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访水边
马车奔驰于野间大道，一直轻颠着向北驶去。
坐在车前驭马的是戚鹏举，车内另有两排座位，前排一女子一少女，分别便是叶央和历明珠。
常牧因为昨夜少眠，只一人横躺在后排，闭眼小憩。
“想不到昨夜还发生了这等事情......没受伤吧叶姐姐？”听完叶央讲述日出钱乱葬岗的事，历明珠不由得感慨，关心道。
“没事，第四境的山泽妖修罢了，威胁不了我。”叶央说着，却又一手握拳，抵在唇上，思忖道，“现在更可疑的，是那封留名为‘临云’的信，究竟是出自谁人之手，又为什么要寄与那两个妖修，水边城中又将有什么事发生......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车前的戚鹏举回过头来：“我们已经越过了边界，现在到了朝清洲南边边界了——前面将要歇脚的第一个城池便是水边城，正巧可以调查一番此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叶央点头道，“但更多的计划，也只有等到了那里之后再做打算了。”
“嗯。”戚鹏举颔首以示同意，又回过头去继续驾车。
片刻无话。
“......叶姐姐.....”历明珠忽然小声呼唤道，“能不能帮我个忙？”
“怎么了？”
“帮我从...常师父他身上，腰边那里...把那张避暑符取下来给我...”白衣的少女压低声音，生怕让后座的常牧察觉，“我想...观摩观摩...”
叶央会意笑笑，随手一挥，便有一阵轻风拢来，无声地从常牧腰边将那片黄符卷下，送到历明珠手上。
“得记得还回去哦。”
明珠笑道一声谢谢，便双手展开符纸，细细端详起上面的符文来。
“话说回来啊，明珠。”叶央道，“你这个天然熟，之前二话不说就突然拜了常牧作师父，那你所在分宗的长老们，不会有意见吗？”
“他们有什么意见？我以前又没有拜过他们为师。另外再拜一个师父又不会影响他们什么，有何不可？”历明珠的语气一转，又说，“再说了，师父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样子，但已经可以四字符箓随手画了——这样厉害的符术和灵力，指不定就是哪位符法大仙的隐世关门弟子，下山历练来了！跟着这样的大神混，将来哪愁不能出人头地？我也只是在为以后做准备而已！
“还有啊，”历明珠倒越说越起劲了，“叶姐姐此言差矣，什么叫‘我这个天然熟’？叶姐姐你不也是！才和常...师父认识几天哪，就已经两个人趁夜出去幽会——呜、呜唔——”
叶央却是先急的那一个，当场伸手捂了白衣少女的小嘴，颊边浅浅浮出红霞：“都说了不要乱想啊明珠！——”
二人便是如此打闹了小半天。
近至午后，一行四人直接在车上用了干粮充饥。
马车停在了一片小池塘边，池边环绕茂盛草木，环境很是舒心。常牧和戚鹏举牵走马，饮马池边去了。叶央与历明珠则留在了车上，借当地灵气开始修炼。
这倒不是二女懒得下车，而是修炼中人，一旦踏入第四境“残阳境”，就是真正踏上了修行长生的大道，在此之上，修行便有如逆水行舟，一日不进则退三日之功。叶、历二人，也只是为了稳固自己的修为罢了。
与此同时，池塘边，戚鹏举注视着低头饮水的棕马，忽而开口问道：
“那常道友为何不一起留在车上修炼？我记得你也是第四境的人类，莫非就不怕修为倒退？”
“几个人挤在一起修炼，效果也难免太差。”常牧答道，“再者，戚道友你与我皆是体修武夫，不是那灵修的修士。我们的修为倒退，可是比灵修要慢得多的。
“况且戚道友也知道，无论灵修或体修，一旦今日有战，便不会有修为逆行的情况，所谓‘以战养身’，正是这样道理。”
“你是敢肯定，我们到了水边城会有一场大战？”戚鹏举转过头来，试探问道。
“确是如此。”常牧的答复很是肯定，“不仅如此，也许还能助戚道友，打破残阳境第十重大关的瓶颈。”
戚鹏举闻言脸色稍变，却也不再多说什么，沉默着继续饮马。
他是如何看穿我瓶颈所在的？戚鹏举内心惊悸。
午后片刻，四人继续乘车上路。这一次换成了常牧在车前驾车，而戚鹏举则一人坐在了马车后排，盘腿吐纳，吸取灵气储备于体内——即使已经到达了瓶颈，但他还是想尽力将自己的灵气量保持在最高，作为可能到来的大战的准备。
朝清洲的气候比起芸蒙洲的炎热，显然更像是初春的温暖。也许正因如此，车前的常牧才没有发现自己腰边的避暑符已经不知去向。
马车踏上了大路，略过路旁的花、树、池、丘，一路北驰。
……
至北之洲离野洲，北边边界。
此处气候已是大寒，几乎已经见不到高大的草木，唯有几片生命里顽强的青浅寒草在此扎根。
再向北望，则是完全的一片银白世界：飒飒雪飞三万里，离离原上无异色。
那就是永冻冰原，实至名归的永远沉寂之地。
一些模糊的人影，从南方的天边飞掠而来。
那似乎是一群修士。从人群身上的衣袍来看，无疑皆是风月宗中人。
“——呼！——”
风声骤近，这群人却减缓了御风而行的速度，渐渐从空中降下，最终全数落地。
一共六十余人。
领头两人，为一对年轻男女，无论身上衣着还是气场皆与其他人不同：男子身上一件靛青色勾云纹长袍，墨蓝头发，剑眉星目，俊朗大方，但一对深蓝双瞳却是格外黯淡无光。女子则一头青丝长发，明眸善睐，桃羞杏让，着一身浅红风月宗服，衣上花纹与男子竟是几乎一致。
正是风月宗四枢之二，男为洛清，女为疏璇玑。
男子洛清回过头，看了看队中间的某几个人——他们看上去比其他人要劳累得多，甚至在离野洲北部这是寒冷地方都出了一身的热汗。
“辛苦了。”洛清微微颔首道，“从风月宗总舵一路御风来到离野洲可不是易事，何况还要兼顾其他人。——诸位无愧为我风月宗真传弟子中的精英。”
那几人却已经无力开口，只是颤巍着抬手行了个礼。
不用说，就算身为精英，要持续使用风灵根以带动六十余人飞越一个大洲，还是消耗太大。
“都休息一下吧。”一边的疏璇玑开了口，转头远望北方的万里雪天，“我们马上，要踏入永冻冰原了。”
众人闻言，一同转身看向北处。
有人微勾嘴角，以手轻拨腰间剑柄，眼中炽热。
有人低头凝视手上纳戒，细数戒中飞箭暗器储备是否足够。
有人轻轻从袖里拈出一张紫纸符箓，上书“避妖”二字。
有人脸色一沉，稍稍向后退了半步，微不可查地瞥了其他人一眼。
有人面色清冷。
有人目光灼灼。
坐在车前驭马的是戚鹏举，车内另有两排座位，前排一女子一少女，分别便是叶央和历明珠。
常牧因为昨夜少眠，只一人横躺在后排，闭眼小憩。
“想不到昨夜还发生了这等事情......没受伤吧叶姐姐？”听完叶央讲述日出钱乱葬岗的事，历明珠不由得感慨，关心道。
“没事，第四境的山泽妖修罢了，威胁不了我。”叶央说着，却又一手握拳，抵在唇上，思忖道，“现在更可疑的，是那封留名为‘临云’的信，究竟是出自谁人之手，又为什么要寄与那两个妖修，水边城中又将有什么事发生......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车前的戚鹏举回过头来：“我们已经越过了边界，现在到了朝清洲南边边界了——前面将要歇脚的第一个城池便是水边城，正巧可以调查一番此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叶央点头道，“但更多的计划，也只有等到了那里之后再做打算了。”
“嗯。”戚鹏举颔首以示同意，又回过头去继续驾车。
片刻无话。
“......叶姐姐.....”历明珠忽然小声呼唤道，“能不能帮我个忙？”
“怎么了？”
“帮我从...常师父他身上，腰边那里...把那张避暑符取下来给我...”白衣的少女压低声音，生怕让后座的常牧察觉，“我想...观摩观摩...”
叶央会意笑笑，随手一挥，便有一阵轻风拢来，无声地从常牧腰边将那片黄符卷下，送到历明珠手上。
“得记得还回去哦。”
明珠笑道一声谢谢，便双手展开符纸，细细端详起上面的符文来。
“话说回来啊，明珠。”叶央道，“你这个天然熟，之前二话不说就突然拜了常牧作师父，那你所在分宗的长老们，不会有意见吗？”
“他们有什么意见？我以前又没有拜过他们为师。另外再拜一个师父又不会影响他们什么，有何不可？”历明珠的语气一转，又说，“再说了，师父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样子，但已经可以四字符箓随手画了——这样厉害的符术和灵力，指不定就是哪位符法大仙的隐世关门弟子，下山历练来了！跟着这样的大神混，将来哪愁不能出人头地？我也只是在为以后做准备而已！
“还有啊，”历明珠倒越说越起劲了，“叶姐姐此言差矣，什么叫‘我这个天然熟’？叶姐姐你不也是！才和常...师父认识几天哪，就已经两个人趁夜出去幽会——呜、呜唔——”
叶央却是先急的那一个，当场伸手捂了白衣少女的小嘴，颊边浅浅浮出红霞：“都说了不要乱想啊明珠！——”
二人便是如此打闹了小半天。
近至午后，一行四人直接在车上用了干粮充饥。
马车停在了一片小池塘边，池边环绕茂盛草木，环境很是舒心。常牧和戚鹏举牵走马，饮马池边去了。叶央与历明珠则留在了车上，借当地灵气开始修炼。
这倒不是二女懒得下车，而是修炼中人，一旦踏入第四境“残阳境”，就是真正踏上了修行长生的大道，在此之上，修行便有如逆水行舟，一日不进则退三日之功。叶、历二人，也只是为了稳固自己的修为罢了。
与此同时，池塘边，戚鹏举注视着低头饮水的棕马，忽而开口问道：
“那常道友为何不一起留在车上修炼？我记得你也是第四境的人类，莫非就不怕修为倒退？”
“几个人挤在一起修炼，效果也难免太差。”常牧答道，“再者，戚道友你与我皆是体修武夫，不是那灵修的修士。我们的修为倒退，可是比灵修要慢得多的。
“况且戚道友也知道，无论灵修或体修，一旦今日有战，便不会有修为逆行的情况，所谓‘以战养身’，正是这样道理。”
“你是敢肯定，我们到了水边城会有一场大战？”戚鹏举转过头来，试探问道。
“确是如此。”常牧的答复很是肯定，“不仅如此，也许还能助戚道友，打破残阳境第十重大关的瓶颈。”
戚鹏举闻言脸色稍变，却也不再多说什么，沉默着继续饮马。
他是如何看穿我瓶颈所在的？戚鹏举内心惊悸。
午后片刻，四人继续乘车上路。这一次换成了常牧在车前驾车，而戚鹏举则一人坐在了马车后排，盘腿吐纳，吸取灵气储备于体内——即使已经到达了瓶颈，但他还是想尽力将自己的灵气量保持在最高，作为可能到来的大战的准备。
朝清洲的气候比起芸蒙洲的炎热，显然更像是初春的温暖。也许正因如此，车前的常牧才没有发现自己腰边的避暑符已经不知去向。
马车踏上了大路，略过路旁的花、树、池、丘，一路北驰。
……
至北之洲离野洲，北边边界。
此处气候已是大寒，几乎已经见不到高大的草木，唯有几片生命里顽强的青浅寒草在此扎根。
再向北望，则是完全的一片银白世界：飒飒雪飞三万里，离离原上无异色。
那就是永冻冰原，实至名归的永远沉寂之地。
一些模糊的人影，从南方的天边飞掠而来。
那似乎是一群修士。从人群身上的衣袍来看，无疑皆是风月宗中人。
“——呼！——”
风声骤近，这群人却减缓了御风而行的速度，渐渐从空中降下，最终全数落地。
一共六十余人。
领头两人，为一对年轻男女，无论身上衣着还是气场皆与其他人不同：男子身上一件靛青色勾云纹长袍，墨蓝头发，剑眉星目，俊朗大方，但一对深蓝双瞳却是格外黯淡无光。女子则一头青丝长发，明眸善睐，桃羞杏让，着一身浅红风月宗服，衣上花纹与男子竟是几乎一致。
正是风月宗四枢之二，男为洛清，女为疏璇玑。
男子洛清回过头，看了看队中间的某几个人——他们看上去比其他人要劳累得多，甚至在离野洲北部这是寒冷地方都出了一身的热汗。
“辛苦了。”洛清微微颔首道，“从风月宗总舵一路御风来到离野洲可不是易事，何况还要兼顾其他人。——诸位无愧为我风月宗真传弟子中的精英。”
那几人却已经无力开口，只是颤巍着抬手行了个礼。
不用说，就算身为精英，要持续使用风灵根以带动六十余人飞越一个大洲，还是消耗太大。
“都休息一下吧。”一边的疏璇玑开了口，转头远望北方的万里雪天，“我们马上，要踏入永冻冰原了。”
众人闻言，一同转身看向北处。
有人微勾嘴角，以手轻拨腰间剑柄，眼中炽热。
有人低头凝视手上纳戒，细数戒中飞箭暗器储备是否足够。
有人轻轻从袖里拈出一张紫纸符箓，上书“避妖”二字。
有人脸色一沉，稍稍向后退了半步，微不可查地瞥了其他人一眼。
有人面色清冷。
有人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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