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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情定灵山寺

    下山的路上,我故意板起了脸。无论他说什么,我也只是点点头,淡淡地应付几句。他却一点儿都没有闭嘴的意思,一直说个不停。从我下山要去买的鸿宾楼烧鸡说到西域沙漠里的大鸟,从诗词歌赋又说到我喜欢的小说话本,从那次斜竹轩救我又说回到上次鸿宾楼没吃到嘴的鸡腿。

    他说话时总是转头看我,我若笑了,他就多说两句,我若板着脸,他就换个事儿说。刚说完二哥哥欠他一个鸡腿,我们就已经走到了将军府的马车前。

    “刘公子,你是坐我们的马车一同回城,还是?”我礼貌性地问道。

    没想到他倒是答应的快,抬腿就准备上马车。我见状赶紧拦住他,“怎么,你还有话没说完吗?要是说完了,我看就不用……”

    “我还有最要紧的一句没说呢!”

    “那你现在说吧,说完我们就各走各的。”我依旧横亘在他和马车之间。

    “你确定要我在这儿说吗?”刘嗣音打量着四周。

    “确定,赶紧说,说完赶紧走。”

    “那行吧,附耳过来。”刘嗣音一副放我一马的样子。

    “你就这么说吧,有什么秘密不可告人啊。”我摆摆手,和他保持了距离。

    “这话只能告诉你,你快附耳过来。”

    看他磨磨唧唧的样子,我只好凑了过去,他的气息裹挟着他的轻语,似乎从我的耳廓渗进了我的脑袋,一瞬间,我满脑子都是他那句,“你明日还来看我,好吗?”

    我就像被下了蛊似的,脑袋不听使唤地点了起来,犹如小鸡啄米。可是我却又能十分清醒地望着刘嗣音的眼睛,甚至能看清他眼中的欣喜。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爽快地扶我上了马车,甚至还吩咐了车夫,雨天小心驾车,然后转身又上了山。

    马车已行出半里路,要不是澄泥将我摇醒,我还沉迷在刚刚刘嗣音的眼神里。

    “小姐,你想什么呢,从刚刚上车起,你就一直这样发呆,是受凉发烧了吗?”澄泥摸着我的额头问道。

    “澄泥,刘嗣音呢?”我突然回过神来。

    “刘公子把我们送上马车就回灵山寺了啊。小姐,你没事吧?”澄泥有些担心。

    “我没事,可是刘嗣音不是说要回府拿冬衣吗,怎么又不去了?”

    “还不是小姐不让刘公子上马车嘛,而且小姐这一路都跟生气的小媳妇似的,刘公子哄了小姐一路,小姐都不怎么搭理。刘公子哪还敢腆着脸跟着我们啊。”澄泥颇有些替刘嗣音抱不平的意思。

    “我哪里像小媳妇了,再说了,他刘嗣音的脸皮比城墙拐弯儿还厚呢,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澄泥笑出了声,“还说没有呢,我从后头看啊,活像刚成亲的姑爷哄小娘子呢。”

    “澄泥!”我佯装生气地说道。

    “不过,刘公子最后跟小姐说了什么啊,小姐怎么听完以后就失魂落魄的?”澄泥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澄泥,你跟车夫说一声,咱们快着点儿,我还要去鸿宾楼买烧鸡给爹爹呢。”我心虚地岔开了话题。

    回了将军府,我衣衫都没换就去得胜堂给爹爹送了烧鸡,又和爹爹说了这一路如何雨中登山,如何在亭中避雨,却故意隐去了遇见刘嗣音的事情。爹爹见我高兴,他也高兴,“你要是喜欢灵山寺,可以去庙里供一盏油灯,只是不要再冒雨登山了。”

    “真的吗,爹爹!”我立刻跟爹爹说道:“那我明日就去灵山寺供油灯。”

    “不急,等两日再去,今日淋了雨,赶紧去换了衣衫,澄泥,照顾好小姐,切勿受了凉。”爹爹也不留我,只是催我回云胜阁好生歇息。

    刘嗣音那句话此时却又萦绕在我耳边,我赶紧向爹爹撒娇道:“这么点毛毛雨怕什么,我明日就可以去灵山寺供油灯祈福。”

    爹爹见拗不过我,只好答应:“好好好,明日就去,只是要多穿些,山上凉,莫要受了风。”

    “那我明日给爹爹带鸿宾楼的肘子!”

    回到云胜阁后,我无论做什么,眼前总能浮现起刘嗣音的脸,那天晚上他的侧脸,今日雨中他凑近的脸。还有他在我耳边的句句轻语,如雨声般细细绵绵,绕梁不散。

    我就像着了魔似的,不断地想起他来。就像刚刚在得胜堂,我不由自主地想要明日再去灵山寺,也说不清是为了他那句“明日还来看我”,还是真的为了去供油灯。

    “小姐,快把这姜汤喝了,你看你从灵山寺回来以后就一直发呆,千万别病了才好。”澄泥给我端来一碗姜汤,催促我喝下。

    “澄泥,你说若是有人跟你说,你是唯一一个,那意味着什么?”我问道。

    澄泥不假思索地说道:“那肯定说明我很重要啊。”

    “那要是你总想见一个人,那个人也总想见你,这又说明了什么呢?”我接着问道。

    “小姐,你不会是喜欢上刘公子了吧?我就说今天在亭中看见你们俩怪怪的……”澄泥瞪大了眼睛,兴奋地说道。

    “嘘!你小点儿声!”我赶紧关上门窗,压低了声音。

    “小姐,刘公子有六个嫂嫂呢,你可要想清楚了,嫁进去以后,说不定……”

    “停停停,这八字还没一撇儿呢,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现在顶多就是有点…有点倾慕他。”我支支吾吾地说道。

    “有点儿?只是有点儿吗?我看小姐今天下山的时候还因为刘公子的油嘴滑舌在那儿生气板脸呢,这只是有点儿吗?”澄泥打趣道。

    “我只是一想到他和其他姑娘或许也是这样的,就……”想到这里,我甚至还是有些生气。

    “都这样了,还说是有点儿啊?这无名的飞醋都吃上了。”澄泥在我面前挤眉弄眼地说道。

    “澄泥!我不和你说了!”我起身回了卧榻,将自己蒙在了被子里,藏住了早已滚烫的双颊。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先去东市买了几件冬衣,然后马不停蹄地往灵山寺赶。

    马车刚在灵山脚下停稳,就有人掀开了车帘,将我和澄泥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我定睛一看,这不是刘嗣音嘛!

    “在这儿等你啊,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刘嗣音伸手将我扶下了车。

    “可我也没说几时来,若是像昨日一样傍晚才来呢?你岂不是要等一天。”我语气里透着点心疼。

    “你现在开始心疼我了?”刘嗣音牵着我不撒手。

    今日艳阳高照,山下来往的行人许多,刘嗣音这样牵着我,让我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你先撒开我,这儿好多人呢。”

    “怕什么。来,给你带上这个,就没人看见你的脸红了。”刘嗣音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垂纱的斗笠扣在了我的头上。

    “我才没有脸红呢……”我嘟囔道。

    刘嗣音替我整好了垂纱,重又牵起了我的手,惹得澄泥都在背后偷笑。

    到了灵山寺后,我入内供了油灯,刘嗣音同昨日一样,在廊下等我。待上完香后,我又带上了斗笠,正准备去寻他,就听见身旁的香客们议论纷纷。

    “那不是第一才子刘嗣音吗?”

    “是啊,听说他如今在灵山寺中读书备考呢。”

    “什么备考啊,我刚刚还看见他牵着一个姑娘上山来呢。”

    “哪个姑娘?莫不是牡丹姑娘吧?”

    “那姑娘带着斗笠蒙着纱,看不太清,不过看身形不像是牡丹姑娘。”

    “别瞎说了,我可听说了,刘公子和牡丹姑娘清清白白,在这佛祖脚下,你们可别妄言妄议的,菩萨可听着呢。”

    我并没有理会这些,只是略过他们,径直走向了刘嗣音。

    刘嗣音面对着青山,并没有看见从背后走来的我。我故意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边,缓缓地伸手牵住了他。他似乎并没有被吓到,不仅反手握紧了我,还笑得无比灿烂。日光穿过错落的竹枝打在他的脸上,斑驳的竹影在他的侧脸随风摇晃。我一时走眼,以为是个脏污,伸手去擦,却猝不及防地抚上了他的脸。

    刘嗣音伸手握住了我仍在摩挲他侧脸的手,轻声问道:“怎么?又吃醋了?”

    “没有,吃哪里的醋。”我笑着缩回手,回了神。

    “还说没有,若不是听见他们说牡丹姑娘,你会主动牵我的手吗?”刘嗣音望着远处身后的香客们说道。

    “我又不是没见过牡丹姑娘,我还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儿吗?我是看你被这山中景色迷住了,想吓唬你一下。”

    “我确实是被迷住了。”刘嗣音轻轻撩开我的垂纱,看着我的眼睛说道,“那你呢?”

    刘嗣音的眼睛八成是会下蛊,每当他盯着我看时,我总会沉溺于他流转的眼波里。

    “你说呢?”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脸颊上又翻起了红晕。

    刘嗣音笑着将我的垂纱重新放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诶,等等,先换上冬衣吧,我今日去成衣铺子里买了几件,可是因为不知道你穿着的尺寸,或许不是那么合身。”我唤来澄泥,将早上刚买的冬衣拿了出来。

    “那你在此处等我,我去换上就来。”

    我看着刘嗣音渐渐跑远,寂静的空气里突然响起我急促的心跳声。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心口,努力地平静下来,就像怀春的小姑娘,生怕让人看破。

    澄泥免不了要来打趣我几句,又将香客们的闲言碎语学给我听,逗得我直乐。

    风吹的树林沙沙作响,可隐约间似乎夹杂着些清脆的刀剑之声。

    我环望了四周,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可一转眼,我似乎被刀剑的寒光闪了一下,我立即厉声喝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