山顶便是我住的地方。”

    木桶中的水清凉解渴,猴子喝了足足一整瓢这才谢了一声快步离去。

    金祭看着眼前一身粗糙麻织道袍的生涩少年,摇摇头无奈道:“师弟,得罪了!”

    金祭拍拍腰间唤出一柄淡蓝色光芒的飞剑,并指甩出一道光束摄住木桶又将韩非拽着站在飞剑上,微微一晃,一道风起,蓝色飞剑带着两人便嗖的一声向山顶蹿了出去。

    飞剑上的韩非眼中满是羡慕和怀念,那抹羡慕在金祭眼中看来并不少见,只是那抹怀念是什么意思?

    片刻间便到了山顶上,半坐灰白的道观立在那里,没有丝毫往日间恢弘大派的影子,破败的不成样子,甚至还不如一些势头渐大的普通道观恢弘大气。

    韩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师兄莫怪,曾经的主殿早就毁坏了,现在山头也被其他门派用作建设了。根据师傅所说这里原本是师祖的丹药庐。”

    “原来如此。师弟真是艰苦啊……”金祭跟着韩非缓步走向正厅。

    韩非道:“我是师傅捡来的,天赋不行,修行艰难,师傅便随手传我一些混日子的小道,就偶尔采集够了材料炼制一些辟谷丸和行军丹进行售卖生活。原本曾经是灵禽的居所,现在也被小弟我养了鸡鸭。哈哈哈哈。”

    韩非说的兴奋,金祭听的却是心酸,自己的门派虽算不上一方霸主,但也是小有威名之所,自己作为大师兄自然不会短缺了日用。

    韩非说这话在前带路,金祭回着话跟着脚步,两人直至来到一处挂有卷轴地方这才停下。

    韩非挠挠头抱歉道:“小弟这里许久不见人了,难免话多了些,请见谅。”

    金祭摆摆手道:“我与师弟相见甚欢,言语多了是自然的事情,不用在意。这里便是那处秘境?”

    韩非指着那卷山水卷轴道:“这卷轴便是师傅说的藏宝秘境,说是一位法力无上的前辈制作的储物卷轴,一次性用品,师兄将物品取出以后这卷轴便成了一副普通的古画了。”

    金祭掐诀念叨了几句,发现卷轴确实有了些回应便不再行动,只是伸手将卷轴小心卷好,然后挥挥手将卷轴收进腰间的储物囊中。

    韩非看的是一脸的羡慕,但面部表情还算控制的不错。

    两人相互说着平日里的笑话,回到前厅。

    韩非将不知名的树叶泡出一杯浓茶递给金祭,金祭有些好奇的闻了闻,茶中有一股子酸气,似乎是那肥厚叶子的独有味道,微微抿了一口,涩中带有微甜,而后香气涌向鼻腔。

    “有意思!”金祭不自觉的喃喃了一声,韩非却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将一旁木架上的肥厚叶子取出一片放给金祭手中道:“这是山中的一种树叶而已,我也是前些年才发现这东西经过特殊炒制以后可以当做茶叶喝,山外的镇子上的茶叶太贵了,我买不起,便只能自己炒茶了。”

    说着韩非开玩笑道:“这茶应该算天下间独一份了,等闲人可没有机缘喝啊。”

    “那可就得谢谢韩师弟了。”“玩笑玩笑而已,师兄要是喜欢,临走前我给你包上一些。味道绝不会比普通的茶叶差。只是有些涩味,但是回味无穷啊。”

    两人说笑着,金祭打量了四周这才将憋在心里的话道:“师弟以后有何打算啊?”

    韩非一怔,便笑道:“我本是师傅从山外捡来的孤儿,没有来处没有去处,走一步看一步吧。”

    “师弟不如跟我走吧?”金祭对着韩非道。

    韩非却笑着摇摇头道:“感谢师兄的好意,在下什么样我知道,本事微末,修行的天赋也短浅,跟师兄去了只会惹麻烦。”

    “唉~”韩非叹了口气,站起来摸摸一旁的柱子道:“这座山头也要被收回了,以后便再也没有藏坤门了,师傅曾经说过修士应历练红尘方能出世,所以我打算去山外走走看看,总好过一无所知的强一些。”

    “何时走?”“几个月后师傅的忌辰过了就走。”

    “此处遗物如何?”“杂物留在这里就是,书籍功法也此处也没有几本,我带着就是,师傅曾经的法剑还在我背着,储物囊我也有一个小的,小弟多少也是山野之人,饿不死的。”

    “愿师弟人世间体验百态,得道之时吾必恭贺。”

    “多谢师兄!”

    金祭取出一大包银两钱币放在桌子上道:“这包灵石你且收下,你要往山外,用钱的地方比我多,务必收下。有什么难事也可前来正央门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师弟一把。”

    “多谢师兄!”韩非再次以门派礼法行给金祭,金祭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韩非的肩膀便向门外走去,因为他已经听到山下师弟们御剑传来的破空声了。

    只是几声剑啸,数道剑光停在道观前,只见金祭挥挥手,掀起一道金光,带着众人御剑上天飞向远方,几个呼吸间便已隐没于云间山间了。

    韩非摇摇头,羡慕也不过是羡慕罢了。

    师傅说只要自己好好修炼,以后虽然不会有什么大成就,但是按照步子走实在了,御剑这种事情以后也一定可以做到的。

    韩非对于这间药庐观有着很深的感情,除了少数几次师傅带着自己下山外,基本上这十几年就是在这几间屋中挡风避雨度过的。

    这是自己的家,但是他就快不属于自己了。

    心好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从心底涌出来,但韩非却不知道何如去描述这种感觉。

    不过就是可以描述出来又能如何呢?讲给谁听?往日间不愿意去多想的事情今天反倒是因为来了外人,自己揭开了。

    师傅的尸骨埋藏于一处山间,这房子里只有一块薄薄的板子证明师傅曾经的存在。

    那就这样吧。

    日子还得过不是?

    开火做饭,吃完了看书,练字后打坐修炼,做功课一天便过去了,除了木箱中的一包灵石和墙上空出来的位置,其他地方再无任何变化了。

    夜间,听着山里夜郎啼叫的声音,又是一天,在昏昏沉沉中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