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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有些胖,贼白净

    当朝李姓皇族的男丁,绝大部分都有遗传性风疾。

    关于“风疾”,中医解释起来有些不好懂,大致分为风旋、风痺、脑廱等几个阶段。

    从西医角度来说,就是家族遗传性高血压。长期高血压引发脑动脉硬化等多种并发症,继而发生脑梗。

    也就是中医里的“中风”。

    当今皇帝李昂在登基前,身为皇帝的儿子,就算不受宠生活也比较优越。

    年轻时饮食再不知道节制,三十来岁时高血压就已经挺严重的了。

    只是他那时候只是个无权无势,得过且过的闲散王爷。

    整日心宽体胖情绪平稳,倒也没什么大问题。血压突高的情况,只是偶尔发生且不严重。

    可当了皇帝后,公务骤然繁重起来。本就休息不好,有时候再生点气上点儿火,这高血压就越来越高。

    急性发病的次数,也从一年犯个一回半回,变成了数月一次,甚至一个月发病了两次,。

    而且,越来越严重。

    前段时间,就因为安东都护府军纪腐坏,一众将校驻军贪婪压榨成性。导致所属靺鞨、高句骊、塔兀勒人接连暴乱,

    一个名叫乞乞仲象的靺鞨部族首领,瞅准机会趁势起兵,顷刻间得到大批暴乱矿工、田奴的拥簇。

    连续攻破抢掠多处安东都护府驻屯点、矿山及仓库,抢夺军械物资无算。

    随后,乞乞仲象自立为王,以渤海郡立国。

    东北本就山高林密道路不畅,眼下又即将入冬,朝廷根本无力发兵征讨。

    朝堂上一番吵闹,满朝文武却谁也拿不出个准主意。李昂一股火上来血压直接冲破了二百,倒在了龙案上。

    这才有了急召张文仲入宫侍疾的事情。

    还好张文仲在应对风疾方面确实了得,汤药、针灸、推拿一番手段施展下来,用了十多天,终于将病情稳定住。

    可虽说眼下李昂已经缓过来了,但身体还远算不得大好。每隔一日,张文仲就要入宫为其做一次艾灸舒缓巩固。

    原本治疗时间定在申时,但今日李昂下午无事。午饭后小睡了一阵自觉状态不错。见外边秋高气爽,便起兴在宫内散步。

    溜溜达达的到了景云门附近,正碰上前去坐班的张文仲。

    李昂本就是出来散步的,汇合了张文仲,顺道一起闲逛到内医局。

    张文仲准备艾灸一应事物时,君臣闲聊几句。

    皇帝和医生自然不会聊什么军政事物,李昂便说起近日听闻王禄恩的弟子现身京城。

    接连出手为长公主家的小颖儿,和魏国公家二子解厄续命,手段甚是了得。

    张文仲和王禄恩年轻时便是至交好友,如今王禄恩的弟子重回京城,并迅速扬名。

    甚至都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他是真心的高兴。

    皇帝感叹江山代有人才出,他便接过话头,说起了事情的起末。

    李昂听闻王禄恩在进京路上遭到了截杀,一时间感慨无限。

    能当上皇帝的,没几个是傻子。

    自然知道新式耕种、高效冶炼,以及各种机械的发展,对帝国是大大有利的。

    他登基时打压的是新政,以及试图谋求政治利益的巨商富贾。并将分散于民间的高精尖产业,收拢集中到皇室和国朝手中。

    只是执行政令的人,为了私利或是其它目的,将打击面无限扩大。

    以至于王禄恩这种有所突破和建树的名医,也受到连带,不得不退隐山林近二十年。

    好容易携着多年累积的医果打算复出,不成想半路上却遭了贼人的截杀。

    一个未及弱冠的弟子都如此厉害,试想那王禄恩的医学成就,已经积累到了何种地步。

    思及此处,李昂不由得一阵惋惜。

    惋惜过后,便起了见一见“清风”的念头。

    皇帝随便起个念头,底下的人就得跑断腿。

    随从太监将旨意向下传达,内医局一名小吏和两名侍卫领了牌子快步出宫,一路飞马赶去张文仲家传旨。

    于是,张文仲的老妻,用最快速度给武卓简单捯饬了头面,武卓便晕乎乎的被带至皇宫。

    入宫门前后接连两道检查,先是侍卫又是太监,头一次还好,检查过程比较正常。

    第二次恨不得里里外外,摸了个连蛋都不放过的通透。

    尤其是一个老死太监,不知是特意还是有意,居然搜到关键位置时,还用力的捏了一下。

    搞的武卓差点儿没跳起来,给老不要脸的一个大飞脚。

    好在他还算理智,知道敢在皇宫里撒野,掉脑袋绝壁是秒秒钟的事。

    所以,只能强行忍住了。

    艾灸讲究心神放松,环境自然是越安逸清静越好。今日天气好、气温好、皇帝的心情也不错,便将地点定在了秋景宜人的瑶光殿。

    行路有御辇的皇帝老子是舒服了,可苦了经过了两道搜身的武卓。

    跟着领路的太监闷头一路走,硬是走的脑门上热汗直流,才进到西隔城。

    瑶光殿外太监入内通报,武卓在左近几名侍卫咄咄的目光下,顶着太阳等候。

    还好没有等太久,几分钟以后,便有太监引他入殿。

    刚走到殿门外的回廊,便有两名宫女上前。

    用冰过的面巾,细心的为武卓擦去脸上脖子上的汗水,顺道还帮他整理了一下发鬏。

    这不是优待武卓,而是面君前臣子必须仪容整洁,不然就是不敬。

    像这种秋尾巴天,臣子顶着大太阳一路急匆匆的赶过来,仪容怎么可能会好。

    于是,便有了这个简单的整理程序。

    进到殿内,武卓便闻到了隐隐的艾灸味儿。

    “额首~”引路的太监小声提点一句,见武卓低下了乱打量的脑袋,才引着他继续往里走。

    沿楼梯上到二楼,幔帐后只穿着薄衣的李昂听到动静,轻轻动了下食指,示意将人放到里面来。

    幔帐旁的两名宫女轻柔的将帐帘左右分开。內侍稍稍打量了一下武卓,面带笑容的抬起手,冲武卓招了招。

    借着看內侍的机会,武卓快速瞄了眼躺椅上的人。

    身上穿着贴身的薄衣薄裤,袖口和裤腿皆被挽起。从露出的皮肉看……有些胖,贼白净。

    躺椅是特制的,将露出皮肤的胳膊和腿架平。皮肤上方覆了一层毛巾,毛巾上座着几枚婷婷袅袅燃烧着的艾堆。

    张文仲单手握着一根点燃的艾条,正神情专注的灸烤躺椅上那位的额周。

    武卓自然知道躺椅上的是谁,小心的迈步走进幔帐,正纠结着应该跪拜还是弯腰施礼。

    便听到躺椅上那位轻声说:“免了吧,给他拿个坐儿。”

    “不是应该说赐座嘛,这么随意。”武卓暗自琢磨。

    皇帝大多数时候都比较随和,而且眼线也不是奏对之时,內侍毫不见怪。

    抬手召了一下,帐外一名小太监迈着悄无声息的小碎步,搬进来了一个绣墩放到武卓身后,然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武卓显得非常紧张,有些不大敢坐,弯着腰偷眼看向张文仲。

    别看张文仲正全神于艾灸,其实也在关注着武卓。余光见武卓看向他,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

    武卓这才放心,慢慢坐下。

    屁股挨到绣墩才意识到,好像不能坐的那么实在,又起身往前挪了一点儿,只半个屁股搭着。

    皇帝李昂脑袋不能乱动,也在用余光看着武卓。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被逗得轻笑了一声。

    怕影响到张文仲施术,又赶忙忍住。

    嘴皮子微动的说:“踏实坐着,朕又不是老虎,那么小心干嘛?”

    武卓入宫后走路的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见到皇帝后应该如何表现。

    这个“表现”不是如何讨好,而是应该拿捏出什么样的状态。

    稳重?懵懂?拘谨?还是木讷……

    走进西隔城的时候,已经拿准了注意。

    反正已经给长公主留下山野间长大,不通礼数的印象,再加上年纪小,干脆就来个带着点憨直的懵懂。

    想来皇帝那么大岁数的人了,总不会因为一个小孩的失礼,或是某句话说的不好,而发火动怒。

    听到了皇帝的话,武卓没有马上吱声,低头抬眼,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內侍,又瞅了瞅张文仲。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什么就说,贼兮兮的瞅什么呢。”李昂故作不高兴的出声。

    “我…我是不是,是不是应该说,陛下不是老虎,而是真龙?”武卓一句话越说声音越小,后面俩字几乎是含糊着出口的。

    傻呵呵的样子,逗得所有人脸上都浮起了笑意。

    李昂有意逗他,便沉声说:“既然知道该怎么回,为何不说?”

    “这话……嘶~这话也太假了吧,傻子才信呢。”武卓喏喏的回话,临了还补了一句:“不是说欺君是要杀头的嘛……”

    “噗~”內侍一个没忍住,刚出声就赶紧捂住了嘴。

    帐子里的几个小宫女也想笑,全都是一副强憋着的模样。

    张文仲还能忍住,不过见皇帝在发笑,赶忙将灸条挪开。

    “呵~”李昂也怕脑门上烫出个疤来,等灸条挪开才笑出了声。

    摇着头对脸色尴尬的张文仲说:“长公主说的没错,果然是个小猴崽子。”

    张文仲也没想到,见了武卓两次,人都挺稳重的。结果到了皇帝面前,怎么就憨成了这样。

    不过他也没起疑心,只当武卓太过紧张了。

    毕竟毫无准备之下面圣,换做任何人都会不知该如何自处。

    就在武卓的表演,获得初步成功的时候,宫城最北面的陶光园内,一个模样清丽的小侍女快步穿行于廊道之间。

    行至东渠畔的一处亭台时,直接穿过一众內侍女官,毫无阻滞的进到了亭内。

    看了眼台子上逗弄锦鲤的那道华贵耀目的身影,放轻脚步走过去。

    上到台子,离着对方约三米时停住脚步,行礼间轻呼:“娘娘。”

    逗弄锦鲤的贵妇身着花纹繁复的便裙,依着栏杆神态中透着一丝慵懒。

    微微转头看了眼小侍女,轻声说了句:“婉儿来啦。”

    “是~”小侍女额首应声,走近两步立于贵妇身侧。

    弯下腰,樱桃般嫣红的小嘴凑到贵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