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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暗中培植亲信,明里靠近婉灵

    仇复在围猎仪式上博得了满堂彩,晚上猎宫夜宴上,更是成为朝臣结交的对象。仇复为人温润如玉,身上除了武英气概,完全不像那群大老粗们一样粗鄙不堪,令文官们眼前一亮,都排着队伍争相要与他攀谈结交。

    “哼,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帮没见过世面的文弱书生,竟把他当做稀罕人物来追捧,真是笑死个人,哈哈哈……”

    一位喝得微醉的周家军偏将,手里端着漆木酒碗,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嘴巴里肆无忌惮地嘀咕道。

    但很快这位偏将的行为就受到了程老将军的奚落:“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等在此大放厥词!是不是这美酒醉人,连自己的身份地位都忘记了?!”

    “嗝…程老将军,您息怒,末将知错了。”这位偏将被程老将军抓了现行,不敢狡辩,乖乖认错屏退一侧。

    程老将军隐隐觉得有些担忧,何时周家军的中层将领,竟变得如此目无军纪,敢背后议论他人。他虽离开周家军长发十年,但以周蒙生治军之严,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他再次抬眼观看不远处那位刚被他训斥过的偏将,整个就是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即使是中层将领,过去从未见过有此庸人混在军营之中。

    想到这里,忽然与婉灵照面,没等婉灵开口,程老将军就直接质问起来:“灵儿,现在斥候营的小子们是怎么挑人的?怎么什么货色都往军营里拉?”

    听程老将军那语气,明显带有愠怒。婉灵瞟了一眼不远处那个脸红得跟猴屁股的偏将,就知道刚才程老将军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干爹,你我好久没见,有些事情没来得及跟您汇报。来,您坐下,听我慢慢道来。”

    “你长话短说,这夜宴还没结束呢。”

    婉灵就把便衣队乱葬岗一战中损失过半,以及太傅大人对下属的日渐放纵。程老将军听完,沉吟半晌,一时无言以对。

    程老将军深知为将者,功高震主和不知收敛是朝中大忌。原本以为周蒙生能一直保持初衷不变,没成想却变得如此之快。

    婉灵看出程老将军担忧的心情,宽慰道:“干爹不必忧心,无论如何,灵儿都会想办法保住周家,保住周家军的。他们只是过于相信陛下,过于相信自己的武力可以天下无敌,对于家国忠诚,他们从来都没有变过。”

    “呵呵,想得美好,谈何容易?陛下天威在上,若不能全身而退、善始善终,周家军立再多军工,都不过是陛下手中一把杀人的工具,用完了也就没有价值了。”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结局。周家之所以能有如今的盛景,全赖忠义楼里的千万忠魂们。若是不能让周家军得以延续下去,那怎么对得起这些忠魂?只愿最后能力挽狂澜,不负肝胆不负此心。”

    “灵儿呀,无需给自己增加无谓的重担。这不是你一人责任,也不该由你一人背负。别忘了,军中男儿皆有一颗赤胆报国之心,他们是你坚实的后盾。”

    “不,我倒希望他们保护的永远是江山百姓。我们何德何能,不过是替陛下和百姓管理将士们罢了。”

    “哈哈哈哈哈,好!我没看错人!可是不走那条路,将来陛下下旨削权,你当如何保全周家?”

    “军权本就不属于你我,何必强留?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加弥足珍贵,怎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说来容易,你能放下,他们可愿放下?可能放下?”程老将军指着夜宴现场在座的所有周家军将领问道。

    看了眼那些熟悉亲切的面孔,婉灵低头想了想,坚持道:“我还是想试试,或许能……”

    “你要把自己搭进去,是吗?”程老将军严肃地盯着婉灵说道。

    “我不知道。面对陛下圣命,我本别无选择。但我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即使天注定要周家覆灭,我还是要与天斗上一斗。”

    “唉~你呀你呀,没人能劝得住你。算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干女儿,到时有难处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不遗余力。”

    “有干爹这句话就足够了,将来或许有一天,我会走在干爹前面呢。”婉灵说这句话时气定神闲,笑着看向程老将军。

    程老将军没有说话,只是搭在扶手上的右手手指颤抖地抽搐了几下。军旅之人战死疆场没什么好难过的,但是让他看着正做周府在眼前毁灭,看着最亲密的生死弟兄和亲人被权力吞噬,比自己丧子之痛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干爹,女儿敬您一杯。”

    婉灵双手抬起手中漆木酒杯,恭敬地向程老将军敬酒。对于军人而言,战场和未来都有太多的变数和不可控的未知数。就算是再神通将军,也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与程老将军在一起喝酒聊天了,干下一杯浊酒,驱散心中那难以消失的阴霾。

    这天夜晚,王政希突然来到富商书房中,表示有一件事情想求富商帮忙。

    富商一听终于等到为王公子效劳的机会,乐得赶紧奉上一杯清茶,仔细聆听王政希的请求。

    王政希之所以突然对富商提出要求,是因为慕容绝已经完全掌握了对方的私心。经过这段时间的打探,慕容绝得知这位富商叫王毕,与王家有些裙带关系。王家获罪后,他为了搭救王家,花了不少银两打点朝中大臣。若非先帝主张亲自处理,要是交给刑部或大理寺,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让王家逃脱罪罚。

    从王毕对待王政希的态度,慕容绝确认了他就是帮助自己实现计划的最佳人选。于是这条夜晚,他就主动来找王毕,让他为自己办第一件事。

    “公子的意思是,要我打通浊县官府的关系?这个好办,我与那刘大人很熟,有些生意往来。我明日就亲自跑一趟,公子安心在府里等我消息就是。”

    王毕答应得这般爽快,的确是早就把官府的关系给吃透了。像他这样的商人,为了垄断当地的风月场所和奴隶买卖,他早早就收买了当地官员,好为他的生意打掩护。

    官员可随意到王毕名下的风月场所享受任何服务,不花一分钱。还能从王毕手里拿到奴隶买卖收益的大头。久而久之,王毕做的生意越来越大,成为当地官府财政收入的重要支柱之一。

    有了钱,自然就想要名利。王毕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官,花钱捐了一个官儿。可他儿子是个草包,每日只知道玩儿姑娘打架,官府里没人敢管,百姓更是忍气吞声、怨声载道。

    可惜浊县远在千里之外,离京城十分偏远,王毕逐渐成为了地头蛇。就着山高皇帝远的好处,王毕在浊县远近闻名,他儿子更是成为当地一霸,无人敢与之作对,人称“王霸”。

    有一次,“王霸”在饭馆里吃饭,看上了坐对面桌的一对年轻姑娘。一开始,“王霸”差身边的狗腿子过去,放了一锭金子在餐桌上,要求两位姑娘陪王公子喝几杯。两位姑娘都是良民闺秀,当然不肯答应。谁知那“王霸”一气之下,几个人直接把那两位姑娘拖进偏僻巷子里胡作非为。事后两位姑娘到衙门递状子,状告王良强奸民女。结果衙门碍于王毕的施压和收买,将那告状的两位姑娘打出了衙门。

    不忍受此屈辱,两位姑娘好恨自尽而死。人命关天,民议沸然。死者家属携万民请愿书上京告状,可惜人还没出浊县,就被人给打了,还把人给打残了。自此,浊县百姓再也无人敢与王毕叫板了。

    慕容绝正是看中了王毕鱼肉乡里、作恶多端的特点,正好与他的计划相吻合。并且此人本身就有股子土匪气息,根本不用慕容绝费力说服,只要给于信任和表现机会,王毕很自然就是自己的马前卒。

    猎宫内的夜宴尚未结束,婉灵却觉得猎宫里有些憋闷,独自一人走出猎宫外,呼吸着来自若江的柔软春风,缓一缓身上的酒意。

    夜色中的象山和猎场,褪去了白天的热闹宏伟,林中透出几声婉转的夜莺叫声。御阶下搭建的祭祀台,孤零零地待在那儿,显得有些冷清。祭祀台上的香炉里,香火仍旧冒着烟气,笔挺的烟柱在春风的拂动下变成一团浑浊的水雾,消散在烟波里。

    这时,于愁心也从猎宫殿内出来了。

    婉灵心想:“怎么是他?真是煞风景。”

    “周小姐,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在下不胜酒力,待在殿内又怕推迟不了别人的盛情,故而出来透透气。”

    “周小姐女中豪杰,酒力岂是一般男子能比的。含光不才,对小姐之事略知一二,不如让在下来猜一猜小姐的心事如何?”

    婉灵心里恶心道:“啊呸,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猜什么猜,老子可没心情陪你在这调情。”

    但是嘴上却委婉道:“于兄说来听听。”

    于愁心见周家小姐没有拒绝自己的意思,稳住心神,趁热打铁道:“乱葬岗一战,小姐没能活捉慕容绝,实在让人惋惜。当然不是小姐能力不足,实在是敌人太阴险了,竟然附在王公子身上,让小姐不能全心放手一搏。我猜小姐担心的是那位王公子吧,他消失踪迹好几日,不知小姐在边境上可有收获?”

    于愁心一副邀功的表情,认为自己猜得相当准确。婉灵真有些吃惊对方的心机智谋,斥候营的确没有在边境堵到慕容绝。于愁心见周家小姐默不作声,便知道自己所言不假,内心正在得意洋洋中。

    “还有呢?”

    于愁心听到婉灵发问示意让自己继续说下去,知道对方已经被自己说的内容所吸引,便继续言道:“没有出现在边境,那就说明此人尚未离开境内,很有可能躲在某处,暗中伺机而动。您的斥候营再厉害,偌大的唐宛国,想要把人找到,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可您怕等斥候营的人找到他时,他已经掀起了巨大的风浪。一旦形成气候,再想遏制消灭,难上加难。”

    “这不是废话麽,好办要我来干嘛。”婉灵接着腹诽道,但表面上却演出一副佩服的神情,配合着对方的心理需要。

    不是婉灵笑里藏刀,而是这种小人她根本就惹不起。在陛下削权日渐深入的风口浪尖上,她没必要得罪陛下身边的小人,给自己及家族招来更多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