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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天命姻缘一

    翌日艳阳高照,久久坐在梳妆镜前由着离忧替她梳发,然目光却不是汇聚在镜中离忧的映像上,而是眺望窗外那棵白瓣粉蕊的桃花树。她总觉这树莫名的眼熟,可眯眼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只好问向身后的离忧。

    “离忧,外面那棵桃花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离忧慢慢梳过久久的墨发。

    “你当然见过了,它就是你亲手养大的。”

    久久微转过头。

    “你的意思是你回师父的崆峒山把树搬回来了?”

    离忧停下梳头的手。

    “对啊!你从前不是说过最想住在一个有山有水有桃花树的地方嘛,但很可惜清欢阁无山无水,所以我们成婚以后的家一定要选个最符合你心意的地方,我便将此铭记于心了。等着某天完成,当作一个哄你开心的惊喜送与你,只是从没找到过合适的时机实现罢了。这不直到先前,你要同师兄上天宫玩,我才得了机会嘛!故意不陪你去,在你离开后走遍阴山挑选了好多地界,才在阴山之北找到这处仙气最为旺盛、有山有水还有竹林之地,只是没有桃花树。那我想着养一棵新树的话,等它长大也需等很多年,便干脆回崆峒山跟师父打了声招呼,把这棵现成的给搬回来了。”

    是时,久久才恍然明白离忧为何迟迟不去天宫,也不出席文昊替她举办的宴会,原竟是为着给她找到心仪之地达成她的愿望,可她却还责怪离忧不在乎她了,有些难为情道:

    “哦,是这样啊。那我当时以为你没去天宫哄我也不去赴宴,肯定是烦腻我了,我还跟师兄说你没良心,我不要你来着了。”

    离忧望着镜中的久久。

    “哈,原来……你还有过这种想法啊!真不得了啊!那看来我得给自己找些保障了,以免未来哪一日你又一气之下不要我了。经过昨晚你占我便宜之事啊,我可接受不了你不要我的结果,你得对我负责任。”

    久久白了一眼。

    “你可真敢张嘴,也不知道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离忧不嫌害臊。

    “甭管谁占谁便宜,反正你得对我负责任就没错了。”

    久久不想与他较真,撇撇嘴。

    “行行行,那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对你负责任?”

    离忧一脸坏笑。

    “其实,你要不提你有过不要我的想法,我也还没想起来这个,但如今提了,那自然便是将婚书签了最为妥当。如此,咱们爹娘就会为咱们补办大婚以及继承君位之事,全族子民也都会知道我是你的人了,那我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赖定你一辈子,而你也不能再抛弃我,连想法都不可再有了。毕竟你想一想啊,咱们一族可是最嫌恶、最瞧不起始乱终弃的。你堂堂未来的阴山女君,也不想落个被全族唾弃的下场,是吧?嘿嘿。那就等我给你梳完发,咱们立刻回去找爹娘们商议婚事啊。”

    手上恢复起梳头的动作,眼睛不时还抬起去瞟镜中久久的表情,唇角挂着自鸣得意的笑。

    久久非常无奈,直吐槽着。

    “呵,我看你真是浑身八百个心眼子都长在我身上了啊,一点亏都不带吃的。”

    离忧拿起首饰盒里的白飘带往久久发上绑。

    “呀,八百个心眼子来形容我啊,那肯定是夸我聪慧过人了。这我当然受之无愧,多谢夫人的美誉了。”

    久久对离忧这天生自带的比城墙都厚的脸皮当真是束手无策,索性又白了一眼,却不再接话。可不知此番对谈之言已被丞泽窃听又带回云清宫,复命给凌云了;更不知凌云能因此抢占先机,先她和离忧一步抵达至明德殿。所以,在她同离忧带着思家之心匆匆而归时,见到竟是天宫众多仙倌守着殿外的百口缠挂喜绸的雕花红木箱子排列长队而站,她的心便顿时警觉起来,与离忧对视一眼,抬脚跑进殿内,正见凌云负手而立于殿内正中。

    久久一步上前,没好气地质问凌云。

    “你怎么会在这?”

    话问给凌云,但未待凌云回答,云天倒先开了口,语声掺杂些强压制住的急迫。

    “天帝陛下说是来下聘于你的。久儿,为父问你,你当真收了天界的定亲手镯?”

    久久一愣,心道天帝陛下?怎么没人同她提起过凌云已成为天帝陛下了?但又觉反正与她也无关,管人家的闲事做什么,还是管她自己的破事吧,便老实回答。

    “我是收了不假,但我那时根本不知道那是天界的定亲手镯,以为只是一本书的回礼,误收下的。”

    凌云不紧不慢跟了一句。

    “那你也收了不是?”

    久久听凌云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是!但那是误收,你听懂没有?误收!而且我已经托师兄将镯子退还于你,要师兄与你解释清楚是误会了,那你又来此下聘是何意啊?”

    凌云语气并不激昂,但却透着强势。

    “退还?本座可没有收到。而且……你什么意思?收了本座的定亲手镯又要反悔退还,你是将天界的定亲当作儿戏吗?专程在戏弄本座的一腔深情?还是觉得有此一腔深情在,无论你做出何等欺侮本座之举,本座都能容忍,不敢对你怎么样是不是?”

    久久脾气一上来吼向凌云。

    “我什么时候欺侮你了?不过是言说事实,怎么到你的嘴里就成欺侮你了?你还讲不讲道理啊?”

    凌云不甚在意久久的大呼小叫。

    “好,讲道理。你收下本座的定亲手镯,本座来此下聘迎娶,有何错处吗?”

    久久恶狠狠道:

    “还有何错处吗?错大了!我方才都说我不知情那镯子的含义,托我师兄把镯子退还给你了,你是聋了听不到吗?”

    凌云拿着久久的话反问久久。

    “那本座方才说没有收到,你听不到吗?”

    久久简直要气疯了。

    “那你现在回去找我师兄要啊!你看那镯子在不在他手里。”

    凌云不为所动。

    “你叫本座去本座便要去吗?本座不去。本座就认定你收了本座的定亲手镯,默许你与本座的婚事了,其余一概不认。”

    久久怒不可遏。

    “你!”

    云天突然发话。

    “好了,别再吵了,久儿你退后。”

    父女连心,久久望向云天的一刻便看穿了云天的本意,懂事地住了口,却使劲剜了凌云一眼,才站在离忧身侧不再言语。

    云天面上装得很是客气。

    “陛下,适才你与小女所言,本君也大概有所了解了。其实不过是一场误会,但不可否认的确是小女错处居多。本君便在此代小女向陛下赔罪了,还请陛下看在小女不知实情的份上给予谅解,收回聘礼,此事便就这么作罢吧!本君也定会在陛下离开后严惩小女的粗心大意,叫她永不敢重蹈覆辙;改日再亲带厚礼向陛下更正式地登门致歉,还请陛下多多包涵了。”

    凌云睨视云天,振振有词。

    “呵,包涵?帝君是怎敢道出此言的?本座今日亲自为帝君之女来此下聘,声势浩大得天界众仙皆知,可却惨遭帝君纵容女儿对本座出尔反尔退聘,又妄图用一句误会来打发本座。这样藐视天帝尊严,竟还腆颜要本座包涵,就不怕传出去引发天界众仙不满,而引起两族交战吗?如若帝君当真不怕,那么本座便也不惧,开战便是!否则叫诸位仙家认为本座懦弱无能,不能竖立天威,那日后,岂不是谁都敢骑到本座头上欺上一欺了?所以,帝君还是想清楚些再做回复为妙。”

    不常动怒的离忧闻听此言,实是忍无可忍了,欲上前辩驳凌云,却被容怀暗中拉住,朝他微微摇头又朝云天的方向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不要冲动、有云天解决,离忧便也只得听话,却很不和善地怒视着凌云。

    而云天,原想的是以长辈身份向小辈做个小伏个低,让小辈面上不好意思继续竭力逼迫而屈服妥协,但没料到凌云这小辈是真好意思啊!对他一顿猛烈咄咄逼人,让一贯有修养的他都气从心中燃;只是有着自小养成型的那副正派性子在,也使他没有办法忽视久久收下了对方的定亲手镯这一回事。尽管,按照久久所给的说法是误收,但确实也是收了,导致他家女儿真的不占理,因此也就无法偏帮自家女儿偏帮得太过火,不然就显得天狗族上下专横霸道地仗势欺人,易引发众怒了。

    寻思要不将离忧与久久的婚约拿出来说说事?仔细一思索,又认为不妥。

    当初这个娃娃亲虽是由他和浮梦、容怀还有紫宁说定的不错,但坏就坏在他们当年虑事虑得太过周全,生怕在他们四个的尽力撮合下还是没强求来缘分,两个孩子还是没走到一块,便决定先不昭告外界,定亲酒不办,婚书也先收起来不签了。省得以后因没结成而解除婚约,让吃过定亲酒的诸位仙家笑话天狗族对待婚事的态度很是轻浮随便,心生出不能将子女婚配给这样人家的想法,间接毁掉两个孩子的真正姻缘便造孽了。是以,除去他们两家以及广成子、如今再加一个凌风外,此婚事着实是不为外知。

    既都不为外知,还非要拿出来与凌云强犟,恐怕凌云又会以在默认同他的婚约下还和别的男子牵扯不清的借口,坐实久久戏耍天帝一事了。那本来就已经不占理,再坐实一件更不占理之事,这对久久是多么大的不利,且也更给了凌云开战的理由,然他是绝不能因为这等小事就开战的,简直是荒唐!遂沉静半晌后,还是松了口。

    “嗯……婚事太过突然,本君考虑下如何?”

    凌云特地用开战相威胁,就是拿捏住了云天他们个个都坚守护佑苍生的原则,所以对云天的松嘴虽不意外,但也喜悦计策得逞,只是不显于表面,便给人一种淡定从容的姿态。

    “帝君既已开口,自当是可以。不过本座只给帝君一个月的时间考虑,这期间,久儿便随本座去天宫居住。一来,本座的二弟凌风久不见自己师妹,甚是思念,想必久儿也有同样感想吧?二来,本座也不希望这么一走,有心者便趁机生出不可逆转的错事,致使本座与久儿姻缘尽毁,本座的意思……帝君可否明白?”

    凌云没有直说,可大家也都明白凌云那意思就是防止离忧提前娶了久久,生米煮成熟饭,才要求带久久一起返回天宫,只是实在都不愿让久久受那个背井离乡的委屈,便磨蹭着不开口作答。然久久自心有思量,根据凌云从前因为一点不足挂齿的小事就对婉月动用雷刑、设计他们下凡历劫的疯狂之举,唯恐自己不跟去凌云就能当场回天宫领兵,也不想家人为自己为难,主动道:

    “行,我跟你去,走吧。”

    自行向外走去。

    路过离忧面前时还抬头看了眼离忧,离忧一瞬读懂她眼中的考虑大局,不要拦她的深意,算是被迫微颔首同意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久久同凌云以及跟来的丞泽还有仙倌们陆续消失在明德殿前,唯留那百来箱的贵重聘礼整齐放在殿外的青石地上,随风摆动的红喜带是那样碍他的眼睛。

    不过,倒也没碍上许久,一旁的容怀就催他去办别的事了。

    “你快别站在这发愣了,赶紧去找你师父,问问是否是当初算的那个大劫要来了?若是的话,便让你师父同你一起回来商量对策。事不宜迟,快去。”

    离忧看着容怀那火烧眉毛的样子,也晓得定是十万火急之事,说完“好,我这就去”,飞身离开了。

    到至崆峒山,一脚踏进广成子的居室却发现广成子不在,正洒扫的仙童告诉他广成子月前早已闭关,没说何时出关,离忧也知道闭关时期万不可受到打扰,容易损伤修为,严重时亦可性命堪忧。只是他也不能在此干等,加之心中满是疑惑,诚然也等不下去,便交代仙童道:

    “待师父出关,告知师父我有要事相商,请师父速来阴山。”

    “是,小童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