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两周以后季以柔慢慢地平静下来。李舰波和她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他只是名片上的那个名字而已，她连他长什么样都没有看太清楚，看多了电影里男女主角放纵的情节，自己以身试法也没有什么稀奇。她放下了，回到了自己寂静的轨道上。可是命运仿佛一直喜欢和她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一个月以后，季以柔发现自己似乎怀孕了。

    罗正煊离开以后的无数个寂静无声的夜晚，季以柔不止一次地想过，为什么罗正煊留给自己的不是一个孩子？为什么他只留下一颗钻石？这颗钻石就像一个里程碑一样，宣告着季以柔青春的逝去，她开始变老了，老去的不只是她曾经年轻的容貌，老去的还有她曾经年轻的心。曾几何时，季以柔也设想过自己婚礼上的模样，或一袭婚纱，如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或凤冠霞帔，如满山的杜鹃花娇艳似火。

    季以柔去了医院，确认自己怀孕了。她本来以为，她会很惶恐，不知所措，需要前思后想权衡利弊明辨是非，需要找谁来商量后续该怎样……可是当她站在医院的大厅里，翻来覆去地把检验结果看了又看的时候，她发现，她只是松了一口气，那是一点期盼落地了的那份满意。她平静地把单子放进包里，回到家，打开门。李舰波的名片还在旁边的鞋柜上躺着，她拿起来看了看，把它扔进了马桶，冲了下去。站在窗前，她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颗钻戒，她知道，她需要做一个决定。也许从酒吧把李舰波带回家的时候，这个决定就已经做了，也许这个孩子就已经是那个决定。她已经36岁了，罗正煊的爱情陪伴了她最后的青春，然后随着风飘走了，渐去渐远，这个屋子里再也没有从前的气息。

    她想要一个孩子，她决定要这个孩子。

    她静静地摘下那颗钻戒，把它放回原来的盒子里。在镜子里，她看到自己的眼睛，那苍茫的眼神里，雾气蒙蒙，那眼角，有一颗泪，掉了下来，滑过脸颊。

    “亲爱的我一直想要和你一起走上那条美丽的山路

    有柔风有白云有你在我身旁倾听我快乐和感激的心

    我的要求其实很微小只要有过那样的一个夏日只要走过那样的一次

    而朝我迎来的日复以夜却都是一些不被料到的安排

    还有那麽多琐碎的错误将我们慢慢地慢慢地隔开让今夜的我终於明白

    所有的悲欢都已成灰烬任世间哪一条路我都不能与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