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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篇 冰火之国》

    在一座草木繁茂、流水缓缓的山上,许谊他们停下,在这里休息。他拿着用葫芦做的水瓢去取水,清澈的溪水就像明镜一样,他喝了几口,好甘甜!在对岸,一只五彩的锦鸡正在欣赏着溪水中自己美丽的倒影,一边看一边起舞,它对这样的自己如此迷恋,突然,它掉到了水中,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随着溪水一边飘一边下沉,毫无节制的迷恋使它晕眩溺水而死!

    许谊取了一瓢水,起身时,看到一只黑色夹杂着黄、白斑点的吐绶鸡将肉带向着暖阳吐出来,它的肉带长约一尺,红绿相间,色彩灿烂。突然,它收起肉带,警觉地看着他,避开草木飞走了!

    许谊把取来的水递给小忆,她接过水喝了些。

    吃完饭,在山上采了些果子,休息了片刻,他们便起程了。

    他们向前飞行,到了两座对望的山的上空。一座山被冰覆盖,一座山燃着赤烈的火。

    在冰山周围盘旋着像乌鸦但长着赤足的鸟,是䳅鵌,可以御火。还有像猫头鹰一样的形状,红色的身子,白色的脑袋的鸟,也可以御火,是窃脂。它们高飞俯瞰冰山周围的情况,没有一丝松懈。

    冰山周围生长着一层一层可以御火的丹木,丹木的叶子像谷叶,果子像瓜那么大,花萼是红色,带有黑色的纹理。

    冰山的外围有一条宽宽的河,有很多水鼠在水边的岸穴中来来回回,它们把捕来的鱼、虾衔进洞里和家人享用。

    火山的外围被可以御水的沙棠树层层包裹,它的形状像棠树,开黄色的花,结红色的果实,果实的味道像李子,无核。

    冰山与火山之间隔着一条向远方延伸的宽阔的青草地。

    许谊他们飞过冰山周围高大的丹木林,里面居然还有一面厚厚的坚硬的冰墙,比翼鸟飞向火山,飞过火山层层的沙棠,里面也有一层赤色的火墙,两座山,他们都无法进入。

    他们坐在沙棠树下,吃着伸到手边的沙棠果,肉汁很足,扔进嘴里,整个儿的咀嚼,美味让他们消散了没进入冰山与火山的失落。躺在沙棠树下,曲着手臂枕着头,一口一个沙棠果,好像也很惬意。许谊想着,也按照想的做了,可是,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呛到了。想象与现实的距离,大概只能用实践让没有经验的人懂得。

    许谊感到鼻子里被很难受的东西呛着,同样的果汁,入嘴和呛鼻的滋味不可概论!

    许谊难受的看着正在将沙棠果放入嘴内的小忆,她像什么也没发生的一样,难道她没看到他被呛到了!还是根本就不关心他呢!许谊感到了比被沙棠果呛到更令他难受的滋味!

    他这股要很久才散去的难受的滋味被瞬间冲散了,从他们附近的沙棠果树上“唰”地跳下一个人!这个人用手点火烧着自己的衣服,布呈火色,污垢呈布色,然后用手擦掉衣服上的火,他的衣服竟如白雪般洁净!他穿的是用火浣布做的衣服,火浣布是用火山上的火鼠的毛织的。许谊虽然不知道这些,但他觉得这个人是火山里的人,这是从他使用火看出来的。

    这个穿着并不起眼的人是位英俊的近而立之年的男子。他向许谊他们走来。

    “哪里来的客人?”男子并未表露惊奇的语气。

    “我们只是从此路过,准备到山上看看,可是这座火山和那座冰山我们都进不去!”许谊说。

    男子坐了下来,顺手摘了个果子吃起来,吃完后,他说:“这是有原因的。”他看看许谊他们在听着他说话,开始说:“在很久以前,冰山和火山可以自由出入,冰山上有冰国的人居住,火山上有火国的人居住,他们世世代代居住在自己的山上,虽然只隔着一条路,但他们互不往来,各自生活得很快乐。

    直到有一天,冰国的冰公主在天空中起舞,优美的舞姿,被火国的火王子看到了,火王子深深地被冰公主吸引了,他的心迸发出如火般炽热的爱恋。每天,他都在看到冰公主起舞的地方等待着,但这样的时刻很少,即使他每天等待,依然很难见到冰公主起舞。

    火王子再次见到冰公主起舞后,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只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起舞。在等待冰公主起舞的那段日子里,火王子开始练习舞蹈,他从未对舞蹈产生过兴趣,可是却投入的学会了舞蹈,学会了如何用舞蹈表达爱的方式。

    当冰公主再次起舞时,火王子飞向天空,用他阳刚的舞姿回应冰公主的阴柔之美。冰公主看到了火王子,她跳着陷入爱恋的舞,他们用舞蹈传达着对彼此的爱恋!

    冰公主起舞的日子开始多了,火王子也毫不厌倦地回应,渐渐地,他们不再满足于与彼此起舞,他们渴望接触!

    冰国人和火国人从未有过结合,这样的事情,他们的国人会接受吗?更何况,他们都是下一任火王和冰后。这样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只想在一起!恋爱中的人总是盲目,不顾及后果!可以为了他们那点爱情丢下一切!丢下他们的国人!丢下他们的父母!离开他们生活的国家!

    是的,这对儿恋爱中的人私奔了!他们牵着彼此的手,不断地向远方飞去,在空中,他们拥抱彼此,就这样,他们消失了!他们既去不了远方,也无法再拥有所谓的爱情,化作了没有痕迹的空气!”

    许谊听完这个在他看来凄美的爱情故事,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他认为,虽然冰公主和火王子最后化作了空气,可他们至少尝试过!化作了空气又如何!他这么想!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男子接着说:“这件事情发生,冰国和火国全国震动!修筑了冰墙和火墙,这样还不够,又在外围种了一层一层的丹木和沙棠,冰国还挖了一条围绕他们的宽河,养了御火的鸟每天在天上飞啊飞!即使这样,还是挡不住冰国人和火国人私奔!这种事情自冰公主和火王子开始,到现在已经有超过五例了!他们明知道结局,却还是喜欢私奔!”

    男子虽然对这样的事情表现出明显的不认可,但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冰公主和火王子私奔了,但这样的事情也不过发生了一例,如果修筑火墙和冰墙也无法阻挡这样的事情,反而使这样的事情增加,那么修筑这样的墙又有什么作用呢?这根本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正确方式!而且,追逐爱情的人,有什么错呢?”许谊站起来发表自己的看法。

    男子微皱眉,接着舒展眉,站起身,向火国的方向走,转身,说:“如果做的事情是错误的,做得再好,它的性质也是错的!经历过的人尚且分不清对错,更何况没有经历过的人呢!人在不同的年龄,对事情会有不同的看法。谁又能说他们在过了恋爱的萌动期后,还会那么的固执!谁又能说他们想要的结局就是让彼此消失!谁又能说他们在知道爱情的结局后没有后悔!即使他们是对的,他们也消失了!即使他们是错的,他们也消失了!他们消失了,却让我们留了两堵墙!”男子说完,继续向火国走去。

    冰后看了火王写给她的信:

    “今天,我遇到了一个男孩,他说了一些话,虽然是出于无知,但有那么些道理。我想说给你听听。

    我们两国的墙是为阻止悲剧发生而建的,如果无法阻止这样的悲剧,我们是否该想一想怎样的方式才是正确的?怎么做才能解决这样的问题?或许,在我们看来的悲剧,在他们看来,却是美好的结局。尽管我们并不这么认为,谁又能分清对错呢?如果分清了对错却无法解决问题,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只是为了做正确的事,而让自己的心伤悲,是否真的需要这么去做呢?对我们来说,到底什么事情才是正确的?怎么做,才不会让自己遗憾!

    我需要想一想这个问题,也许我永远不会知道答案,它却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间,只有想明白了,我才能真正放下。如果到了死亡来到的时刻,我还没有想明白,那么就放下。如果到了死亡的时刻,我才想明白,我不知道,那时的我会不会放下。”

    冰后提笔回了一封信,火王的心事,她总能了解。

    许谊和小忆坐在比翼鸟的背上,他们离开了那里,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冰火之国依然有两堵墙,隔着一条路。

    许久,许谊才把自己的疑惑告诉小忆:“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人,有错吗?”

    “把爱情当成全部,把爱情当成一部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做法,总在寻找更好的解决方式。今天的对是明天的错。站在今天回顾以往,站在明天回顾今天,站在今天想象明天,经历了,过去了,留下了经历,过去了过去。有答案的问题,还是像没有答案一样,人有时需要经历过,才会有自己的答案。”小忆给了他一个像是没有答案的回答。

    许谊听不懂她要表达的意思,她总是不发表自己的看法,现在也一样!他这么认为。

    “那两堵墙什么时候能不再有呢?”许谊想着便说了。

    “它有自己的轨迹,需要一个过程。人在出生时,凭着天性做事,后来,发现还有别的方式做事,然后,明白为什么要按当初的天性做事,以后,遇上事情,便不会改变。明白了,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去做,才会坚定地做下去,不再被外物所困,不明白,即使事情做得有益,也会迷失。”小忆接着说:“大的迷惑,容易付出更大的代价,即使这样,也不会明白。看到远方的路,站得高一点,便知道自己会不会走。”

    许谊并不明白小忆的话,他似乎并不了解她,可,对她的情感,又是从何而来!他没有深想这个问题。

    有些事情,在当时,还无法懂得。

    醴泉

    2016.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