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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篇9

    除夕夜,美人陪明女士在大厅,亲手将一只只红色利是封挂上满是花苞的桃枝。

    “你觉得永盛人怎么样?”

    明女士接过女儿递过来的利是封时,不经意问道。

    “妈咪,你跟娴姨是不是想将我俩凑作堆?”

    明女士轻笑:“你们年纪相当,妈咪跟娴姨关系不错,娴姨很喜欢你,若是你们聊得来的话,妈咪当然希望你可以拍拖了。你都多久没男朋友了……”

    “妈咪,你才是多久没男朋友了。我更希望你拍施。”

    “大过年的胡说八道。”明女士笑着拍了下女儿的手。

    “我也觉得明女士应该拍施。”

    一个男声插了进来。

    是陪着郭初仪到花园里散步回来的明少钧。

    “初仪,来,你也挂一个。”

    明女士不理会催着她‘拍施’的一对子女,朝儿媳妇招了招手。

    “来了。”

    郭初仪向前几步,接过明女士递上来的利是封,小心翼翼地挂到面前满是花蕾的桃花枝上。

    明女士与郭初仪婆媳关系和睦,两人在桃树旁边的软沙发上坐着聊天。

    明少钧与美人兄妹俩坐到了另一侧,各自拿着手机回复贺岁消息。

    ‘国色天香’群里,安安与小禾已经聊了99+,这大过年的,聊得真H。

    如今已升级为程太太的顾小姐与刚怀上三胎不久的傅太太话题全都围绕着家中的少爷公主。

    小禾在半个月前才生产,一家三口在巴黎过年,安安他们一家昨日下午抵达A城,除夕回傅家老宅,她们还尚未碰面。

    美人弯着唇笑着,手指向上滑,查看她们发上来的照片。

    一阵子不见的小胖妞,又长高不少,离‘胖’越来越远,傅伊晗越大越像安安,娇俏可爱得紧。

    相比两位娇美动人的小姐姐来说,刚出生半个月的子羡少爷,则是浓眉大眼,据说比较像他爷爷,可惜老爷子终未能见到自己的长孙便已驾鹤西去。

    美人三百斤:【我要退群。】

    “美人宝贝,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退群绝交。”

    来自AnAn与禾喵喵的专属红包,她毫不客气地领了,然后分别又发了两个出去给她的两个宝贝。

    三人在群里天南地北聊了一会儿,新手妈咪程太太被程先生没收手机,要求她休息。

    于是剩下美人与安安。

    两人聊了会后,傅太太的手机也即将被没收。

    AnAn:【真的撤了,七哥要崩脸了。你要不要过来一起跨年?阿浩他们几个已经在花园里烤肉。】

    美人三百斤:【不了,明日再约。】

    AnAn:【好。】

    从群聊中退了出来,美人又回复了一些朋友的贺岁消息。

    刷到纪永恒那条【新年快乐】时,她怔了下,最后回了他同样的【新年快乐】。

    他们曾经是恋人,如今虽然连朋友也算不上,但也不是仇人。

    大过年的,回个新年快乐,也无妨。

    仅此而已。

    明女士作息一向极其规律,除非有非常特别的事,要不然不会熬夜。外公退休后也被明女士要求按时休息,他们家也没有守岁跨年的习惯,嫂子有孕在身,更是要早点休息。

    晚上十一点,明家已经是一片安静。

    美人从浴室出来,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缓步至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夜空中时不时炸出绚丽的烟花。

    一年又过去了。

    她又老了一岁。

    她二十九岁了。

    很不愿意接受却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纤长的手指抬起,抚上玻璃窗前倒映着自己模糊的脸庞。

    虽然离三十只差一步,可她脸上依然是满满的胶原蛋白,肌肤如雪,明眸皓齿,眉眼间透露着冷艳风情。

    她什么都不缺,硬要说缺的话,大概是缺个男人。

    或者,缺个能让她随便抱,随便亲,随便疼的小乖。

    不可否认,她是喜欢孩子的。

    之前跟小禾说要在三十岁之前生个孩子不是开玩笑,尤其是看到小禾也有了自己的宝贝之后。

    她们儿女绕膝幸福甜蜜,她孤家寡人寂寞可怜。

    最好是找个不讨厌的男人结婚,名正言顺的生下孩子,再找机会甩了。

    这是最简单方便,最能让外公与明女士接受的方式。

    名利场里的婚姻,政策结合,闪婚闪离,见怪不怪。

    婚姻不过是工具。

    当然,她的意图不能完完全全剖析给他们听。

    除夕之夜,她握着下巴站在落地窗前,很认真的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15岁的虞美人还会做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白日梦,希望谈了一场轰烈烈的恋爱后,与最初爱的那个人走进结婚礼堂。

    可是现实将她的美梦摔得稀巴烂,如今29岁的明美人不再做梦。

    大年初一,纪家从九点开始便断断续续的有人上门拜年,正厅,偏厅全都坐满,热闹极了。

    卫枫与卫康泰一同前来,纪家老爷子与老太太亲自到门口迎接。

    卫康泰是卫枫母亲卫湘云的堂叔,前半生随父母在南洋做生意,与纪老爷子相识生意场,相谈甚欢,多有合作。

    后来纪氏在海外的投资因金融风暴连累到国内总公司,差点破产,亏得卫康泰出手相助才渡过难关,之后步步稳健发展至今,已是国内知名的综合性大集团。

    而卫家在南洋的生意却在不断地走下坡路,到卫康泰当家时,今昔已非往日,遂决定将事业重心转到国内,却没翻出多大的浪花。

    但卫康泰借助当年帮了纪氏一把,早已成为除了纪家大佬之外最大的股东,稳坐董事会,手握投票权,数十年来还经营出了自己的一帮簇拥者。

    若不是纪老太爷的两个儿子也颇有能耐,孙字辈也还算争气,能压制住卫康泰及其它元老,纪氏的控制权有可能会旁落他人。

    但纪老爷子不管于公于私,都极为看重卫康泰,两人关系看来依然是很融洽的,在公司决策与运营上也没有太大的分歧。

    而在每年的大年初一,卫康泰是雷打不动地前往纪家拜年,身边带着的都是卫枫。

    卫康泰结过三次婚,但没有一任妻子给他留下一儿半女,外面的女人也没能生下一只蛋。

    看开后,他笑称自己一生无子女缘,命主无子,遂将卫湘云当成自己女儿,对卫湘云的女儿卫枫也是极为疼爱。

    卫家爷孙进门,即被奉为上宾,纪家几个男人都陪坐着,女眷们也热情地招呼卫枫。

    纪永恒与卫枫在一年前订婚后,两家人关系更是亲密了几分。

    闲谈之间,卫康泰话题一转,转到了两个年轻人几时办婚礼上面。

    纪永恒面色微僵,“卫老,今年我暂时抽不出时间办婚礼。”

    卫康泰被小辈驳了面子,脸色也不好看。

    “你有多忙我会不知道?办婚礼又不需要你事事去跟进,交待下去自然有人全权代劳。我看你们也不年轻了,赶紧拉埋天窗,早点给我们两位老人家抱重孙儿才是正事。”训完年轻人,他又转头过来朝面色颇为尴尬的纪老太爷:“老纪,你说对不对?趁大家都在,不如商讨商讨?”

    商讨?他摆明了是威逼,趁大年初一图个喜庆,吃定他不好当众不给他面子。

    纪永恒下颚绷了绷。

    “不无道理。”纪老太爷点头,看向脸色不佳的纪永恒,“古人言先成家后立业,阿恒,你看看抽个时间……”

    话尚未讲完,纪永恒打断了。

    “爷爷,卫老,今年我真的是抽不出时间谈婚礼的事。明年再说吧。”他不顾黑着脸的卫康秦与卫枫及一干脸色都很尴尬的纪家人起身:“抱歉,商会与金融办中午有个活动,我过去一趟,失赔了。”

    他昂首挺胸离开客厅,半点面子也不给卫康泰爷孙俩。

    “目无尊长,太不像话。”

    若不是纪家一大家人皆在,偏厅那边还有纪家几位前来拜年的亲友,卫康泰一定当众翻脸,甩手走人。

    纪老爷子与纪老太太随即附和骂了几句,其它的纪家人亦是声讨纪永恒的不懂事,以安抚卫康泰及卫枫的怒意。

    “大家不要怪永恒哥了。他工作有多忙我知道,也理解的。纪爷爷,舅姥爷应该更清楚公司新一年的计划项目很多,明年再结婚也没什么的。”

    在众人的声讨声,卫枫站出来为纪永恒说话,再度获得一片赞赏之声。

    董事,识大体,温柔体贴,不可多得之贤内助……

    在偏厅里陪其它亲友的纪永盛将这一幕看进眼底,嘴角笑容微扬。

    卫家爷孙,作得一手好戏。

    “哥,你说爷爷为什么这么怕卫老头?”

    纪家千金纪微澜俯到哥哥耳边不解道。

    以他们纪家今时今日的地位,爷爷有必要事事谦让着卫老头吗?

    就算当年他对纪氏伸出援手,但是这些年来他在纪氏赚的还少吗?

    爷爷这人就是死要面子,说什么当年没有他卫康泰就没有纪家的今天,怕人家讲他过河拆桥,不讲仁义。

    摆明了就是卫老头道德绑架,不但在公事是想要制衡他们纪家人,私事上也想一手揽。

    要是纪永恒是她亲哥,对他与卫枫订婚一事,她一定反对到底。

    不过嘛,也可以理解。

    永恒哥要稳坐总经理之位,获得爷爷与卫老头的支持是直接简单的办法。

    “嘘……”纪永盛示意妹妹休声。“看戏就好了。”

    大过年的,卫康泰便在纪家一家老少面前吃了鳖,心情自然是不好。往年都是在纪家用过午餐才告辞的卫家爷孙,很快就起身,借口去其它地方拜年之由离开。

    车子从纪家大门驶出时,卫康泰终于忍不住骂纪永恒目中无人。

    “我看他是翅膀越来越硬,想要甩开我们单飞。”

    他握了握手中的拐杖,看着脸色不佳的卫枫:“你跟他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对我越来越忽视。”

    “是不是外面有情况?”

    “没有。”

    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还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对她越来越冷淡,是因为虞美人回来了。

    “你想办法,让他点头结婚。要不然他只怕是要做白眼狼。”

    他的总经理之位坐得如此稳固,一是他与其它元老的鼎力支持,二是他上任之后工作能力表现优异,令纪老极为看重。

    若是没什么太大的意外,未来的权力交接应该会很顺利到他手上。

    但这个性极为内敛的年轻人似乎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么容易拿捏,在看似服从长辈安排之下,他似乎藏着其它的心思。

    纪永恒并没有什么活动要参加,从家里出来后便回了他在外头的公寓。

    偌大的露台种着数十个盆栽,全都栽着虞美人。

    今冬天气反常,极为严寒,但是盆里的花还是在早春季节艳丽绽放。

    一株靠着一株,花梗细长,花朵硕大,鲜艳夺目。

    他抬指抚上一片轻薄的花瓣,低头凑过去,闻到独属于它的味道。

    桌上的手机响时,他正在给花淋水,打算做完手上的事情后再说。

    但是,铃声一直不屈不挠地响着。

    他放下水壶,洗了手擦干才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

    是卫枫.

    “有事?”

    他落坐下来,又伸手去碰近在眼前的花瓣。

    “我在你公寓楼下。”

    “我在外面。”

    他面不改色。

    “我知道你在家。我看到你车子了。”

    “我让司机开回去的。”

    他现在不想见她,更不想做无谓的争执。

    “纪永恒,你什么意思?”卫枫的怒火像是按不住的棺材板,翻涌而出。

    “我跟你说了我不在家,有什么事电话里讲。”

    “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你确定要跟我谈她?”

    他从容淡定却又有些不在乎的语气再次激怒她。

    “是。”一个是字,像是从她牙缝里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