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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围捕

    1946年,上海,清晨。

    天刚刚亮,建国中路上早已秘密蹲伏着一群便衣。只见其中一个年轻人拿着地图指挥了起来,指挥一拨人分别埋伏在目标位置的左右,又指示另一拨人跟随一个青年男子在目标位置的前门设伏。布置完后,年轻人与青年人低语一番,听从青年男子的简单部署后,观察了一下不远处的伏击目标,便带着剩下的几个人轻声疾步地赶往了目标位置的后方不远处蹲伏起来,一切准备井然有序地就此展开。

    不多久,青年人看了看表,此时已经六点三刻,按计划,万事俱备。他再次观察了一下今天伏击目标内的动静,里面似乎和大门的牌匾一样纹丝不动,除了能看到匾额上清楚地写着“黄兴酒馆”,他没有看到一丝异动,青年人很是志得意满,因此刻酒馆内并无异样,也无异响,而酒馆外杀机四起,早被他们一行人四面埋伏。青年人可以肯定这次一定能端掉这个据点,立一大功,而据点内的人插翅难飞。他也决不会让一只苍蝇飞出他的手掌心。

    众人都隐蔽着自己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号令,抑或是一声枪响。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好像每一秒钟的转动,都宛如丧钟的敲响,死亡的一步步靠近。或许当时间越来越接近某个节点,便是无尽死寂的开端,这样的开端也往往意味需要付出很多生命都无法承载的沉痛代价。

    时间刚过七点,只听见一声枪响,突然之间前方就已经开始了交火,守在酒馆后方的年轻人突然一个猛惊,这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刻钟。他火冒三丈的对着旁边的一个兄弟说道,“谁开的枪,行动前不是定了七点一刻开始的吗?柱子,你去看看阿文在做什么,他敢乱开枪,老子绝不轻饶!”说罢,便只好叫剩下的弟兄们准备开始行动。

    没有办法,逮捕行动一触即发,即便早了一刻钟,也已成定局,唯有硬着头皮上去收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将严重影响此次逮捕行动的结果。这是周弈成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却也让他不得不如此行事。

    周奕成带着自己的人从后面突袭,试图制止住从后门逃窜的漏网之鱼,他示意手下人四人把守住后门唯一的出口,一旦有人妄想从后门逃窜,就予以制服。而自己则带领两人从后门破门而入与前方郄卫国指挥的人马形成夹击之势,一举端下这个共党据点。

    说时迟,那时快。待他一行人刚一进入后门,就碰见了想要逃走的一群人,为首的几个一看后门有人闯入,立马举起手中的二十响朝周弈成的方向就是一通乱射,还没等周弈成反应,他身边的两个弟兄就已经应声倒下,周奕成反应过来躲过了这一通乱枪,躲在墙边还击了几枪,为首的几个人被他射中,门外的人听到近处的枪声,立马警惕的举着枪边喵边挪动自己的脚步,上前去查看情况,看见队长躲在墙边的角落,而斜对面正是想要逃窜的一群人,他们也互相找着掩体一边射击一边询问周奕成有无大碍,而那群人更是不管进来的这群人,不停的扫射,为他们所保护的那位领导硬生生蹚出一条血路。周弈成带着剩下的弟兄在后面追,他们就边跑边反抗。最后,被保护的人虽然不知去向,但结果可想而知,保护他的人全部倒在了血泊里。

    随后只听见枪声越来越大,酒馆里的人反抗的愈发激烈,大早上的便彻底打破了附近居民的和平与安宁。半个钟头之内,枪声此起彼伏,最终越来越小,小到已经听不到,小到仿佛已经可以听到街坊邻居吓到不敢发声的呼吸和心跳,很是宁静,这样的场面,平民老百姓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酒馆内则就更为安静,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死寂,寂静的好像酒馆内已无幸存人员……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清理现场、伤员、尸体,搜索馆内的幸存人员,不久就该是回局里邀功领赏了。青年人看着这一切,依旧是得意洋洋,安排了剩下的人收拾残局。站在酒馆门口,欣赏这由他一手造就的杰作。

    而此时的周弈成,则是愁云满面,面露难色。回报的柱子说,第一枪不是弟兄们开的,可如果是青年人开的,谁也无法阻止他,毕竟他是此次行动的指挥官。可当柱子汇报说,有很多兄弟受伤,甚至有好些个阵亡时。周弈成脸色骤变,面色苍白,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倒在地上,还好一旁幸存的队员眼疾手快,搀扶住了。周弈成眼中带泪的抽搐道,“快,带我去看!”

    他一步一步地挪着沉重的双腿进入酒馆,看到馆内血肉模糊的尸体鳞次栉比地倒在地上,看到鲜血在地面流淌,在墙上挂满,玻璃碎碴清晰可见的插在尸体的身体里、伤口上,周弈成猛吸一口凉气,面不改色的走出酒馆。但是当他走出酒馆,他彻底崩溃了,他万万没想到,等着他的是此生难忘的一幕惨状。

    映入眼帘的是,伤亡的弟兄,躺在地上的,被人架走的,琳琅满目。他心里一个惊颤,看到这么多尸体和伤员,他愤怒的心情终于掩饰不住了。周弈成大怒道,“阿文,阿文呢,柱子去把他给老子找来!”

    柱子似乎从未见过周弈成如此震怒,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也有点心惊胆战。此时,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人被另一个兄弟搀扶过来,周弈成一看,是自己的副队长王毅文。

    周弈成一把抓住王毅文说道,“阿文,第一枪是谁开的,到底怎么回事?”

    “是郄处长!”

    “你怎么不拦住他呀。”

    “谁都拦不住他啊。”

    “妈的,这个郄卫国,想立功想疯了吧,拿兄弟们的血去给他铺路!害了老子那么多兄弟,老子一定要状告局长,让处长和局长给咱们兄弟们主持公道!绝不能让死去的弟兄们枉死!”周弈成口中的郄卫国就是那个青年人。

    “你没事吧,阿文”周弈成看了下王毅文的伤势,说道。

    “没事,老周,还死不了。只是觉得对不住你,让我们这些个弟兄白白丢了性命。”王毅文心中愧疚,眼含热泪说道。

    “阿文,不关你事,你不要自责,我叫人送你去医院,你好好养伤。这里我会处理好,给弟兄们一个交代的。”说罢,便安排人赶紧送去医院了。

    刚送走阿文,只听得一人说道,“周队长,今天的行动可谓是大功告成,完成的很圆满啊”,那人的笑声听得周弈成很不舒服,此人便是周弈成口中的郄卫国,中共上海地下党的投诚分子。三天前,因其在苏州一带执行秘密任务,被保密局苏州站的情报人员发现,通过苏州站提供的相应情报,行动处一处的苏处长秘密对其进行了抓捕,并偷偷带回了上海,因其未经受住一处的酷刑,向苏处长供出了中共上海地下党组织,代号“百足虫”。

    “敢问郄处长,您觉得这次行动真的很成功吗?”

    “什么意思,周队长?”郄卫国脸色骤变,一脸不爽地问道。

    “我就是想问问您,行动前,我们明明约定的是七点一刻开始行动,而您为何又要提前一刻钟就开始了?”

    “现场情况变幻莫测,随时随地都可以是出击的良机,一旦错失良机,就很可能会直接导致此次抓捕行动的失败,这是作为我作为指挥官对局势的把握和判断,若非是我判断及时,如何可以歼灭如此之多的敌人,周队长?”

    “郄处长,您知道您的判断导致了我手底下多少伤亡?”

    “任何抓捕行动都会存在敌人的反抗,有反抗就会有伤亡,这就好比打仗,哪一仗不血流成河,哪一仗不要牺牲?”郄卫国轻蔑的说着,“看周队长这么年轻,应该没有打过仗吧,所以你不懂,这也不怪你,毕竟年轻嘛。”

    周弈成越听越气,心里百感交集,猛得一把抓住郄卫国的衣服,拽着他很是激动地说,“老子不管你以前打过什么胜仗,见过什么大场面,这他妈跟老子无关,老子的这帮弟兄都他妈是爹生娘养的,就因为你他妈的瞎指挥白白害了他们性命,你他妈的把他们都还给我,还给我……”周弈成声泪俱下地说着,愈发的激动。终于,一口老血没止住,吐了出来,一旁早已惊呆吓坏的残余弟兄,立马围了上来,扶住了倒地的周弈成,而周弈成眼前的事物也慢慢迷糊起来,模糊之中似乎有很多黑影在眼前掠过,周遭的声音早已变了味,成了真正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