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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内外皆能一战

    今日初五,在昨日刚升格为禁门的安北县城东门前,内监女纵与赵衡亲卫步纵分列南北,相隔约半里,皆数排而立,各人前后左右相距六尺,两纵面前又分别摆放着四十余个箭靶。

    东门南侧,亲卫步纵皆背负一张一石弓、一只装有四支羽箭的箭筒,又腰佩一把步军刀,列队整整齐齐,手脚皆一动不动,而嘴唇却是微笑不断。

    步纵前的都尉向训与士卒一样,也背弓负箭配刀,而向训身侧的赵衡则左手握着他的二石弓,又背负着二十支羽箭和他的青竹剑。

    赵衡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在大庭广众之下,递给向训,说道:“向都尉,这是三百五十两,算是给你的补偿。”

    向训微微惊讶,问道:“殿下,这是为何?”

    “你不是为各位列长伍长都配备弓箭吗?总不能亏欠了你。”

    “属下谢过殿下。”

    “向都尉,你颁布命令吧。”

    “是,殿下。”

    向训紧接着大喊道:“殿下有令,从今日开始,我们安北县直属纵正式改编为殿下的亲卫步纵,等级暂定为丙等,将下辖四列与一什,每列列长以下设四什与一名亲兵,每什设正副什长,正副什长以下设八名士卒。”

    “原县直属纵甲乙丙丁四列听令,你们每列所属甲乙丙丁四伍直接改为甲乙丙丁四什,各伍长改为什长,戊己两伍并入甲乙两什,伍长改为副什长,丙丁两什暂不设副什长。”

    “原直属伍听令,你们直接改为直属什,伍长改为什长,也暂不设副什长。”

    这亲卫步纵编制完成后,赵衡命其就地训练,便向北而走。

    待赵衡走远后,一名副什长凑近向训,压低声音,问道:“都尉,这副什长多少银钱一个月?”

    “二两四钱,比普通士卒多一半。”

    那副什长有些不满意,苦着脸,说道:“兄弟们都涨工钱了,只有我们几个副什长跟以前一样,真不是滋味。”

    向训微怒,训斥道:“谁让你们战力最弱?跟了殿下,只要努力训练,奋力作战,哪需要担心官小?而且,殿下也说了,我们每日每两百人都能吃一头肥猪,还优先将田地租给我们父母妻儿,哪还需要多想?”

    “没有一个职位空缺,哪能升官?”

    “你傻啊?殿下会满足于这小小的亲卫纵?将来别说是亲卫营、亲卫旅,就算是亲卫军,那也有可能。”

    “那将来我能当都尉?”

    “别说都尉了,只要你好好训练,好好带兵,就算是校尉,也有可能。”

    “我这就去训练。”

    ……

    东门北侧,半数内监女纵女兵背弩负箭配刀,半数背盾握枪配刀,队列虽不怎么整齐,却也有板有眼。

    女兵队列前,翟明夷、岳姗、裘芳三人皆手握牛角弓,背负二十支羽箭与各自的宝剑,而青柳青莲则背弩负箭配刀。

    翟明夷命令女兵原地站定,颁布军纪后,拿起一张轻弩,站在箭靶前二十丈处,将轻弩微微抬起至一个角度,便准确无误地命中靶心。她重复多次后,便在东边成排的箭靶前画出一条线。

    这西秦的单兵远程兵器分弓弩两种,其中弓轻便,制造相对简单,却对膂力要求颇高,自然不适合普通女兵,而弩虽复杂,由弩弓、弩臂、弩托、弩关、悬刀、钩牙、望山等部件构成,却对体力要求不高。

    翟明夷让岳姗几人带来着乙丙丁列与直属什练习刀法后,便命令甲列全体出列,站在那条线前,便指着弩弓中间的松木,说道:“这是弩臂,你们使用时,需要用一只手握着这弩臂,以保持稳定。”

    翟明夷指着弩臂后端突出的一部分,说道:“这是弩托,你们需将弩托顶在你们肩上,才能射得准确。”

    她指着弩托下方的方框,说道:“这是弩关,弩关中间便是悬刀,你们需要用另一只手握着弩关,射击时则用手指击发悬刀。”

    她指着弩关上方突出在松木之外的铁器,说道:“这是钩牙,你们需要先拉开弓弦,搭在钩牙上,再将箭放在弩臂上,然后击发悬刀,这箭便会射出去。”

    她指着钩牙之后另外一枚垂直的铁器,说道:“这叫望山,你们可以通过望山来瞄准,但这射程不远,只有二十丈。”

    翟明夷左手握着弩臂,右手握着弩关,将弩托盯着右肩,将手中轻弩微微抬高,然后头部向右倾斜,左眼紧闭,右肩紧盯望山,说道:“这瞄准便是要让这望山的顶端、箭簇、与目标重合。若是你们射的是箭靶,那就是望山、箭簇、与靶心重合。若是你们射人,那就是望山、箭簇、与人重合。”

    说罢,她将弓弦拉开,放在钩牙上,再要来一支弩箭放在弩臂的凹槽中,特意瞄准一下后,便击发悬刀,命中靶心。

    她指着地上的线,说道:“这就是轻弩的最远射程,超过这个距离,弩便会变得不准,因此,你们必须牢记这个长度。”

    翟明夷让甲列众人每两人为一组,两人共同协作将弓弦拉开,一人射击,但只见有的箭落在箭靶左侧,有的落在右侧,也有的落在正前方,却没有一支击中箭靶。

    翟明夷也不恼怒,说道:“你们听好了,射在左侧的,身体右转,射在右侧的,身体左转,射中前方的,将弩提高些,再来。”

    ……

    那二十余人各射出四箭后,依然没有人射中箭靶,但与箭靶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短。

    翟明夷命令道:“把箭都捡回来,换一人再来。”

    这一轮的二十余人与前者相当,却有一人再第一箭时便射中箭靶边缘,在第四箭时更是接近靶心。

    翟明夷大喜,问道:“你叫什么?以前学过射箭?”

    那人回答道:“回都尉,我是乙什士兵任秋,我爹在前朝当过弓弩手,我还在家时,他教过我射箭。”

    翟明夷转向岳姗,说道:“岳列长,从今日起,任秋便是甲什副什长。”

    “好。”

    ……

    赵衡缓缓走了过来,与翟明夷一起站在一旁默默观看,只见这甲乙丙丁四列与直属什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轻弩刀法训练,已经累得手脚颤抖,却依然咬紧牙关,依然坚持不懈,依然不愿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中午时分,赵衡府中厨房三十余人用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炖了五头肥猪,又炖了几锅菜,烙一千几百个饼,让亲卫骑营与亲卫步纵吃得满嘴流油,而那二百几十名女兵训练了一上午,早已手脚酸麻,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便纷纷放下筷子,直接用手抓,将自己嘴巴塞得鼓鼓的,然后一边咀嚼一边流泪,却都是笑容满面。

    午后,赵衡与翟明夷等五名领兵的妻妾将各自的战马牵到东门外半里外的运河边,一边观察着两纵,一边洗刷着马匹。

    赵衡瞥见骑营校尉邓轮匆忙赶来,也没有抬起头,而是继续洗刷着白虎。

    邓轮走近后,焦急地拱手问道:“不知殿下叫属下过来所谓何事?”

    “邓师兄不急,自是叙叙旧而已,听我师父说,你与我娘颇有渊源?”

    “属下与秦小姐有渊源是不错,先前有百余名畜生流窜到我们村子杀良冒功,整个村子被杀得只剩我们几人,幸好被王爷与秦小姐碰见,我们才能存活,我们进入凉州后,秦小姐更是用了一年的时间,交予我等刀法与箭法,这才有我邓轮的今日。但,无论如何,也不足以让殿下称呼师兄。”

    “邓师兄,你当得!好了,不说这个了。邓师兄应该也知道我搜到不少田地,不知这骑兵营将士愿不愿意将家属迁到安北,租田也好,买地也罢,我都免其徭役,而且在这里至少会更安全些。”

    “属下自会说服手底下的士卒。”

    “以后各纵难免会单独行动,能否对骑营改编,改为每纵下辖一骑枪列与三骑弓列?”

    “任凭殿下吩咐。”

    “明日,县给事以下官吏便要分两拨在县内丈量土地,还望邓师兄派两纵分别护卫,也请邓师兄一纵看守这县城东南西北各门。”

    “殿下,这是公事,您直接给属下下令便是,何须如此?”

    “自然需要,这骑营出自左骑军,本来就是甲等精锐,无奈那王府侍卫已经返回长安,我的亲卫步纵急需训练,而岳郡守的一纵兵力还需要几日才能到,我便只好委屈骑营了。”

    “若是殿下需要,直接下令便是,我骑营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见。”

    “那就谢过邓师兄了。”

    “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

    ……

    赵衡翟明夷率领着内监女纵与亲兵步纵返回府中时,有一个泪流满脸,跪在门外不起,而他身旁则躺着一人,只见他不停地喘着气,显得气息奄奄。

    在门外看守的骑营士卒见到赵衡,立即迎了上去,指着那两人,说道:“殿下,他们在求殿下救命。”

    赵衡走近一看,严肃地问道:“你们不是那两个盗马贼马?怎么了?”

    跪地的那人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殿下,小的有罪,愿意请死,但还请殿下救救我兄弟。”

    “是你亲生兄弟?”

    “不是,但他对小的有恩。”

    “知恩图报,不错!这人我救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陈培。”

    “陈培,你愿意当兵吗?”

    “小的自然愿意。”

    ……

    接下来的几日,有六十余名身体羸弱的女兵陆陆续续地退出内监女纵,却都不愿离开,赵衡便将她们编为两列,以丫鬟的身份留在府中,并让宁娥与刘静分别担任列长,还请杨蕊代为管辖。

    这几日,作为女纵都尉的翟明夷则根据女兵箭术的高低,将少数几名箭术高、臂力足的女兵任命为弩手,单独为一组,再将剩余的女兵分为两半,一半为弩手,另一半为盾手,命一弩手一盾手为一组,便着手训练战阵。

    也是这几日,亲卫步纵在都尉向训的带领下刻苦训练,逐渐能掌控其手中的一石弓,其士气也日益高涨。

    自此,内外皆能一战。