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二哥的铠甲
简单地吃了些干粮后，我们便在清晨的薄雾中出发了。我这一早上被万灵闹的，头都快疼了，然而罪魁祸首万柏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于是我赶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肩后悄声说道：“你倒是说句话啊，解释一下今天早上的事就是个误会。”
万柏见我朝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嘴角透着笑意：“不是误会。”
“怎么不是误会？我就是太冷了，以为你是…你是篝火呢。再说了，你怎么不推开我？你可以躲开的嘛…”我小声地抱怨着，一抬头却看见万柏笑的比朝霞还绚烂。
“子衿姐姐！哥！你们怎么又在后头说悄悄话啊？”万灵在前头停下脚步，回身催促我们道。
“小姐，这还有一日多的脚程就要到南诏境内了。”青檀说道。
我和万柏追上了他们，一同往远处眺望过去。四周重峦叠嶂，险峰交错，若是这般翻山越岭，我们这几个人怕是两日也走不完。
“慢慢走吧，万灵还小，脚力不比我们。”我继续迈开了脚步。
万灵听了却有些不服气，“我能走，之前师父让我们练功的时候，比这累的多的是呢。咱们快些走，争取今晚就赶到南诏境。”
可是这才走了几步，还没到晌午呢，天空就变得乌云密布。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呼啸着扑在我们的身上，不一会我们就全都湿透了。
“小姐，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避避雨吧。”青檀的声音在嘈杂的雨声里，显得有些无力。
看着淋湿后被冻得瑟瑟发抖，只能躲在万柏臂膀之下的万灵，我点了点头后喊道：“前面有一块凸起的岩壁，我们去看看能不能躲上一阵。”
大家互相搀扶着，终于钻进了岩壁之下。
“青檀，快把火生起来。”我一边将万灵身上的湿衣服脱下，一边催促着青檀。
“小姐，这大雨天去哪里找干柴啊？”青檀看着这瓢泼的山雨，焦急地问道。
我怕万灵这样下去会生病，也站起身来四处寻找起来。
“这里。”万柏的在身后喊道。
雨天昏暗，我们只能顺着声音寻去，没想到这岩壁深处竟藏着一个山洞。我吹开火折子，和找到洞口的万柏一同去里面探个究竟，留下青檀守着洞口照顾万灵。
“这里有人来过！”我照着地上烧黑的木柴和剩下的木炭说道。
“铠甲！”万柏凑过来，指了指山洞深处在微弱的火光下闪着金属光泽的角落说道。
听到铠甲二字，我心中一紧，立马上前查看。
“是二哥的铠甲！”我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而后立刻在昏暗的山洞里四处找寻着。
“二哥来过这里！二哥！二哥！你在哪儿！二哥！”我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双手摸遍了这里的每一块岩石。
青檀闻声赶了过来，他和万柏将地上的干柴和木炭点燃，洞内瞬间亮了起来。
“小姐，二公子不在这里。”青檀看着我被岩石边缘割的鲜血淋漓的双手，哭着将我拦住。
“不在这里…不在这里…”我失神地重复着。
“不在这里就说明二公子应该还活着。”青檀安慰道。
我抱起那副铠甲，就像从前抱着二哥一样，“二哥肯定来过这里，这铠甲上没有剑痕，没有血迹，二哥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万柏将岩壁下的万灵抱了进来，将她轻轻地放在火堆旁取暖。当看见我伤痕累累的双手，他着急地将冰冷的铠甲从我怀中扯了出去。
青檀从万灵的包袱里取来了药，万柏一把抓过，小心地为我清理着伤口。
“抢什么啊，又不是你家小姐…”青檀对忽然无礼起来的万柏，没好气地说道。
万柏并不理会，连眼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一心盯着我的双手。
“青檀，你带着香囊到洞口的岩壁下守着，若是看见传信鹰，就引它下来。我们在这洞里，怕它找不到。今日找见二哥铠甲的事情，要快些告诉大哥才行。”我示意青檀取下我腰间别着的香囊。可青檀刚一伸手，就被万柏拦了下来，随后万柏自己从我腰间取下香囊递给了一脸愤怒的青檀。
“你魔怔了吧！好好地这是怎么了！”青檀拿上香囊，冲万柏嚷嚷道。
万柏听了，回头给了青檀一个眼神。也不知是淋雨冻着了还是怎么了，青檀打着寒噤悻悻地离开了。
我也看出了万柏的异样，“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我抬起包扎好的右手，贴上了他的额头。
“奇怪，也不烫啊...”我不解地收回手。
万柏将我的左手包扎好后，伸手就要替我宽衣解带。
“哎哎哎！你这是干什么！你真的魔怔了！”我连忙将他的手踹开。
“湿的，会生病。”万柏指了指火堆旁架起烘干的衣服，低声说道。
“你回过头去，我自己来。”我捂紧了衣领，让万柏转身。
万柏却不听，又使出他惯用的那招，直勾勾地盯着我，脖子上的青筋在火光下和我的心跳一样跳动着，“手会疼，我来。”
我看了看自己惨不忍睹的双手，还是坚持自己来。万柏没办法，只好转身出了山洞。
外头的雨声滴答不停，但洞里渐渐暖和了起来。我替熟睡的万灵盖上已经干了的衣物，又穿上自己的，来到岩壁下，换青檀和万柏进去暖和暖和：“你们也进去烤烤火吧，我在这里守着。”
青檀将香囊交还给我，就逃也似的钻进了山洞，万柏却不起身。我看着逃命似的青檀，还以为他是在外头冻的，所以催促万柏也快进洞去，“你也快进去吧，别冻出病来。这雨怕是停不了了，我们索性明日再走吧。”
“你担心我？”万柏的声音依旧浑厚低沉，可是我却恍惚间想到了另一个人。我出神地看着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的万柏，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温和的光亮。
传信鹰的啸叫将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我挥动着香囊将它吸引了过来。
大哥在信中说，有一个叫蔷薇的姑娘找到了他，说是与我一路同行来的南境。蔷薇？！太好了！我原本还放心不下，担心那伙人如果真的是冲着她们姐妹来的，那蔷薇一个人可怎么应对啊。现在蔷薇能得到大哥的保护，我就放心了。
我立刻给大哥回信，确认了蔷薇的身份，还说了牡丹为了保护我而中箭身亡的事情，并嘱咐大哥一定要保护好蔷薇姑娘。最后我还向大哥说了今日找到二哥铠甲的事情。信中，我特意提及了二哥的铠甲完好，说明二哥现在很有可能还活着。而且此处是南境通往南诏的必经之路，二哥很有可能真的就在南诏。我向大哥报备了之后的行程，就将信折起塞进了传信筒中。
“这鹰在你手里，就听话的很嘛。”我看着在万柏手中温顺的传信鹰说道。
万柏待我将信塞好，就松开了传信鹰，转身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被他这么一问，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来，万柏向来话少，偶尔的一两句话里也鲜有问句。我也一直以为他是看破了红尘，或是参透了天机，所以才对万事万物都没有兴趣也从来不关心。然而猛然地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问题后，我才发现原来他也不是石头一块。二来，刚才他的话确实让我想起了从前的刘嗣音，使我沉浸在了那段我本该忘掉的回忆里，而这多少有些说不出口。
万柏见我怔愣了许久，也不催促，只是一边喂着鹰，一边等待着。
原本想以“没想什么”糊弄过去的我，心虚地不敢直视他真挚的眼神。
“我在想一个从前交好的朋友，他曾经像你一样待我很好。”我还是选择说了实话。
万柏拍了拍吃饱的传信鹰，它便振翅飞走了。我和万柏抬头静静地看着传信鹰消失在茂密的树冠之上，听着雨滴在山岩上敲打出旋律。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可我却咏不出当时的句子了。
“那个朋友写的？”万柏扭头看向我，暗淡的天光下，他的眼睛里的我却熠熠生辉。
“不是，这是温庭筠的词。”我的回答似乎让万柏松了口气。
睡醒的万灵吵嚷着饿，我和万柏这才进洞去。
“小姐，这铠甲怕是二公子在躲避追击的时候，为了不引人耳目才脱下的。我们若是沿着这条道儿一直追寻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到二公子了。”青檀从万柏身旁挪开，坐到我的身边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向大哥说了，明日待这个雨一停，我们就继续往前去。”我一边烤着火，一边说道。
万柏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挤到了我和青檀的中间，我顺势往旁边挪了挪，好让大家都松快些。青檀却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溜烟儿地躲到了一边。我看着今天尤其怪异的万柏和青檀，感觉他们之间似乎有事。
第二天一早，终于雨过天晴。我们带上二哥的铠甲，继续出发。经过雨水的冲刷，山路愈发泥泞，我们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行进着。万灵昨日淋了雨，为了不耽误行路，今日万柏索性背着她走。而我和青檀落在后面，互相搀扶着勉强跟上。
趁此机会，我询问起青檀：“你和万柏怎么了？怎么从昨天起，你就躲着他？”
青檀抬眼偷看了一下前面正埋头赶路的万柏，低声说道：“小姐，你可要小心着点万柏。他对小姐，心思不纯！”
“此话怎讲？”我轻声追问道。
青檀这算是打开了话匣子，“我前天夜里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趁着小姐睡着，就一直盯着小姐看。昨日的时候，连我靠近小姐，他都要瞪我！那眼神似乎要把我吃了似的。昨天我们俩在岩壁下等传信鹰时，我就拐着弯儿地敲打了他。结果他竟然威胁我。”
“哦？他怎么威胁你？”我回想起这些日子里，总是一副温顺谦逊模样的万柏，实在是想不出他威胁人的样子。
“他一边擦着长剑，一边朝我阴森森地笑。”青檀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阴森森的笑？”万柏在我面前从来都是笑的或温暖或灿烂，连眉头我都没见他皱过。青檀这话我怎么有些不信呢。“你怎么敲打他的，会让他如此这般？”
“我跟他说，小姐已经有了意中人，那可是京城第一的大才子，可不是他这样诗词不通的莽夫可以比的，让他别做梦了。”青檀还没说完，就被我惊呼着打断。
“你胡说什么呢！”
我的声响惊动了前头的兄妹俩，万灵扭过头问道：“子衿姐姐，你怎么了？”
我只好笑着应付道：“没事没事，你们小心着些。”
万柏回身确认我们确实没事以后，才重又迈开了脚步。
待他们又走远了些，我才低头呵斥青檀：“刘嗣音都成亲了！你这么说，成什么了！等我找到了二哥，非让他把你治一顿不可！”
我的话说到一半，我们就和前面突然停下的兄妹俩撞了个满怀。
“谁成亲了？”万灵伸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我和青檀都支支吾吾地打着马虎眼，你一句我一句地扯东扯西。万灵显然不满意我们的回答，追在我们身后问个不停。
当我从万柏身边经过时，一抬眼却发现他不知因为何事盯着我笑的深情。日光透过层层树冠，在未干的叶片上闪耀出明亮的光芒。我一时不知是被这光芒晃了眼，还是因万柏的笑容慌了神，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万柏伸手从身后拉住了我，我回望他那一如既往的笑容，又想起青檀的话，羞红了脸。
万柏见我朝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嘴角透着笑意：“不是误会。”
“怎么不是误会？我就是太冷了，以为你是…你是篝火呢。再说了，你怎么不推开我？你可以躲开的嘛…”我小声地抱怨着，一抬头却看见万柏笑的比朝霞还绚烂。
“子衿姐姐！哥！你们怎么又在后头说悄悄话啊？”万灵在前头停下脚步，回身催促我们道。
“小姐，这还有一日多的脚程就要到南诏境内了。”青檀说道。
我和万柏追上了他们，一同往远处眺望过去。四周重峦叠嶂，险峰交错，若是这般翻山越岭，我们这几个人怕是两日也走不完。
“慢慢走吧，万灵还小，脚力不比我们。”我继续迈开了脚步。
万灵听了却有些不服气，“我能走，之前师父让我们练功的时候，比这累的多的是呢。咱们快些走，争取今晚就赶到南诏境。”
可是这才走了几步，还没到晌午呢，天空就变得乌云密布。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呼啸着扑在我们的身上，不一会我们就全都湿透了。
“小姐，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避避雨吧。”青檀的声音在嘈杂的雨声里，显得有些无力。
看着淋湿后被冻得瑟瑟发抖，只能躲在万柏臂膀之下的万灵，我点了点头后喊道：“前面有一块凸起的岩壁，我们去看看能不能躲上一阵。”
大家互相搀扶着，终于钻进了岩壁之下。
“青檀，快把火生起来。”我一边将万灵身上的湿衣服脱下，一边催促着青檀。
“小姐，这大雨天去哪里找干柴啊？”青檀看着这瓢泼的山雨，焦急地问道。
我怕万灵这样下去会生病，也站起身来四处寻找起来。
“这里。”万柏的在身后喊道。
雨天昏暗，我们只能顺着声音寻去，没想到这岩壁深处竟藏着一个山洞。我吹开火折子，和找到洞口的万柏一同去里面探个究竟，留下青檀守着洞口照顾万灵。
“这里有人来过！”我照着地上烧黑的木柴和剩下的木炭说道。
“铠甲！”万柏凑过来，指了指山洞深处在微弱的火光下闪着金属光泽的角落说道。
听到铠甲二字，我心中一紧，立马上前查看。
“是二哥的铠甲！”我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而后立刻在昏暗的山洞里四处找寻着。
“二哥来过这里！二哥！二哥！你在哪儿！二哥！”我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双手摸遍了这里的每一块岩石。
青檀闻声赶了过来，他和万柏将地上的干柴和木炭点燃，洞内瞬间亮了起来。
“小姐，二公子不在这里。”青檀看着我被岩石边缘割的鲜血淋漓的双手，哭着将我拦住。
“不在这里…不在这里…”我失神地重复着。
“不在这里就说明二公子应该还活着。”青檀安慰道。
我抱起那副铠甲，就像从前抱着二哥一样，“二哥肯定来过这里，这铠甲上没有剑痕，没有血迹，二哥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万柏将岩壁下的万灵抱了进来，将她轻轻地放在火堆旁取暖。当看见我伤痕累累的双手，他着急地将冰冷的铠甲从我怀中扯了出去。
青檀从万灵的包袱里取来了药，万柏一把抓过，小心地为我清理着伤口。
“抢什么啊，又不是你家小姐…”青檀对忽然无礼起来的万柏，没好气地说道。
万柏并不理会，连眼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一心盯着我的双手。
“青檀，你带着香囊到洞口的岩壁下守着，若是看见传信鹰，就引它下来。我们在这洞里，怕它找不到。今日找见二哥铠甲的事情，要快些告诉大哥才行。”我示意青檀取下我腰间别着的香囊。可青檀刚一伸手，就被万柏拦了下来，随后万柏自己从我腰间取下香囊递给了一脸愤怒的青檀。
“你魔怔了吧！好好地这是怎么了！”青檀拿上香囊，冲万柏嚷嚷道。
万柏听了，回头给了青檀一个眼神。也不知是淋雨冻着了还是怎么了，青檀打着寒噤悻悻地离开了。
我也看出了万柏的异样，“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我抬起包扎好的右手，贴上了他的额头。
“奇怪，也不烫啊...”我不解地收回手。
万柏将我的左手包扎好后，伸手就要替我宽衣解带。
“哎哎哎！你这是干什么！你真的魔怔了！”我连忙将他的手踹开。
“湿的，会生病。”万柏指了指火堆旁架起烘干的衣服，低声说道。
“你回过头去，我自己来。”我捂紧了衣领，让万柏转身。
万柏却不听，又使出他惯用的那招，直勾勾地盯着我，脖子上的青筋在火光下和我的心跳一样跳动着，“手会疼，我来。”
我看了看自己惨不忍睹的双手，还是坚持自己来。万柏没办法，只好转身出了山洞。
外头的雨声滴答不停，但洞里渐渐暖和了起来。我替熟睡的万灵盖上已经干了的衣物，又穿上自己的，来到岩壁下，换青檀和万柏进去暖和暖和：“你们也进去烤烤火吧，我在这里守着。”
青檀将香囊交还给我，就逃也似的钻进了山洞，万柏却不起身。我看着逃命似的青檀，还以为他是在外头冻的，所以催促万柏也快进洞去，“你也快进去吧，别冻出病来。这雨怕是停不了了，我们索性明日再走吧。”
“你担心我？”万柏的声音依旧浑厚低沉，可是我却恍惚间想到了另一个人。我出神地看着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的万柏，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温和的光亮。
传信鹰的啸叫将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我挥动着香囊将它吸引了过来。
大哥在信中说，有一个叫蔷薇的姑娘找到了他，说是与我一路同行来的南境。蔷薇？！太好了！我原本还放心不下，担心那伙人如果真的是冲着她们姐妹来的，那蔷薇一个人可怎么应对啊。现在蔷薇能得到大哥的保护，我就放心了。
我立刻给大哥回信，确认了蔷薇的身份，还说了牡丹为了保护我而中箭身亡的事情，并嘱咐大哥一定要保护好蔷薇姑娘。最后我还向大哥说了今日找到二哥铠甲的事情。信中，我特意提及了二哥的铠甲完好，说明二哥现在很有可能还活着。而且此处是南境通往南诏的必经之路，二哥很有可能真的就在南诏。我向大哥报备了之后的行程，就将信折起塞进了传信筒中。
“这鹰在你手里，就听话的很嘛。”我看着在万柏手中温顺的传信鹰说道。
万柏待我将信塞好，就松开了传信鹰，转身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被他这么一问，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来，万柏向来话少，偶尔的一两句话里也鲜有问句。我也一直以为他是看破了红尘，或是参透了天机，所以才对万事万物都没有兴趣也从来不关心。然而猛然地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问题后，我才发现原来他也不是石头一块。二来，刚才他的话确实让我想起了从前的刘嗣音，使我沉浸在了那段我本该忘掉的回忆里，而这多少有些说不出口。
万柏见我怔愣了许久，也不催促，只是一边喂着鹰，一边等待着。
原本想以“没想什么”糊弄过去的我，心虚地不敢直视他真挚的眼神。
“我在想一个从前交好的朋友，他曾经像你一样待我很好。”我还是选择说了实话。
万柏拍了拍吃饱的传信鹰，它便振翅飞走了。我和万柏抬头静静地看着传信鹰消失在茂密的树冠之上，听着雨滴在山岩上敲打出旋律。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可我却咏不出当时的句子了。
“那个朋友写的？”万柏扭头看向我，暗淡的天光下，他的眼睛里的我却熠熠生辉。
“不是，这是温庭筠的词。”我的回答似乎让万柏松了口气。
睡醒的万灵吵嚷着饿，我和万柏这才进洞去。
“小姐，这铠甲怕是二公子在躲避追击的时候，为了不引人耳目才脱下的。我们若是沿着这条道儿一直追寻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到二公子了。”青檀从万柏身旁挪开，坐到我的身边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向大哥说了，明日待这个雨一停，我们就继续往前去。”我一边烤着火，一边说道。
万柏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挤到了我和青檀的中间，我顺势往旁边挪了挪，好让大家都松快些。青檀却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溜烟儿地躲到了一边。我看着今天尤其怪异的万柏和青檀，感觉他们之间似乎有事。
第二天一早，终于雨过天晴。我们带上二哥的铠甲，继续出发。经过雨水的冲刷，山路愈发泥泞，我们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行进着。万灵昨日淋了雨，为了不耽误行路，今日万柏索性背着她走。而我和青檀落在后面，互相搀扶着勉强跟上。
趁此机会，我询问起青檀：“你和万柏怎么了？怎么从昨天起，你就躲着他？”
青檀抬眼偷看了一下前面正埋头赶路的万柏，低声说道：“小姐，你可要小心着点万柏。他对小姐，心思不纯！”
“此话怎讲？”我轻声追问道。
青檀这算是打开了话匣子，“我前天夜里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趁着小姐睡着，就一直盯着小姐看。昨日的时候，连我靠近小姐，他都要瞪我！那眼神似乎要把我吃了似的。昨天我们俩在岩壁下等传信鹰时，我就拐着弯儿地敲打了他。结果他竟然威胁我。”
“哦？他怎么威胁你？”我回想起这些日子里，总是一副温顺谦逊模样的万柏，实在是想不出他威胁人的样子。
“他一边擦着长剑，一边朝我阴森森地笑。”青檀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阴森森的笑？”万柏在我面前从来都是笑的或温暖或灿烂，连眉头我都没见他皱过。青檀这话我怎么有些不信呢。“你怎么敲打他的，会让他如此这般？”
“我跟他说，小姐已经有了意中人，那可是京城第一的大才子，可不是他这样诗词不通的莽夫可以比的，让他别做梦了。”青檀还没说完，就被我惊呼着打断。
“你胡说什么呢！”
我的声响惊动了前头的兄妹俩，万灵扭过头问道：“子衿姐姐，你怎么了？”
我只好笑着应付道：“没事没事，你们小心着些。”
万柏回身确认我们确实没事以后，才重又迈开了脚步。
待他们又走远了些，我才低头呵斥青檀：“刘嗣音都成亲了！你这么说，成什么了！等我找到了二哥，非让他把你治一顿不可！”
我的话说到一半，我们就和前面突然停下的兄妹俩撞了个满怀。
“谁成亲了？”万灵伸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我和青檀都支支吾吾地打着马虎眼，你一句我一句地扯东扯西。万灵显然不满意我们的回答，追在我们身后问个不停。
当我从万柏身边经过时，一抬眼却发现他不知因为何事盯着我笑的深情。日光透过层层树冠，在未干的叶片上闪耀出明亮的光芒。我一时不知是被这光芒晃了眼，还是因万柏的笑容慌了神，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万柏伸手从身后拉住了我，我回望他那一如既往的笑容，又想起青檀的话，羞红了脸。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