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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历劫七

    翌日,离晔带着皇帝连夜拟好的赐婚诏书与备好的聘礼登门至将军府,随行的宫人宣读了赐婚诏书,使得乔家夫妇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敢跪谢去接那诏书。

    “这……”

    离晔眸色冷漠地盯着乔绍忠。

    “怎么?乔将军迟迟不肯接诏书,莫不是觉得本皇子不配做你的女婿?

    乔绍忠干笑两声,解释道:

    “大皇子误会了,老臣只是从昨日就一直以为,太后娘娘会看在二皇子是老臣徒弟的份上,将小女许配给二皇子,从未妄想能攀上大皇子这门亲事,今日突然得知是将小女许给大皇子,老臣一时感到太过受宠若惊,这才失了规矩,忘记接旨了。”

    其实,从昨日开宴之前,离晔就曾于沁棠园中闲逛过一会儿,且也正是因着闲逛过这一会儿,他才无意瞧见了园外嬉笑打闹的离忧与久久。当即,他便凭借他对离忧虽为人谦和不好拿皇子架子,但却不喜近女色也不喜女色近他这个奇怪性子的了解,断定出这二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而后,他更是从这二人相近的衣色以及离忧昨夜在寿康宫,苦苦恳求皇太后施以成全之态里,确信这二人定是互为对方的心上人。那作为久久父亲离忧师父的乔绍忠,必然是会对此事了如指掌的。

    所以,离晔此刻心如明镜地知晓乔绍忠的不接旨谢恩,可并非是因为乔绍忠倍感高兴过了头,相反,则是因为乔绍忠心慌无措过了头,才没去接旨谢恩。不过,他倒也不介意乔绍忠口中所说是一场欺骗他的谎言,反正,只要不妨碍他顺利迎娶久久就行了,便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既如此的话,那乔将军就快些接旨吧。”

    乔绍忠心不甘情不愿,但又不能当众说出久久与离忧有情在先来毁久久清誉,只得屈服道:

    “是,老臣……”

    后续的话却说不出口,接旨的手也犹犹豫豫,使劲咬了咬牙,才终于吐出后面的两个字。

    “接旨。”

    烫手山芋般的诏书刚拿到手,便听见一个清透软糯,又夹杂着开心之感的声音随之传来。

    “爹,娘,你们怎么都没人去通知我……”

    话及此处还没全说完,就见阮梅娘赶忙上前把久久搂进怀中,掩住她的嘴。

    “大皇子面前怎可失礼?快来见过大皇子。”

    久久被捂得登时一个懵懵懂懂的表情浮于脸上,却也听话地行了一礼。

    “臣女拜见大皇子。”

    离晔瞟了眼久久。

    “起来吧。”

    久久起身,凑到阮梅娘耳边。

    “娘,离忧呢?”

    阮梅娘神色为难地不知道如何给久久解释说明,离晔倒是干脆。

    “他来不了了。”

    久久疑问道:

    “为什么?”

    离晔似笑非笑。

    “因为,要娶你的人不是离忧,而是本皇子。”

    久久脑袋“轰”的一声,愣了半晌,适才反驳道:

    “你……你不要胡说,不可能!”

    抢过乔绍忠手里的诏书准备自己证实,却在那一行行写定的旨意入眼之际,心口都发凉了。

    “怎么会这样?离忧和我说过他一定会去向太后娘娘请旨赐婚的,他答应过我今日会给我送来好消息的,他不会骗我的。”

    离晔听着久久的喃喃自语,落井下石道:

    “哦,原来他答应过你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他食言了。旨意在此,看来,你也非嫁本皇子不可了。”

    久久极厌恶离晔的幸灾乐祸。

    “你休想!我和你都没有见过面,我都不认识你,我怎么可能会嫁给你?况且,我和离忧早已相识两年了,我早就决定此生非他不嫁,你就不要妄想了!”

    离晔泰然自若。

    “你说得对,本皇子在这之前,同你确实没有见过面,可现在不是也已经见过了?再者,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我决定的非谁不嫁,根本就是乔将军与乔夫人管教不善的结果,你藏着掖着独自得意也就罢了,怎么还不要脸地公之于众呢?所幸本皇子心善,念及乔将军为国为民有功的份上,就对你和离忧的过去既往不咎,你可不要再不识好歹了。记得,以后把你的嘴给本皇子闭严实了,少到处宣扬你和离忧那不堪的两年相识,再让本皇子因此而丢了面子,那就休怪本皇子对你不客气。”

    眼望久久倔气地瞪着他,补充道:

    “还有,本皇子可提醒你,乔将军既已接旨,那娶你就不是本皇子的妄想,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所以,你最好认清事实,老老实实地遵旨出嫁,倘若胆敢在接旨后又违旨不嫁,闹得父皇龙颜震怒,那不用本皇子说你也应该知道,你们全家能得到何种下场吧?”

    唇角勾起一抹讥笑,转身走出了将军府,在彻底踏出府门之后,又忽然站定脚步,冷声警示随行的宫人们。

    “今日乔久久所说之言,倘被本皇子在日后听到一点闲言碎语,那就小心你们的脑袋就此搬家,听清了吗?”

    宫人们唯唯诺诺地俯首听命。

    “是。”

    府内,久久红了眼眶,无声地站在原处一动不动,阮梅娘却在一旁急得够呛地说着。

    “你爹方才被迫接旨时,都不敢将你和二皇子的事说出来,狠怕毁了你的声誉,你说你这傻孩子怎么就敢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说出来?你这不是明摆着在损大皇子的颜面嘛!”

    久久仍是倔得要命。

    “我就是要当众损他颜面让他放弃娶我,我为什么不能说?”

    阮梅娘抹着眼泪。

    “你是说了,那你看他放弃了吗?他不还是要你乖乖嫁给他嘛!可他心里有你和离忧相爱的心结在,他怎么可能会在你嫁过去后对你好啊?他要是总因为这事找你茬,你又不肯服软,那他把你关进屋子打你一顿,我和你爹谁又能知道?就算知道,他是皇帝的儿子,我们又如何为你出头?你说,你这不是让为娘在以后的日子里成天为你提心吊胆吗?”

    久久何尝不知她这是在兵行险招,此招一出,离晔为顾脸面不要她了,那她在大半世人眼里不知廉耻的行为,也注定让她嫁不成离忧。可她却全然不怕,她心道就算她一辈子嫁不得离忧,她也不会便宜了离晔得她清白之躯。是以,她只能耍手段逼离晔放手,可万不想,离晔真是够能忍气吞声的,她让离晔颜面尽失,离晔却还能告诉她婚约依旧,惹得她现在是既生气又委屈,但又无处宣泄,只能强忍着眼泪,声音发颤道:

    “我知道娘是为我着想,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就是不想嫁给离晔啊!”

    乔绍忠最不舍得他这宝贝女儿皱眉伤心的模样,忙哄道:

    “好好好,乖女儿,快别哭了,你先回屋歇着,爹给你想想办法。”

    又吩咐蓉儿。

    “把小姐带回房间去。”

    “是。”

    蓉儿应了下来,满眼惆怅地扶着久久回了房间。

    许是久久真的无计可施导致心死了,她一路上都未曾说过半句话,哪怕是回到了她自己的闺房自己的地盘,也没让先前忍在眼眶里的泪水流淌出来,只一言不发地侧身躺在床上。蓉儿知道,久久现下定是心里难受极了,她担忧久久会做什么不可挽回的傻事,便劝慰久久。

    “小姐,您若是心里不痛快,不如就把气撒到奴婢身上吧!您打奴婢也好骂奴婢也好,就是不要把气憋在心里,这样会伤了身子的。”

    久久的脸扣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蓉儿心说这伤心时睡觉养神也是个解决办法,总好过醒着胡思乱想伤神,便百纵千随道:

    “好,都听小姐的,那小姐您好好休息,若是有事的话,就一定要再叫奴婢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响动,显然是蓉儿在出去时顺手把门带上了,但久久却仍是窝在锦被里没有出来。她在里面认真思考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俨然全是围绕着报恩二字。

    其实,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晓得自己实非乔家亲生骨肉这回事了。彼时,她娘身怀有孕,她爹高兴得不得了,自然她也很高兴,无比期盼她娘亲肚中的弟弟或妹妹早日出来陪她。为此,她还笨拙地缝了一条小手绢,预备送给未来的弟弟或妹妹做见面礼。后来,当小手绢完工之时,她紧握着小手绢满怀欣喜地跑到她爹娘房间,却听到里面传出这样的对话。

    “梅娘,我听老一辈们说,养子或养女会给收养他们的夫妇带来福气,咱们先前一直无子,可自收养了久儿后你就有了身孕了,你说,这是不是久儿给咱们带来的福气啊?”

    阮梅娘幸福地抚着肚子。

    “那当然了,久儿可是咱们家的小福星呢!”

    想了想,叮嘱乔绍忠。

    “对了,相公,有件事我可得先跟你说清啊!你千万不能因为咱们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血,就嫌弃久儿是你捡回来的,就不疼久儿了,你可千万不能让我发现你偏爱肚里这小的,而不善待咱们家久儿。倘若真被我说中的话,那你就等着我把这两个孩子都带回娘家,让她们全都不叫你爹,让你此生一个孩子都见不着,叫你个孤老头自己在这将军府里呆着。”

    乔绍忠哈哈大笑。

    “梅娘你真是多虑了,为夫怎会如此?你若是不提,为夫早就不记得久儿是在门外捡回来的了,为夫只记得,久儿进我乔家大门的那一刻起,就是我乔家真真正正的亲生骨血,是我乔绍忠的第一个亲生女儿,无论我们未来还会有多少孩子,也断不会减少半分我对久儿的疼爱。”

    阮梅娘这才安心踏实了。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谁都不要再提及此事了,只记得,久儿和老二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宝贝,我们定要一视同仁就行了。”

    忽地惊喜道:

    “诶!相公,老二他在里面踢我呢!”

    乔绍忠十分雀跃。

    “啊?真的?来,让我也摸摸。”

    时年,久久虽然仅才只有五岁,却也明白捡回来和收养是为何意,且她也不是没听到她爹娘谈话间信誓旦旦的承诺,可她就是莫名害怕她爹娘也有背约负盟的一天,当下,便惶恐不安地冲进屋去,伏在阮梅娘的膝上嚎啕大哭,还吓得乔绍忠登时将她抱进怀里,忧心道:

    “呦!宝贝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阮梅娘也怜惜地给久久擦着眼泪。

    “是啊!久儿怎么了?跟娘说说好不好?”

    久久张嘴欲问。

    “我……”

    然话到嘴边却发现,她根本不敢问明她是不是真非她爹娘亲生的孩子?也不敢问明是不是她爹娘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再对她好或是不要她了?她只觉自己委实不能接受失去一双爹娘又被赶出家门的后果,于是,年幼的她竟头一次变得敏感自私起来,自认为只要她装作没听过也不拆穿这件事,那她所拥有的一切幸福就都不会消散,便真就将她所知道的真相全部硬吞回到肚子里去,伸出被扎了好几个针眼的小指头,调转话锋哭道:

    “手疼!”

    乔绍忠与阮梅娘挨个检查久久软乎乎的小手指头。

    “怎么了?怎么突然间手疼了?”

    “对啊,你是磕到了还是怎么弄的?告诉娘,娘给你报仇去。”

    久久抽抽噎噎地把被她握得皱巴的小手绢展开。

    “就是给弟弟或妹妹缝手绢时扎的,那个针都不听话,总是扎到手里,扎得可疼了。”

    阮梅娘可心疼了,轻揉着久久的小手指头。

    “真真是可怜我宝贝女儿了,来,娘给亲一亲,亲一亲就不会疼了。”

    对着久久手指头猛亲了好几下,末了,问道:

    “还疼吗?”

    久久破涕为笑。

    “不疼了。”

    举起手绢。

    “看,我绣的。”

    指着上面的绣样,带着小孩子哭后特有的浓重鼻音道:

    “这把剑代表爹爹,这枝梅花是娘亲,我喜欢小狗,就又绣了一条小白狗当作我,可是我不知道还没出生的弟弟或妹妹喜欢什么,就只能等以后弟弟或妹妹告诉我了我再补上。但是,我现在绣的这三个好不好看?”

    帕上的绣样歪歪扭扭,诚然算不上十分好看,然这心意难能可贵,乔绍忠还是夸道:

    “嗯,好看,只要是我丫头绣的,那就都好看。”

    久久脸上还挂着未风干的泪痕,嘴角露出一个被夸后的腼腆笑容,她默了半晌,反手紧紧地搂住乔绍丰的脖子。

    “爹,娘,我今天不想自己睡了,我想跟你们一起睡,可不可以?”

    从前,久久也有和乔绍忠阮梅娘同睡的时候,但向来都是以耍赖撒娇的方式死赖在这,从不想这会不会令她爹娘心生不满,可如今,她却不敢照从前那样做了。她想她从今以后,做什么事都理应以懂事讨好为先,否则,若是将来遭受到乔家夫妇的厌弃,那等待她的,就只有失去她在意的家和流浪街头了。因此,她才会有此次征求他们意见的这一问。

    然而,乔绍忠没多想久久心里竟隐藏了这么多的心事,他还当久久是小大人般地觉得自己长大了,想依赖父母同父母一起睡,却又害羞于别人笑话她,才会发此一问,便刮了刮久久的小鼻子,稳定久久的心。

    “当然可以了,你今天就睡在这里,爹娘给你讲故事听。”

    那一夜,久久睡在乔绍忠和阮梅娘中间,耳听着睡前小故事,阂眼假装自己睡得很熟很香的模样,心中却在暗自向老天爷发愿。她跟老天爷说,她不奢望她爹娘日后还能像从前一样纵容她宠惯她,她也不介意她爹娘会更重视他们自己的亲生孩子,只要她爹娘能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和在乎,她就都会心满意足。她会在以后孝顺好爹娘,帮爹娘照顾好弟弟妹妹,只求老天爷大发慈悲,不要夺走她所钟爱的一切。

    或许,这样的祈盼在旁人眼里是那么的幼稚可笑,可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讲,这已经算得上是无比的虔诚了。但,世间万事难如人意,到头来,阮梅娘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因为久久而不慎小产了。

    那是久久染上伤寒的一个夜晚,乔绍忠与府内奴仆精心照料,却仍抵不过久久高烧不退的现实。阮梅娘挺着个极不方便的大肚子,于自己的房间来回踱步不止,最终在急不可耐之下,出言吩咐婢女扶她去瞧瞧状况。本身,久久闺房里的一干人等端药的端药换冷水的换冷水,忙得是焦头烂额,偏阮梅娘还在这时候急吼吼地往里进,这不偏不倚的,就正和一个要出去换冷水的婢女迎头相撞了。

    当时,身子颇重的阮梅娘就被撞了一个跟头,加之她原本的胎象就不稳,今晚还持续地忧心如焚,肚子里的孩子便就没能保住。不过,亏得久久幸运,一条小命完好地留了下来,但自打醒来后得知阮梅娘因她而失了肚里的孩子,就顿时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与自责当中,战战兢兢地跑到她爹娘房间,卖乖地安慰她娘道:

    “娘,您不要伤心,您还有我呢,我会好好陪您孝敬您的。”

    阮梅娘不是不伤心自己的孩子没了,可说白了,也是她自己不注意才造成这样的后果,她权当是自己和这未出世的孩子无缘,是万不可能会赖到久久身上的,便一把将久久搂进怀里,回久久说:

    “是啊!娘还有你,有你就够了。”

    当天,她寸步不离地在床上陪伴阮梅娘许久,一直到夜里,她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处于一种迷迷糊糊马上要睡着的状态了,却忽地听到阮梅娘说出这样一番话。

    “原想着能给久儿添个弟弟,好在咱们百年之后替咱们继续守护久儿,免得久儿未来不幸在婆家受欺负,没人能够帮她出头;再不济,也想着是个妹妹,即便出不了头,也能在久儿伤心难过时陪久儿说说体己话,可现在看来,到底是不能了。”

    乔绍忠的声音继而响起。

    “瞧你说的,像咱们两个明日就要与世长辞了一样,咱们啊,还有很多时日可以陪着久儿呢,你就放宽心吧!再说了,久儿可是咱们家的小福星,肯定还会给咱们家带来好运,你肯定还会再怀有身孕的。届时就按你所想,咱们多给久儿添几个弟弟,看久儿未来的婆家还哪敢欺负咱们久儿。”

    替阮梅娘和久久往上拽了拽被子。

    “现在,你就不要过于操心这些没影的事了,大夫都说了,你得好好休养才能尽快恢复,快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嗯,听你的,睡吧。”

    灯被吹熄了,卧房一片漆黑,久久虽未睁开眼睛,可也已然清醒了。说实话,在她明了自己不是乔家的亲生女儿后,她便无时无刻不在觉得,她爹娘对她的好都是出于怜悯她,就连阮梅娘因她之故小产而对她的不怪罪,她也曾以为是她爹娘的无奈之举罢了,背后少不得还是会埋怨她几分。可自方才,当她真真切切听到她爹娘的对话,她适才大彻大悟到她爹娘即使认定她安睡了,有机会不掩饰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了,她爹娘的真实想法,却还是待她如亲生女儿不曾改变,甚至再要给这个家里多添几个孩子这桩事,也都是在为她考虑。

    她的心霎那间被无限的感动包裹了,她想就算是她的亲生父母,恐怕也做不到像乔家夫妇对她这般好了。她想通了,她不再纠结伤怀她是她爹娘捡回来的养女了,就如她爹曾经所述那般,只记得从她进乔家大门的那刻起,她就是乔家真真正正的亲生血脉就对了。便就是打这个时候开始,她同乔家夫妇先前那种没有隔阂的感情恢复如初,她依然是乔家夫妇爱娇又活泼的宝贝女儿。

    如此,她才会在今日百般不愿嫁给离晔的状况下,仍是觉得不能真不报答她爹娘待她视如己出的天大恩情。自然,纵使不涉及报恩之事,那一个人的人生也不可能仅有爱情可言。她想,她绝不可以在此时自私地去找离忧远走天涯,留她一双爹娘替她承担抗旨后的罪责;她想,她和离忧这两年来的真情实意,确然是已经到了她该彻底舍弃的地步了。虽然,她为她爹娘选择妥协而无法与离忧长相厮守,会让她产生不甘、痛苦乃至抱憾终生之感,但在这所有之感里,她却永远不会有对她爹娘的怨恨,与对此事让步付出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