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蒜锤和蒜臼
李杨打罢了麻油，路途见各色山果长得喜人，又买了一堆，用衣襟兜了回来。
“呀，这么多山果儿！”小红窦立在东厨门口，欢欣不已。
李杨笑道：“路上看见，顺手就给你买了点儿。麻油你先接着，我挑大的去洗两颗，一人一颗。”
李杨话音刚落，东厨里传来了谢婆婆的声音：“好你个莲舟，你安家我给你买宅子，你制药我给你打下手，吃山果你却只记得你们小两口。怎么，嫌我这个老婆子多余了？”
一颗山果，也要上纲上线。生在青莲寺，李杨随时做好阶级斗争的准备，必要时为真理献身。他不慌不忙道：“哪能啊？吃水不忘挖井人。洗两颗果子，你和小红窦一人一颗，我又不吃！”
做人不能厚此薄彼，更不能亏待自己。嘴上说不吃，身体比谁都实诚。李杨洗罢了三颗山果，进了东厨，递给小红窦一颗，对谢婆婆道：“婆婆，你先吃颗山果歇歇，我来炼。”
谢婆婆手中搅拌动作不停，开口道：“这蜜炼得都差不多了，才来假殷勤？偷看我的方子，我还没找你算账。”
李杨咔嚓咬了一口山果，故意含糊不清道：“那是青莲寺的，属于公共资源，我也有权借阅。”
谢婆婆眉头紧皱，高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管你谁的？我抢来的东西，就是我的。”
“啊，抢来的，从哪抢的？”李杨惊服，谢婆婆强悍无匹，恐怖如斯，不会是个“斗宗强者”吧。
谢婆婆一边盛出炼好的蜂蜜，一边回忆道：“早些年，我去西契丹王庭寻访一位巫师。那厮竟然不会讲汉话，害我白赶了三个月的路。一气之下，我就夺了他的一堆医书，方子就夹杂在里头。回了青莲寺，才知道有这么个玩意。早知道它是这种功用，我还不要它哩。”
咋，你去抢夺一个异族，还要别人自带翻译，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李杨笑嘻嘻道：“这方子是汉文所写，肯定是汉家的东西，被异族掠夺过去的。您老这是完璧归赵，为国争光。哈哈，反正您老也不要，不如就便宜我吧，就是不知道药效如何？
“我看过了，各味药材都是温阳补肾的功用，并无相冲。药效虽然无法肯定，绝对吃不出啥大毛病。”久病成医，谢婆婆这些年遍访名医为小红窦治病，耳濡目染之下，已粗通岐黄之术。所以说话有依有据，比李杨这个门外汉专业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杨安下心来，嘴里不断嚷嚷着“天色不早，抓紧制丸”，催促二人快些动手。小红窦和谢婆婆配合默契，不出一刻钟，便搓了二十颗药丸出来。李杨自制的和她们制的，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谢婆婆帮衬完，去张罗晚饭。小红窦端详着一颗药丸，歪头说道：“按理说，药丸要发汗两三天的。你今晚去卖，也无大碍。只是我有些好奇，不知道你卖给谁，去何处卖？”
今晚去卖，卖给谁，何处去卖？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膈应人，说得好像我晚上要去做鸭似的？
李杨心中哭笑不得，说出了自己的作战计划：“咱们没铺子，自然无有顾客上门。所以我准备和楚霸王先去怡红院兜售一番，争取一炮打响。”至于为什么去怡红院，李杨选择性不说。说少了说不明白，说多了显得下流，让小红窦自己去意会。
闻弦歌而知雅意，闻青楼而知龌龊。小红窦冷哼道：“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粪。拐弯抹角的想去怡红院是不是？”
“什么拐弯抹角，那地儿确实是个好地方啊，啊呸，是个合适的地方！”这么大一顶黑锅扣下来，能压死个人，李杨连忙丢了出去。
“那么好的地方，天天有人往里钻，为师也去见识见识！”
“不好吧，那等烟花之地，你一个女儿家……”
“女儿家怎么啦？你能去，我就不能去啦？”
“我去了，你就去，这哪门子道理？”
“你敢和我讲道理？为师要让你知道，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别拧，别拧，晚上一起去，一起去。”
“先陪我去买身衣裳，我要扮男装！”
“女人都做不好呢？还要扮男人。”
“说啥，活腻歪了吧你！”
“别拧，别拧。爱惜着我一些，你可只有我这一个徒弟！”
“嘿嘿，你还只有我这一个师傅呢！”
……
挨了一顿训，受了一顿拧。李杨仰天长叹，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师徒关系就像是捣蒜泥，小红窦是个大号蒜锤，自己就是个小蒜臼子，只有挨锤、受气的份儿。谁他娘以后再反抗，谁就是一脑残孙子。
买好了衣裳，吃罢了晚饭，再邀上楚霸王，三人直奔怡红院。小红窦衣裳太过于肥大，虽然扮相俊秀，但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笨拙。横看竖看，都像是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小孩子，惹得李杨偷笑连连。
“你还笑，门牙都快笑蹦了！”小红窦嘟着嘴，甚为不满。
“哈哈，让你别来，你非要跟来。”小红窦一开口，李杨笑意憋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大街上人群熙攘，小红窦不好上手，出言威胁道：“你给我等着，回家有你哭的时候。”
“嘿嘿，回家的事，回家再说。”
小红窦和李杨骂俏，旁侧的楚霸王听得牙花子疼。这两口子什么个不良嗜好，一起来怡红院？合着俩人天天吃残羹剩饭吧，要不然怎么会有这种“馊”主意。
“三位小郎君，里头请。”一进怡红院，便有一个女子迎了上来。招呼之间，就将仨人打量了个遍。李杨和楚霸王都被定义为正经嫖客，小红窦看起来就似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娃，自然被她当做是放浪的哥哥带来开荤腥的小弟。
李杨径直开口道：“十三娘呢？”
“十三娘不在，有事郎君对我吩咐，一样好使。”
“那臻臻姑娘呢？”怡红院李杨就只认识俩人，一个鸨母，一个头牌。鸨母不在，李杨只好找一找头牌。
“她这会儿没有客人，正在房里闲着呐。”
李杨火急火燎道：“唔，那正好，你快带我们上去。”
迎门女子失声惊道：“你们？三人一起？”
有什么不妥吗？三人眼神碰在一处，随后统一动作，齐齐点头。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乱来的鸟都有。迎门女子定定心神，咬牙道：“三个人也不是不行，不过，得加钱！”
他娘的，原来古人和现代人同样会玩！李杨一脸黑线，情急之下编了一个借口：“加什么钱，我是臻臻堂兄，找她有事！”
女子又将三人打量了一遭，哂笑道：“呦，我和臻臻相识十来年了，可从没听过她有什么堂兄。”
李杨被这女子给气乐了，还是耐心道：“我的确是臻臻堂兄，你且将她叫下来，看她可认得我。”
迎门女子认定了李杨三人是想吃白食的混混，语气极为不客气：“让臻臻下来？你还真敢当自己是个人物？臻臻没空，有空也不愿见一些个阿猫阿狗。你们怎么来，就怎么回吧”。
“我大哥好言对你，你这个贼婆娘说什么呢？”楚霸王“易燃易爆炸”，瞬间怒发冲冠。
“从哪来的三条野狗，乱吠什么？要闹事也不看清这什么地方。李，李，李县丞。”头目领着四五个打手，面色不善地围了上来。怡红院三教九流都有，惹得起的打出去，惹不起的就得供起来。待他认出李杨，满是凶焰的脸上慌忙挤出一丝笑容，看起来极为拧巴。
娘的，差点忘记了，老子现在可是干部。李杨撑开扇面，气定神闲道：“怎么，你辱骂朝廷命官不过瘾，还准备动手？”
“误会，误会。草民才是一条野狗，张嘴乱吠，着实欠打。”头目倒也是一个狠人，一边阿谀赔笑，一边不停掌掴自己。三四巴掌下去，半边腮帮子都红了。
古往今来，民与官从来就隔着一道天堑，难以逾越。但仗势欺人那种事，李杨做不来。他心里虽然有一种小小的快感，终是不忍道：“行了，不知者不罪。前头带路，去找臻臻。”
“谢过县丞！这边请！”
三人跟住头目的步伐，小红窦捏住李杨腰间软肉大肆练兵，附耳小声说道：“你怡红院肯定没少来，要不然这个人怎么会认识你？”
卧槽，老子冤呐！
这个世界我第一次来，怡红院才第二次来啊！
“呀，这么多山果儿！”小红窦立在东厨门口，欢欣不已。
李杨笑道：“路上看见，顺手就给你买了点儿。麻油你先接着，我挑大的去洗两颗，一人一颗。”
李杨话音刚落，东厨里传来了谢婆婆的声音：“好你个莲舟，你安家我给你买宅子，你制药我给你打下手，吃山果你却只记得你们小两口。怎么，嫌我这个老婆子多余了？”
一颗山果，也要上纲上线。生在青莲寺，李杨随时做好阶级斗争的准备，必要时为真理献身。他不慌不忙道：“哪能啊？吃水不忘挖井人。洗两颗果子，你和小红窦一人一颗，我又不吃！”
做人不能厚此薄彼，更不能亏待自己。嘴上说不吃，身体比谁都实诚。李杨洗罢了三颗山果，进了东厨，递给小红窦一颗，对谢婆婆道：“婆婆，你先吃颗山果歇歇，我来炼。”
谢婆婆手中搅拌动作不停，开口道：“这蜜炼得都差不多了，才来假殷勤？偷看我的方子，我还没找你算账。”
李杨咔嚓咬了一口山果，故意含糊不清道：“那是青莲寺的，属于公共资源，我也有权借阅。”
谢婆婆眉头紧皱，高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管你谁的？我抢来的东西，就是我的。”
“啊，抢来的，从哪抢的？”李杨惊服，谢婆婆强悍无匹，恐怖如斯，不会是个“斗宗强者”吧。
谢婆婆一边盛出炼好的蜂蜜，一边回忆道：“早些年，我去西契丹王庭寻访一位巫师。那厮竟然不会讲汉话，害我白赶了三个月的路。一气之下，我就夺了他的一堆医书，方子就夹杂在里头。回了青莲寺，才知道有这么个玩意。早知道它是这种功用，我还不要它哩。”
咋，你去抢夺一个异族，还要别人自带翻译，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李杨笑嘻嘻道：“这方子是汉文所写，肯定是汉家的东西，被异族掠夺过去的。您老这是完璧归赵，为国争光。哈哈，反正您老也不要，不如就便宜我吧，就是不知道药效如何？
“我看过了，各味药材都是温阳补肾的功用，并无相冲。药效虽然无法肯定，绝对吃不出啥大毛病。”久病成医，谢婆婆这些年遍访名医为小红窦治病，耳濡目染之下，已粗通岐黄之术。所以说话有依有据，比李杨这个门外汉专业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杨安下心来，嘴里不断嚷嚷着“天色不早，抓紧制丸”，催促二人快些动手。小红窦和谢婆婆配合默契，不出一刻钟，便搓了二十颗药丸出来。李杨自制的和她们制的，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谢婆婆帮衬完，去张罗晚饭。小红窦端详着一颗药丸，歪头说道：“按理说，药丸要发汗两三天的。你今晚去卖，也无大碍。只是我有些好奇，不知道你卖给谁，去何处卖？”
今晚去卖，卖给谁，何处去卖？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膈应人，说得好像我晚上要去做鸭似的？
李杨心中哭笑不得，说出了自己的作战计划：“咱们没铺子，自然无有顾客上门。所以我准备和楚霸王先去怡红院兜售一番，争取一炮打响。”至于为什么去怡红院，李杨选择性不说。说少了说不明白，说多了显得下流，让小红窦自己去意会。
闻弦歌而知雅意，闻青楼而知龌龊。小红窦冷哼道：“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粪。拐弯抹角的想去怡红院是不是？”
“什么拐弯抹角，那地儿确实是个好地方啊，啊呸，是个合适的地方！”这么大一顶黑锅扣下来，能压死个人，李杨连忙丢了出去。
“那么好的地方，天天有人往里钻，为师也去见识见识！”
“不好吧，那等烟花之地，你一个女儿家……”
“女儿家怎么啦？你能去，我就不能去啦？”
“我去了，你就去，这哪门子道理？”
“你敢和我讲道理？为师要让你知道，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别拧，别拧，晚上一起去，一起去。”
“先陪我去买身衣裳，我要扮男装！”
“女人都做不好呢？还要扮男人。”
“说啥，活腻歪了吧你！”
“别拧，别拧。爱惜着我一些，你可只有我这一个徒弟！”
“嘿嘿，你还只有我这一个师傅呢！”
……
挨了一顿训，受了一顿拧。李杨仰天长叹，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师徒关系就像是捣蒜泥，小红窦是个大号蒜锤，自己就是个小蒜臼子，只有挨锤、受气的份儿。谁他娘以后再反抗，谁就是一脑残孙子。
买好了衣裳，吃罢了晚饭，再邀上楚霸王，三人直奔怡红院。小红窦衣裳太过于肥大，虽然扮相俊秀，但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笨拙。横看竖看，都像是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小孩子，惹得李杨偷笑连连。
“你还笑，门牙都快笑蹦了！”小红窦嘟着嘴，甚为不满。
“哈哈，让你别来，你非要跟来。”小红窦一开口，李杨笑意憋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大街上人群熙攘，小红窦不好上手，出言威胁道：“你给我等着，回家有你哭的时候。”
“嘿嘿，回家的事，回家再说。”
小红窦和李杨骂俏，旁侧的楚霸王听得牙花子疼。这两口子什么个不良嗜好，一起来怡红院？合着俩人天天吃残羹剩饭吧，要不然怎么会有这种“馊”主意。
“三位小郎君，里头请。”一进怡红院，便有一个女子迎了上来。招呼之间，就将仨人打量了个遍。李杨和楚霸王都被定义为正经嫖客，小红窦看起来就似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娃，自然被她当做是放浪的哥哥带来开荤腥的小弟。
李杨径直开口道：“十三娘呢？”
“十三娘不在，有事郎君对我吩咐，一样好使。”
“那臻臻姑娘呢？”怡红院李杨就只认识俩人，一个鸨母，一个头牌。鸨母不在，李杨只好找一找头牌。
“她这会儿没有客人，正在房里闲着呐。”
李杨火急火燎道：“唔，那正好，你快带我们上去。”
迎门女子失声惊道：“你们？三人一起？”
有什么不妥吗？三人眼神碰在一处，随后统一动作，齐齐点头。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乱来的鸟都有。迎门女子定定心神，咬牙道：“三个人也不是不行，不过，得加钱！”
他娘的，原来古人和现代人同样会玩！李杨一脸黑线，情急之下编了一个借口：“加什么钱，我是臻臻堂兄，找她有事！”
女子又将三人打量了一遭，哂笑道：“呦，我和臻臻相识十来年了，可从没听过她有什么堂兄。”
李杨被这女子给气乐了，还是耐心道：“我的确是臻臻堂兄，你且将她叫下来，看她可认得我。”
迎门女子认定了李杨三人是想吃白食的混混，语气极为不客气：“让臻臻下来？你还真敢当自己是个人物？臻臻没空，有空也不愿见一些个阿猫阿狗。你们怎么来，就怎么回吧”。
“我大哥好言对你，你这个贼婆娘说什么呢？”楚霸王“易燃易爆炸”，瞬间怒发冲冠。
“从哪来的三条野狗，乱吠什么？要闹事也不看清这什么地方。李，李，李县丞。”头目领着四五个打手，面色不善地围了上来。怡红院三教九流都有，惹得起的打出去，惹不起的就得供起来。待他认出李杨，满是凶焰的脸上慌忙挤出一丝笑容，看起来极为拧巴。
娘的，差点忘记了，老子现在可是干部。李杨撑开扇面，气定神闲道：“怎么，你辱骂朝廷命官不过瘾，还准备动手？”
“误会，误会。草民才是一条野狗，张嘴乱吠，着实欠打。”头目倒也是一个狠人，一边阿谀赔笑，一边不停掌掴自己。三四巴掌下去，半边腮帮子都红了。
古往今来，民与官从来就隔着一道天堑，难以逾越。但仗势欺人那种事，李杨做不来。他心里虽然有一种小小的快感，终是不忍道：“行了，不知者不罪。前头带路，去找臻臻。”
“谢过县丞！这边请！”
三人跟住头目的步伐，小红窦捏住李杨腰间软肉大肆练兵，附耳小声说道：“你怡红院肯定没少来，要不然这个人怎么会认识你？”
卧槽，老子冤呐！
这个世界我第一次来，怡红院才第二次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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