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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刘大人,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用了近两个小时,武卓完成了腐坏组织切除,结扎了重要血管后,又尽量修复了肌腱后,将后续操作交给孙长仙。

    不知道那位刘大人到底什么急事,手都没洗便急匆匆的赶去前院儿。

    刘大人四十来岁,白面清瘦,下巴上的胡子修剪精致,是礼部外事司的侍郎。

    作为一名四品官,在一商户家中的耳放里等一个六品官儿一个多时辰,心里的火气不言而喻。

    虽然忌讳武卓御封的背景,但两人刚一见面便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武大人,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武卓以为对方有什么事,本来还挺着急的。可一听对方的言语,心里的小火苗瞬间就窜起来了。

    也不见礼了,一边用敷料擦拭手上沾着血迹,一边冷声说:“刘大人是吧?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

    不然…里面那位重伤患一旦出了差错,甭管你多大的官儿,也休想逃了干系。”

    刘大人之前见一十五六岁的少年走进来,便猜到是武卓。但他只顾着生气,光看脸了没注意其它。

    这会儿才看到,武卓两只手上斑斑点点的沾着的全是血迹。

    作为一名清高的文官哪见过这个场面啊,胃里一涌,刚喝下去的半壶茶差点儿没反出来。

    不等指责武卓失礼呢,就听到了对方恶人先告状。正要反驳,瞬间卡住。

    这位刘大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意识到了两点。

    其一是,眼前这小子恃宠而骄,仗着背负着皇家的差事,根本不把他这个前辈加上官放在眼里。

    其二是,如果真要硬论,对方口中那位重伤患一旦出了问题,可能真要沾到他身上。

    想明白这些,刘大人果断略过了对自己不利的话题。

    正色说道:“武大人,我此次寻你,是受尚书大人委派,与你讲明一事。”

    “请说,不过最好快一点儿。”武卓没有过分纠缠,带着些许不耐和疲惫的寻了张椅子坐下。

    这番无理的动作让刘大人的心血直往脑门上冲,但看着武卓肆无忌惮的架势,明智的硬压了下去。

    控制好语气说道:“原本有些事不应该让你知道,但……”

    “如果不应该我知道的事你就不要说,我这人嘴不严,保守不了什么秘密。”武卓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看着价值不菲,自己一个侍郎都不容易买到的雨前龙井,被眼前这小混蛋牛饮下肚,刘大人差点没指着鼻子骂出来。

    但武卓猖狂到令人发指的言语行为,却促使着他要保持理智。

    眼神阴郁的盯着武卓不再废话,压下些音量语速极快的说:“吐蕃僧人与我朝有功,他们只是布施一些药物罢了,就算有什么不妥,也不要追究了。”

    武卓直到这一刻才明白眼前这位刘大人的来意,同时也想起那日几个喇嘛扬言要到礼部告他的话。

    眼睛看着刘大人,心中冷笑一声,很认真的问:“这些话是你说的?”

    “我说的又如何?”刘大人终于被武卓挑衅的言语搞定有些失智了。

    “你管一两黄金一副的药,叫布施?”武卓问道。

    “如何?”刘大人迎上一步,看架势是打算跟武卓怼上了。

    其实刘大人聪明着呢,即使气急了心里也存着最基本的理智。

    不管是和尚庙还是道观亦或者喇嘛庙,看似信徒的捐赠与获得的回报有因果关系,但真要轮起来两者间是没有任何关联的。

    理论上捐赠全凭个人意愿,至于收获的回报,是庙观对信徒诚心的回馈,和你捐赠的价值无关。

    虽然这话傻子听了都不信,但理就是这个理,到哪都能正大光明的说出口。

    “你管那种掩去表症,致使更多人染病的害人药叫不妥?”武卓的语气越发的不客气。

    “哼!不知者不怪。那郎措上师也不知布施之圣药频繁使用会有遗害。”刘大人依然理直气壮。

    “呵~”武卓笑了,在刘大人讶异的注视下不慌不忙的说:“他是不是无心的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准确的说,那些事儿跟我一文钱关系都没有,不过……刘大人,我的提醒你一句。”

    武卓似笑非笑的看着被搞的有点儿懵的刘大人,有意压了些声音说:“买药的人应该不止一个两个。

    也就是说,现下洛阳城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他们的那个药,而受累染病。

    小民小户的无所谓,相信你刘大人也不在乎。不过……呵呵,身份不凡的,光我知道的就好几个倒霉蛋儿,男女贵人都有哦~”

    武卓知道个屁的“好几个”,只是在故意在吓唬眼前这位。

    果然,刘大人不说话了。

    面上表情控制的还不错,但明显变重的呼吸,却说明他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其实鬼知道那些位染病的倒霉蛋儿,是不是跟喇嘛的药有关。不过啊,既然有这么个事儿了,原本无处发泄的愤恨便有了目标,您说是这个理吧?”武卓笑问道。

    刘大人还是盯着武卓不吭声,不过不分辨,基本等同了默认了。

    “又不是什么好病,他们自然没法往外说,也不能呜呜渣渣的去衙门状告。但他们会关注着那些喇嘛的下场。

    如果有人放水,甚至帮那帮喇嘛奔走,您猜会是个什么下场?”

    武卓依然是笑着发问,但刘大人此刻脸上的神情已经绷不住了。

    默默的退回之前坐着的椅子,心思极重的端起已经放冷的雨前龙井,没什么滋味的缀了一口。

    “刘大人!我必须要声明一下!”武卓扬了些声音,诚意十足的说:“我跟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一旦某天晚上您被人套麻袋打黑棍,可千万别赖到我的头上。”

    刘大人腮帮子狠狠的抽了一下,手里的茶碟一哆嗦,茶碗不稳发出两声哒哒的脆响。

    “行,没别的事儿我便忙去了,这义诊是皇后娘娘交代下的事情,出了纰漏…谁也别想好过!”武卓面带笑容眼神发冷的再次提醒了刘大人一句,随后起身往耳房外走去。

    人到门口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陷入沉思的刘大人,又补了一句:“刘大人,您刚才说喇嘛与我朝有功,所以就算有什么不妥,也不要追究了。

    这话我相信许多勋贵人家会非常高兴听到,他们一定会感激你的。”

    一句话说完,武卓转身就走。

    勋贵人家是怎么来的?

    无非是祖上于国朝立下功劳,皇帝为了奖励他们的功勋,同时也为了激励更多人替自己卖命,才给了不同等级的贵族头衔。

    每个朝代立朝之初,为了安抚功臣稳定局面,皇帝都会大肆封爵。随着一个朝代的传承,拥有特权所谓与国同休的勋贵很多又会变的碍眼。

    别的不说,只浪费禄米一项就够受的了。

    所以,后续接任的皇帝一方面为建立自己的班底新封一些爵位,一方面想尽办法的夺去以前的爵位。

    而夺爵通常有两种手段,一种较为温和,通过逐代降级的办法来实现。

    只要于国无新功劳,老子侯爵儿子伯爵,到了孙子就成了子爵。如此往下几辈人,理想的情况下一个勋贵家族便没了。

    另一种就简单了,直接寻错处把爵位夺了就好。

    而刘大人今天说的话,等于给那些犯错的勋贵做了背书。

    虽说他一个四品官儿就算做背书也没多大份量,但关键时刻被急了的勋贵拿出来恶心人,还是没问题的。

    真要到那个时候,他刘大人绝13既怒了同僚,又恶了皇帝。同僚不喜皇帝不爱的,那人和官可就没法做了。

    不理会差点儿晕过去的刘大人,武卓叮嘱门口值守的洛阳县差人:“没什么重要的事,决不允许再打扰。”

    差人忙不得应下,武卓转身回到中院。

    处置室外稍稍整理了下心情,开门进到屋。

    外伤导致伤口发炎溃烂,受伤者严重到高热甚至昏迷这种情况,在现代其实并不多见。

    毕竟随便哪个药店都有卖碘伏和消炎药的,伤处稍稍变重了也都知道去医院处理。

    但是在古代,尤其是在底层靠一身力气活命的百姓身上,就是频发情况。

    而且,绝对是致命的病症。

    各坊送来的外伤感染病患本就不少,单个病人处置起来又需要时间。

    所以,尽管武卓这面有孙长仙,还有几个军医一齐动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处置室这面积压的患者反倒是最多的。

    眼见一批又一批的重病患相继进来又离去,武卓只能使人把中院西耳房也收拾出来。

    让孙长仙和五名军医不再两两一组,而是分别主刀,由李云程、齐光志等几个有外伤处置功底的同辈从旁协助。

    如此一来,可以同一时间接诊六人。

    武卓在几组人中间来回巡视,遇到不当之处低声提点几句。遇到几人处理不好的地方,直接上手演示。

    时间邻近申末的时候,虽然外面天光还足,但屋内开始发暗。

    武卓正要喊人多寻几盏油灯,守大门的洛阳县差人再次敲门。陪着小心的禀报:“武大人,太医署来人,要见您和张侍医。”

    “太医署?”武卓皱起了眉头:“来的谁?说什么事了吗?”

    “来了好几位,李医丞,卢医士,还有,还有好多位呢……”差人回禀时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武卓一听阵势这么大,稍一琢磨便猜到了一帮人冒出来的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