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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归来十三

    久久就没想过要泡温泉,所以在离忧抱起她跑的途中,她一直在大叫。

    “我不泡不泡,你放我下来!”

    但架不住离忧装耳聋跑得更快,抱她双腿的力道也紧得不得了,她是真跳不下来,只得一路进行无谓的挣扎与蹬腿,直到离忧把她放进了温泉池子里,她还在破口大骂。

    “我都说我不泡不泡的了,你还把我扔进来,你有毛病啊你!”

    离忧拧着抱久久下水而被温泉沾湿的广袖。

    “我可是轻轻把你放进去的,不是扔,你可不要诬赖我啊!”

    久久瞪着眼睛。

    “那有什么区别?我不还是进来了。”

    离忧好笑地看着久久。

    “进来有什么不好?多舒服啊!再说你从凡界回归到现在都几个月没沐浴了,你能受得了?你不是最爱干净的吗?那我抱你进来不也是证明我对你体贴入微,你就好好放松享受得了。把你自己洗得香喷喷的,香到都能当一个行走的熏香炉子,那多好呀!你说是不是?乖,洗吧,啊,我就先出去了。”

    搂过久久的头,在久久脑门“叭叭”亲了两口,起身就脚底抹油了。

    当然,久久也不是没有伸手去抓离忧,可无奈离忧于脚底抹油这方面是超绝尘寰,她没能抓住,气得咬牙切齿地双拳砸到温泉水里,崩了她一脸的水花;她胡乱地抬手抹了一把,冲着外面高喊:

    “我就是不洗也香喷喷的!”

    气鼓鼓地转过身子,开始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嘴里嘟囔着。

    “哼,还嫌我几个月没洗澡,说得好像你洗了似的,你不也没……”

    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心道:

    诶?他好像是……没洗吧?我应该没记错吧?

    怕自己记岔了,让离忧听到此话后一顿笑话她只有她自己没洗,不想被离忧羞到无地自容,便谨慎又认真地回想起这段时日的往事。

    从轿中获救开始想起,因那时的久久已被刺心之痛疼到视线花了、意识也模糊了,便没大看清救她男子的容貌,以致事隔多月再去回忆,也只会比当时的印象更加微弱,只是记得确有一个人来救过她,而她再次清醒就已身处鬼界的忘川殿了。那……由此推断,大概是鬼王沧溟救的她吧?不然她怎么可能出现在鬼界?想来定是鬼王凡界出游,凑巧感应到她心口所泄露的仙气,便顺手搭救;后因不识她是阴山公主,便带她回了鬼界,一直到离忧和凌风找上门去认领。

    嗯,大抵就是这样没错了。啧,虽然咱不幸负伤昏迷,但这脑子还是没有白长啊!太聪明了。依靠残存的记忆都能被我把全部过程推理出来,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一通暗暗自夸,夸得自己心满意足地笑了,两条胳膊分别往池沿上这么随意横向一搭,背向后一靠,继续回想。

    嗯……那之后就是离忧带我回桃花源,在师兄和月儿的见证下成婚,然后……然后我跟离忧说我困了,就先睡着了,接着……诶?不对啊?新婚之夜,我竟然先睡着了?那这么说,我和离忧还没有圆房呢?

    思维一下便从回忆离忧洗没洗澡之事跳到这上面,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转念就在脑子里仔细搜罗和离忧经历的每一个夜晚。第一夜,没有;第二夜,没有;第三夜,没有,第四夜……直到第九夜,那个不同于寻常的夜晚才蓦地在她脑中浮现了影儿。

    那是一个淅淅沥沥的雨夜,晚风微凉的倒也舒适宜人,但偏偏夹杂了雷声滚滚,就让久久深感不大舒服了。她,被吵得有些失眠了。若搁平时,大不了让离忧陪她玩到雷声停止亦或她困意来袭也就是矣,可今日却不行了。今日,离忧因身乏而睡得比她还要快,躺到床上刚给她讲了几句故事,便再没了动静;惹得她不乐意地在离忧怀里拱动离忧,催促离忧快继续讲,又无奈于离忧每每迷迷糊糊说着“啊,好,讲”,却始终没有下文。所以,反复几次,她也懒得再把离忧拱醒,便任由离忧自己睡了。

    不过,到底久久骨子里还是那个极懂自娱自乐的久久,离忧不肯给她讲故事,那她就自己鼓捣离忧的眉毛鼻子眼睛嘴巴玩儿,谁让她平日里就爱好鼓捣离忧,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喜欢离忧;且这鼓捣得一高兴吧,还上人家离忧的嘴上亲个不停。那离忧也不是失去知觉了,照着久久这么明目张胆的鼓捣程度,离忧会醒便就是必然的结果。

    就在久久跟小鸡崽儿啄米粒那么样一下一下亲离忧的时候,离忧清醒的意识便逐渐加重,只是睁眼时分还是带着些许的昏茫,但那种昏茫在入眼了久久放大的好看眉眼,以及久久的嘴唇正在紧紧贴着他的嘴唇之时,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离忧猛地将头向后一撤,怔怔地看着久久,半晌,才急速将久久的头扣到他的胸膛,说话声音有一种压抑之感。

    “别动,乖,快睡觉。”

    离忧怀抱久久的力气挺大,久久便是想动弹也动弹不得,只是听着离忧咚咚狂跳的心脏和微重的呼吸,以为是她把离忧吵醒而让离忧生气了,还气得那么厉害,便小心翼翼地手抚离忧的心口,给离忧顺气。

    “我知道我把你弄醒了你不开心,你别生气别生气,我不动你了,你睡吧睡吧。”

    离忧不禁又觉好笑又觉好气。好笑的是久久竟然误解他生气了,好气的是久久先前就总爱亲他或是于无形中做出些撩拨他的举动,让他格外难受,但因他没想好怎么与久久解释不要对他有那些行为,便一直没和久久说明,却没想到最后还是他自己遭了报应。离忧心里这个苦啊!可没法,只得微微摇头,道:

    “没有,我就是有点冷了,想抱抱你。”

    闻听离忧冷了,久久赶忙很懂事地往离忧的怀里贴得更近了。

    “那这样呢?这样还冷吗?”

    离忧瞬间欲哭无泪,却只能自食苦果。

    “不……不冷了,你别动了,千万别动了,快睡觉,听话。”

    久久没有再回话,笑着闭眼偎在离忧怀里,不知过去多久,彻底睡着了。

    回忆完毕,彼时的久久自然不会晓得离忧那夜是怎么了,但如今的久久却明白离忧当夜定然是情动了。娇羞地趴在池沿抿嘴笑个不停,实则也觉这样并没有什么错误。两情相悦又已成婚,圆房有何不妥?应该的;尤其是在凡尘那一世历劫以后,更加应该。

    已无心思再去回想后续的点点滴滴了,倒于心内下定了一个决心。手背贴了贴发热的脸颊,拎起湿透的衣裤施了个去水咒,穿上就跑回了卧房。鞋子一蹬跳上床,伏在假寐的离忧胸口,语声娇滴滴的。

    “离忧,我们……是不是已经成婚了?”

    堂厅的大红喜字还没有拆除,离忧以为是久久沐浴完回房经过那里瞥见了喜字,记起了当日的简单成婚,令久久觉得他们的爹娘没来参加很是遗憾,想跟他商量重新补办,便抚摸久久柔顺的发丝,回道:

    “是啊,怎么了?可是想再补办一次?”

    久久的手指缠绕离忧的墨发。

    “没有,就是想问问,你想过成婚以后要如何吗?”

    离忧一听,心道原来不是要补办大婚,是要讨些承诺啊!那是二话没说,立即向久久言出他的真心承诺。

    “成婚以后啊……当然是对你好了,非常非常好的那种,比现在还要好,如此,你便不会舍得离开我了。”

    久久进屋没有直接表明她要圆房,是因着怎么着她也是个姑娘家,多多少少是有些她自己的小矜持在,才会选择引导离忧主动说出口,可万没想离忧这回答真是让她倍感无语,但也没有就此放弃,还是又给了离忧一次机会,指尖在离忧心口画着圈圈。

    “额……这……好吧。那然后呢?”

    离忧压根就没注意久久这个细微的小动作,未领悟其意。

    “然后?然后还是对你好啊!就对你好。”

    久久两次听不到满意答案,终于是有点急了,抬起脑袋,微微蹙眉看向离忧。

    “那……那再然后呢?”

    离忧仍没意识到事态不对,还在傻呵呵地承诺。

    “再然后就还是……”

    久久预感离忧肯定是又要来一句再然后就还是对你好呗,直起身子就甩给离忧一句警告。

    “你再敢说对我好我就抽死你!”

    离忧确实想这么说来着,但有久久的警告在前,他当然是被吓得没敢说,并且还一愣,很疑惑地问久久。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啊?难道还能是让我许诺对你不好?”

    久久恼了,狂拍手边的红缎软枕。

    “你就非得说对我好不好的事吗?成婚以后就没有别的事情能做了是吧?我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你还装傻充楞,你有意思吗?明明那天晚上我亲你你都有反应,你都懂这种事,那你现在又装什么纯情啊?你故意的是不是?”

    其实久久说她暗示得很明显,那当真是久久的自己以为罢了,离忧是真没听出来,也是因着确实不知道久久能在温泉池子里思维跳跃地想那么多事,也的确是没往那方面想过,因此让久久弄得很是糊涂,可当后来,他听见成婚后面连带着那晚亲他、有反应、装纯情这类的话,饶是他起初再没往那方面去想,也能理解久久是什么意思了。毕竟,那晚的忍耐与硬熬对他简直是太刻骨铭心了。他止不住地轻笑一声,面朝久久坐起身,食指挑了一下久久的下巴。

    “原来你说的是这事啊!你愿意和我圆房了?”

    久久撅着嘴,头往左面一歪。

    “哼,本来是愿意的,但现在不愿意了。我都已经把话搬到明面上说了你才做,整得就好像是我强迫你上赶着你似的,那我再愿意的话你必定就借此拿捏住我,以后会爬到我头顶欺负我了。所以,我不愿意了,免得让你觉得我没出息,非你不嫁了。”

    转身想要躺下睡觉不再理会离忧,可未料身子还在半空没完全躺下去呢,周遭烛火便皆被熄灭,唯留那几缕自菱花窗格映射进来的幽幽月光;同时,她被离忧一把拦腰搂住,顺势压在她的身上,嗓音低沉。

    “你自然是有出息的,可是……我没有出息,非你不娶了。”

    久久原想说个你想娶我还不想嫁了呢,声音却淹没在离忧的深吻之中。她借助月光看着眼前近距离阖眼吻她的离忧,虽看不到离忧眼内的神情,却也感受到了离忧……情动的痕迹。五千年的往昔,她同离忧也不是没有过亲吻,只是都不似今夜这般缠绵,仅仅是心悦;然今夜,却在心悦之外又多出她从未有过的难以自控的意乱情迷。她想,她也是情动了。

    原来,情多处,热如火,竟是这样奇妙的感觉。

    那方才所言的不愿意之论,自然也是她一时的傲娇狂言,待真正发生,她其实是心甘情愿的,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就像她此时并未推拒过离忧,放纵自己沉沦在离忧带给她的无尽缱绻旖旎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