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兰惠艰难生产，朝臣各怀心思
围猎的夜宴进行到深夜方才停止。仇复被朝臣官员紧追不放，一直无法抽身来陪婉灵。太傅大人兴致不错，与陛下喝了好几杯。清宁到一旁和母亲和女眷们叙话，桓贞只好随同父亲一起应酬。
于愁心陪着婉灵在大殿外待了好一会儿，后来韩子文也出来了，于愁心只得收敛起先前热脸贴冷屁股的神态，三个人说起了最近手头上正在审理的官商勾结一案。
韩子文认为对这些贪官污吏就应该处以极刑，而于愁心却认为应该打压商贾阶层。
看两人僵持不下，婉灵索性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商贾阶层打压不得，若没有天下商贾，就没有商贸往来。但作为官员，的确有必要检点自己的德行和职责，朝廷更加需要对官员政绩、能力和表现进行考核评判，从而决定仕途升迁的人选。陛下有意推行削权之策，就是为了遏制权贵阶层，而朝中的这些世家大族，哪个不是和商贾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要想彻底打破阶层门槛，就必须要减少世家大族手中的特权。而韩兄主张的以贪腐作为切入点，不是不可行，只是不能指望其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彻底瓦解士族的势力。”
“依你之见，该用什么办法？”于愁心疑惑道。
“依我愚见，陛下主张启用寒门士子还不够，最重要的是将选拔人才的权利从士族大家手里夺过来，形成完善的选拔制度和体系，不论何等出身，要想步入仕途，唯有通过这一种选拔考核才能做官从政，这样就不存在什么士族门阀了。至于贪腐问题，自古以来就很难根治，不可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
“言之有理，目前最紧要的就是制定朝廷选拔人才的制度律条，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呀。”韩子文听完顿时思路清晰了许多。
“那若是周小姐，会如何处理贪腐之事？”于愁心很好奇这位传奇的周家小姐，到底拥有怎样的政治才能和手腕，继续追问道。
“办法不难，但实行起来很难，就是无为而治。所谓无为，不是真的无所作为，而是于无形中无所不为。”
“哦，何为于无形中无所不为？”于愁心自觉读书无数，对古之圣贤也有自己的见解，还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见解，顿时来了兴趣。
“君王不以私欲强加于百姓之身，官员权贵不以己利横加于百姓之前，如此即使有商贾行贿赂之实，君臣自然不失公心道义，贪腐之事自然消失。”婉灵侃侃而谈，似乎这些治国安邦定国的策略早就成竹在胸。
“这……确实难以施行。且不说这权力欲望，但是私心本就是人之天性，若非经过教化，很难坚持本心不偏不倚呀。”
韩子文觉得不切实际，于愁心更是无言以对。但两人都清楚婉灵所言是拔除贪腐糜烂之根的最有效的办法。婉灵倒也无所谓，只是单纯的陈述己见。她也明白自己的治国理念不过是海市蜃楼，陛下不可能也不会采纳。索性实在一些，做自己能做的对的事情，其余的只能顺其自然，不可强迫而为。
任何事物都有其属于自己的一套发展规律，外在因素虽能起到促进作用，但还须事物内在本质发生激烈变化，革新变法才能一劳永逸。
当天晚上，韩子文就失眠了。他在猎宫临时招待宾客的厢房床榻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婉灵说的那些话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他觉得自己身为陛下近臣，应该说真话办实事。
思来想去，最后韩子文一轱辘从榻上坐了起来，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起身伏案写奏折，向陛下觐见科试进一步完善的制度建议。
于愁心躺在床上，脑袋里想的却是该如何赢得周家小姐的芳心。现在看来，周婉灵确如传说那般神奇莫测，女子能够识文断字已是难得，可周婉灵简直就是一颗智星。再加上她身后的周家和周家军，如果能够得到她的支持，对自己的仕途无疑是最大的助益。当然，如果能娶到这位周家小姐，那他的身价地位将不可同日而语，即使是当朝太傅，也不敢小觑他。
想起夜宴上周蒙生那副傲慢的态度，于愁心就气不打一处来。连周家小姐都对他礼遇有加，堂堂太傅竟如此目中无人，当真觉得可笑。陛下明面上对太傅相当倚重关照，实际上一招明升暗降，就把周蒙生的兵权给卸了，得了个太傅的头衔。
于愁心别的不行，但这揣测上意、读心看人的本事还是挺厉害的。他早就猜到陛下对周蒙生态度早已根基不在，只是没有撕破脸罢了。既然陛下有此想法，那么作为陛下近臣，他理所应当要成为陛下的马前卒，提前为陛下布局做准备。
韩子文写了一晚上的奏折，于愁心做了一晚上的美梦。天一亮，陛下和随行众臣宦官近卫，浩浩荡荡、神采飞扬地回到了江陵城。
两国使臣递交了签订的谈判条约和通商往来合作协议，择了良辰吉日，各自返回国都复命去了。
诸事已定，陛下可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这不，一到后宫就进了正阳宫，可惜皇后娘娘听说兰惠即将临盆，正张罗着把人接到宫里来生产。陛下见清明正忙着，不好打扰，便找来太子询问功课，辅导太子学业。
一顶鸾轿在几名宦官的肩膀上，被抬进了正阳宫的偏殿。兰惠坐在鸾轿上，额头微微渗着汗珠，将近九个月的身孕显得身子很沉重，行动不便。
早有太医和产婆候在偏殿内，兰惠落了轿，就直接被安排到酥软的床榻上躺卧。太医上前诊脉，皇后娘娘带着病体亲自前来探望。
“太医，公主贵体如何？”
“……还是有些虚亏，加上深思郁结，恐怕有早产的可能。”
“那胎儿可有危险？公主可有损伤？”
“臣尽力保孩子平安，但公主身子本就柔弱，又受了刺激，恐怕很难……”
“不，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咳咳咳……都必须保住母子平安！”
皇后娘娘看起来有些激动。兰惠虽然下嫁给了王政希，但仍旧是李唐皇室的嫡公主。王家没落，王政希又出了那样的事情，却不能委屈了公主殿下。所以皇后娘娘派人每日盯在王府内，一旦公主接近生产，就提前把人接进宫来照顾。
“娘娘……娘娘，不必管我，保政希的这个孩子。”兰惠虚弱地向皇后娘娘请求道。
“公主，王公子早就不在了，你何必苦了自己？”
“娘娘，正在因为政希不在了，更要留下这个孩子。只要孩子活着，王家就不算绝后。求娘娘，成全。”
“你，唉，就按公主的意思办吧。你们要寸步不离地伺候在侧，如有纰漏，本宫要他人头落地！”
宫女宦官们极少见到这位皇后这般严声厉色，就知道事关重大，都乖乖地低头遵命，不敢犹疑。
回到正殿书房，皇后娘娘连咳带喘地咳了好几声。陛下听到声响，赶紧放下手中正在教太子习字的笔，匆匆赶过来给皇后按摩顺气。
自从清明落下了喘咳的毛病，李宏暄就私下找太医学了穴位推拿的手法。每当清明喘咳不已，呼吸困难时，他就会用自己厚实的手掌，按压对应的穴位，好缓解喘咳的症状。
起初病症虽有好转，但清明从小体弱，又因生产伤了元气，所以一直时好时坏地，无法根治痊愈。
“怎么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这会子又发作了？可是受凉了？”
“……呵，呵呵……咳咳……没事，缓缓……就……好了。”
陛下又命韦公公端来一碗参汤，亲自喂皇后服用，再配合推拿，一盏茶的功夫就稳住了气息。
“清宁，何事让你忧心？”
“陛下，是三公主殿下。她即将生产，可太医说她气血虚亏，怕有性命之忧。臣妾一时心伤，这才引出了旧疾。”
“唉，朕的这个姐姐真是命苦。嫁了不爱自己的人，平白收了王家牵连，现在还要独自面对生产，朕这心里也不舒服。过会儿朕去看看皇姐，会让太医院尽力保住姐姐一条命的，你不必担心。”
午后，陛下前去看望了兰惠。兰惠似乎知道自己可能过不了这个坎儿，将一封书信交给了陛下。她的遗愿，就是能藏入王家族坟。她是王家明媒正娶的大夫人，生同寝，死同穴。即使埋葬王政希的是一座衣冠冢，她也要以夫人的身份与政希葬在一起。
在陛下的记忆中，从小到大，其他皇室成员和贵戚，对他的态度都出自地位和权势。唯独这个姐姐，从来都是真心相待，从不设防。此刻听到姐姐虚弱中述说自己的遗言，陛下再也忍不住情感，泪水如卸闸的洪水，倾斜而下。
陛下很少流泪哭泣，但在兰惠面前，他还是那个跟在她身后玩闹的弟弟。身为一国之君，不该有七情六欲上的软肋。可在姐姐这里，他不是什么一国之君，只是那个喜欢姐姐的弟弟。
成年之后，由于夺嫡之争，李宏暄在心中隐去了与兰惠有关的情感部分。简单地希望姐姐能够平平安安，相夫教子。但身在皇家，最是身不由己。兰惠虽然最终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可何尝不是一段孽缘。王家与周家，终究难逃相同的下场，而这最后的苦果，却要皇家儿女来承担，李宏暄觉得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他发誓要结束士族大家把控朝政的时代，结束皇家依靠联姻来巩固地位的时代。
兰惠伸手轻轻拍打陛下的头发，就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微微扬起嘴角，觉得此生再无遗憾。
“陛下，不用为我伤心难过。死亡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陛下抬起早已泪涕模糊的面庞，说道：“姐姐放心，朕一定能保住姐姐和孩子的！一定！”
于愁心陪着婉灵在大殿外待了好一会儿，后来韩子文也出来了，于愁心只得收敛起先前热脸贴冷屁股的神态，三个人说起了最近手头上正在审理的官商勾结一案。
韩子文认为对这些贪官污吏就应该处以极刑，而于愁心却认为应该打压商贾阶层。
看两人僵持不下，婉灵索性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商贾阶层打压不得，若没有天下商贾，就没有商贸往来。但作为官员，的确有必要检点自己的德行和职责，朝廷更加需要对官员政绩、能力和表现进行考核评判，从而决定仕途升迁的人选。陛下有意推行削权之策，就是为了遏制权贵阶层，而朝中的这些世家大族，哪个不是和商贾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要想彻底打破阶层门槛，就必须要减少世家大族手中的特权。而韩兄主张的以贪腐作为切入点，不是不可行，只是不能指望其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彻底瓦解士族的势力。”
“依你之见，该用什么办法？”于愁心疑惑道。
“依我愚见，陛下主张启用寒门士子还不够，最重要的是将选拔人才的权利从士族大家手里夺过来，形成完善的选拔制度和体系，不论何等出身，要想步入仕途，唯有通过这一种选拔考核才能做官从政，这样就不存在什么士族门阀了。至于贪腐问题，自古以来就很难根治，不可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
“言之有理，目前最紧要的就是制定朝廷选拔人才的制度律条，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呀。”韩子文听完顿时思路清晰了许多。
“那若是周小姐，会如何处理贪腐之事？”于愁心很好奇这位传奇的周家小姐，到底拥有怎样的政治才能和手腕，继续追问道。
“办法不难，但实行起来很难，就是无为而治。所谓无为，不是真的无所作为，而是于无形中无所不为。”
“哦，何为于无形中无所不为？”于愁心自觉读书无数，对古之圣贤也有自己的见解，还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见解，顿时来了兴趣。
“君王不以私欲强加于百姓之身，官员权贵不以己利横加于百姓之前，如此即使有商贾行贿赂之实，君臣自然不失公心道义，贪腐之事自然消失。”婉灵侃侃而谈，似乎这些治国安邦定国的策略早就成竹在胸。
“这……确实难以施行。且不说这权力欲望，但是私心本就是人之天性，若非经过教化，很难坚持本心不偏不倚呀。”
韩子文觉得不切实际，于愁心更是无言以对。但两人都清楚婉灵所言是拔除贪腐糜烂之根的最有效的办法。婉灵倒也无所谓，只是单纯的陈述己见。她也明白自己的治国理念不过是海市蜃楼，陛下不可能也不会采纳。索性实在一些，做自己能做的对的事情，其余的只能顺其自然，不可强迫而为。
任何事物都有其属于自己的一套发展规律，外在因素虽能起到促进作用，但还须事物内在本质发生激烈变化，革新变法才能一劳永逸。
当天晚上，韩子文就失眠了。他在猎宫临时招待宾客的厢房床榻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婉灵说的那些话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他觉得自己身为陛下近臣，应该说真话办实事。
思来想去，最后韩子文一轱辘从榻上坐了起来，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起身伏案写奏折，向陛下觐见科试进一步完善的制度建议。
于愁心躺在床上，脑袋里想的却是该如何赢得周家小姐的芳心。现在看来，周婉灵确如传说那般神奇莫测，女子能够识文断字已是难得，可周婉灵简直就是一颗智星。再加上她身后的周家和周家军，如果能够得到她的支持，对自己的仕途无疑是最大的助益。当然，如果能娶到这位周家小姐，那他的身价地位将不可同日而语，即使是当朝太傅，也不敢小觑他。
想起夜宴上周蒙生那副傲慢的态度，于愁心就气不打一处来。连周家小姐都对他礼遇有加，堂堂太傅竟如此目中无人，当真觉得可笑。陛下明面上对太傅相当倚重关照，实际上一招明升暗降，就把周蒙生的兵权给卸了，得了个太傅的头衔。
于愁心别的不行，但这揣测上意、读心看人的本事还是挺厉害的。他早就猜到陛下对周蒙生态度早已根基不在，只是没有撕破脸罢了。既然陛下有此想法，那么作为陛下近臣，他理所应当要成为陛下的马前卒，提前为陛下布局做准备。
韩子文写了一晚上的奏折，于愁心做了一晚上的美梦。天一亮，陛下和随行众臣宦官近卫，浩浩荡荡、神采飞扬地回到了江陵城。
两国使臣递交了签订的谈判条约和通商往来合作协议，择了良辰吉日，各自返回国都复命去了。
诸事已定，陛下可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这不，一到后宫就进了正阳宫，可惜皇后娘娘听说兰惠即将临盆，正张罗着把人接到宫里来生产。陛下见清明正忙着，不好打扰，便找来太子询问功课，辅导太子学业。
一顶鸾轿在几名宦官的肩膀上，被抬进了正阳宫的偏殿。兰惠坐在鸾轿上，额头微微渗着汗珠，将近九个月的身孕显得身子很沉重，行动不便。
早有太医和产婆候在偏殿内，兰惠落了轿，就直接被安排到酥软的床榻上躺卧。太医上前诊脉，皇后娘娘带着病体亲自前来探望。
“太医，公主贵体如何？”
“……还是有些虚亏，加上深思郁结，恐怕有早产的可能。”
“那胎儿可有危险？公主可有损伤？”
“臣尽力保孩子平安，但公主身子本就柔弱，又受了刺激，恐怕很难……”
“不，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咳咳咳……都必须保住母子平安！”
皇后娘娘看起来有些激动。兰惠虽然下嫁给了王政希，但仍旧是李唐皇室的嫡公主。王家没落，王政希又出了那样的事情，却不能委屈了公主殿下。所以皇后娘娘派人每日盯在王府内，一旦公主接近生产，就提前把人接进宫来照顾。
“娘娘……娘娘，不必管我，保政希的这个孩子。”兰惠虚弱地向皇后娘娘请求道。
“公主，王公子早就不在了，你何必苦了自己？”
“娘娘，正在因为政希不在了，更要留下这个孩子。只要孩子活着，王家就不算绝后。求娘娘，成全。”
“你，唉，就按公主的意思办吧。你们要寸步不离地伺候在侧，如有纰漏，本宫要他人头落地！”
宫女宦官们极少见到这位皇后这般严声厉色，就知道事关重大，都乖乖地低头遵命，不敢犹疑。
回到正殿书房，皇后娘娘连咳带喘地咳了好几声。陛下听到声响，赶紧放下手中正在教太子习字的笔，匆匆赶过来给皇后按摩顺气。
自从清明落下了喘咳的毛病，李宏暄就私下找太医学了穴位推拿的手法。每当清明喘咳不已，呼吸困难时，他就会用自己厚实的手掌，按压对应的穴位，好缓解喘咳的症状。
起初病症虽有好转，但清明从小体弱，又因生产伤了元气，所以一直时好时坏地，无法根治痊愈。
“怎么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这会子又发作了？可是受凉了？”
“……呵，呵呵……咳咳……没事，缓缓……就……好了。”
陛下又命韦公公端来一碗参汤，亲自喂皇后服用，再配合推拿，一盏茶的功夫就稳住了气息。
“清宁，何事让你忧心？”
“陛下，是三公主殿下。她即将生产，可太医说她气血虚亏，怕有性命之忧。臣妾一时心伤，这才引出了旧疾。”
“唉，朕的这个姐姐真是命苦。嫁了不爱自己的人，平白收了王家牵连，现在还要独自面对生产，朕这心里也不舒服。过会儿朕去看看皇姐，会让太医院尽力保住姐姐一条命的，你不必担心。”
午后，陛下前去看望了兰惠。兰惠似乎知道自己可能过不了这个坎儿，将一封书信交给了陛下。她的遗愿，就是能藏入王家族坟。她是王家明媒正娶的大夫人，生同寝，死同穴。即使埋葬王政希的是一座衣冠冢，她也要以夫人的身份与政希葬在一起。
在陛下的记忆中，从小到大，其他皇室成员和贵戚，对他的态度都出自地位和权势。唯独这个姐姐，从来都是真心相待，从不设防。此刻听到姐姐虚弱中述说自己的遗言，陛下再也忍不住情感，泪水如卸闸的洪水，倾斜而下。
陛下很少流泪哭泣，但在兰惠面前，他还是那个跟在她身后玩闹的弟弟。身为一国之君，不该有七情六欲上的软肋。可在姐姐这里，他不是什么一国之君，只是那个喜欢姐姐的弟弟。
成年之后，由于夺嫡之争，李宏暄在心中隐去了与兰惠有关的情感部分。简单地希望姐姐能够平平安安，相夫教子。但身在皇家，最是身不由己。兰惠虽然最终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可何尝不是一段孽缘。王家与周家，终究难逃相同的下场，而这最后的苦果，却要皇家儿女来承担，李宏暄觉得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他发誓要结束士族大家把控朝政的时代，结束皇家依靠联姻来巩固地位的时代。
兰惠伸手轻轻拍打陛下的头发，就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微微扬起嘴角，觉得此生再无遗憾。
“陛下，不用为我伤心难过。死亡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陛下抬起早已泪涕模糊的面庞，说道：“姐姐放心，朕一定能保住姐姐和孩子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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